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天意
副将与他一起倒下，禁卫见势欲退，却不知迷香早已随风散出了老远。只是半晌工夫，密道里接连有人倒下，三道弯后，一名都尉刚转过弯道，惊见火线的景象后忙退了归去，扬声大呼：“有毒！速退！”
盛远镖局是江北第一镖师，养的人虽多，却分离在各地堂口，盛都城乃天子皇城，官府对江湖人士的数量和身份有着近乎森严的管控，镖局里统共只要三百来人，百人在观音庙外，而杀入密道里的撤除死伤，已不敷两百人。即使镖师技艺强过禁卫，地形又对禁卫军倒霉，但所谓双拳难敌四手，镖师将都督府里的女眷们护在中间，两面杀敌，禁卫人数太多，不待杀尽，力量就要先耗尽。
“上面便是观音庙？”副将一同望去，问道，“将军可知构造地点？”
前路横尸各处，暗镖成丛，血影边走边清理下脚之处，姚蕙青主仆和杨氏母女跟从在后，绿萝推着萧芳断后，一行人走得不快，且越往密道后段走，地上的尸身越多，萧芳坐着轮椅，难以侧身而行，血影清理门盘费了很多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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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儿回身，哇地一口吐了出来，崔灵和崔秀尚且年幼，强忍一起未曾出声，见此气象抱住杨氏哭成一团。哭声引来了镖师的重视，万镖头回身见血影手里提着都督府的腰牌，其他人皆是妇孺，且有一人坐着轮椅，便知都督府里的两位夫人皆在此中，但还没来得及打号召，万镖头便惊见血影一行人身后冒出森然的长刀。
贺涛听罢，乌青着脸道：“不战！军令在身，怎可迟延？”
贺涛闻谈笑了笑，脸上略有对劲之色，目光一扫，见石阶下三步远处的墙上果然悬着一盏铜灯，吹熄以后往那灯芯儿上一按，只听咔哒一声，随即便闻声头顶上传来重石挪开的声音，夜风灌进密道里，带着股子雅香，恰是庙里的香火气味儿。
“退！快退！有刺客！”不知谁喊了一声，雄师疯了般地往前推挤，生生将军伍火线的禁卫推向了镖师的刀尖……
她自发得算无遗漏，却只算计到了先入密道的这批兵马，没算准那人还会再派人来。眼下这景象，前有禁卫军，后有追兵，进退不得，只怕走不了了……
姚蕙青稍稍松了口气，道：“听这杀声，似在远处。”
不好！
天意难测，但姚蕙青之策倒非常见效。
这时，密道中段，姚蕙青一行停了下来，血影将满地死于暗镖的禁卫尸身踢去一旁，绿萝望着远处道：“看模样停顿顺利。”
而随贺涛先入密道的三千禁卫遭受刺月门中浩繁杀手的血腥搏斗，求买卖志惊人，为遁藏武林神兵的追杀，残存的禁卫踩着断肢尸山发疯般地往弯道外退，几个禁卫不顾火势撞了出去，残油沾上衣角，顿时化成火人，冲进了镖师当中。
“如果圣上的人，必然事前通报动静，鬼祟行事，必然来者不善！听脚步声不像妙手，人数又多，恐怕不是禁卫就是龙武卫！”绿萝下认识握紧了轮椅的扶手，满眼忧焚。
“末将领命！”副将仓猝传令，禁卫军不再恋战，开端急行军。
姚蕙青的心顿时提了起来，杨氏竖着耳朵仔谛听了一会儿，却只听得见拼杀声。
密道里杀进镖师时，禁卫军已行至后段。密道幽深，军伍曲长，贺涛领兵在前，只闻杀声，难见敌情，连声命令催促传报，而此时火线已成疆场。
镖师紧追不舍，拼杀声时断时续，一道道人影在墙上掠过，走马灯般。
禁卫军忽遭奇袭，何如密道逼仄，人多受制，只得边战边退，大声通报军报。
但血影自知没听错，除了少数尚未透露的暗桩，刺月门中的人多数已随御林军撤出内城，留在城中通报动静的人没有这么多，且技艺要高很多！
但与镖师会和也只是比在原地等死强一点儿，杨氏和姚蕙青等人从未想过遇见镖师时所见之景会如同炼狱。那是一处弯道地段，会在一处弯道地段，墙上的一盏油灯被刀斩断，断处如利箭，扎穿了一个镖师的脖颈，那镖师仰着头半挂在墙上，喉咙处汩汩冒着血，瞪着的双眼里另有求生之光，看那眉眼模糊是个少年。
“娘的！追兵！”万镖头示警时，绿萝已回身，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柳叶刀，刀风瞬杀数人，逼得追兵退后数步，倒在地上的尸身穿戴禁卫军的军袍，只是未披甲，穿戴布靴。
