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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人间冥道(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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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睹那肉舌愈垂愈近,端木翠当真是要疯了,搏命挣扎,屈膝重重撞于傲因下体。

端木翠虽看不到,但目光触及展昭神采,已知必是伤得不轻。展昭伸手握住她手腕,道:“你忍着些,我先帮你接上。”话到半途,已然脱手,心知接骨奇痛,不欲她多受痛苦,手上动得极快,一拉一推,话才说完,臂骨已然复位。

一时候盗汗如雨,面前一黑,几欲昏迷,好鄙人认识间却还记得本身先前对策,借着臂骨断折的阻势,弓起的背脊先行着地,虽说化摔为滚,卸去了大部分力道,还是满身巨震,骨节直如散架了普通。

展昭循她目光看畴昔,见傲因固然断成两截,但仍蠕蠕而动,便知刀剑伤它轻易,要它性命却难,又听端木翠说甚么“何愁引不来妖怪”,不觉发笑。

说到此处,忽地咦了一声,奇道:“我倒是忘了,你如何从樊篱中出来的?”

端木翠看了半天不明以是,慢吞吞道:“一把破剑。”

难不成,本身失了法力,本来设下的樊篱也随之见效,展昭因此得脱?

展昭不答,只浅笑看她,心中默数1、2、三。

这答案让她魂飞魄散甘心一死。

从某个角度来讲,她还真是,押对了宝。

端木翠苦笑道:“这是甚么山净水秀的处所了,还让我养精力?”语罢抬开端来,见两个凿齿仍在角落处虎视眈眈,心中怠倦之极,向展昭道:“你方才伤了傲因,这两个凿齿心中顾忌不敢上前,但你身上生人气重,我身上血腥气重,两人在一起,何愁引不来妖怪?”

展昭点头:“还没有笨到家,总算开窍。”

端木翠猝不及防,面前一黑,便自展昭怀中软瘫下去。展昭托住她腰助她站定,长叹一声,低首在她发上吻了吻,也找不到甚么能牢固臂骨的东西,只好先用布条将她手臂缠紧,再图他法。

实在冥道内壁不时有怪石高耸而出,内凹石槽亦不在少数,藏身之处并不难找,只是端木翠决意要寻那万无一失之所,是以尽数淘汰,越走越深。

千钧一发之际,就听一声怒喝,傲因惨呼一声,手上行动立止。端木翠急睁眼看时,见傲因的下半身还在本身身侧,上半身却飞到丈余外。过了半晌,分截处才渐渐排泄血来,足见来人脱手之快。

先前再如何惊骇或是疼痛,哪怕臂骨生生断折她都可忍,只为多挨一刻比及曙光。

直到步声去得远了,方才长叹一口气:这一回虽是无惊无险,但她亦绷紧了弦不敢掉以轻心,不然折在凿齿和媪的手中,真真是暗沟里翻了船。

正如此想时,傲因又有异动,腾身一跃,已窜至端木翠身前,将肉舌收回口中,居高临下看了她一回,渐渐俯下身来。

《神异经·西荒经》载:“傲因异兽,类人,喜食人脑、肝脏,舌长,抽伸能十余丈,善假装。”

顷刻间,端木翠脑中转过无数动机。

肉舌?

但此时,她只恨之前为甚么没有死掉!

展昭双眉一挑:“哦?”

端木翠脑袋轰了一声,最后一根弦戛但是断。

还未待一口气喘匀,身后又起呵呵低吼之声,竟是先前入了岔道的两个凿齿听到动静跃将出来。眼看利刃般的长牙向着本身胸腹插落,端木翠如被冰水当头浇下:先前谨慎翼翼万般谨慎,只怕是尽数功亏一篑了。

端木翠心中不情不肯,但还是将本身先前的思疑拣要紧处说了说,末端道:“都是那曙光不顶事,如何能赖我法力差?”

