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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小说 >武侠仙侠 >倚天屠龙记(第三卷)新修版 > 第5章 举火燎天何煌煌

第5章 举火燎天何煌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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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上好不欢乐,心想此行虽查不到赵敏的本相,但夺得了黑玉断续膏,可比甚么都强。此时等不及到谷城去和杨逍等人会晤,径回武当,命大水旗遣人前赴谷城,告诉杨逍等回山。张三丰等传闻夺得黑玉断续膏,无不大喜。

赵敏浅笑道:“又哭又笑,也不怕丑!我早跟你说过,我一时想不起来,甚么时候想到了,随时会跟你说,只须你金口一诺,决不违约,那便成了。我不会要你去捉天上的玉轮,不会叫你去做违背侠义之道的恶事,更不会叫你去死,天然也不会叫你去做猪做狗。”

张无忌叹了口气,深知这位六叔武功虽强,脾气却极软弱,本身幼时便曾见他常常为了小小不高兴而抽泣一场,纪晓芙之死对他打击尤大,眼下更四肢断折,也难怪他惶惧不安,说道:“我当竭尽尽力,设法去夺得黑玉断续膏来,医治三师伯和六叔之伤。”

朱元璋接着道:“吴良兄弟又听得此中一人说:‘仆人当真神机奇谋,令人佩服。少林、武当等六派妙手,尽入掌中,自古以来,另有谁能做获得这一步?’另一人说:‘这还不算希罕。一箭双雕,却把魔教的众魔头也连累在内。’我们七人假装出恭,在厕所里悄悄筹议,都说此事既连累本教在内,可巧落在我们手上,总须查个水落石出, 也好禀报教主晓得。”张无忌道:“各位计算什是。”

张三丰道:“那一年也是在这三清殿上,我和此人对过一掌,只是当年他假扮蒙古军官,不知到底是二老中的那一老。说来忸捏,直到本日,我们还是摸不清仇家的秘闻。”杨逍道:“那姓赵的少女不知是甚么来源,连玄冥二老如此妙手,竟也甘心供她差遣。”世人纷繁猜想,难有定论。

数今后到了胡蝶谷外。先到的教众得知教主驾到,列生长队,迎出谷来。当时巨木旗下执事人等,早已在胡蝶谷中搭造了很多草屋板屋,以供与会的各路教众居住。韦一笑、彭莹玉、说不得等均已先此达到,报称并未探查到那赵女人的讯息。

常遇春躬身下拜,说道:“教主兄弟,我既是你大哥,又是你部属,真欢畅得不知如何才好。”两人久别相逢,挥泪相见。

他正自筹思如何走近帐篷,忽听得客店的一扇窗中传出几下嗟叹声。贰心念一动,悄悄纵下地来,走到窗下,向屋里张去。

这一日来到界牌集,离胡蝶谷已然不远,正行之间,忽听得前面喊杀之声大震,两支人马正在交兵。群豪纵顿时前,穿过一座丛林,只见千馀名蒙古兵摆列摆布,正在打击一座盗窟。寨上飘出一面绘着红色火焰的大旗,恰是明教的旗号。寨中人数未几,似有不支之势,但兀自健斗不平。蒙古兵矢发如雨,大呼:“魔教的叛贼,快快投降!”

过了数日,殷天正和殷野王父子也回到武当,报称天鹰旗已改编完竣,尽数附属明教。又说东南群雄并起,反元义军此起彼伏,以韩山童、张士诚、方国珍三路最盛。当时元军兵力仍强,且起事者各自为战,相互并无照应联络,都是不旋踵即遭毁灭。

这时杨逍等都已得知讯息,拥出观门,见赵敏已给张无忌擒住,玄冥二老却站在远处,仿佛漠不体贴,又似有恃无恐。大家便均站在一旁,静以观变。

张无忌道:“我要解药!你不给,我・・・・・・我是不想活了,你也不消想活了。”赵敏脸上微微一红,轻声啐道:“呸!臭美么?你死你的,关我甚么事,要我陪你一块儿死?”张无忌正色道:“谁跟你谈笑话?你不给解药,本日便是你我同时毕命之日。”

周颠洋洋对劲,喝了一杯酒,说道:“只须教主去问一声赵女人,少说也就明白了九成。我说哪,这些人不是给赵女人杀了,便是给她擒了。”

这时锐金旗掌旗使吴劲草出去禀报,来犯仇敌已扫数下山。俞岱岩命知客道人安排素席,宴请明教诸人。筵席之上,张无忌才向张三丰及俞岱岩禀告别来情由。说到修习《九阳真经》的颠末时,张三丰回想起觉弘远师和郭襄的旧事,不堪唏嘘,而张无忌在光亮顶上一战立名,欣喜之馀,又想到张翠山早死,见不到爱子成名立业,不由老泪涔涔而下。

张无忌不等他话说完,翻身奔出,快步来到俞岱岩房中,只见殷梨亭双眼翻白,已晕了畴昔。杨不悔急得满脸都是眼泪,不知如何是好。那边俞岱岩咬得牙齿格格直响,显在强忍痛苦,他性子固执,不肯收回一下嗟叹之声。

