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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归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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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恒先将我带到一处粗陋的房舍当中,然后唤来一人低声叮咛几句,那人领命而去。

而我也得以喘气。饶是如此逛逛停停,一起上歇了五六次,到了午后,我已被癫得头晕脑涨,浑身酸痛。

反正多说无益,我重又裹上外袍,满身紧绷地跪坐于榻上,看着卫恒一步步走过来……哈腰昂首……吹熄了我榻旁小几上的那盏烛火。

而卫恒要我见的人,就在这石城当中。

那句话如有本色般,密不通风地朝我挤压而来,压得我胸口喘不上气来,直如溺水普通。

过未几时,便带了一个苦役打扮的人步入庭中,那人衣衫陈旧,但尚算整齐。想是竟日在日头底下劳作,脸庞晒的乌黑,沾满石灰的络腮胡子乱逢逢地挡住了大半边脸。

我与他相对无言,冷静用过了驿丞送来的晚餐。

说也奇特,之前那些光阴,我并不与他相见,却夜夜都会梦到那几个画面。

而这一晚,因不能再命驿馆之人替他看着我,他又坐于他那胡床之上,同我共处一室。

以是寸步不离地看着我,如押送人犯普通。

像是又处于马背之上,被狠恶的颠簸……

卫恒神采一黑,沉声道:“夫报酬何定要我明言?卫某行此冒昧之举,不过是怕夫人再生逃婚之念。”

当真是我说动了他不成?

卫恒坐在我身边,双手扶着我,脸上是罕见的体贴,“但是被梦魇到了?”

但是,不一样了……

“那人但是程熙?”我问卫恒,语气有些不稳。

这一夜,我只梦到了桃源深处,百花盛开,漫山遍野的姹紫嫣红,山花烂漫,只为我和嫂嫂,另有岩弟,只为我们三人而盛放……

“不然呢?看着他被父亲封个小官,一年半载后‘抱病’而亡吗?”

但是这一晚,我与他共处一室,反倒再没有梦见关于宿世这些可骇的景象。

我忙抓过外袍挡在身前,“将军这是何为,为何擅闯女子寝居之所。”

我却仍旧满身紧绷,僵坐于榻上,盯着胡床上那一团静止不动的身影,一颗心怦怦乱跳。

因着梦中那句话仍在我耳中间内几次反响,我也不知花了多久才洗漱结束,出门一瞧,才发明竟是天光大亮,已过了辰正。

既然彼苍怜悯,让我重新来过,定当予我别样机遇,使我不致重蹈复辙,不然,若还是如宿世普通的结局,那彼苍又何必多此一举。

想卫恒总归是个君子,当不致做出那等特别失礼之举。谁想我刚坐在榻上,脱去外袍,筹算略躺一躺,忽听吱呀一声,卫恒手拿胡床,大步跨将出去,反手将门闭于身后。

借着透入窗棂的浅淡月光,阿谁高大挺直的身影重又一步步退回到门边,坐于胡床之上,再也不见动静。

幸而卫恒爱惜脚力,怕一刻不断的奔驰,累坏了这独一一匹马,固然急着赶路,但每过一个时候摆布,便会将我从顿时抱下来,让那马吃草饮水,安息半晌。

我再放眼细看畴昔,卫恒并未让那人出去,亦不准我将窗子翻开,只许我从窗缝中看畴昔,看不到他的正脸,只能看到他左边眉梢处似是有个绿豆大的黑痣……

“公然是伉俪一场,他程季光已再不是昔年锦衣华服的天孙公子,你竟还能认出他来!”卫恒语带讽刺。

因在顿时颠了一天,浑身酸痛,如散架普通,我实在没甚么胃口,不过喝了一小碗粥,便起家进到阁房,欲待紧闭房门,却找不到门闩,只得作罢。

卫恒沉默半晌,别过甚道:“谁让那日夫人巧舌如簧,搬出我同他昔年的那点少年交谊。这才一时心软,放过了他。”

“阿洛!阿洛!”

我下认识的便推开他,朝后缩去,这才发明,不知何时,我的身上竟然是盖着棉被的,两床薄被都盖在我身上,莫非是我夜里感觉冷了,将它们全都扯了过来?

这一次,我的手没有废掉,程熙也保住了性命。既然有一件、两件事情的轨迹和宿世分歧,那便必定会有第三件、第四件……

“朕这辈子最大的不该,便是娶了你!”

“方才用膳时并不见这驿馆有很多人来往,将军同我来得又早,怎会只余一间空房?”

我心跳如鼓,耳边甲衣摩擦之声再度响起。

“那将军为何又要遁辞他已死于你的剑下?”

我已被箍在他怀里,在马背上奔驰了一天,再也不肯到了晚间,仍要同他呼吸相闻,共处一室。

飞鸟尽、良弓藏,我连他的良弓都算不上,不过是一块踏脚石罢了,等没了用处,天然是踢到一旁,再碾得粉碎。

莫非那是卫恒在宿世曾对我吼怒的话吗?

