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假手之计
朱元璋道：“你怕我死了今后，有人旧事重提？”朱棣仓促道：“儿臣不敢，父皇万寿无疆……”
忽听朱元璋又道：“会唱么？”朱微略略点头，转眼看向乐之扬。乐之扬横笛吹奏，朱微手抚瑶琴，亲启朱唇，歌声清柔娇媚，好像珠喉莺啼：
朱棣道：“虚岁四十。”
“万寿无疆，狗屁！”朱元璋嘲笑一声，“朕的死活朕内心稀有。老四，你一日是朕的儿子，永久都是朕的儿子，谁敢胡说一字，朕灭他的九族。”他咬牙切齿，语气中透出森然杀气。
沉寂时许，扑通一声，仿佛有人跪下，跟着就听朱允炆说道：“皇祖赎罪。”朱元璋咦了一声，说道：“你这是做甚么？”朱允炆道：“孙儿所言，干系严峻，倘如有辱圣听，还请皇祖包涵。”
朱允炆咕哝数声，小声道：“四叔，侄儿荒唐、误信谎言……”朱元璋厉声道：“这算哪门子赔罪，跪下了，大声说……”朱允炆扑通跪倒，颤声道：“侄儿有罪，还望四叔原宥……”
“绿丝低拂鸳鸯浦，想桃叶当时唤渡，又将愁眼与东风。待去，倚兰桡，更少驻。
“孩儿不敢。”朱棣惶恐道，“孩儿只是要还本身一个明净。”
“死了？”朱棣怒道，“如何会死了？”
乐之扬点了点头，沉默退下。数月来，朱允炆对他倚赖渐深，此时让他留下，必有要事商讨。
乐之扬闻声一惊，忽见殿门敞开，晋、燕二王和太孙并肩走出。晋王目光游移，仿佛心神不定，燕王双目泛红，脸上另有泪痕。乐之扬想他一代名王，这么当众落泪，足见受辱之深，想到这儿，不由生出几分怜悯。
燕王应了，转头瞧了瞧太孙，脸上似笑非笑。朱允炆更加愤怒，乐之扬倒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一想到把守一大群羽士，他不止脑筋闷痛，五脏六腑也似要翻转过来。
朱元璋沉默一下，缓缓道：“老四，些子幺么小丑，何足劳你脱手？此事到此为止，不必胶葛下去。”朱棣道：“父皇不承诺，儿臣唯有一死以证明净。”朱元璋道：“朕说你明净，你就明净。”朱棣道：“父皇一言九鼎，但是人言可畏，纵如帝王之尊，也堵不住天下人悠悠之口。”
“混账！”朱元璋嗓音拔高，“一个来源不明的死人，你也信赖她有孝慈的遗教？”
朱元璋举头望天，呆呆望着屋梁，目光漂渺迷离，仿佛追思甚么，一曲未完，俄然面皮涨紫，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乐之扬一想到那日所受“阴魔指”的折磨，便觉知名火起，恨不得把这老寺人撕成两半。他瞋目相向，冷玄却视如不见，自顾自说道：“这宫里别的还可，就是老鼠太多，光天化日也跑来跑去，一点儿也不怕人。”
朱微失声惊叫。世人大多觉得燕王和晋、周二王同母所生，除了寥寥数人，极少有人晓得本相。朱微身为其妹，竟也蒙在鼓里。
“皇祖。”朱允炆颤声道，“孙儿知罪……”朱元璋打断他道：“知罪就要赔罪。”
晋王忙劝道：“老四息怒，父皇面前，不要乱了端方。”
朱微忙道：“父皇想听甚么？”朱元璋道：“《杏花天影》会么？”
朱元璋道：“孝慈的笔迹我一清二楚，我说假的，就是假的。这玩意儿狗屁不通，老四是硕妃所出不假，但是足月而生，宫中白叟都可作证。硕妃产后血崩，朕痛悼久之，多年不忘。孝慈与硕妃情同姊妹，悲悯老四孤弱，故而将之收养。老四，打你记事以来，皇后待你，可有任何不当？”