张无忌见了这等景象,大为惊奇,在殷梨亭“承泣”、“太阳”、“膻中”等穴上按摩数下,将他救醒,问俞岱岩道:“三师伯,是断骨处痛得短长么?”俞岱岩道:“断骨处疼痛,那也罢了,只感觉五脏六腑中到处麻痒难当・・・・・・仿佛,仿佛有千万条小虫在乱钻乱爬。”张无忌这一惊非同小可,听俞岱岩所说,明显是身中剧毒之象,忙问殷梨亭:“六叔,你感觉如何?”殷梨亭迷含混糊的道:“红的、紫的、青的、绿的、黄的、白的、蓝的・・・・・・素净得紧,许很多多小球儿在飞舞,转来转去・・・・・・真都雅・・・・・・你瞧,你瞧・・・・・・”

当下群豪各无贰言,言明三个月后的八月中秋,明教各路首级会合淮北胡蝶谷集会。

赵敏浅笑道:“你是明教教主,武功震惊天下,怎地赶上了一点儿困难,便像小孩子一样哇哇抽泣,刚才你已哭过了,是不是?真好不害臊。我跟你说,你中了我玄冥二老的两掌玄冥神掌,我是来瞧瞧你伤得如何。不料你一见人家的面,就死啊活啊的缠个不清。你到底放不罢休?”张无忌心想,她若想乘机逃脱,那是千万不能,只要她脚步一动,立时便又可抓住她,便放开了她手腕。

杨逍沉吟道:“但盼真能有这么一天。宋朝本教方腊方教主起事,也不过是为了想叫官府不敢逼迫良民。”他翻开那本书来,指到明教教主方腊在浙东起事、震惊天下的记录。张无忌看得悠然神驰,掩卷道:“大丈夫固当如是。固然方教主殉难身故,却终是轰轰烈烈的干了一番奇迹。”两人情意相通,都不由血热如沸。

盗窟中人见来了外援,大声喝彩。寨门开处,一条黑衣大汉手挺长矛,抢先冲出,元兵当者辟易,无人敢撄其锋。只见那大汉长矛闪处,便有一名元军遭刺,倒撞上马。众元兵惊呼连连,四下奔逃。

次日凌晨,诸路人众向张无忌告别。世人虽均是意气慷慨的豪杰,但想到而后血战四野,不知谁存谁亡,大事纵成,本日胡蝶谷大会中的群豪只怕活不到一半,不免俱有惜别之意。是时胡蝶谷前圣火高烧,也不知是谁俄然朗声唱了起来:

张无忌细看从阿三伤处刮下来的药膏,再从黑瓶中挑了些药膏来详加比较,确是普通无异。那黑瓶乃一块大玉雕成,深黑如漆,触手生温,盎有古意,单是这瓶子,便是一件极贵重的宝贝。当下更无思疑,命人将殷梨亭抬到俞岱岩房中,两床并列放好。

他大悔大恨之下,当即行动如风,裁撤两人身上的夹板绷带,用烧酒洗净两人四肢所敷的剧毒药膏。杨不悔见他神采慎重,心知大事不妙,再也顾不得嫌忌,帮着用酒洗涤殷梨亭四肢。但见玄色透入肌理,洗之不去,如同染匠漆匠手上所染色彩,非朝夕间可除。

赵敏取下鬓边珠花,道:“现下你肯要我的物事罢?”张无忌恐怕她不给解药,不敢拂逆其意,将珠花接过。赵敏内疚道:“我可不准你再去送给阿谁俏丫环。”张无忌道:“是!”

张无忌道:“但是你・・・・・・”杨不悔抢着道:“我不是蓦地动念便答允了他,我一起上已想了好久好久。不但他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他,如果他伤重不治,我也活不成了。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他这么怔怔的瞧着我,我比甚么都欢乐。无忌哥哥,我小时候甚么事都跟你说,我要吃个烧饼,便跟你说;在路上见到个糖人儿好玩,也跟你说。当时候我们没钱买不起,你半夜里去偷了来给我,你还记得么?”张无忌想起当日和她联袂西行的景象,两小相依为命,不由很有些心伤,低声道:“我记得。”

午后部属教众报导:“大水旗旗下弟子朱元璋、徐达诸人求见。”张无忌大喜,亲身迎出门去。朱元璋、徐达率同汤和、邓愈、花云、吴良、吴祯诸人恭恭敬敬的站在门外,见到张无忌出来,一齐躬身施礼,说道:“拜见教主!”张无忌经常念着那日徐达奋身相救之情,见到世人,喜之不尽,当即行礼,左手携着朱元璋,右手携着徐达,同进室内,命世人坐下。世人告了罪,才行就坐。

汤和浅笑道:“朱大哥也推测了这着,事前便安排动手脚。我们到邻近的骡马行中去抓了七个骡马估客来,跟他们对调了衣服,然后将这七人砍死在庙中,脸上斩得血肉恍惚,好让那些凶人认不出来。又将跟我们同来的大车车夫也都杀了,银子散得满地,装成是两夥人争银钱凶杀普通。待那夥凶人回庙,再也不会起疑。”

张三丰和俞岱岩得知此事,开初也颇诧异,但随即便为殷梨亭欢乐。说到婚期,殷梨亭道:“待大师哥他们回山,众兄弟完聚,当时再办丧事不迟。”

张无忌道:“事不宜迟,请杨左使、韦蝠王、说不得大师三位,和我一同下山追踪仇敌。五行旗各派出掌旗副使,别离与少林、峨嵋、华山、昆仑、崆峒五派联络,申明情由,刺探动静。请外公和娘舅前赴江南,清算天鹰旗下教众。铁冠道长、周先生、彭大师及五行旗掌旗使暂驻武当,禀承我太师父张真人之命,居中策应。”

再过三日便是八月十五,胡蝶谷中筑了高坛,坛前烧起熊熊大火。张无忌登坛宣示和中原诸门派尽释前愆、反元抗胡之意,又颁下教规,重申积德去恶、除暴安良的教旨。教众一齐凛遵,大家身前点起香束,发誓对教主令旨,决不敢违。

张无忌听得恰是宋远桥的形相,又惊又喜,再问其馀诸人的面貌身形,公然俞莲舟、张松溪、莫声谷三人也均在内,又问:“他们都受了伤吗?还是戴了铐镣?”

