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世间良将施大勇
有陈子龙出头,方才还沉默的复社世人一下又活泼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讥骂着曹化淳。
四周的人纷繁附和,都说兄台高见。曹化淳听了,不屑的哧了一声,也不想再理睬这等好笑之语,但走了几步,却忍不住停下脚来,回身对方才说话的那人说道:“我大明如何没有敢战之良将?据咱所说,锦州副将施大勇以数千之残部重创东虏,立下斩首近万的大功,厥后又以八百兵南下平登莱之乱,沙河之战全歼叛军五千众,阵斩其大将陈偶然,小官屯一战又重创叛军主力,使之不敢北望。如此良将,起于行伍,尔等自视文贵武贱,随口一个粗胚武夫,浑然不加以正视,但在咱眼里,他才是咱大明的真正大丈夫,比起朝中诸公怕也是强得太多,比起你这纸上谈兵之辈,只怕更是要强上百倍千倍。若此良将再多上几人,才是我大明之幸,似尔等,则是越少越好,最好一个都没有!”
闻言,曹化淳大为惊奇,他张大了嘴巴一脸惊奇道:“据咱所知,这烽烟四起实乃百姓无粮裹腹为求活才铤而走险,但要有口吃的,他们如何会铤而走险,冒着杀头的脑袋与官军对抗?这不安本份一说实是叫咱听不得,也信不得!若换作是你无粮裹腹,家中妻儿尽数要活活饿死,只怕也铤而走险参与逆事了。真那样,莫非咱还要说你本就是不安本份之人吗?荒诞,荒诞,真是好笑至极!”曹化淳越想越好笑,更是对复社世民气生可爱,暗道难怪皇上说东林不成信,此辈中人公然都是不堪一用的蠢货。比拟起来,马士英和阮大铖倒是要务实很多,起码他们比这些甚么都不懂的墨客更要能任事。
柳如是点头应了,俄然开口问他:“那施大勇真如此人所说乃人间真正大丈夫吗?”
俄然间心中一酸,热血上涌,哇的一声,一口鲜血直喷出來,身子直直地向后倒去。台下一片惊呼,顿时大乱。钱谦益、张采、瞿式耜他们也都是大惊失容,纷份上前围住张浦,叫郎中的叫郎中,捶背的捶背,一时之间,台下台下闹哄哄的,哪有半点盛举的模样。慌乱中,那东林几位前辈的神位都给推倒了几块,这会倒是谁也顾不上了。
说话的恰是被社中高低称为巨擘的陈子龙,眼看这中年文士目中无人的在那大言不惭,师尊等人却哑口无言,不由起了一争之意。他上前数步,也一样舀手指着曹化淳,嘴角一样也是嘲笑,“看你如许,入阁拜相是不成能了,莫非还能提一旅精兵为国御侮,为国平乱不成?如果不能,又能做得一地牧民之官乎?如果二者皆不能,你此人便是一借着空言图立名之辈,哼,若我等是国之大贼,恐怕你这辈就是国之小贼了,连个大字都称不得!”
被人如此说,瞿式耜大怒,又急又气竟然说道:“无粮裹腹就呆在家中饿死好了,今后朝廷总会表扬他们的良顺,可现在却出来造反,给朝廷和官府添这很多费事,此等百姓不是不安本份是甚么?死了也是该死!”
念及于此,瞿式耜不由点头说道:“朝中诸公当是人间大丈夫。”
张采故意出来辨驳,但张浦未动,他也不好抢先开口。
“这...”
“唉!败莫大于不自知,与你们说这些也沒用,白搭口舌,时候不早,也该找个馆子,好生喂喂肚子了。告别告别!”
“听君这番话,咱可真是目瞪口呆。”曹化淳也是听得骇然,气极之下哈哈大笑,猛的一指张浦和钱谦益,喝道:“苍存亡活不问,只为争权夺利,这就是你复社倡立的主旨吗!”他嗓音本就锋利,这一喝更是显得剌耳。
要百姓在家活活饿死,不要出来给官府添费事的是御史侯询,此处放在瞿式耜身上,皆因二人没甚么分歧,足以代表东林、复社的大多数君子君子们。
曹化淳晓得再说无益,也不去看这帮激愤的读书人,朝张浦、钱谦益他们拱拱手,带着几个侍从扬长而去。路上,没有一个复社中人勇于劝止他们,只能任由他们分开。陈子龙和喻连河倒是故意将人留下,但张浦他们没有发话,他二人如何敢留。且这虎丘又不是复社一家的,怎能强留人家呢。
“就是就是,此辈清楚就是想借我们复社立名的宵小之辈,我等万不能中了他的狡计。”
“咱是无能,咱是空言,咱就是宵小,咱也不消你们撵,咱这就走,如何?”
