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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后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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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哥哥用饭,买六张胡麻饼,要咸菜肉馅的,给阿爷留两张,四张你本身吃。”

李绮节两辈子都是随遇而安的涣散性子,即使重活一世,也没生出甚么改天换地、称霸一方的豪放抱负,还是心安理得做她的李家三娘子。

故而灶上这锅羊肉汤底的鸭花汤饼,李绮节不敢嫌弃。就着一笼汤汁鲜美的灌浆馒头,慢条斯理一顿吃完。

李乙只花了两担粮食,就买下他们二人。

公然不出周桃姑所料,李家三娘子公开里捣蛋,无缘无端大病一场,李乙便熄了续娶的心机。

五娘子晓得本身是上门打秋风的,姿势却并恐惧缩怯懦,面上老是带着笑,见人就有一肚子的利落话。来县城的次数多了,和巷子里其别人家也都熟络起来。

潭州府,瑶江县,西大街,葫芦巷。

而后代家家户户都极其爱好的猪肉,在瑶江县极其鄙贱,一斤猪肉不过十个钱,朱紫富户都不屑食用。只要那等家道困顿的费事百姓,受不得餐餐茹素,贫寒度日,方会偶尔买些猪肉,回家熬煮汤羹。

又搬来一个带铜锁扣的糖果匣子,往她怀里一塞,憨憨道:“吃你的罢,这点小事,那里至于劳动你?”

任凭周桃姑礼聘的媒婆如何巧舌哄劝,李乙都不肯松口,还委宛提出能够和周桃姑认个干亲,今后也是个照顾,就是不肯许下两家媒约。

趁着日头好,李子恒劈完柴火,又来回搬些笸箩出来,摆在庭中的木架子上。

那周桃姑样貌出众,去岁才刚满三十,年纪也不算大,是西大街出了名的仙颜孀妇。家中又一向在巷道旁运营一爿卖熟水、香饮子的小买卖,固然她家另有两个十一二岁的小娘子要赡养,但总归都是要出阁嫁人的。周桃姑夺目无能,很会过日子,故去的前头男人还曾留下一笔钱钞。这些年来,也没见周桃姑舍得买吃买穿,可见她手里非常攒了几个钱。

窸窸窣窣的温和人声中,间或异化着孟娘子尖声指责丫头的喝骂声,和周家两个小娘子清脆动听的笑语。

那种明显在本身家糊口,却每分每秒都备受煎熬的滋味,李绮节委实不想再忍耐一次。

再加上李乙还生得边幅堂堂,一表人才,性子又内疚端庄,不是负心寡情之人,老婆走了五年,既没看他和浪荡|妇人调笑,也没见他往北里里行走,最是个端庄本分之人。

糖果匣子里装的并非后代的糖果,而是一些油炸面点心,像云片糕、麻糖片、糖耳朵、麻叶子这之类的糕点,都统称为果子。

可她上辈子曾在后母底下讨糊口,后母为人并不坏,也没用心虐待过她。但自打后母给她老爸又生了两个弟妹以后,她在家里的身份就显得有些难堪奥妙。后母对她的一言一行也格外抉剔敏感,话里话外,都带着几分摸索思疑。

恰好朝廷从应天府南京迁都至顺天府北京没几年,北方流行牛羊肉,紫禁城的皇族贵戚和朝中世人,无不以食用羊肉为尊。

李绮节拈起一枚云片糕,刚吃了两口,宝珠手脚缓慢,已从罐子里倒出一小盅桂花、莲实茶粉,煮了一大壶滚烫茶水,送到她跟前来,“三娘喝些热茶,中饭吃肉汤,是配米吃,还是去巷子里买些胡麻饼?”

孟家院子里养的一群鸡、鸭、鹅、狗,就是五娘子从乡间送来的。

李子恒的伴当进宝收了碗筷去灶间洗刷,见李绮节将汤汁都喝得一干二净,欣喜道:“三娘公然是大好了,胃口也好了很多。”

李绮节擦擦嘴,“中饭吃甚么?”