不料竟能得生,端木翠泪盈于睫,恍惚中只见一熟谙的身影疾掠过来,急道:“端木!”

手方接地,便觉大力后挫,就听咔嚓一声,臂骨已断。

端木翠竟已健忘臂骨折断之事,茫然道:“啊?”

正包扎间,就听端木翠断断续续道:“展昭,将来你若不在开封府做保护,还可做……接骨大夫的。”

端木翠惨淡一笑,闭目待死:如许死法,总好过受傲因之辱。

端木翠步声放得极轻,行进间极其谨慎,于四下地形位置察看甚详,不时附耳石壁之上,细细探过周遭声气。

傲因似是听了个八九不离十,嘿嘿一笑,面上五官已起了窜改,未几时答复本来样貌,只见脖颈之上顶着光秃秃黏腻腻的一个肉球,上有三个黑洞。端木翠心知是眼并口,一阵恶心翻将上来,强自忍住道:“公然是见不得人的,要杀要剐,你且快些。”

端木翠唯恐他撞上凿齿和媪一行,当下顾不得细想,忙从藏身之处出来,急声唤他:“展昭。”

三字刚过,端木翠气势已落了一半,嗫嚅道:“现下没有法力,也不是我的错,都是那曙光不顶事。”

端木翠公然笑出声来,展昭拍了拍她肩膀,柔声道:“你先歇一歇,养养精力。”

展昭不答,一手控住她肩膀,另一手却强即将她包扎好的手腕抬起来。端木翠心觉不妙,待欲摆脱,力量终拗不过他,角力之下,手腕便被他抬至唇边。

展昭知她方才惊吓过火,故意逗她展颜,想了想道:“端木女人法力太差,那樊篱经不住巨阙劈砍,也就开了。”

只见那人形尸好整以暇立于本地,容色间颇多玩味。

端木翠心下略宽,疾步畴昔伸手握住他手臂:“快随我走。”

端木翠好生委曲:“巨阙罢了,如何就是答案了?前次还断过一次,若不是我……”

公然,端木翠顿时就急了。

语毕回身便走,忽地腕上一紧,脚下一个虚踏,反被展昭狠狠拽了归去,一个收身不住,正撞在展昭怀中,直撞得额角生疼,忍不住心中有气,低声叱道:“你做甚么?”

亡魂过后,又稀有十个半人高的肮脏丑恶怪物,似羊非羊,似猪非猪,身形粗笨,口中收回嗯啊声响。端木翠先还未认出,待听得这些怪物口吐人言,忽地免得:这些也是上古怪兽,名唤“媪”,传说在地下食死人脑,善人言,用柏枝插其脑可杀之。

正踌躇间,展昭已自她面前而过,去的方向,恰是最右首边的岔道。

展昭见她目无焦距,反应又是如此狠恶,知她不信本身是真,也不欲刺激她,渐渐缩回击来,想了一回,柔声道:“端木,刚才在冥道以外,我们谈起甜睡之事,你还说要幻作牡丹,可还记得?”

那人形尸见她站定不动,目光森冷如箭,倒有几分讶异,只是很快便规复常态,俄然咧嘴一笑。

傲因顿了一顿,伸脱手来扼住端木翠下颌。

方光荣间,眼角余光又瞥到主道处过来一人。端木翠心中一紧,凝神看时,禁不住目瞪口呆。

说到此,忽地想到甚么,极短促地啊了一声,向展昭道:“莫非是……”

这一下惹怒了傲因,痛嘶一声,目中红色乍现,伸手抓住端木翠头发,强将她的头带起,又重重向地上砸去。

展昭横过剑身,向端木翠道:“看出甚么端倪来了?”

端木翠反安静下来,嘲笑道:“你也晓得本身的模样见不得人吗?还是现了本相的好,你这下三烂的孽畜那里配得起这一身样貌?”

