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回 寿礼风波(二)
“可这……”淮王嗫喏了两声,就是死咬着不肯松口。
那老臣微微摆手,嗐声说道:“下官也只于年青之时见过一次,那也只不过是个鸡蛋大小的手中把件。像今儿这般大的,还真是未曾瞧见过。淮王能寻到这个,当真是好本领。”
“承让。”淮王微微勾唇,以唇语示之。
“哟,我如何瞧着这是乌木呢。”
康王干笑了两声,躬身赔罪道:“倒是儿臣失策了,只顾着寻些新奇点子来凑趣,倒是未曾细想,还望父王勿要见怪。”
淮王此话固然说得委宛,面上也是一派云淡风轻之貌,但他深知萧帝爱好此类歌舞,毕竟是不成逆之的究竟。
淮王见有人认出了这木匣的来源,面上对劲之色顿显,朗声笑道:“可不就是那乌木,这位大人好眼力。”
“怎的别人遇不见,偏生叫王爷遇见了呢。就算不是本领,也是那独一无二的好运道。”
上回书说康王祝寿寻机巧,淮王冷言拆戏台。现在持续前文,接着分辩。
淮王闻言,面上倏然闪过一丝难堪之色,转眼便归于安静,腔调谦逊说道:“不过是平常物件罢了,当不得乾坤二字。”
“是,儿臣谨遵父王之命。”
“装腔作势。”康王瞧不惯淮王这般奉承样,暗骂道。
淮王满脸堆笑道:“如果不得父王的意,父王今后尽管少疼顾儿臣些,儿臣绝无牢骚。”
现在且说这淮王见康王长进的歌舞妖艳失格,心下嘲笑连连。加上他与康王夙来便是针锋相对,当下也不粉饰贰心中的鄙夷之意,腔调调侃道:“大哥这贺礼虽说别致,但未免过分俗气了些,又那里配得上我们父王贤明圣哲之称。”
(未完待续。)
萧帝缓缓说道,面上喜怒不明。虽说这言语当中并未暴露一丝见怪之意,可这萧帝面上神采窜改之快,倒叫康王心下蓦地一惊。
康王恭谨应了一句,心下犹堵了一团闷气,烦闷难出。他微微侧首,见淮王满脸忧色,不由冷哼道:“倒是小瞧你了,三弟美意义。”
康王才吃了淮王一个闷亏,心中恰是沉闷之时。现在见淮王面上的不天然之色顿显,又那里肯等闲放过他。遂冷声地说道:“三弟但是谦善了,像本王这类登不得高台盘的寿礼都拿得脱手,三弟又何必妄自陋劣。且请出来,也叫我们这些个俗人开开眼。”
“可不是,不管甚么好东西,要亮出来才算得了数。只捂着不叫人瞧,纵使说破天去,也不过是个假把式罢了。”康王嘲笑一声,趁机调侃道。
萧帝见淮王如此上道,微微点头以表附和。又侧首对康王说道:“老迈,你可记下了,今后万不成再犯了。”
而这顶贤明圣哲的高帽一扣下来,当真叫人没法辩驳。萧帝就算因淮王之言而心生恼意,目今也只得生生忍下,做出一副圣明君主的模样,方才不负他平日英名。
邵长韫冷静地隐于人后,凝睇着淮王面上的对劲之色。倏然,他阖目掩下眸间的风云翻涌,心底不由的长叹一声。
而淮王这般直言之下,萧帝面上也有些许不天然。他自饮了一盏酒水,给本身寻了一个台阶道:“无妨,朕本来也想瞧瞧谁有这个眼力劲,能指出这出歌舞的不当之处。没想到,结束还是老三你这小子有胆识。不错不错,是朕的儿子。”
淮王也不睬会康王的冷言冷语,躬身应了一声。垂首之时,眼风于不经意间打扫了王皇后一下。随即王皇后身侧的一个红衣宫娥悄悄隐于世人以后,息声出了万寿殿。
未曾想那雕花木盒方一表态,殿内便有那懂行之人轻呼一声,与旁侧世人窃保私语起来。邵长韫一见那木盒,亦是心底一惊,望向淮王的眼神也渐次沉郁起来。
“纵使弟弟有各式心机,也不及哥哥今儿这出。”淮王勾唇轻笑道。
未几时,便见方才阿谁红衣宫娥徐行进殿,手内捧着一个长约两尺、宽不及两寸的乌玄色雕花长条木盒。那红衣宫娥弓腰垂首,举止行动非常端方,一时行至阶下,便袅袅跪下,将手中木匣高高举起,呈于世人面前。
在场权臣一见有人开了口,哪有瞧不明白的。有那知机的,又意欲奉迎康王的,心念一转,言语间便或明或暗的调侃淮霸道:“夙来听闻淮王爷一贯孝敬,莫不是趁着今儿这好日子,上天摘了颗寿桃与我们圣上做寿吧。”