又是一阵沉寂，朱元璋忽道：“好，你查，查个一清二楚，查个水落石出。”朱棣喜道：“父皇圣明。”
沉寂时许，晋王咳嗽一声，说道：“老四，你看我干甚么？”朱允炆忙说：“四叔，全怪我胡涂，与三叔无关。”
“够了！”朱元璋一声断喝，“拿过来，朕瞧瞧。”
朱允炆颤声道：“孙儿胡涂，孙儿……该死。”
晋霸道：“这个……儿臣有罪，望父皇惩罚。”朱元璋道：“很好，你说一说，遗教上写了甚么？”晋王咕哝道：“这个……儿臣不敢？”
“孝慈的遗教。”朱元璋仿佛也很惊奇，“我如何不晓得？”
贰心中焦心，可又无计可施，一时之间，脑门上排泄汗来。他偷眼看向冷玄，老寺人白眉紧蹙，似也惊奇不定，他发觉到乐之扬的目光，蓦地斜眼瞟来，目光凌厉如刀，在他脸上扫了一遍。乐之扬唯恐被他看破心机，仓猝垂下眼皮，大气也不敢出。
乐之扬听得惊奇，不由胡思乱想，忽见冷玄狠狠瞪来，锐声道：“站着干么？还不快滚？”
“儿臣不敢！”朱棣低声说道，“允炆说了，共有三封遗教，父皇烧了一封，别的两封不知所踪。倘若将来呈现，儿臣又该如何是好？”
“儿臣罪恶。”晋王恭声道，“太孙有令，儿臣不敢不从。”
朱元璋道：“你说。”朱允炆看看摆布：“这件事，外人听来不当。”朱元璋谛视孙子，暗生猜疑，可他城府甚深，点头道：“好，除了皇室之人，其别人先退下去。”
朱元璋沉吟时许，点头道：“老四说得在理，道灵幼年识浅、难当大任。老四，你如有合适人选，下去写一个条陈，明天送给朕瞧瞧。”
“四十岁的人了，如何还是沉不住气？”朱元璋悄悄哼了一声，“兵法云：‘怒而挠之’，到了疆场上，仇敌稍一挑衅，你岂不就一头钻进了对方的骗局？”
意想及此，乐之扬几近想要远走高飞，可一昂首瞥见朱微，忽又情丝缠绵、割舍不竭，只觉为她死了，也是心甘甘心，这么一想，心中的去意又垂垂地淡了。
朱元璋正在说话，他意似不悦，沉声说道：“允炆，你咕咕哝哝的，到底想说甚么？”
朱元璋怒道：“婆婆妈妈，真不利落。”朱允炆道：“皇祖若不宽宥，孙儿宁死不说。”
冷玄哼了一声，阴沉沉扫了乐之扬一眼：“这些鼠辈，向来偷偷摸摸，不敢以真脸孔示人。”他话中有话，世人听得胡涂，乐之扬倒是心惊肉跳，明知老寺人不敢戳穿本身，但也做贼心虚，暗骂道：“他妈的老阉鸡，我是老鼠，你就是鼠儿子、鼠孙子，啊，不对，他如果我儿子孙子，我老乐家岂不竭子绝孙？不当，不当，他连老鼠也不算，顶多只是一粒老鼠屎。”
朱元璋尚未答话，燕王上前说道：“道灵师弟年纪太小、资格陋劣，玄门宗门都是耆宿老仙，只怕不会服从他的调遣。”
朱允炆大怒，狠狠瞪视朱棣。天下羽士甚多，信徒何止千万，成为道门魁首，便可把握这一股无形权势。时下诸王逼宫，朱允炆权位不稳，乐之扬若能掌控玄门，大可加强东宫的力量。朱允炆算盘打得快意，却不知乐之扬是个假羽士，道书没读过几本，道法一窍不通，让他魁首玄门，就跟瞎子看戏、聋子听书差未几。
朱允炆仿佛横了心，扬声说道：“三叔，你别劝，我不怕他。在他眼里，我向来都是无知小辈，在我面前，他何曾有过些许端方？我身为皇储，负担江山之重，四皇叔手握重兵，镇守北疆，他的出身关乎社稷安危，不能不劈面鼓、劈面锣地说清楚。四皇叔，我再问你一句，你但是孝慈皇后亲生?”
