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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浪成微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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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娄后不在宫中,谢姬代主中馈。按理,起初公子沐笙结婚次日,便该领着新妇去处谢姬敬茶。可彼时彭泽事急,这事便被随便揭过了。

遂待王豹被擒,将他招认而出,便如轰雷炸响,周王直是大怒,再不顾昔日情分,直截就将王端投入了诏狱。

琅琊王家繁华并不希奇,只是王豹特别甚之,便是他的跟从家僮,都穿火浣布衫,一衫代价令媛。家童买一妾,也能破钞珍珠十斛。由此可见,王豹府中或可富可敌国。

如果昔日,她定不会这般发作,定会将这些心机过往都死死地埋进心底。全当他已经死了,死在了她那日的刀刃下。可现在,想至他再不久就要远走檠朻,今后山高水长,或许长生都不得再见。想至她终将老死在这宫中,深恩错付,死生由人。一时百感交集,只恨不得刨开他的心来问一问,当年,怎的对她那般无情!

“适可而止?”谢釉莲讽刺地笑出声来,双手掐在一处,稍稍用力地遮在腹上。

为此,周王非常愤怒,训责傅涑办事不力,直截就将王豹提来鞠问,问他究竟将财帛匿藏在了那边。王豹起先是一问三不知,满是幅置存亡于度外,要杀便杀,要剐便剐的模样。待当傅涑将他藏财之处一一报出,他才换了神采,急道自个的金银财宝全不止这些!定是王甕趁火打劫!

目睹琅琊王家的浑水愈搅愈浑,周如水安静无波的眼神添了一分压抑,待见谢浔面上一闪即逝的嘲笑,她眸

作者有话要说:  光一黯,抿紧了唇瓣。

现在谢姬亲谴了习秋来请,明显是有刁难公子沐笙之嫌。却现下这当口,周如水实在不好瞎掺杂,只好守在公子沐笙必经的宫门前,静待他出宫。

她惊得孔殷火燎,想追去问,却又得知习秋将公子沐笙请去了广韵宫。

谢釉莲阴厉的话语落在耳畔像是针尖般扎人,公子沐笙看着她,神采却很冷酷,他又退回了昔日的间隔,平淡地说道:“庶母,该说的话已说尽,若你仍胶葛不休,便莫要怪我无情。”说着,他低低一笑,似是自嘲,似是调侃,喃喃隧道:“你知,我向来无情。”

而公子沐笙亦未有好果子食,公子衍的行动叫周王心不足悸,现在再见公子沐笙更是生怒,本就不喜他,现下更是不满。只觉他空有些才调,倒是个不孝不悌,不忠不义之徒。遂便直截将公子沐笙放去了远在西疆贫寒贫困的檠朻郡,只等彭泽事了,就叫他远走守边,再不来碍他的眼。

暗娼楼全案早便转交由了傅涑来查,归根结底,就落在了这些年王豹借暗娼楼所攒下的财帛上。

畴前有多爱,现在便有多恨。他知她心中的愤怨,才会由她对他针锋相对。时隔多年,他头一回未再对她冷言相对。他看着她,目光深深,稍稍用力地将她转向了他,沉沉隧道:“旧事已矣,再无可追。总归是阴差阳错,你便都忘了罢!”

另一头,周如水守在宫门前,未等来公子沐笙,倒是等来了寺人旌。见寺人旌仓促召她前去觐见,她只得转成分开,跟着走上了汉白玉阶。

本来, 早在前日,谢浔便参了王端与公子沐笙一本。道是在彭泽赈灾期间,王端与公子沐笙公开疏忽禁屠令, 放纵城民屠宰禽畜,饱食肉餐,实是不遵国法, 不敬君上。

周如水立在御案旁细细一听,才知,本日所言事关暗娼楼的赃银。

遂前日在朝堂上,周王已是隐而不发,只是很有深意地忽问王端:“爱卿觉得,昔姬亥讲尧舜之言,身故国亡,是为何故?”

彼时,周王并未多言。却现在看来,谢浔次次投机都能取巧,周王显是信了他的大话,本日才会叫他来此处参议。

近些光阴,她因怀胎而愈发赢弱,精力愈是不济,愈喜胡思乱想。梦中总有那么小我影驭马慢驰而来,远看是阳光满目,近上前来,倒是要将一把尖刀插/进她的胸膛。

今时分歧昔日,现在的朝堂, 早已不是泰康八年前政治腐败的朝堂了。现在的周王, 也不再是泰康八年前阿谁励精图治力求鼎新的周王了。

想着,她的眸中染满了泪,隐含几分癫狂,隔着屏风,低低恨恨地喃道:“周沐笙!你可晓得你大婚那日我侧夜难眠在想甚么么?我想一刀扎进你的脊背里,叫这统统都一刀两断!叫谁都莫能具有你这小我!”

窗外的鸟声甚是飘杳,奴婢都被遣开了,沉寂的室中只要他们二人。

朝堂上, 恭维阿谀, 怯懦怕事之徒颇多。王豹明显有诬告构陷王端之嫌,却当日朝上,撤除王笺,只要公子沐笙出言相说。只公子沐笙不出言倒好, 一出言便如火上浇油, 叫周王的怒意越衍越盛。

公子沐笙被习秋领进门时,室中已拉起了屏风。彼光阴长风静,花影闲相照。广韵宫却如暗夜当中的沉寂长街,被一股极其沉闷压抑的氛围所覆盖。

按理而言,周王对谢浔已起了狐疑,是会萧瑟他的。恰好谢浔溜须拍马的本领一如即往,前些日子,周王命他在御花圃觐见,他见池中有一块沁着红色斑渍的白石,竟就公开跳进池中去捡,跪在周王面前三呼万岁,道那块白石怀有热诚之心,实是天下归心之意,吉祥之兆。彼时公子沐笙也在,笑而斥道:“一派胡言!若此石有热诚之心,旁的石头便都是要谋反了么?你这清楚是投机取巧!欺瞒陛下!”