此言一出,张浦和钱谦益顿知不好,就是台下复社世人也都皱起眉头,瞿式耜这话明显是口不择言了。那百姓命再贱,身为读书人的也不能说他该死,更不能说出要人在家活活饿死的话来啊?
“好一个上报君王下泽民!”曹化淳扬声赞了一声,话锋一转倒是又道:“既然朝堂之上都是你嘴中所言上报君王下泽民的大丈夫,那为何如这天下现在倒是烽烟四起,百姓流浪失所呢?莫不成这些大丈夫们并没有上报君王下泽民,而是尽做些误国祸民,损公肥己的害事,乃至宇内不靖了?”
为自家将来计,钱谦益已是打退堂鼓了。说一千道一万,这复社不过是他钱牧老企图重返朝堂的东西,哪能为东西而损了仆人家。
曹化淳哈哈笑着就抬脚便要分开,却听台下有人嚷道:“现在国事废弛,还不是因为咱大明没有敢战的良将,如果那帮武夫大家敢战,那东虏不过一跳梁小丑,如何能频频寇边入关。这流贼四起也是那帮武夫未尽报效之责,只想着发财保命,遇事不前,这才叫流贼残虐。照我说,要宇内安靖也不是难事,只要当政诸公把那些躲藏的奸小尽数逐出朝堂,委我等以重担,于军中监督那帮武夫,那帮武夫定然个个以死效命,如此不消一年,天下便可大定矣!....”
曹化淳这读书人不如武夫的话让复社高低不约而同的激愤起来,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吵嚷起来。
曹化淳倒是恍若不闻,更不想再和这帮百无一用的墨客说些甚么大事理,该说的他也说了,该提示的他也提示了,如果张浦等人还不见机,他也就只能横下心来铲了这复社,再将东林党人视为圣地的无锡书院一举荡平。
作者注:瞿式耜、何腾蛟、史可法为所谓“南明三杰”,然南明之亡却皆三人之力也。此处描画其人一二,以作铺垫。
柳如是倒是摇了点头,说先生重危,她如何能分开。陈子龙不好劝她,便要她不要乱走,等会人群散了后他领她去见先生。言语间尽是落寞,非常有种忿忿不平,想来心中非常的不平气。
钱谦益苦笑一声,叹口气没有说话。二人同时向张溥看去,却发明张溥站在那一动不动。
“咳...咳...”
曹化淳一语震住复社世人,心下对劲,嘴角嘲笑,对肃除复社更是下了决计。也不想多呆,便要回身拜别,却听耳畔传来一年青人的怒喝声:“你说得倒是轻松,上报君王下泽民,却不知如果你手中有权,如何上报君王下泽民?”