这时，弯道处飘来一阵儿诡风，油灯俄然灭了。
“刺客是一批江湖莽夫，密道当中盘曲阴暗，尚不清楚身份及人数，只知技艺高强！我们人多受制，在这密道里发挥不开，那些刺客却咬得很紧，已杀了我们很多人！”小将从跪在贺涛面前报知军情时已是一个时候后。
血影道：“他们应在出口四周，我们再靠近些也无妨。”
“等等！”
“何事？”姚蕙青问。
这些追兵恰是围困都督府的那批禁卫军，发明府中无人以后，将领接到了元修的密令，命禁卫军卸甲换靴，轻装摸入密道，人数足有千人之众！
“可刺客……”
副将问：“将军，如何办？”
姚蕙青闭了闭眼，天意……
走在最后的那禁卫的肩膀被人一拍，他下认识转头，一只骨节粗大的手捂住他的口鼻，他却还是闻见了血腥气，温热的血泼灭了壁上的油灯，前头的禁卫惊觉，转头的一顷刻，他瞥见同袍倒下，一个江湖粗汉冲他咧了咧嘴。
“刺客明显是圣上的人，侯爷的安排也许已被人晓得，外头不知是何景象，速速出去才是！”贺涛抬头望了眼密道上方，号令道，“传本将军令，无需理睬刺客，速出密道！”
贺涛负手一笑，对劲之态尽显，但是飞扬的眼尾尚未落下，他便感觉面前一晃，倦意涌来，力如大潮，难以抵挡。
统统皆如先前所料。
拼杀声更加震耳，禁卫军的死状也更加惨烈，杨氏倒平静些，姚蕙青主仆和崔灵崔秀皆不约而同地低头盯住裙角，不敢多看这血腥的场面，香儿腿脚发软，颤抖得短长，杀声仍在申明战事未歇，她担忧地望了面火线，刚想问是不是先停劣等等，俄然便闻声火线传来一道女声。
禁卫军火线一起都有死伤，但影响不到火线，见到密道出口时，火线的拼杀声已小了些，贺涛松了口气，顺着石阶望了眼密道上方。
军伍火线的禁卫纷繁转头，劈面撞上一阵儿乱镖，火苗飘摇，墙上倒下一批人影，添了一片艳红。
示警之言噎在喉头，尚未出口，贺涛便倒了下去，石阶就在面前，却长如天梯，尽处黑如巨兽之口，飘着几缕香丝般的烟尘雅如佛香，却含迷毒。
那声音猝但是发，冷寒如霜，模糊是绿萝的声音，却惊得香儿头皮发麻，噗通一声便跌坐在了地上。
黑烟里混着火油和血腥气，呛着人的嗓子，气味令人作呕。残油泼了一地，被火星扑灭，大火封了弯道，隔开了镖师与禁卫军。镖师已杀红了眼，而禁卫军在弯道以后遭受搏斗，惨叫声不断于耳，闻之如同梦煞缠人，隔着火光，如见炼狱。
“去前面！快！”血影腿风一扫，一地的残尸弃刃卷向一旁，腥风在狭小的通道里荡着，令人作呕。
行军易，退兵难，前有迷毒，后遇追杀，三千雄师瞬息之间便乱成一团，火线的禁卫忙于拼杀，火线的急于后退，前后挤压之下，雄师很快便难以转动。
镖师们行走江湖从不披袍戴甲，从岔口摸进密道时，世人在脚底绑了布套，行路如风，声气低不成闻，循着兵甲之声神鬼不觉地摸到了禁卫军身后。
副将正赞叹于构造的精美，闻见香火气味后目光一亮，明知后有追兵，江山已乱，仍不忘巴结，“将军深得侯爷信赖，可喜可贺。”
下章16号，周三，不出不测还是早晨，零点前。
禁卫军的将领于盛京宫中被杀了很多，领兵进入密道的是左龙武卫将军贺涛，密道当中幽长逼仄，三千禁卫两两并行，铁甲之声分外清脆，亦格外森凉。
“前面有人！”血影的声音如一块重石沉入人的心底，压得人难以喘气。他的语气却非常肯定，杀气森然，“脚步声很轻，但落地时声音有些闷，不像是轻功，更像是用心放轻脚步摸过来的，并且人数很多，只怕是敌非友！”
那粗汉一脸的血沫子，咧嘴之态在阴暗的密道里如地府恶鬼，惊得那禁卫仓猝大呼。但他刚张嘴，一只暗镖射来，顷刻封喉！那禁卫闷声而倒，铁甲砸在阴暗潮湿的地上，闷如滚雷，终究惊了禁卫军。
香儿扒着墙缝儿站起来，姚蕙青将她一扶，杨氏将女儿护在身前，跟着血影便向前赶去。世民气知肚明，火线战事未歇，但已无他法，往前去好歹能赶上镖师，总好过血影和绿萝孤力抗击追兵。
就在绿萝出声之时，血影也似有所觉，俄然回身盯住了密道火线。
一名禁卫惊心抬头，脖子仰起，头颅却顺势向后飞了出去！血泼了背面的禁卫一脸，那人高举动手，颤颤巍巍地指着人头，被惊了的雄师刹时踩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