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洪兵 天雄军
“锦州方捷，东虏受了重创，短时候内必不得再犯，斯须之间，当不致危急。可若不拨辽饷，本阁倒是问你，河南地平贼的饷银从何来？如果流贼攻陷开封、洛阳，导致藩王罹难，这任务谁背？你黄大人吗？”
毕自严是户部尚书，大明朝的产业都在他的心中，言官们越是反对征饷，他的心就越慌。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如果没了三大饷，只怕明儿个朝廷就得垮台，要晓得，这两年朝臣的俸禄可都是他从练饷中调用的，如果不征饷了，他到哪去找银子给这帮官员发俸。边关的将士们又吃甚么，喝甚么？
“卢象升？”崇祯一怔，动容道：“但是那天雄军的督练官？”
熊明遇又奏道：“皇上，三边总督杨鹤已经锁拿至京，现三边总督空缺，还请皇上明示，何人可补三边总督一职。”
“本阁只说暂拨，又不是说停拨，黄大人此问未免有些急燥了。”
崇祯三年六月，洪承畴被任为延绥巡抚，作为杨鹤部下干将，本该支撑下属的“招安政策”，但是洪承畴没有，他反而大力剿匪。并且不但剿匪，且还杀降，被其杀掉的投降“贼军”多达数万，使得陕西境内的贼军只要听能洪承畴的名字，就望风而逃，谁也不敢在他的地盘内肇事。大胆者便是高闯迎祥也不敢到三边地。
正策画着，都察院浙江道御史黄宗周俄然出列奏道：“皇上，神宗末年，合九边饷止二百八十万。可尔今加派辽饷至七百万，另有剿饷三百三十万，练饷七百三十余万两。臣大胆问皇上，自古有一年而括二千万以输京师，又括京师二千万以输边者乎？”
崇祯最念宗室，想到开封、洛阳的周王和福王，不由有些担忧，但却也不知是否真应从辽饷平分出一部供河南平贼先用，只好叫百官们都说说看，这辽饷是分得好，还是不分得好。
都察院右都御史李长庚也奏道：“三饷以外，别的杂项加派又多如牛毛，民何故得安。至崇祯二年西北流民造反起，常常官兵愈剿盗愈多，此恰是民越穷而寇越起。如果再持续如许征收下去，臣怕天下百姓都得被这三大饷逼反！”
毕自严道：“仲春每亩征饷已进步到一分二厘，共银六百六十万两，另加关税、盐课及杂项，共得银七百四十万八千二百九十八两。”
“民田一亩值银七八二者，纳饷至十两，这叫百姓们如何活法？”吏部都给事中李齐早就想上疏谏言停征三大饷了，见都察院终究反对加征，忙不迭的也出班附议。他没有如黄宗周、李长庚那班往大的说，而直接跟皇上算了个帐，那就是当今一亩良田只值七八两银子，但是每亩地纳饷的银子却已积累到十两，试问，这么高的赋税，叫百姓们如何承担得起。
“我…”黄汝良一时语塞。
周延儒见俄然有这么多官员反对征饷，不由眉头一皱，却不是在想为何这么多官员反对征三饷，而是在想这些人是受了何人授意，俄然向三饷发难的。
“准奏，传旨，洪承畴继任陕西三边总督。”
“那便是本年所征辽饷近八百万两了。”崇祯点了点头，心下策画开来，如果调用个一二百万两于他地，仿佛对辽事影响不大,东虏新受重创，总得比及来岁开chūn后才气有所行动，只要缓得这几个月时候，来岁新征饷银便可续到，应不致会出甚么差子。
黄汝良见周延儒非要分拨辽饷，急了，喝问道：“首辅一力要拨辽饷，可这辽饷乃公用于辽事，若分拨于他地，辽东镇如何办？莫非朝廷当真不要关外江山了吗？”
这洪承畴倒是个干臣，崇祯二年时，贼首王左桂、苗美率兵攻韩城。时杨鹤手中无将，情急之下，令当时还是参政的洪承畴领兵出战。洪承畴斩杀敌兵三百人，解了韩城之围，是以名声大噪。
“臣遵旨。”毕自严暗松一口气，黄宗周等人倒是一脸绝望。
这洪崇祯不但手腕狠辣，其带兵更有一手，其部洪兵虽只四千人，却端得是一支劲旅，凭着这四千洪兵，短短一年，便将三边疆内的数万流贼尽数毁灭，未能毁灭者也赶出了三边。
负手便要退朝，话到嘴边，却成了：“河南贼乱严峻，内阁可有人选出督河南平贼的？”
乱哄哄的实在不成模样，也没听谁说出个有效的体例来，崇祯一气，怒道：“都不要吵了！”转首看向毕自严：“本年辽饷征了多少？”
“大名、广平、顺德三府兵备卢象升！”周延儒大声说道。
“噢？何人？”见周延儒说得这么必定，崇祯不由一喜，火急想晓得周延儒说得是何人。
“皇上，今时分歧往rì，现在流贼在河南残虐，若不早剿，中原必受其乱，自古中原一乱，天下必危。为江山社稷，分拨辽饷以应此急，事在必行。”
岂料不问还好，一问，大殿中顿时乱成了一团，有同意分拨辽饷的，也有分歧意的，在那各执己辞，争得脸红耳白，少数官员则保持中立，拱手立在那一声不吭。
周延儒道：“内阁已有定议，若此人督兵河南，内阁敢断言，河南贼乱必平！”
“洪承畴？”
周延儒回道：“内阁议过，延绥巡抚洪承畴可接三边总督一职。”
崇祯在脑海中过滤了此人，不由赞成的点了点头。
有都察院的人带头，当下，又有二十余名官员出班附议，分歧要求崇祯罢征三大饷，当中又以言官为多。
见崇祯听得出神，隐然有所动心，不由有些慌了，恐怕这年彼苍子沉不住气，一听百姓承担大，就把三饷给停征了，真要那样，大明朝可就立马要垮了。
周延儒似是晓得崇祯会这么决定，神情稳定，温体仁则是有些黯然，旋即规复如常。
谁知崇祯却比任何人都明白得很，他毫不踌躇的对众臣说道：“停征三饷之事，朕已有计议，然机会未到，暂待后议吧。朕已决定从辽饷平分拨两百万两用于河南平贼，此事由户部去办。三饷之事，便议到这，众卿不要再奏了。”
周延儒不满黄汝良的诘责，冷哼一声，也不看黄汝良，转首便对崇祯道：
“先前辽饷主用于辽兵，现在既然大寿已降，东虏又受重创，臣等觉得可暂罢辽饷，练饷，只征剿饷一样，如此，百姓承担大大减轻，从贼者必定减少。”礼部尚书李康先倒是为国库着想，没有要责备罢三饷，而是要求暂征辽饷、练饷，只留剿饷。
与杨鹤这个草包比拟，洪承畴倒是强得太多，强到崇祯一听内阁拟由他接任杨鹤的三边总督，不假思考便承诺了。
“内阁有何人选可替杨鹤的？”崇祯问周延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