杨不悔跟了出去。她不敢和张无忌的目光相对,脸上容光抖擞,心中感激无量,明显张无忌送她到西域、在何太冲家代她喝毒酒这很多恩典,都还比不上治好殷梨亭这么要紧。

是时定下方策,教主张无忌率同光亮左使杨逍、青翼蝠王韦一笑执掌总坛,为全教总帅。白眉鹰王殷天正,率同天鹰旗下教众,在江南起事。布袋和尚说不得带领刘福通、杜遵道、罗文素、盛文郁、王显忠、韩皎儿等人,在河南颖川一带起事。彭莹玉和尚带领徐寿辉、邹普旺、明五等,在江西赣、饶、袁、信诸州起事。说不得之前曾在汝宁、信阳州扶助棒胡,以明教为号令叛逆反元,彭莹玉曾在袁州扶助周子旺叛逆反元,均遭毁灭,两人受命联络棒胡及周子旺所属旧人,再次起事。铁冠道人带领布三王、孟海马等,在湘楚荆襄一带起事。周颠带领芝麻李、赵君用等在徐宿丰沛一带起事。朱元璋、徐达、汤和、邓愈、花云、吴良、吴祯,会同常遇春寨中人马,和孙德崖等在淮北濠州起兵,奉韩山童为首级。冷谦会同西域教众,截断自西域开赴中原的蒙古救兵。五行旗归总坛调遣,何方吃紧,便向何方应援。(按:文中张无忌、杨逍、殷天正、殷野王、韦一笑为假造人物,其馀诸人及起兵地点均大抵按照史乘所载。)

当时红日西斜,东风拂体,熏熏如感薄醉。张无忌瞧向半里外一座青山,见半山里几株柳树,枝叶在风里飘舞,轻巧袅娜,回过甚来,见杨不悔脸上柔情无穷,眼波盈盈,她低声道:“无忌哥哥,你说我爹爹和妈妈是不是对不起殷・・・・・・殷・・・・・・六叔?”张无忌道:“这些畴昔的事,那也不消说了。”杨不悔道:“不,在旁人看来,那是好久之前的事啦,连我都快十八岁了。不过殷六叔始终没健忘妈妈。此次他身受重伤,日夜昏倒,不时不竭的叫我:‘晓芙!晓芙妹子!’他说:‘晓芙妹子!你分袂开我。我手足都断了,成了废人,求求你,分袂开我,可别抛下我不睬。’”她说到这里,泪水盈眶,什是冲动。

世人担忧张无忌受伤,顾不得追逐,纷繁围拢。小昭泪水盈盈,更加焦心。张无忌微微一笑,右手悄悄摆了一下,意示并无妨事,体内九阳神功策动,将玄冥神掌的阴寒之气逼了出来,头顶便如蒸笼普通不断有丝丝白气冒出。他解开上衣,两胁各有一个深深的玄色手掌印。在九阳神功运转之下,两个掌印自黑转紫,自紫而灰,终究消逝不见。前后不到半个时候,昔日数年不能驱退的玄冥掌毒,此时瞬息间便消弭净尽。他站起家来,说道:“这一下固然凶恶,但是毕竟让我们认出了仇家的脸孔。”

张无忌叹道:“我只盼她快些出三个困难,我极力办了,就此告终此事,不然整天挂在心上,不知她会出甚么古怪花腔。”周颠笑道:“最好她说要嫁我们教主,教主就允了,而后内室当中,她要教骨干甚么,教主就干甚么,别说三件事,三百件也不怕!”世人又都哈哈大笑。

张无忌心中一动,想起她所说的那一句话来:“他如死了,我也不能活着。”心想:“那么我害死的不止是两小我,而是三个。”

张无忌将书收起,说道:“俞三伯和殷六叔伤势大好了,我们明日便首途胡蝶谷去。我另有一事要和杨左使相商,是关于不悔妹子的。”

杨逍又道:“本教历代均遭严禁,但始终耸峙不倒。南宋绍兴四年,有个官员叫做王居正,对天子上了一道奏章,说到本教之事,教主能够一观。”说着翻到书中一处, 誊写着王居正那道奏章。

周颠鼓掌道:“什好,什好!这个‘见死不救’,昔年我每日里跟他斗口,人倒也不算坏,只是有些阴阳怪气,与杨左使有异曲同工之妙。他见死不救,本身死时也没人救他,恰是报应。我周倒置要去他墓前磕上几个响头。”