本来走陆路,便不如走水路那般快,我们又是两人共骑,不时逛逛停停,到了第四日傍晚,目睹离邺城已然不远,只消再往二十里,便可在入夜前赶回丞相府,卫恒却折而向南,在临漳县寻到一间堆栈住了一晚,竟是连驿馆也不再去住。

但这天早晨,他却没再说甚么只余一间馆舍,要同我共处一室,许是看我连着驰驱两日,早已累的精疲力尽,再也有力逃脱,便不再委曲他本身缩在胡床上熬过一宿。

我正听得醉心,俄然天光一暗,滚滚乌云翻涌而来,一道闷雷似的声响炸开,四周八方不断回荡着同一句话。

我心中一跳,我所熟谙人中,确有一人面有黑痣,亦是绿豆大小,亦是在左眉梢处,但是那小我该当已不在人间才对,如何还会呈现在这里?

我终究被人摇醒,从这恶梦中逃了出来。

第二日,我们向南又行了半日,午间时分,行至石城。

见我如避蛇虫猛兽普通避开了他,卫恒神采阴沉,起家道:“既然夫人无事,还请快快洗漱用饭,别担搁了归程。”

可卫恒却还是强行与我共乘一骑,沿途换马安息的次数和昨日相差无几,还是早早便在一处小城寻处歇宿。

可他却还是命驿馆的从人守在我的门窗以外,还是对我谨防死守,恐怕万一我还是逃之夭夭,害他不能顺从父命,于他争夺世子之位大大倒霉。

他眼中如何看我,我早已不放在心上,只体贴面前这个迷惑。

这便是卫恒绕了这么远的路要让我见的人吗?

因石城多石山,卫畴在此建了个采石场,将冒犯法律之人,除极刑者外皆流于此处,在采石场做苦役,整天劳作。

因起的迟了,我原觉得,重行出发时,卫恒会急于赶路,毕竟他又从驿馆处多要了一匹马,再不必如昨日那般爱惜脚力,动不动就停下来让马儿安息。

本来……这还是一个恶梦。

卫恒看出我的迷惑,“不错,就是此人。他现在换了衣衫描述,你便认不出了吗?”

“你竟没有杀他?为何当日你会留他一命?”

那团黑云中俄然又炸出一声响雷。

我一时无语,卫恒的脾气如何变得这般古怪,我认不出程熙来,他讽刺我,我认出来了,他说话还是这般阴阳怪气。想是明显不肯娶我,却又为了讨他父亲欢心,为了世子之位不得不娶我,这才看我到处都不扎眼。

花间鸟鸣委宛,燕语莺啼,初时模糊约约,厥后竟渐成曲调,跟着明丽春光更加清脆起来,倒似是鹤鸣九皋的调子。

吹熄烛火之前,他道:“好生安息一晚,明日,你便能够见到那小我了。”

我俄然又想到梦里的那句吼怒,若那真是卫恒的声音,他但是自称他为朕,看来在上一世,他终究获得了世子之位,最后还夺了我那天子表哥的帝位。

他将手中胡床翻开,安排于门边,神采略有些古怪,“驿馆中只余这一间房舍……”

然后呢,然后便是我的死期吧!

一个气愤到有些变形的声音在六合间吼怒!

左眉处的黑痣?

莫非这竟是我熟谙的人不成?

行到卢县时,天光尚好,还远未到日暮时分,卫恒却不再赶路,拿出卫府的令牌,到驿馆中安息。

我先前便总感觉程熙不当是死于卫恒剑下。再想到卫畴对我说过斩草除根的话,以及程熙那两位兄长的了局,看来宿世程熙的结局便是如此,在归降卫畴后,没过量久便极其“天然”的因病而亡。

自从认识到我或许是重活一世,不经意间,我便会轻抚掌心,明显指下光亮柔嫩,恍忽间,却似仍能摸到那几道深深的伤痕。

固然有些猎奇,他过邺城而不入,到底是要带我去见何人,我却没再开口问他,反正明日便会晓得,何必再同他多话。

他毫无忧色地拿开我遮面的团扇……面无神采地看我饮下毒酒……

我虽会骑马,但那里惯于顿时奔驰,长途奔行。在顿时颠簸上半个时候便有些抵受不住,感觉五脏六腑都被颠的七零八落。

他的嗓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沙哑,听得我心中阵阵发寒,方才梦中阿谁声音……也是这般沙哑。

可我明知它是个梦,却如何也醒不过来,连呼吸都不能够,胸中更加憋闷,只觉面前那一团黑云越来越浓,要将我完整淹没。

直到半晌后,阵阵熟睡的鼾声[装睡]传来,我才松了一口气,如散架普通,瘫倒在床上,不及将榻上的棉被扯到身上,便已沉入了梦境。

看着窗外已然今非昔比的程熙,我下认识地又抚上本身的掌心。

言罢,他排闼而去。那张胡床仍立在门边,上边放着一盆热水,并巾帕篦梳等物。我明显做男人打扮,可那驿丞送来的竟有很多女子梳洗时才会用到的东西,也不知是卫恒命他[男主送的]送来的,还是他看破了我的身份,自做主张。

跟着便进步了声音,郑色道:“你我乃是未婚伉俪,名份早定,事急从权,便是共处一室,亦无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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