退出宫殿，乐之扬站在滴水檐下待命，冷玄最后一个退出，缓缓合上殿门，转头瞥见乐之扬，嘲笑道：“道灵仙长，你气色不坏啊。”
“四皇叔……”朱允炆口气软弱，仿佛有些畏缩，“敢问一句，你、你但是孝慈皇后亲生……”话未说完，燕王大怒：“猖獗，你无知小辈、大言不惭，这些混账话，也是你该问的吗？”
朱元璋微微喘气，忽地涩声道：“老三，你……也牵涉此事？”
“会的。”朱微心下奇特，但从记事以来，朱元璋从未让她弹过这一支曲子。她想了想，转向一名宫女：“你到前面取笛子来。”
朱棣一愣，说道：“父皇，这……”朱元璋哼了一声，森然道：“你还要查么？”
燕王沉默不答，朱微怯生生说道：“太孙殿下，这、这类事怎能妄言？”朱允炆道：“十三姑妇道人家，还请不要插嘴。”朱微道：“我、我……”乐之扬闻声，心中大怒：“这个朱允炆，真是其蠢如猪，死光临头还要嘴硬！”
“父皇恕罪。”朱棣停顿一下，字斟句酌隧道，“儿臣情意已决。”
只听朱元璋冷冷说道：“这遗教是假的！”朱允炆道：“可三皇叔……”朱元璋道：“我跟孝慈做伉俪的时候长，还是跟老三做父子的时候长？”朱允炆支吾两下，低声道：“天然是做伉俪长……”
朱允炆脸上一阵红，一阵青，蓦地咬牙发狠，深深行了一礼，涩声说道：“皇祖，孙儿听了一些谎言，不敢坦白，想要禀告。”
但听燕王说道：“十三妹，此事跟你无关。不错，孝慈皇后不是我的生母，这件事不但我晓得，三哥、五弟也晓得。”
朱元璋冷冷道：“那宫女在哪儿？”朱允炆道：“她、她死了。”
朱元璋喘气两声，方才说道：“也罢，不管你说甚么，朕宽宥你就是了。”朱允炆道：“皇祖圣明，若非兹事体大，孙儿不敢多言……”朱元璋不耐道：“快说。”
“这就是了。”朱元璋阴沉沉说道，“皇后待你如此，又岂会留下甚么狗屁遗教？”
忽听朱元璋又说：“席应真走了，谁来执掌天下玄门？”朱允炆心头一跳，忙说：“孙儿觉得，道灵仙长幼年有为，可当大任。”乐之扬吓了一跳，瞪着太孙，脑筋里一团空缺。
朱棣默不出声，又过了一会儿，朱元璋幽幽说道：“如何？老四，你还不对劲？”
朱棣道：“事关母后，儿臣不能若无其事……”朱允炆冷冷道：“甚么母后？是孝慈皇后……”朱棣道：“你……”朱元璋打断他道：“够了，允炆，你不要阴阳怪气，一口气把话说完。”
朱允炆失魂落魄，见了乐之扬勉强一笑，小声说：“皇祖让你出来，记得完事今厥后东宫见我。”
乐之扬诺诺承诺，出门前他谛视朱微，小公主一颗心系在父切身上，乐之扬分开，她也仿佛不觉。乐之扬不知为何，只觉心中酸楚，满腔热血退去，空落落的，说不出的难受。
“血肉相连？”朱允炆嘲笑一声，“儿在母腹，才算血肉相连，四皇叔不是孝慈皇后亲生，又算甚么血肉相连？”
燕王略一沉默，忽又扬声说道：“我不是母后亲生，倒是母后一手养大，母后视我如同己出，我视母后一如生母，我母子血肉相连，岂容别人教唆诽谤？”
想到这儿，他大声说道：“允炆，你的乐工练得如何？”朱允炆一呆，看向乐之扬，咕哝道：“仿佛大有进益？”
“岂有此理。”朱棣怒不成遏，“父皇，你也听到了，不是儿臣宇量狭小，实在是皇太孙逼人太过。他若不给儿臣一个交代，儿臣、儿臣宁肯血溅当场……”