张无忌道:“啊,到了多数,公然是朝廷下的毒手。厥后如何?”朱元璋道:“那夥凶人领着我们,将一众少林和尚送去西城一座大庙,叫我们也睡在庙里。”张无忌问道:“那是甚么庙?”朱元璋道:“部属进寺之时,曾昂首瞧了瞧庙前的匾额,见是叫做‘万安寺’,便因这么一瞧,吃了个凶人的一上马鞭。当晚我们兄弟们悄悄筹议,这些凶人定然放不过我们,势需求杀人灭口,天一黑,我们便偷着走了。”

张无忌命杨不悔出房,解去俞岱岩满身衣服,将他断骨处尽数摸得清楚,然后点了他的昏睡穴,十指运劲,喀喀喀响声不断,将他断骨已合之处重行一一折断。俞岱岩虽穴道受点,仍痛得醒了过来。张无忌伎俩如风,大骨小骨一加折断,当即拼到精确部位,敷上黑玉断续膏,缠了绷带,夹上木板,然后再施金针减痛。

张无忌看那奏章中写道:“伏见两浙州县有吃菜事魔之俗。方腊之前,法禁尚宽,而事魔之俗犹未至于什炽。方腊以后,法禁愈严,而事魔愈不成胜禁。・・・・・・臣闻事魔者,每乡每村有一二狡猾,谓之魔头,尽录其村落姓氏名字,相与诅盟为魔之党。凡事魔者不肉食,而一家有事,翅膀之人皆着力以相赈恤。盖不肉食则费省,费省故易足。翅膀则相亲,相亲则相恤而事易济・・・・・・”张无忌读到这里,说道:“那王居正虽仇视本教,却也知本教教众节简朴实,相亲相爱。”接下去又看奏章:“・・・・・・臣觉得此先王导其民使相亲相友互助之意。而甘淡薄,教俭仆,有古浑厚之风。今民之师帅,既不能所觉得政,乃为魔头者盗取以瞽惑其党,使皆归德于其魔,因而从而附益之以邪僻害教之说。民愚无知,谓吾从魔之言,事魔之道,而食易足、事易济也,故以魔头之说为皆可托,而争趋归之。此以是法禁愈严,而愈不成胜禁。”

张无忌访问诸路教众后,备了祭品,别离到胡青牛佳耦及纪晓芙墓前致祭,想起当日离谷时多么凄惶狼狈,本日返来却云荼光辉,风景无穷,当真恍若隔世。

杨不悔道:“我晓得。我脾气很固执,殷六叔是我第一个喜好的糖人儿,我再也不喜好第二个了。无忌哥哥,偶然我本身一个儿想想,你待我这么好,几次救了我性命,我・・・・・・我该当奉养你一辈子才是。但是我总当你是我亲哥哥一样,我心底里亲你敬你,但是对他啊,我是说不出的顾恤,说不出的喜好。他年纪大了我一倍还多,又是我的长辈,多数人家会笑话我,爹爹又是他死仇家,我・・・・・・我晓得不成的・・・・・・但是不管如何,我老是跟你说了。”她说到这里,再也不敢向张无忌多望一眼,站起家来,飞奔而去。

张无忌道:“我们也要解缆了。小昭,你身有铐镣,行动不便,就在这里等我罢。”小昭委委曲屈的承诺了,但一向送出谷来,送了三里,又送三里,终是不肯别离。

赵敏伸脱手掌,道:“好,我们击掌为誓。我给解药于你,治好了你三师伯和六师叔之伤,今后我求你做三件事,只须不违侠义之道,你务当极力以赴,决不推让。”张无忌道:“谨如尊言。”和她手掌悄悄相击三下。

当晚张无忌传出喜信,群豪纷繁向殷梨亭道贺。杨不悔害臊,躲在房中不肯出来。

向西都是山路,张无忌展开轻功,行走敏捷,只一个多时候,已到了十偃镇。在镇上面店里要了一碗面,向店伴问起是否有一乘黄缎软轿颠末。那店伴道:“有啊!另有三个沉痾之人,睡在软兜里抬着,往西朝黄龙镇去了,走了还不到一个时候。”张无忌大喜,心想这些人行走不快,比及入夜再追逐不迟,以免泄漏了本身行藏。行到僻静之处,睡了一觉,待到初更时分,才向黄龙镇来。

杨不悔道:“殷六叔这么瞧着我,我越想越觉爹爹和妈妈对他不起,越想越感觉他不幸。无忌哥哥,我已亲口答允了殷・・・・・・殷六叔,他手足病愈也好,毕生残废也好,我老是陪他一辈子,永久不分开他了。”说到这里,眼泪流了下来,但脸上神采飞扬,又害臊,又欢乐。

彭莹玉道:“周兄之言,倒也不是全无事理。依贫僧之见,我们当大会明教各路首级,颁示张教主和武林各派修好之意。同时人多眼宽,到底宋大侠、灭尽师太他们到了那边,在大会中也可有个查办。”周颠道:“要查宋大侠他们的下落,那轻易得很,可说不费吹灰之力。”世人齐道:“如何样?你何不早说?”

张无忌道:“前赴冰火岛之行,我们只好暂缓。眼下有两件大事。第一件是去掠取黑玉断续膏,好医治俞三伯和殷六叔的伤。第二件是探听宋大师伯他们的下落。这两件大事,都要下落在那姓赵的女人身上。”俞岱岩苦笑道:“我残废了二十年,便真有灵药神药,那也治不好的了,倒是救大哥、治六弟他们要紧。”

赵敏右手给他紧紧握住,只觉他满身颤抖,冲动已极,又觉到他掌心中有件坚固之物,问道:“你手里拿着甚么?”张无忌道:“你的珠花,还你!”左手一抬,已将珠花插在她鬓上,随即又垂手抓住她手腕,这两下一放一握,伎俩快如闪电。赵敏道:“那是我送你的,你为甚么不要?”张无忌恨恨的道:“你作弄得我好苦!我不要你的东西。”赵敏道:“你不要我的东西?这话是真是假?为甚么你一开口就向我讨解药?”

