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群芳
没见有一名三旬摆布的女官站在角落里吗？
初度进宫，即将觐见皇后和宫中诸妃，这般神采，但是大大不当。
心高气傲的金灿儿，一张俏脸都被气得发红，忿忿瞪了那内侍一眼。
她伸手握住沈澜的手，轻声笑道：“澜姐姐不消为我担忧，我晓得轻重，不会等闲惹出乱子。”
椒房殿向来是中宫皇后的住处。陆明玉曾在椒房殿里住了三年，直至李昊离世新帝继位，她才带着儿子搬进了长春宫。
金灿儿到底没忍住，对着身侧的少女低声道：“没想到，本日乔婉拔了头筹。。”
也是以，众少女俱面含浅笑，端庄地站着。
沈澜浅笑着下了马车，令身边丫环将宫宴请柬交给内侍。内侍细心查验无误，笑着说道：“请沈三蜜斯进宫。”
过了半晌，彩兰又来宣召。
她没兴趣做甚么皇子妃。不过，也不能丢了荥阳王府的脸面。
乔婉在众少女嫉恨羡慕的目光中翩但是去。
她下认识地转头看了陆明玉一眼。
都是都城一等一的王谢贵女，常日谁不掐尖要强？谁愿落于人后？
身着碧色衣裙的乔三蜜斯，含笑应了。乔三蜜斯闺名一个婉字。人如其名，也生得温婉秀美。
沈澜气度宽广，一笑置之，挽起陆明玉的手，一同迈步进了宫门。
宫女身着浅紫宫装，身形苗条，皮肤白净，眼下一颗小小的黑痣。是乔皇后身边的宫女彩兰。
冷静行了一段路，绕过两个弯，再行一段，终究到了椒房殿。
定然是乔皇后派了身边人来，不动声色地打量世人。
宫中内侍，惯来捧高踩低，跟红顶白。对着陆明玉的态度，较着比沈澜殷勤热络很多。
孟云萝笑容凝在嘴角，冷静将伸出去的脚缩了返来。
个头不高的赵瑜，本日穿戴一袭粉色衣裙，小巧敬爱。一笑起来，脸颊上暴露两个深深的酒窝。
众少女站得腿酸脚软。幸亏世人都穿戴长裙，能够不动声色地动一动腿脚。
孟云萝瞥了乔婉的身影一眼，目中闪过一丝嫉意，口中淡淡道：“乔阁老是当朝首辅，乔婉是皇后娘娘远亲的侄女，自是矜贵一些。”
……
这一回被宣召觐见的，是濮阳侯赵家的五蜜斯赵瑜。赵家是赵太后的娘家，赵瑜是赵太后的侄孙女，常日经常被召进宫伴随赵太后。
彩兰再次现身的时候，孟云萝下认识地挺直腰身，脸上暴露矜持不失文雅的浅笑，略略抬腿，就要上前一步……
椒房殿位于后宫正中的位置，广轩绚丽，宫殿巍峨。
陆明玉被这个小行动逗乐了，抿唇而笑。
谁如果这个时候露了怯，或是鼓噪喧华出了丑，只怕率先就被剔除出皇子妃的人选名单了。
孟云萝微微抿唇，内心愈发恼火。
陆明玉没有半点即将进宫赴宴的雀跃欣喜，随便嗯了一声。身侧的绮云，也将请柬拿了出来。
角落处的三旬宫女，目中闪过一丝对劲之色，悄悄退了出去。过了半晌，乔皇后令人来宣召众少女进正殿觐见。
何如孟贵妃再得宠，也得低乔皇后一头。孟云萝在宫中，天然也就不及乔婉面子了。
沈澜是第一次进宫，此时不免有些严峻忐忑，微微抿紧了嘴角。
不过，大魏刚建朝，武将职位远高于文官。手握重兵军功赫赫的荥阳王，在一众武将中也是最顶级的人物。
觐见也有前后挨次。
论家世，广平侯府也是一等一的大魏勋贵。孟贵妃在宫中非常得宠，大皇子更是深得永嘉帝爱好。
触目所及，是高大的宫墙，朱色的宫檐，另有冷静躬身遁藏的内侍宫人。庄严威压的氛围，压得民气头突然一沉。
少女穿戴胭脂色衣裙，生得粉面桃腮，非常娇媚，是广平侯的幼女。姓孟，闺名云萝，也是宫中孟贵妃的娘家侄女。
这口闷气，委实令人难以下咽。
这一等，又是半个时候。
势利眼的狗东西！
内侍一看请柬，弯着的腰又低了几分，笑容非常殷勤：“本来是陆四蜜斯，请入宫门。”
陆明玉也未做甚么特别的行动。
按着宫中端方，入宫时只能带一个贴身丫环。待会儿进正殿，丫环们不能随行。
却见陆明玉笑意全无，神采冷酷，近乎冰冷。目中没有恭谨，反而浮起了一丝调侃的冷意。
东华门内，是长长的夹道。
一众都城贵女，被引进了椒房殿的偏殿里，等待乔皇后宣召。
接下来总该轮到她了。
陆明玉目光一掠，面前的景象是那样的熟谙，熟谙得令人厌憎。
然后，彩兰的声音清楚地传入耳中：“请陆四蜜斯去正殿觐见。”
沈澜却未急着进宫，转头对陆明玉笑道：“我们一起出来。”
陆明玉脚步微微一顿，转过甚来，已答复常日的模样，冲沈澜笑了一笑。
孟云萝：“……”
白净姣美的内侍神情稳定，内心翻了个白眼。
金灿儿撇了撇嘴。
沈澜又是一阵严峻，抬高了声音道：“嘘，别说话了。”
等了盏茶工夫，便轮到沈澜了。
彩兰浅笑着福了一福：“皇后娘娘宣乔蜜斯觐见。”
沈澜几近觉得本身刚才看错了，忍不住眨了眨眼。
陆明玉这是如何了？
一众少女齐刷刷地盯着宫女。
内心憋屈，有本事冲着陆四蜜斯去，冲他一个没了子孙根的内侍耍威风，算甚么本事！
陆明玉淡淡一笑，不再多言。
偏殿里有两排椅子，大略一看，约有十余张。本日进宫赴宴的贵女，却有二十余人。再者，便是椅子够坐，初度进宫的少女们也不敢随便落座说话。
……
沈澜心中一惊，悄悄伸手，扯了扯陆明玉的衣袖。
沈澜的父亲是二品高官。
工部尚书府的令媛，也敢和荥阳王爱女争锋！不说出身了，只比边幅和蔼度，一个照面就被陆四蜜斯远远比了下去。
再轮到金灿儿，内侍弯了半截的腰重又抬了起来，虽也算恭敬。不过，此中不同，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