朱允炆道：“孝慈皇后留下三份遗教，别离授予三个宫女，此中之一将遗教送到我手里。”
“不敢？”朱元璋嘲笑一声，“好啊，允炆，你来讲。”
“记着了！”冷玄目工夫沉,“圣上咳血昏迷的事，一个字也不准对内里提起，若不然，细心你的小命儿。”
乐之扬心中暗骂，朱元璋这意义清楚是说，为了太孙的面子，“乐道大会”只许胜、不准败，一旦败了，乐之扬小命儿不保。
“好一个不敢不从。”朱元璋森然道，“这么说，你也看过这劳什子遗教了？”
朱棣冷冷道：“父皇，事关严峻，儿臣要亲身清查此案。”
朱元璋情感冲动，牵动肺腑，忍不住急声咳嗽。朱微一边奉侍父亲，一边回想他的话语，看似闲谈，实为遗言。想到这儿，心中一阵难过，眼圈儿无端红了。
朱允炆道：“孙儿不敢冒昧，还请皇祖亲身过目……”朱元璋呸了一声，骂道：“有胆拿来，没胆量念么？顿时就念，一个字也不准遗漏。”
朱允炆支吾道：“十三姑、十三姑……”朱微会心，忙说：“父皇，女儿也躲避吧。”朱元璋冷哼道：“你是我亲生女儿，有甚么好躲避的？呆在这儿，听他说些甚么？”
乐之扬应了，进殿一瞧，朱元璋靠在床上，神采惨灰，定定望着墙角，仿佛思考甚么。朱微站在他身边，脸上没有一丝赤色，见了乐之扬，眼里才有了一丝暖意。
朱允炆沉默一下，慢吞吞念叨：“大明承运，皇后教曰：硕妃出身外族，狐媚工馋，暗怀诡谲，七月产子，殊为可疑。其子棣，聪睿天成，超群绝伦，暗怀介入之心，恐难久居人下。惜乎其母有玷、孕不敷月，是子若登大宝，恐令朱氏浸衰、日月易主，万里江山落入外族……”
乐之扬听得清楚，不觉心惊肉跳，倘若遗教失实，不但天下震惊，朱元璋更是颜面扫地，至于燕王一派，再无翻身余地。
朱棣沉默时许，说道：“太孙幼年识浅，受人利诱，儿臣不会与他普通见地。可爱的是幕后主使，捏造遗教的是谁，调拨太孙上告的又是谁？”
冷玄面露迷惑，乐之扬的内功因他而来，深浅凹凸，冷玄了如指掌，以乐之扬的功力，万无听到殿浑家说话的事理，但是看他神情，仿佛又与殿中的剧变息息相干。冷玄即使夺目，也料不到乐之扬修炼《妙乐灵飞经》，近乎“天耳”神通，功力不如冷玄，耳力犹有胜之。
胡思乱想间，忽听朱允炆惊叫：“皇祖，你如何烧了……”乐之扬心头一凛，收起邪念，凝神谛听。
朱微“啊”地一声惊呼，紧跟着堕入一片死寂。乐之扬的心子扑通狂跳，暗骂朱允炆莽撞莽撞。他在周王府传闻此事，还未想好对策，朱允炆就说了出来，这么一来，岂不正中了晋王和周王的奸计？
“皇祖息怒！”朱允炆颤声道，“孙儿不敢自专，来此之前就教过三皇叔，据他所说，遗教上的笔迹出于孝慈皇后，所盖的印玺也一丝不差。”
朱元璋沉默时许，叹一口气：“换了别人，朕必然剥他的皮，抽他的筋，把他的脑袋当球踢，可你……可你偏是朕的太孙，或许朕错了，朕不该让你担当皇位。”
“父皇。”朱棣扑通跪倒，“儿臣粉身碎骨，不敷酬谢亲恩。”
朱元璋喘了一口气，嘿嘿笑了两声，说道：“不愧是朕的老四，犟驴脾气也跟朕一样。罢了，你起来！”说到这儿，仿佛意兴萧索，“微儿以外，全都退下，让冷玄、道灵出去。”