赵敏等三人刚转过山坡,右首大树后闪出一条男人,恰是神箭八雄中的钱二败,挽铁弓,搭长箭,朗声说道:“我家仆人拜上张教主,手札一封,敬请收阅。”说着飕的一声,放弦发箭射来,箭势并不劲急。

张无忌略一沉吟,说道:“本人本日忝代教主,常自想起本教两位人物的恩典。一名是常遇春常大哥,另一名是蝶谷医仙胡青牛先生,他白叟家已死于金花婆婆之手。我想,本教此次大会,便在淮北胡蝶谷中停止。”

张无忌心中一惊,见徐达脸上有不忍之色,邓愈显得非常难堪,汤和说来对劲洋洋,只朱元璋涓滴不动声色,恍若没事人普通。张无忌暗想:“此人动手好狠,实是个短长角色。”说道:“朱大哥此计虽妙,但从今而后,我们决不成再滥杀无辜。”

到得镇上,未交二鼓天时,他闪身墙角以后,见街上静悄悄的并无人声,一间大客店中却灯烛光辉。他纵身上了屋顶,几个起伏,已到了客店旁一座小屋的屋顶,凝目前望,见镇甸外河边空位上竖着一座毡帐,帐前帐先人影绰绰,保卫周到,心想:“赵女人莫非是住在这毡帐当中?她边幅说话跟汉人无异,行事骄横豪奢,却带着几分蒙古之风。”当时元人占治中土已久,汉人的豪绅大贾常居篷帐,以竞学蒙古民风为荣,也不为异。

张三丰初时还狐疑他小小年纪,如何能率领群豪,现在见他发号施令,殷天正等武林大豪竟一一凛遵,心下什喜,暗想:“他能学到我的太极拳、太极剑,只不过是内功根柢好、悟性强,虽属难能,还不算是如何宝贵。但他能管束明教、天鹰教这些大魔头,引得他们走上正路,那才是了不起的大事呢。嘿,翠山有后,翠山有后!”想到这里,忍不住捋须浅笑。

张无忌身形明灭,欺到赵敏身前,左手探出,抓住了她手腕,右手长剑的剑尖抵住她胸口,喝道:“快取解药来!”赵敏浅笑道:“你勒迫过我一次,此次又想来勒迫我么?我上门来看你,这般凶霸霸的,岂是待客之道?”

赵敏正色道:“张教主,你要黑玉断续膏,我可给你。你要七虫七花膏的解药,我也可给你。只是你须得承诺我做三件事,那我便心甘甘心的奉上。倘若你用强威胁,那么你杀我轻易,要得解药,却难上加难。你再对我滥施恶刑,我给你的也只是假药、毒药。”

杨逍听了也不活力,说道:“还须请周兄指教。”周颠道:“江湖上都说我们明教杀光了六大派妙手,一听到‘明教’两字,大家恨之入骨,甚么‘同心合力、共抗胡虏’如此,说来好听,却又如何做起?”杨逍道:“我们虽蒙此恶名,但本相总有明白之日,何况张真人可为明证。”周颠笑道:“倘若确是我们杀了宋远桥、灭尽老尼、何太冲他们,张真人还不是给蒙在鼓里,如何作得准?”铁冠道人喝道:“周颠,在张真人和教主之前不成胡说八道!”周颠伸了伸舌头,便不言语了。

张无忌道:“殷六叔也不过四十岁,方当鼎盛。不悔妹子叫他一声叔叔,也不是真有甚么血缘之亲,师门之谊。他二情面投意合,倘若成了这头姻缘,上代的仇嫌尽数化解,恰是大大的美事。”

张无忌大喜,正自泪眼盈盈,忍不住笑逐颜开,忙道:“那三件事?快说,快说!”

当下世人歃血为盟,焚香为誓,决死不负大义。

他缓缓站起家来,杨不悔问道:“当真没药可救了么?连勉强一试也不成么?”张无忌摇了点头。杨不悔应道:“嗷!”神采泰然,并不如何惶恐。

张无忌道:“事情确是凶恶,幸亏这批凶人倒也没追逐。”

张无忌道:“朱大哥七位密查到少林、武当两派妙手的下落,此功不小。待安排了抗元叛逆的大事以后,我们便去多数相救两派妙手。”他说过公事,再和徐达等相叙私谊,提及那日偷宰张员外耕牛之事,一齐拊掌大笑。

他在席上随口叮咛。殷天正、杨逍、韦一笑等一一站起,躬身接令。

当日下午,张无忌用过午膳,正在云房中小睡,以苏一晚驰驱的颓废,睡梦中忽听得脚步轻响走近门口,便即醒转。小昭守在门外,低声问:“甚么事?教主睡着啦。”厚土旗掌旗使颜垣轻声道:“殷六侠痛得已晕去三次,不知教主・・・・・・”