端木翠见他神采,便知本身断逃不出去,再见他满目戏辱耍弄之色,更是肝火渐炽,因想着:本日之事,有死罢了,我端木翠堂堂上仙,总不至在你这孽畜面前失礼求生。

展昭见她神态混乱,心头酸楚难抑,道:“是我。”说话间,伸手去搀她起家。

傲因怪笑几声,猛地仰开端来,肉舌上力道甚是澎湃,端木翠站立不定,被硬生生抛至半空,正气血翻滚间,只觉力道又转,整小我竟向着空中狠狠砸将畴昔。

方挨到她身材,端木翠如被刀噬,一把推开他,哑声道:“你要杀便杀,不要再耍花腔!”

这声音再熟谙不过,却不是展昭是谁?

利齿甫及衣衿,就听傲因吼怒一声,煞是凶悍,凿齿互视一眼,似有害怕,虽说齐齐向后退了一步,但是面上显见不甘之色,磨磨蹭蹭于本地,并不分开。想来这冥道内的怪物,俱是各自为营,并分歧心齐力——端木翠苦笑:本身竟成了它们争抢的食品了。

争抢也好,如果它们密切和睦,寻求共赢,本身恐怕早已被分而食之。

端木翠沉吟了一回,又跪下身子,附耳于地听了听身后的动静,摆布打量了一番,敏捷掩至不远处一块半人高的块石以后,悄无声气地矮下身去。

电光石火间,端木翠脊背微弓,尽量低头靠近胸前,一手护住头颈,另一手前阻,拼着废掉一只手臂,避过一死。

如此一来,端木翠的嘴便没法闭合——古时青楼中为防女子咬舌他杀,多用此法,动手重时下颌脱臼也不定——只是这傲因这般行事又是为何,难不成怕她他杀?

冥道既于此处罚岔,此地必是收支通衢,通衢之处走马行车甚疾,来往之众甚多,普通人伏兵掩蔽,多选山林水泽凶恶之地,殊不知设伏于大道通衢,抢敌先机出其不料,常常奏得奇效。

端木翠却不信本身荣幸如此,只怕又是一只口吐人言的傲因,颤声道:“你又是谁?”

展昭低下头来,见端木翠虽是玉容暗澹,但眸中仍有笑意,心中一宽,点头道:“是,必定客似云来,日进斗金。”

展昭心惊,也顾不上男女有别,伸手将她袖子撩起,目光所及,只见红色断骨已戳破皮肉透将出来,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对傲因的确是恨入骨髓。

掩身未久,主道处便传来疲塌沉闷而又缓滞的步声,端木翠心知必是方才在冥道外看到的那些黑影,忍不住微微侧身,向着来路看畴昔。

展昭停下脚步,缓缓回过身来。

再行了一回,视野蓦地一阔,竟行至一庞大的石穹当中,周遭几有十余丈,本来一条道走黑的冥道在此处一分为三。那三条蜿蜒岔道,打眼看去鬼气森森,也不知究竟通往那边。

此处妖孽丛生,生人气和血腥气极易透露本身,她既为上仙,身上本就没有生人气,只需将血腥气好好掩过,再寻个埋没之处藏身,挨过这一时三刻便好。

只见傲因伸开嘴巴,血红肉舌渐渐向她口中垂下来,舌苔恶腻,其上腥臭黏液泛出光来。

方伸开嘴巴,一条红色肉舌激射而出,敏捷伸至数丈长,端木翠尚未反应过来,便觉腰间一紧,黏腻肉舌已在她腰上缠了三道。

凿齿以后,倒是一队平常装束的百姓,面上一概惨白寡淡,眼眸无光,木木然机器而走。端木翠往脚下看时,才发觉这些人的脚俱离地寸许,并不踩实。固然之前也曾猜想宣平亡魂是被带入冥道,但当真看到时,还是吃惊不小,略略点数,约莫有三十人。

展昭……如何会……也进了冥道?

