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4夜 珂赛特的眼泪石一夜(3)
他只能用各种手腕来假装，给成色差劲的眼泪石刷上各种化学药水，增加其他成分，配上冒充的鉴定证书，但这些都难以逃脱鉴定师的法眼。
我在淘宝上买了一颗，最便宜的八千八百八十八元，成色最差，分量最轻。拆开豪侈品盒子般的包装，只要颗米粒大小的石子，却有一张中国珠宝协会的鉴定证书。我把这颗石子放到嘴里，舌尖当即被刺破，异化着本身的血，尝出那股咸涩的加盐咖啡的味道。
某个深夜，电视机俄然翻开，播放电影《半夜凶铃》，第二天是《小岛惊魂》，第三天是《德州电锯杀人狂》，第四天是《鬼娃新娘》，第五天……七天以后，珂赛特尖叫得嗓子哑了，但没有流过一滴眼泪。冉阿让忍无可忍，猖獗地冲进小黑屋，剥掉了小女孩身上的衣服。终究，珂赛特哭了。她抱着赤身赤身的小小躯干，不想被冉阿让触摸……最冗长的那一夜，她始终在呼喊一个名字——维克多。幸亏她哭了，眼泪石接连不竭坠落，颗颗都是粒大饱满，色采素净，白的紫的另有红的。冉阿让谨慎地汇集这些石头，冷冷地说了一句：“女人，你真丑。”春节，妈妈没有来看她。珂赛特每天要流一次眼泪，每次产生起码七八粒石头，她透过窗户看到天井里，冉阿让又换了一辆极新的四轮马车。有一天，冉阿让感遭到了伤害，他连夜带着珂赛特搬场，去了别的的都会。他持续把女孩关在小黑屋，每天逼迫她抽泣堕泪，直到又一个春夜。
隆冬，新出来的“珂赛特眼泪石”敏捷贬值了，畴前的旧石头仍然代价坚硬，但四月份今后的如同跳水，最便宜的不敷几百块。
我碰到了，并且偷了他的几件银器，厥后差人抓住了我，问米里哀主教这是不是我偷的，老头子点了点头，刻毒无情地说，让这个卑鄙的窃贼下天国吧。冉阿让如许答复没错，他确切下了天国。
头一个月，珂赛特没流过眼泪。冉阿让的态度垂垂窜改，他焦炙地看着她，说本身出世于一七六九年，从小是个孤儿，只要个姐姐把他带大。姐姐是孀妇，带着七个孩子。大反动今后，全部法都城在挨饿，为了不让姐姐的孩子饿死，冉阿让偷了一条面包，被拘系判刑五年。但他是个逃狱妙手，统共逃窜了四次，每次刑期增加三年。终究，他做了十九年苦役，回到这个仇恨他和他所仇恨的天下。
珂赛特不明白这叫初潮。但她清楚无误地感遭到体内的各种窜改，像被浸泡在巴黎的下水道里，也像第一次打仗马吕斯的嘴唇。更大的窜改是——她的眼泪石变丢脸了，从晶莹剔透的珍珠形状，变得乌黑而没有光芒，颗粒很小且易破裂，带着各种碎渣和瑕疵，悄悄一捏就成了粉末，更像老鼠屎。
冉阿让心急如焚地查阅文献质料，前人说初潮前少女的眼泪石弥足贵重，但比及月事来临渐渐长大，眼泪就成了肮脏的小颗粒，变得一文不值。
终究，新的眼泪石变成了白菜价，老的眼泪石却被炒翻了几倍。珂赛特，你还活着吗？隆冬的一天，下着瓢泼大雨，我搬场了。我坐进车里，踌躇着是否要再去麻辣烫店看一眼，却远远看到有个女人走来。她撑着把花伞，穿戴玄色短裙，暴露半截大腿，像在电影院门口混的那些小女孩。
固然，珂赛特为他而难过，但没有堕泪。冉阿让很绝望，便把她关在一个小黑屋里，只要台电视机和DVD做伴。
是珂赛特的眼泪太多导致供大于求了吗？不是，我看了很多买家批评，说是现在这批新的眼泪石，成色与质量都大为降落，鉴定证书也是假的。珠宝鉴定师以为，珂赛特眼泪石的生命源，能够已靠近衰竭，乃至不在人间。
这是珂赛特的眼泪。我恨本身，不该把她放走。阿谁所谓的爸爸，收养她的真正目标，是获得更多的眼泪石。在很多人眼里，珂赛特不过是一只会下金蛋的母鸡罢了。
她先微微一笑，暴露两颗虎牙，太阳雨般光辉，然后哭泣着哭了。我让她坐到副驾驶座上，雨水打在车窗外，像一片瀑布覆盖着我俩。珂赛特接着哭，但从眼眶里流出来的，不再是珍珠般的眼泪石，而是玄色的小颗粒。玄色石子带着肮脏的污迹，像盛饰时堕泪化开的眼影，看着让人有几分恶心。