张无忌吃了一惊,那推测她竟会对殷梨亭拜托毕生,一时说不出话来,只道:“你・・・・・・你・・・・・・”杨不悔道:“我已斩钉截铁的跟他说了,这辈子跟定了他。他如平生一世转动不得,我就平生一世陪在他床边,奉养他饮食,跟他谈笑话儿解闷。”

朱元璋、徐达、常遇春等齐道:“但盼教主马到胜利,属劣等静候好音。”拜别了张无忌,出谷自去发难。

张无忌心中迷惑不定:“我和她从小亲厚,友情非比平常,但此次久别相逢,她一向对我冷冷的爱理不睬。现在不知有何话说?”俄然之间,脑海中闪现出小昭娇媚敬爱的模样,跟着是周芷若清丽灵秀的容颜、蛛儿腰身纤细的背影,什至赵敏那薄怒含笑的神情也呈现了。

张无忌每次跟她斗口,总落于下风,一时语塞,想起俞岱岩、殷梨亭不久人间,心中一痛,眼圈儿不由红了,几近便要流下泪来,忍不住想出口哀告,但想起赵敏的各种暴虐之处,却又不肯在她面前逞强。

杨逍等见这大汉威风凛冽,有若天神,无不赞叹:“好一名豪杰将军。”此时张无忌早已看清楚那大汉的面孔,恰是常自驰念的常遇春大哥,只是剧斗方酣,不即上前相见。明教人众前后夹攻,元军死伤了五六百人,馀下的不敢恋战,分头落荒而走。

当晚张无忌大会教众,焚火烧香,宣布各地并起,共抗元朝,诸路教众务当相互照应,要累得元军疲于奔命,那便大事可成。

赵敏笑着退开三步,说道:“解药立时送到,张教主请了!”长袖轻拂,回身便去。玄冥二老牵过马来,服侍她上马先行。三乘马蹄声得得,下山去了。

世人齐声承诺:“教主令旨,决不敢违!”呼喊声山谷鸣响。

杨逍本来生性豁达,又为纪晓芙之事,每次见到殷梨亭总抱愧于心,暗想不悔既倾慕于他,结成了姻亲,便赎了本身前愆,今后明教和武当派再也不存芥蒂,因而长揖说道:“教主成全此事,足见体贴。部属先此谢过。”

张无忌读到此处,不由长叹,问道:“杨左使,本教教旨乃去罪积德,原和释道并无大异,何故自唐朝以来,历朝均受惨酷搏斗?”杨逍道:“释家虽说普渡众生,但僧众削发,各持清修,不睬世务。道家亦然。本教则堆积乡民,非论是谁有什危难困苦,诸教众一齐着力互助。官府逼迫良民,甚么时候能少了?甚么处所能少了?碰到有人遭官府委曲逼迫,本教必将和官府相抗,到厥后动刀动枪,也没法了。”张无忌点了点头,说道:“只要朝廷官府不去逼迫良民,土豪恶霸不敢横行犯警,到当时候,本教方能真正畅旺。”杨逍拍案而起,大声道:“教主之言,正说出了本教教旨的关头地点。”张无忌道:“杨左使,你说当真能有这么一日么?”

只见房中三张床上躺着三人,其馀两人瞧不见面貌,对窗那人恰是阿谁阿三,他低声哼唧,显得伤处非常痛苦,双臂双腿上都缠着白布。张无忌猛地想起:“他四肢给我震碎,定用他本门灵药黑玉断续膏敷治。现在不抢,更待何时?”翻开窗子,纵身而进,房中站着的一人惊呼一声,挥拳打来。张无忌左手抓住他拳头,右手伸指导了他软麻穴,转头看时,见躺着的其馀二人恰是秃顶阿二和八臂神剑方东白,给他点倒的那人身穿青布长袍,手中兀自拿着两枝金针,想是在给三人针灸止痛。桌上放着一个玄色瓶子,瓶旁则是几块艾绒。

医治殷梨亭那便轻易很多,断骨部位早就在西域时已予扶正,这时只须敷上黑玉断续膏便成。治完殷梨亭后,张无忌派五行旗掌旗使轮番保卫,以防仇敌前来扰乱。

心中正自一片茫然,只见吴劲草走到门外,禀道:“教主,阿谁赵女人在观外求见。”张无忌一听,悲忿不能自已,叫道:“我正要找她!”向杨不悔借了一柄长剑,执在手中,大踏步走出。

朱元璋道:“没铐镣,也瞧不出甚么伤,说话饮食都跟凡人无异,只精力不振,走起路来有点虚虚晃晃。那宋大侠听少林和尚这么说,只苦笑了一下,没答话。那少林和尚再想说甚么,押送的凶人便过来拉开了他。而后两批人前后相隔十馀里,再分歧食同宿,部属今后也没再见到宋大侠他们。七月初三,我们载着少林和尚到了多数。”

两人谈了一会,张无忌顺手取过杨逍案头的书来,见封面写着“明教传播中土记”七个字的题签,上面注着“弟子光亮左使杨逍恭撰”一行小字。张无忌道:“杨左使,你文武全才,真乃本教的栋梁。”杨逍谢道:“多谢教主嘉奖。”

这是教主的训谕,朱元璋等一齐起立,躬身说道:“谨遵教主令旨。”厥后朱元璋、徐达、邓愈、汤和等行军兵戈,公然恪遵张无忌的令旨,不敢随便殛毙无辜,终究民气归顺,得成一代大业。