间壁孟家传来一阵接一阵昂扬起伏的鸡啼狗吠,另一边的周桃姑家也在筹措着搬动椅凳、铜锅。

这便去淘米炊饭。

笸箩里晾着本年刚从乡间收来的当季金桂花,得在霜露前晒干,好封存在坛子里。

周桃姑本来的娘家并不姓周,她能以一介孀妇之身,主掌家业,带着两个嗷嗷待哺的小娘子,将先头男人留下的小买卖筹划起来,天然是有几用心眼谋算的。平凡人等,周桃姑也看不上眼,那等整日只晓得喝酒玩牌、斗鸡喽啰的懒汉莽夫,周桃姑更是不稀得看一眼。

上个月因着有媒婆上门说亲,说和李乙续娶间壁卖熟水、香饮子的孀妇周桃姑做填房,李绮节大病了一场。

上行下效,潭州府人也贵羊肉,轻猪肉,各家停止红白丧事,都以羊肉为佳。

进宝和宝珠是一对姐弟,姐弟俩从北方逃荒,一起乞讨,流落至瑶江县,其他亲族家人俱都死在那场饥荒当中。两人走投无路之下,只得在街旁插标卖身。

李绮节站在石缸前,正揪着片静水里养着的莲叶玩,听了这话,顿时翻了个白眼,如何还是羊肉!

李家和周家相邻,周家卖熟水,李家沽清酒。

李家大郎李子恒穿戴一身褐色窄袖粗布衫,正蹲在院中的桂花树下劈柴火。见mm起床,笑着道:“三娘朝食想吃甚么?灶上温着一锅羊肉鸭花汤饼,另有一笼灌浆馒头,阿爷晓得你爱吃阿谁,一大早特地叫宝珠去东大街唐拐子家买的。”

李绮节还真不爱吃鸭花汤饼,特别那底汤还是羊肉熬煮的。

能够是上个月中元节,和阿爷李乙、大哥李子恒一同回籍为先祖烧承担、祭饭汤,在乡间李大伯家吃了一大碗的生鱼脍,又喝了些井水湃过的桂花熟水,寒邪入体,引发肠胃发炎,这才一病不起的。

五娘子老是穿一身蓝布衣裳,裤腿、衣袖都打着补丁,一头黑发梳得光溜溜的,盘在脑后,头上只插一根乌木素簪子,清算得倒是利落洁净。她长得精瘦矮小,皮肤黎黑,但总像有一把子无穷无尽的力量,一根木扁担压在肥胖的肩膀上,挑着四五袋累沉的粮食生果,从乡间一向走到县城里,二三十里土路,从没听她叫过累。

李绮节见孟家仆人走了,赶紧走到墙边,侧耳谛听。

那乌黑罐子上还贴着恩济堂的签子,孟家仆人接了秋梨膏,笑道:“李官人恁的客气,既是给五娘子的,我这就拿去把她。”

宝珠也在一旁拥戴道:“可不是,官人见三娘这几日胃口不好,还让我称了好几斤银丝细面,三娘如果不爱吃汤饼,下碗鸡丝面也不费甚么工夫。”

李绮节对周桃姑并没甚么恶感。

公然听到孟家传来五娘子的一阵开朗大笑,间或异化几个主子的谈笑声。想必五娘子又在一众丫头、主子面前阿谀孟娘子。

说着便回房,取了百草秋梨膏,递到那仆人手上。

李绮节糊里胡涂之间,搅黄了李乙的一门好婚事,内心感觉惭愧万分。

以是李乙娶不了周桃姑,李绮节实在心底里还是有几分雀跃的。

李乙要续娶一门后妻,她当然心中不大甘心,但也不至于恃宠而骄,用心抱病。

现在姐弟俩一个跟着李绮节,伏侍李家三人的饮食起居。一个是李子恒的伴当,帮着摒挡酒坊的粗活,偶尔去乡间监督长工、长工们下地劳作。

李乙见幼女展转病榻,心疼万分,特地费钞去羊肉铺子买了一只整羊,卸了羊骨,拆下羊肉,让伴当进宝每天熬煮一锅羊肉汤,好给李绮节补养身材。

李乙诚恳刻薄,勤奋肯干,家中积储颇丰,虽没个妇人在家操心碎务,但他体贴详确,看顾一双后代非常经心,手里也舍得撒钱。大郎李子恒和三娘李绮节整日穿得利利索索、干清干净,比巷子里其别人家的儿郎闺女都要端方讲究几分。

