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木梳心(2)

“此处隔音，并无外人打搅。”

“不消了，待会儿我们本身归去，”朱明月顿了一下，又说道：“你也待在这儿，等我出来。”

走出巷子，她抬眼朝着四周望了一下，肯定并没有甚么陌生的面孔跟从，便穿过街道，朝着那古旧的店铺走畴昔。

掌柜的又将门扉掩上，细心地放下帘幔。

“蜜斯是否要买木梳？”

“要的话，这桃木梳子算您便宜一些。”

“蜜斯，要马车到这儿等着吗？”

伴计一边说，一边取了几方锦盒与她看。

“那就要分外加银子，”伴计将其他几个锦盒收起来，连头都没回，“不知蜜斯想刻写甚么字？”

她曾是御前文书掌席，亦是文华殿内最得宠的女官，但是她从未伶仃踏出过宫门半步。就像每一个安插出去的闺阁女子，不晓得哪一步行差踏错，就无声无息地不见了。她惊骇任何会对她形成伤害的隐患，无一时一刻放松过。

红豆顺服地点头，“蜜斯是要去买东西？”

“那请跟老朽这边来。”

朱明月曾深深打动于他的竭诚和厚爱，却没法不忧愁这东西将会引发的费事和灾害。木质不比玉器，又是御赐之物，没法毁掉，也不能丢弃，只能是从哪儿来的，还回那里去。

朱明月站在巷口，瞧见那店铺的老板就站在柜台前面，拄着下巴，昏昏欲睡的模样。在店内里，一个帮衬的客人也没有。

伴计转过身，眼睛里闪动着一丝难懂的神采，“甚么？”

这时走出来一个伴计，见是个生客，仓猝堆出笑容。

朱明月顺手挑出此中的一柄，“有桃木的吗？”

伴计又暴露了笑容，“那您算是来着了。我们这儿是整条街上木梳最全的店铺，上等的是檀香木和黑石楠的，带着纯木香气，另有黄杨木的、棠梨木的……”

“桃木啊，”伴计抿了抿嘴，伸手从格子架的最上层取下个锦盒，翻开盖子，内里安排着一柄很朴实的梳子，小巧鱼形，上面连纹饰都没有。

公然是连个像样的脂粉也没有。

朱明月看了那掌柜的一眼，道：“若想典当些小物件，可否行个便利？”

朱明月点头。

伴计打量了一下她身上的服饰，点头道：“这倒是未曾。在劈面的巷子里有几家典当行。”

掌柜的说完从柜台前面走了出来，饱经沧桑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住面前的少女，“蜜斯想在木梳上刻字，却要亲手签在纸上才行。不然将来忏悔了，小店铺可承担不起改字重做的银子，蜜斯肯定就是那四个字吗？”

“嗯。”

“桃木梳心。”

那夜宫闱大火，在他临走之时，曾给了她一件东西。

“我想在这木梳柄上錾刻些字。”

朱明月在心内里轻声道。

驾车的小厮问了句“去哪儿”，红豆翻开帘子，扶着她上了马车，也只说了个“城南”。其他的街巷称呼，倒是到了以后，寻着店铺模样才气晓得。

十尺见方的处所，狭小且有些阴暗晦涩。

就在这个时候，柜台那边有了轻微的动静，是掌柜的醒了。伴计扭头去看，就听到掌柜的说：“去把铺板掩上，明天不做买卖了。”

红豆有些莫名，府里的车停在了离此有两条街间隔的处所，还是她们本身徒步走到了这里。官宦人家的闺秀在出府时动辄就要乘车舆抑或坐肩舆，就连小门小户的碧玉都会轻纱罩面，此番素衣简行，却不知是何事。

朱明月不晓得是否要对个甚么切口，实则他也未曾奉告过她，只在仓促间叮嘱，若遇大难，可拿着这桃木梳来城南的胭脂铺寻小我。

在夫子庙的西南角有一个不起眼的窄巷，窄巷绝顶开着一间小铺子，古旧的屋檐，低矮的门脸，匾额也是旧的，上面烫金的几个字有些剥落，远了望去能看出一个“妆”字。

在伴计惊奇的目光中，朱明月跟着掌柜的走进了西侧面的一间阁房。

城西的府邸比较偏僻，离城南有好几条街的间隔。城南的长安街正对着洪武门的城墙，是全部应天府最为繁华的街道；街上另有一座夫子庙，隔着街巷，则是十里灯影的秦淮。长安街上开着很多古玩书画的铺子，间或有些酒坊，插着斜斜的酒旗，顶风招揽过路的商客。

半月形、鱼形、花瓣形……木质紧腻，薄漆光润，拿在手中不轻不重，上面烫烙着斑纹，显得古意盎然。

她走进店铺，轻“咳”了一声。

出了府宅，面对着交叉的街巷，非常陌生。

掌柜的脑袋晃了一下，伸开眼皮，冲她指了指那边摆在桌上的檀香木盘子，上面摆着满满的雕花小锦盒。

是一把极精美的木梳，用红缎裹着，上面还刻着清秀的小字：桃木梳心。

在皇城多年，朱明月出宫的机遇屈指可数。

“蜜斯是要买胭脂？”

不，是偿还。

朱明月“嗯”了一声，瞧见北侧的格子架上摆着琳琅满目标梳子，径直走畴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