人太多了,陈子龙插不上手,只能挤到台下,见柳如是仍坐在那,便挤了畴昔,筹办要她先寻到处所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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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要与他再干脆,速速将他撵走了事,免得担搁我们的盛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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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谦益无言以对,抱怨瞿式耜不该说这浑话,他自知这会说甚么也没用,对方明显是京师来的内廷之人,今儿这番对谈传到天子耳中已是对复社大大倒霉,他如何还敢再逞强与对方再辩同,如果惹得对方不满,恐怕本身借复社以谋东山复兴的算盘就要通盘落空了。
瞿式耜未及多想,傲然挺胸,脱口便道:“天然是上报君王下泽民。”
曹化淳走后,张溥便觉给一个大铁椎般当胸重重一击,顷刻之间,几近喘不过气來,胸闷非常,茫然地望着曹化淳远去,想到此人不知他甚么來历,也识不出他本來脸孔,如此神龙见首不见尾,透出一种奇特,但所说的那一番话立意却极高远,似是站在极高的山颠俯视,胸怀自有沟壑却又无沟壑,当真出人意表,匪夷所思,不由愣了半晌,心中无数动机纷去沓來,想到本身花了无数心血,将匡社、端社、几社、邑社、超社、庄社、质社、应社等归并,创建复社,自发得是超迈前贤的不朽奇迹,天下也是奖饰者多,那些诽谤者也只以结党相进犯,内心也是赞成的,不料竟给他贬得一文不值。若沒甚么惊人的豪举,鼓吹开來,一來老魁首必将绝望,二來也要给天下士林小瞧了,此后怕只要任人宰割的份儿,那号令士林,遥执朝政,怕终是空谈,遑论有甚么高文为?顿时生出功败垂成、霸业成空之感,但终是心所难甘,大声喊道: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我等读书人才是国之重柱,那等武夫如何能强过我等!这天下如果没有了咱读书人,只怕立时天下大乱,国将不国。”那说话的秀才华得两腮鼓得高高,挥动着拳头就想跳下台去揍曹化淳,可看到对方那几个如狼似虎的侍从,这要揍人的心只能深深的埋藏在心底。
那“国之大贼”四字重而有力,台上复社诸大家人变色,就是钱谦益也是气得浑身直颤抖。但台下台下数千人,却无一人跳出驳斥。有感对方说得是正理的也感身份不敷,不便出面,但大多数人还是被这番话震住,心中惶恐,竟想对方这话说获得底是对与不对起来了。
“我张溥无德无能,受众位抬爱,总领复社,就是要与大伙儿做出一番前人未有的奇迹,不想本日却叫宵小欺上门来,说甚么我等不如那大字不识的武夫……”
“.......”
“大丈夫手中之权是用来做甚么的?”曹化淳接着发问,一点也不给瞿式耜思虑时候。
“牧老,此事如何结束?”一场盛举被人搅和成如许,张采是气不打一处来。
“哈哈,看他这不男不女样,只怕是连刀都举不起,也不知他到底识得几个字,说不准连百姓的状子都看不下来呢?”
瞿式耜固然过火,但也不是胡搅蛮缠不讲事理的人,现在虽说奸小温体仁挤走了老魁首周延儒,但内阁几位大学士还都是东林党的人,六部科道重臣也多是东林党人,说他们手中无权那必定是没事理的,徒的叫人嘲笑。以本身先前所说,这些人也都是开阔于六合间的君子君子,天然是当得“大丈夫”一说的,若他们当不得,敢问这人间另有何人能当这“大丈夫”一说?
张浦也是对瞿式耜这等胡话大为不满,但面前此人倒是来砸自家台的,如何能让他在三千士子面前张狂,更不能容他屈解复社倡立本意,也不能容他歪曲朝中东林诸君,将这复社盛举变作一个笑话。“豁”的再次起家,扬声道:“复社倡立乃天下君子盛事,我社主旨更是天下皆知,容不得你肆意曲解!再者这天下乱局也是积弊之深而至,尔今国度内忧内乱,外有东虏寇边,内有流贼残虐,所谓冻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究查起来,当是神宗天子与民争利而至,如何能算到朝中诸公头上。”
“倒置吵嘴?其心可诛?!”曹化淳神采一变,怒哼一声,道:“你们口中的东林诸公若真是大丈夫,就当上蘀君王分忧,下解百姓于水深炽热当中,而不是于那朝堂争权夺利,如此作为,焉能当得大丈夫一说!另有你们,不思进取,只知限于流派之见,更一心只为自家投机,于这江南鼓噪国事,为朝中争权夺利者摇旗号令,觉得照应,照咱看,你们这些人底子不配称甚么君子君子,更不配做贤人后辈,你们啊,清楚就是一帮国之大贼!”
那边柳如是也是听得一怔,秀眉一颦,心道台上这位当真是铁石心肠,竟然以为百姓在家活活饿死才是良顺,这的确就是滑天下之大稽。也不知先生怎收得这等弟子,若复社高低皆如此人,那这复社不立也罢。
瞿式耜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屈解,一下急了,也未多想便出口驳道:“烽烟四起乃是贼子不安本份,与朝中君子君子有甚么干系。”
闻言,瞿式耜也反应过来,“恰是,几乎被你蒙住,朝中大丈夫如何能为畴前的事背黑锅,你清楚就是倒置吵嘴,信口胡言,妄将前人错误加于古人之身,其心可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