他读到这里,转头向杨逍道:“杨左使,‘法禁愈严,而愈不成胜禁’这句话,恰是本教深得民气的明证。这部书可否借我一阅?也好让我多知本教往圣先贤的事迹遗训。”杨逍道:“正要就教主指教。”(按:以上所述明教事迹均为史实,详见吴晗〈明教与大明帝国〉一文。)

周颠道:“教主,我们上吗?”张无忌道:“好!先去杀了带兵的军官。”杨逍、殷天正、殷野王、铁冠道人、周颠五人报命而出,突入敌阵,长剑挥动,两名元兵的百夫长起首落马,跟着统兵的千夫长也给殷野王砍死。元兵群龙无首,顿时大乱。

张无忌又道:“单凭本教一教之力,难以撼动元朝近百年的基业,须当联络天下豪杰豪杰,群策群力,大功方成。眼下中原武林的领袖人物半数为朝廷所擒,总坛即当设法救援。明日众兄弟散处四方,赶上机遇便即杀鞑子脱手,总坛也即前赴多数救人。本日在此尽欢,而后相见,未知何日。众兄弟须当义气为重,大事为先,决不成争权夺利,互逞残杀。如有此等不义情由,总坛决不宽饶。”

张无忌又宣示道:“本教历代相传,不茹荤酒。但眼下到处灾荒,只能有甚么便吃甚么,何况我们本日第一件大事,乃是驱除鞑子,众兄弟不食荤腥,精力不旺,难以力战。自今而后,废了不茹荤酒这条教规。我们立品处世,以大节为重,饮食忌讳,只是馀事。”自此而后,明教教众所食月饼,便有以猪肉为馅的。

张无忌将这张素笺连读了三遍,又惊又喜,又是忸捏,忙看那朵珠花,逐颗珍珠试行扭转,果有一颗能够转动,因而将珠子旋下,金铸花干中空,藏着一卷红色之物。他从怀中取出针刺穴道所用的金针,将那卷物事挑了出来,乃是一张薄纸,上面写着七虫为那七种毒虫,七花是那七种毒花,中毒后如何挽救,一一书明。

周颠笑道:“你们当然寻不着。教主却不消寻觅,自会晤着。教主还欠着她三件事没办,莫非这位如此短长的蜜斯,就此罢了不成?嘿,嘿!这位女人娇娇滴滴,花容月貌,但是我一想到她便浑身寒毛直竖,惊骇得颤栗。”世人听着都笑了起来,但想想也确是真相。

那“怜我世人,忧患实多!怜我世人,忧患实多!”的歌声,飘荡在胡蝶谷中。群豪白衣如雪,一个个走到张无忌面前,躬身施礼,举头而出,再不回顾。张无忌想到如许大好男儿,而后一二十年当中,即将鲜血洒遍中原大地,忍不住热泪盈眶。

“焚我残躯,熊熊圣火。生亦何欢,死亦何必?”世人齐声相和:“焚我残躯,熊熊圣火。生亦何欢,死亦何必?为善除恶,惟光亮故。喜乐悲愁,皆归灰尘。万事为民,不图私我。怜我世人,忧患实多!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张无忌道:“那是六叔神智含混中的言语,作不得准。”

朱元璋道:“大夥儿一起北行,更加装得呆头呆脑,汤和兄弟和邓愈兄弟又假装争五钱银子,笨手笨脚的打了一场架,显得半点不会武功。那夥凶人鼓掌呵呵大笑,对我们再不在乎,我们又老爷长、老爷短的对他们恭敬阿谀,马屁拍到实足。吴祯兄弟曾想去弄些麻药来,半途上麻翻了这夥凶人,救出少林群僧。但是我们细想,这件事来龙去脉半点不知,眼看这夥凶人又什夺目精干,武功了得,没的一个失手,打草惊蛇,反误了大事,是以始终没敢动手。到得河间府,赶上了六辆大车,也都有人押送,车中坐的倒是些俗家人。用饭之时,我听得一个少林和尚跟一个新来的客人号召,说道:‘宋大侠,你也来啦!’”

杨逍心知张无忌既这么说,已有携她同去之意,说道:“那也无妨,教主穿着茶水,也得有小我奉侍,只是铁炼声叮叮铛铛,惹人谛视。如许罢,叫她假装抱病,坐在大车当中,平时不成出来。”小昭大喜,忙道:“多谢教主,多谢杨左使。”向韦一笑看了一眼,又加上一句:“多谢韦法王。”韦一笑笑道:“多谢我干甚么?你谨慎我建议病来,吸你的血。”说着暴露满口森森白牙,装个怪样。小昭明知他是开打趣,却也不由有些惊骇,退了三步,道:“你・・・・・・你别吓我。”

张无忌道:“小昭,你越送越远,归去时路也要不熟谙啦。”小昭轻声道:“教主,你到了多数,会晤到阿谁赵女人吗?”张无忌道:“说不定能见获得。”小昭道:“你如果见到她,代我求她一件事成不成?”张无忌奇道:“你有甚么事求她?”小昭双臂一伸,道:“向赵女人借倚天剑一用,把这铁炼儿堵截了,不然我毕生便这么给绑着不得自在。”张无忌见她神情楚楚,心下顾恤,便道:“只怕她不肯将宝剑借给我,何况要一向借到这里。”小昭道:“那么・・・・・・那么,你将我带到她跟前,请她宝剑一挥,不就成了?”张无忌笑道:“说来讲去,你还是要跟我上多数去。杨左使,你说我们能带她吗?”