更起初,公子沐笙便因切谏禁屠令是个恶法,斥言“有错不修,不视民生, 民便如丧父母,国亦如失期!长此以往,必将生乱!”惹得周王大怒。

一时候,朝野危惧,表里寂然。昔日的肱骨大臣,眨眼似就成了奸匿之徒。

言止于此,谢釉莲的五官已扭曲的不成模样。

梦中惊骇,醒来亦在这冰冷的广韵宫中,腹中的孩儿更是暴虐的种子,无时不刻不提示着她谢家对她的无情,谢靖对她的热诚。谢靖那卑劣嘲笑的调侃也不时候刻缭绕在她耳畔,在诘问着她,若知本日,可会悔当年未死在那漂泼的雨夜?

彼时,王端神采一顿,沉吟半晌才道:“姬亥讲尧舜之言,行桀纣之实,蒙蔽百姓,鱼肉天下,何有不亡之理?”

周如水一颗心儿直坠,方才晓得王端入了诏狱,才下眉头,又知檠朻郡那穷赤之地竟被指给了公子沐笙做封地,周王的意义,怕是要他不得归邺,守边终老了!

为此,周王也是生怒,再想谢浔告密王端的状文中,有道王端受赏青词后归家烧之,实乃无人臣之礼,有大不敬之罪。又道他曾与王笺言及前朝亡君姬亥之故,言辞狠恶,全有目前暗射之意。

公子沐笙的神采也是一变,有一瞬的哀戚划过眼眸,转眼,却消逝不见。他绕过屏风走至她身前,看着她面上的郁色难平,终是抬手,握住了她削瘦的肩头。

他这一言,放在常日里是忠告顺语,但若算上王端昔日称病不朝不担不当的细枝末节,再摊上谢浔的弹劾歪曲,便就是含沙射影,就是祸端了。

说着,她直截将几上的冰壶掼在了地上,声音清寒中带了哑意,眉心松散,有种不动声色的狠戾和悲惨,她扯破地哭叫道:“我也曾为你甘心首疾!也曾为你赴汤蹈火!可你为何能为她背弃母亲!获咎舅家!当年却置我于不顾!弃我在那澎湃的雨夜生不如此!丢我在这冰冷的深宫饱受凌辱!”

却傅涑真去查抄王豹的府邸家宅,不见金山银山,只得白银两千万两。这些银两,与刘峥自母舅许旌那交出的帐本涓滴不符,只是王豹家财中的九牛一毛。

昔日里,诸公子都有封地,偏就公子沐笙尚无,现在有了,倒是西疆苦寒之地,可见周王待他,真是未有半分爱好。

屏风后,谢釉莲斜倚榻上,繁复的袍角流泻至地,腹部高凸,手执绣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摇着。见公子沐笙由远及近,她执扇的行动一顿,慵懒的声音透着凉薄,望着屏风后的他道:“如何?若非是习秋去拦你,你便要躲着我了?你和那芃苒莫不是早有私交?不然,怎会不吝获咎舅家,以功护她?”

“忘了?”谢釉莲浑身一怔,抬起脸来恨恨看他,她死死地攥住了他的袖袍,咬牙切齿隧道:“阴差阳错?好一个阴差阳错!始乱之!终弃之!你忘了我好清闲安闲!那我呢?我怎能忘了你?怎能叫你好过?倾尽天下之水也难洗我心中之恨!我如何能叫你好过!”语罢,她一把将他推开,实是泪如泉涌。

宫室中,谢浔与傅涑正神采恭敬地立在坐下,周如水才迈近门槛,周王便看她一眼,招了招手道:“阿女,上前来。”

案情一转再转,又扯出了个王甕来!周王拧眉,押了王豹下去,又去召王甕来问。

她的话有些咄咄逼人,公子沐笙拧了拧眉,面色微现沉重,低道:“庶母,适可而止罢!”

暗娼楼案一日不结,周王的狐疑便一日不得卸。遂克日他对诸公子愈发严苛,对周如水却靠近很多,经常叫她陪侍摆布,谈及政事也从未叫她避退。

却哭着哭着,在室中略略暗淡的光芒中,她忽的自嘲一笑。斯须,似是盘算了主张,扬起尖翘的下巴,目工夫森地盯着公子沐笙,面无神采地说道:“即便你去了檠朻,我亦不会饶你!定会叫你们悔不当初!”

不但王豹, 王端亦被投入了诏狱。

现在公子沐笙在彭泽纵民所行,明显阳奉阴为,不顾法度。周王本就对他有气,他这一掺杂,也是雪上加霜。而王端见之不加制止,亦是违犯了禁屠令,更让周王对他陡生不满,又将他与公子沐笙视作了“一丘之貉”。

这些日子以来,谢釉莲极是循分,似为了安胎,她的广韵宫几近成了这后宫当中最为与世无争的平静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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