淮王面上对劲之色高文,乘机又阿谀了萧帝一句道:“儿臣想着这般贵重的乌木,这人间也只要父王能镇得住。便寻了能工巧匠细细砥砺了一番,以供本日进献之用。”
那萧帝一闻淮王此言,顾及着本身的贤德申明,不自发的收起了面上的忧色。他轻咳两声,讳饰起方才的失态之举,庄严敛容,拿出了平素帝王的架式。
“唉,尊驾这话说的可不对。凭我们淮王爷的本领,取颗天上寿桃算甚么。只怕是将那九天上的仙女请下来与圣上拜寿,也不及淮王爷孝心的一半。”
“算不得甚么本领,这块乌木也是本王机遇偶合所得。说来也巧,那日西山打猎,刚好见有位老者拖了这乌木而行,这才叫本王捡了个漏子。”
康王一见萧帝这般神态,便知本身局势已去。他牙间咯咯作响,狠瞪了淮王一眼,口中轻声嗫喏道:“老三,你有种。”
这乌木巴掌大小,便是极其难寻,而面前这木匣竟然用整块乌木掏雕而成。通体高低,更是未见一丝拼接之缝。其贵重程度,自是可想而知。
戋戋两句之言,已将两人的性子尽数道尽。一个直言为本身推委,一个露笑为本身请罪。两人段位凹凸,马上清楚。康王麾下之臣,亦不由暗自摇首,心内感慨康王性子过分脆弱。
萧帝懒懒的靠于宝座当中,微微转动动手中酒盏,沉声说道:“那便呈上来瞧瞧罢,朕合法吃酒吃乏了,趁着这个也散散酒气。”
他这一席话尚未说完,世人面上皆是一愣。在场权贵重臣,那个不知萧帝最重申明,容不得别人废弛他的一丝名誉。那淮王恰是抓住了萧帝的这处命脉,方才有恃无恐的挑衅康王。
他方才所说之言,明面上而论,虽是光亮磊落,一派为萧帝着想的模样。但究竟也是暗含了挑衅萧帝之意,他这心下总不免有些惴惴不安。此话将落,淮王便声色不动的暗自窥测着萧帝面上神采,恐怕另肇事端。结束,果不其然,萧帝的统统反应尽在他的预感当中。
合法此时,一向沉默不语的萧帝忽的轻笑一声,老目昏沉的盯着淮王说道:“老三,既然老迈都这般说了,你也不消再推委了。且亮出来叫朕瞧瞧,如果不好,可当真白费了朕平日对你的正视。”
“是,儿臣记下了。”
两人这番暗中较量,萧帝并未瞧见。他肃容正目,沉声说道:“老三这话说的非常,我们大成自主国以来,皆崇尚贤德二字。康王本日进献的歌舞虽妙,也不免堕入艳俗之流。如果一味沉浸此中、妄图吃苦,结束只怕也步了大齐的后尘。”
淮王此言冷似寒冰,直插康王心窝而去,没有半分犹疑。
世人一唱一和,说的恰是热烈。
“呦呦呦,如果这般,那但是独一无二的真本领。怕只怕那寿桃没摘到,只耍了个空把事,结束反倒瞧不上别人的一片孝心。”
“哦,听你这话,倒是成竹在胸啊。”萧帝很有兴趣的问道。
要知邵长韫所叹何事,且听下回分化。
淮王笑道:“虎父无犬子,父王谬赞了。”
康王见世人说的热烈,唇角不自发的勾起一抹讽刺之意,腔调越加飞扬起来道:“如何,三弟。也叫我们瞧瞧你的孝心。到现在还这般藏着掖着的,又如何对得起父王平日里对你的心疼。”
康王斜挑着眼角,瓮声瓮气地问淮霸道:“呵,这话说的可没谱,三弟既然以为本王进上的寿礼艳俗,难登风雅之堂。想必三弟为父王备下的贺寿之礼,定然是另有乾坤罢。”
本来,这雕花木匣所用木料名为乌木。这乌木乘六合灵气而生,享日月之精华所化,乃万木之灵,有“灵木之尊”的美称。其珍稀贵重之极,远胜赤金宝玉。坊间亦有言称:“家有黄金万两,不及乌木半方。”
淮王阖目垂首,亦从旁赔笑道:“儿臣方才也有些莽撞,只顾着出言警示,倒是扫了父王的兴趣。实是该死,还请父王惩罚。”
淮王见萧帝开口,便不再拿乔,他上前一步,躬身说道:“本日是父王万寿华诞的大日子,自是重中之重。父王的贺寿之礼,儿臣又怎会不经心呢。”
“可不是,我们淮王爷的眼界夙来高于凡人。本日这贺寿之礼,想必也落不到普通的俗套当中。淮王爷又何必藏着掖着,我们大师伙儿还都等着开眼呢。”康王麾下的一名权臣见康王开了口,知他定是要寻淮王的倒霉,忙赶着上前阿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