金陵路，莺歌燕舞。算潮流知人最苦，满汀芳草不成归。日暮，更移舟，向甚处？”
乐之扬听到这儿，心子砰砰乱掉，但怕冷玄知觉，始终低头，不敢抬眼，只听殿内沉寂很久，朱元璋悠悠说道：“老四，你几岁了？”
寺人、宫女纷繁出殿，乐之扬正要分开，朱允炆俄然低声说：“道灵，你在殿外等我。”
这动机一闪而没，朱元璋连连点头，把这动机硬生生压了下去，渐渐说道：“允炆，不管如何，你也不要让朕绝望。”说完又瞥了乐之扬一眼。
宫女取来一管紫竹长笛，乐之扬接过，朱微调好琴弦，试弹数声，内行人听来委宛自如，乐之扬却听出此中的踌躇，比如流水间横了一块石头。琴声即心声，少女心有不安，天然也从琴声里流暴露来。
众宫人莫名其妙，均是左顾右盼，一个寺人惊奇道：“冷公公，老鼠在哪儿，我如何看不见？”
“先别欢畅。”朱元璋腔调里透出一丝阴霾，“但有一条，你一日查不明白，一日不得见朕。”
“皇祖……”朱允炆结结巴巴隧道，“我，我……”朱元璋道：“你甚么？你误信谎言、歪曲长辈，更轻渎我皇家血脉，你、你知罪么？”
朱棣道：“我，我……”朱元璋道：“你我父子一体，何必别人置喙，你若要查，就是心有思疑，思疑本身不是朕的儿子，既然如此，又何必见朕？”
朱元璋双眼微闭，脸如淡金，忽地喃喃说道：“更移舟，向甚处……更移舟，向甚处……”声音甚小，不无苦楚。
乐之扬惶惑道：“圣上他……”
“父皇明鉴……”朱棣语声哽咽，“母后待我如同己出，大恩大德，儿臣永志不忘。”
朱元璋见她神情，死力压住咳嗽，笑了笑，拍拍她手，直起家来，两道目光扫过世人，心中深思：“虎瘦雄风在，朕死则死矣，气势上却不能逞强于人。”
殿中一时大乱，朱微丢了瑶琴，上前搀扶，冷玄急召太医，宫女忙着改换被褥。乐之扬站在一边，握着笛子不知所措。
又过半晌，朱允炆才渐渐说道：“我听到一个动静，传说四皇叔、四皇叔他……不是我朱家的子孙……”
“明净？”朱元璋呵呵大笑，“六合出缺，白璧有玷，此大家间，又有甚么是真正明净的？”
“仿佛？”朱元璋看着孙子，心中大为不快，他平生杀伐定夺，朱允炆孝心可嘉，性子却柔嫩寡断，分歧他的情意。想到这儿，朱元璋忍不住看了朱棣一眼，心中悄悄感喟：“可惜，不能立他为嗣，若不然，我大明铁桶江山，谁能摆荡分毫？”
朱允炆支吾道：“不知为何，她交出遗教就吊颈他杀了。”
“是！”朱允炆恭声道，“孙儿若无根据，岂敢妄言？不瞒皇祖，孙儿获得了一份孝慈皇后的遗教。”
朱元璋喘了两口气，又问：“那么，你谅解允炆了？”
贰内心骂了一通，斜眼看向冷玄，忽见老寺人神采专注，耳朵向着大殿。乐之扬心头一动，也不由功聚双耳。他习练神功，耳力超人，即使偶然偷听，殿中的对话还是一字不漏地钻进耳朵。
正迷惑，忽听燕王缓缓开口：“太孙殿下，你若对我不满，大可明刀明枪，将我碎尸万段，编造如此谎言，到底存何用心？”他力持平静，语气中的愤激却粉饰不住。
乐之扬不敢出声，过了半晌，才听朱元璋说道：“微儿、道灵，你们合奏一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