珂赛特问他碰到了主教大人米里哀先生吗？
她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感受身材底下热流滚滚，接着整条裤子染满殷红的血。
全部春节，我都想健忘珂赛特。我把家里的《悲惨天下》从书架支出抽屉，不要再看到这本书，觉得如许就不会再想起她。
通过我的表哥叶萧警官，我得知阿谁家伙搬场了，不知去了那里，至于甚么私立贵族黉舍，满是哄人的大话，那里都查不到珂赛特的踪迹。打电话给远在东莞的芳汀，她也对珂赛特的去处一无所知。我祈求公安局开出通缉令，但并无证听申明珂赛特遭到了虐待。而阿谁男人作为亲生父亲成为珂赛特的监护人，早已获得有关部分批准。
我用了全部春季寻觅我的珂赛特。偶尔，我还是会在半夜光临麻辣烫店。店面宽广了两倍，装修得像五星级旅店的厕所，代价也进步了三分之一。只是没有了会流石头眼泪的珂赛特，买卖反而不如之前。跟珂赛特相处久了，在我的眼里，老板和老板娘也成了德纳第先生和德纳第太太。他们的女儿艾潘妮，常常坐在店面角落做功课，用幽怨的目光看着我——总有一天她会为马吕斯而受伤的。捡渣滓的米里哀主教，再没来过新的麻辣烫店。我只能隔着玻璃门看马路劈面，风烛残年的老主教，背着一麻袋塑料瓶子，白发覆盖额头，叼着一根卷烟，仿佛有遗世独立的风采。沙威警长还是保持老风俗，一言不发，打量在场的每一小我。我真想坐在他面前，跟他聊聊珂赛特的题目，有甚么体例能救那女人出来？
真的是她吗？完整不是本来的模样，高了起码一个头，特别那双细颀长长的腿，我猜她蹿到一米六了，并且还在日夜长高的过程中。我摇下车窗喊了一声：“珂赛特！”女孩哈腰看了看车里的我。雨滴打到她脸上，泪水一样哗哗流淌。
人间真有冉阿让？二〇〇九年，除夕过后，警方找到了阿谁男人。他说本身是珂赛特的爸爸，亲爹，如假包换，能够验DNA。他说在十几年前，偶遇珂赛特的妈妈，当时他是个飘荡子，底子不懂甚么叫任务。十九岁的村落美少女大了肚子，却被他始乱终弃了。他去日本做买卖赚了笔钱，返来后不竭寻觅她们母女，直到发明收集上疯传的石头眼泪的少女，才感受有几分眼熟……此事已获得珂赛特妈妈证明，她同意女儿跟着亲生父亲，但她本人甘愿留在东莞。她晓得阿谁男人也毫不会再要本身。他住在郊区的别墅里，开着一辆奔驰车。他发誓让珂赛特过上公主般的糊口，开春就要把她送去高贵的私立黉舍读书。
我已经八个月没见过她了。客岁夏季，当阿谁男人到临，她真的觉得那小我是冉阿让——坐着四轮马车，魁伟的身材，戴着高弁冕，留着络腮胡，鹰钩鼻子。冉阿让收养了女孩，把她带到郊野标致宽广的别墅里。他让芳汀与珂赛特通电话，妈妈说冉阿让就是她的爸爸，让她务需求听话，并说过年就来看她。刚开端，她感受很幸运。阿谁屋子里应有尽有，每天能吃到面包、牛排、鹅肝另有蜗牛。不消干任何粗活累活，连个碗都不消洗，全数交给女佣就行了。
我问阿谁男人长甚么样，老板娘说那家伙很奥秘，身材高大魁伟，穿戴件玄色大衣，还戴着帽子，口袋里装的满是钞票。珂赛特仿佛很喜好他，他也对珂赛特很热忱，一把就能将小女孩抱起来，力大无穷的模样。
过完年，网上呈现了很多“珂赛特眼泪石”。鉴定机构确认都是真品，这些石头的代价直线走高，较着幕后有炒家鞭策，最高的一颗在拍卖行开出了百万天价。多位女明星戴着“珂赛特眼泪石”项链列席顶级品牌的秀场，日本、美国、欧洲都有情愿为之一掷令媛的买家。迪拜和多哈的王爷贝勒们，直接开玛莎拉蒂来换，每套四颗，为了平分给家里的四个福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