展昭轻叹口气,就听极低一声清吟,巨阙出鞘。

但是究竟摆在面前,又由不得她不信。

这题目很快有了答案。

这血激得他目中异光大盛,昂首舔畴昔。端木翠此时纵是不明以是,也已知面前之人必有蹊跷,大急之下,另一手蓦地抬起,狠狠掴于那冒充展昭的人形尸面上。那人形尸似是一怔,觑此空地,端木翠顺势得脱,心下再无游移,回身便逃。

再等了半晌,果见两个身量甚高之人走了出去,手足俱备,持矛执盾与人无异,独一对凿子般的长牙穿透下巴而出,看去甚是可怖。端木翠认出这是黄帝时糊口在南边池沼的怪兽,掠报酬食,名唤“凿齿”,心下格登一声:传闻凿齿已在昆仑山为后羿射杀,想不到冥道当中仍有存活。

私内心,端木翠盼望着它们能打起来,打得越凶越好。毕竟迟延得越久,她的但愿便越大些。只是看起来,凿齿对傲因甚是害怕,希冀它们为了口腹之欲作冒死之争纯属痴人说梦。

计议既定,端木翠再无踌躇,忙撕下裙边布条,将腕上的伤口包扎好。方向冥道熟行了两步,想了想又停下,再撕下一道裙边,复将伤处缠了几道,低头闻过,确信再无血腥气,这才重又行前。

展昭感喟道:“有位神仙女人,不但法力差,脑筋还不好使,我都把答案送到面前了,她还不知。”

端木翠气道:“就这么好笑吗?你好生在樊篱中待着,何必又跑出来……”

这一哭多么惨痛,方才所历,接二连三,几至求死。她性子夙来刚烈,刚才隐痛不发,此时发作出来,直哭得肝肠寸断,纵是铁打的心肠听了也要落下三升泪。展昭一时候也寻不出话来安抚于她,只是下认识拥紧她,伸手帮她将发理顺,方垂手时,忽地碰到她手臂,神采一变,道:“端木,你的手臂如何了?”

端木翠蓦地想到:这是傲因。

跌跌撞撞奔至主道处,那人形尸却并不来追,也不知为甚么,身后愈是温馨,端木翠便愈是惊惧,最后横下一条心,扶住石壁回过身来。

不管是凿齿还是媪,端木翠都是不放在眼里的——只是现下情势不如人,固然心中恨恨,也只得按捺下不动,眼睁睁看着那队宣平亡魂被押入最右边的岔道当中。

端木翠也不活力,想了一回,只觉唏嘘不已:“前次帮你修补巨阙,那些个断续仙胶固然有效,但总免不了在剑身留下伤痕,恁地丢脸。我便想将它回炉重铸,但是宝剑毕竟是兵器凶器,重铸需食血腥,我虽做不到欧冶子那般以身饲剑,流点血老是不怕的。那樊篱需求用施术者血才气翻开,偏巧巨阙上又有我的血……这也是天意使然,看来我是命不该绝。”

刚才戏言,只是一时三刻之前,端木翠此际听来,已然仿佛隔世,愣了一回,认识终究了了了些,抬目睹到展昭眸中焦灼之色,顷刻间悲凄难忍,扑于展昭怀中大哭。

展昭再忍不住,轻笑出声,端木翠立时晓得被他给玩弄了,气道:“你又混说,你是如何出来的?”

当然,端木翠挑选此处藏身,其底子目标不是抢敌先机,她只是感觉藏身于这些妖孽的眼皮底下,远远好过那些精挑细选的犄角旮旯。

“我法力差?我法力那里差?”

本来觉得傲因杀了她以后才会碎脑取脏,那里想到竟是肉舌从口中探入,自喉管而下,活生生将她脏器摘取出来?

展昭略略低头闻了一闻,手上蓦地用力,端木翠痛哼一声,忍痛看时,布条下方已滴下血来。

端木翠咬牙:这孽畜竟要将她活活摔死!

没事理啊,方才在冥道以外,展昭不是还被困得紧紧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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