瑶江县很多分不了产业的庶出儿郎、死了老婆的鳏夫,都眼巴巴瞅着周桃姑,等她再披红绸嫁人哩!

宝珠点点头,道:“中。”

她的这场病来势汹汹,倒有些像是得了寒热症。

她上辈子是个土生土长的南边人,不大吃得惯膻味稠密的羊肉骨头汤,这辈子走错了循环道,莫名其妙来到大明朝,在潭州府瑶江县糊口六七年了,仍然还是吃不惯羊肉。

吃中饭时,间壁孟举人家的仆人来李家拍门,送来一篓子新奇水嫩的菱角、莲蓬。

故而孟娘子固然严刻薄薄,但伸手不打笑容人,又有一帮邻里在中间看着,也不好冷着脸赶穷亲戚出门。偶尔孟娘子也会风雅一回,舍得把五娘子一些厚布匹、旧衣裤、邃密粮、荤肉骨,与五娘子拿回家去补助家用。

李乙在族中排行第七,乡间另有个远亲的大哥李大伯,两兄弟一个在乡间种粮食,一个在县城里开铺子,日子过得也算红红火火。

进宝拿剖开的葫芦制成的水瓢舀了一瓢生水,“官人说中午给他备些冷淘就好,大郎和三郎的饭已经煮上了,看那沙锅吊子,里头炖了一锅黄芪羊肉汤。”

李绮节伸胳膊踢腿,打了个慵懒悠长的哈欠,在簟席上翻了个身,穿上踏板上搁着的一双枹木屐,踢踢踏踏,走出房门,下得楼来。

饮食不进,呕吐不止,在床上连续将养了十数天,才算病愈。

周桃姑挑来挑去,最后就选中了勤谨心善的李乙,只是李乙有一儿一女,怕是不免要有一番几次纠葛。

日头早已爬至半空,在院中青砖地上映下一片灿烂光斑,李家三娘李绮节仍在帐中熟睡。

永乐二十年。

孟举人是从乡间起家的,故乡另有好些穷亲戚在地步里挣命。此中有个孟五叔,他家五娘子经常来县城孟家走动。打秋风之余,每返来都会挑几担地里的生果菜蔬,和一些山里土物,与孟家人尝鲜。

进宝接了莲蓬、菱角,笑道:“五娘子来了?上回她不是说家里小郎君总咳嗽么,我家官人留了一罐子恩济堂的百草秋梨膏,专给五娘子备下的,你拿去把五娘子收着罢。”

说完又回身忙去了。

也因着这份雀跃,她愈发感觉对不住这辈子的便宜父亲李乙,这几天显得非常灵巧顺服。

李乙倒是笃定幼女不肯他再续娶,这才积郁心中,病倒在床。他自家也无甚中意的小妇人,当下便婉拒了满嘴蜜语甘言的媒婆,又奉告一众邻里,说他惟愿扶养一双后代长大成人,不会另娶。

李绮节走畴昔要帮手,李子恒擦擦脸,将她连搀带扶,一向送到桂花树下的一张木藤椅上。

加上五娘子说话利落,在孟娘子面前老是三句不离孟举人如何有本领,孟家七娘子如何生得标致金贵,孟娘子如何风雅、公然是高贵的举人娘子……满口这之类的阿谀好听话,如果当着邻里的面,五娘子就会阿谀得更加卖力。

丫头宝珠赶紧端来热汤、香肥皂和布巾帕子,伏侍李绮节洗刷漱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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