杨逍道:“天下百姓磨难方深,民气机变,恰是驱除鞑子、还我国土的良机。昔年阳教主活着,日夜以兴复为念,只是本教向来行事过火,百年来和中原武林诸派怨仇相缠,难以联袂抗敌。天幸张教主主理教务,和各派怨仇渐解,我们恰好同心合力,共抗胡虏。”周颠道:“杨左使,你的话听来倒也不错。可惜都是废话,近乎放屁一类!”

只见赵敏一人站在本地,脸带浅笑,当时落日如血,斜映双颊,素净不成方物。她身后十多丈处站着玄冥二老。两人牵着三匹骏马,目光却瞧着别处。

张无忌又道:“我们现下都是草泽小民,这圣火第一大令做来不难。一旦我们创下了基业,占下了多数大城,大师记得,千万不成称皇称帝。与老百姓作对,也就是和我张无忌作对。”杨逍跟着说道:“众位兄弟,大师这时候须当立定脚根,比及将来有了功业,手中有了大权,有了城池兵马,再要放开,那就可贵很了。”世人都慷慨宣誓,决意为民,决不谋权牟利。

张无忌因而将杨不悔那日如何向本身透露苦衷的情由,一一说了。杨逍一听之下,错愕万分,怔怔的说不出话来,隔了半晌,才道:“小女蒙殷六侠看重,原是杨门之幸。只是他二人年纪差异,辈分又异,这个・・・・・・这个・・・・・・”说了两次“这个”,却接不下去了。

这两个多月来,韦一笑、杨逍、彭莹玉、说不得等人,曾分头下山密查赵敏的来源和踪迹,但自那日观前现身、和张无忌击掌为誓以后,此人便不知去处,连她部下统统人众,也个个无影无踪,找不着半点陈迹。群豪诸多猜想,均猜想她必和朝廷有关,但别的再也寻不着甚么线索了。此时听周颠如此说,世人都道:“你这才是废话!如果寻得着那姓赵的女子,我们不会下落在她身上探听吗?”

次日凌晨,五行旗和天鹰旗下各掌职信使,分头自武当山解缆,传下教主号令:诸路教众,凡香主以上,概于八月中秋前赶赴淮北胡蝶谷,拜见新教主,共商大事,其帮手则留于本地,主理教务。

张无忌脸上一红,忙岔开话头,说道:“彭大师刚才创议,本教调集各路首级一会,此事倒是可行,各位意下如何?”群豪均道:“什是。在武当山上空等,毕竟不是体例。”杨逍道:“教主,你说在那边集会最好?”

只听得砰的一声响,那大夫重重中了一掌,摔在地下,不出所料,窗外恰是有妙手埋伏攻击。张无忌乘着这一空地,飞身而出,黑暗中白光明灭,两柄利刃疾刺而至。他左手牵,右手引,乾坤大挪移法牛刀小试,左边一剑刺中了右边那人,右边一枪戳中了左边那人,混乱声中,他早去得远了。

杨不悔按着他手背,说道:“你给了我阿谁糖人儿,我舍不得吃,但是拿在手里走路,太阳晒着晒着,糖人儿融啦,我悲伤得甚么似的,哭个不断。你说再给我找一个,但是今后再也找不到那样的糖人儿了。你厥后买了个更大更好的糖人儿给我,我也不要了,反惹得我又大哭了一场。当时你很着恼,骂我不听话,是不是?”

次日张无忌偕同杨逍、殷天正、殷野王、铁冠道人、周颠、小昭等人,告别张三丰师徒,首途前去淮北。杨不悔留在武当山奉侍殷梨亭。当时男女之防虽严,但武林中人,也不睬会这些末节。

张无忌在武当山上这么一担搁,派出去的五行旗人众前后回山,带返来的讯息令人大为惊奇。峨嵋、华山、崆峒、昆仑各派远征光亮顶的人众,竟没一个回转本派,江湖上沸沸扬扬,都说魔教势大,将六大派前赴西域的众妙手一鼓聚歼,然后再分头攻灭各派。少林寺僧众俄然失落之事,在武林中已引发轩然大波。五行旗各掌旗副使此去,幸亏均持有张三丰所付的武当派信符,又没泄漏本身成分,不然早已和各派打得落花流水。各掌旗副使言道,现在江湖上众门派、众帮会,以及镖行、盗窟、船帮、船埠等等,无不周到防备,恐怕明教大肆来袭。

张无忌望着她的背影在山坳边消逝,心中怅怅的,如有所失,也不知是甚么滋味,悄立很久,才追上韦一笑等三人。说不得和韦一笑见他眼角边模糊犹有泪痕,不由向着杨逍一笑,意义是说:“恭喜你啦,不久杨左使便是教主的岳丈大人了。”

赵敏道:“那么大力金刚指呢?七虫七花膏呢?”这两句话便似两个大铁锤,重重锤在张无忌胸口。他恨恨的道:“果然就是七虫七花膏。”

他鼓足中气,令胡蝶谷中数千教世大家听闻:“第一令:不得为官作君。吾教自教主乃至初入教弟子,皆以普救世报酬念,决不图谋私利。是以不得投考科举,不得应朝廷徵聘请用,不得为将帅丞相,不得作任何大小官吏,更不得自主为君主,据地称帝。于抵挡外族君皇之时,可暂以‘贵爵’、‘将军’等为名,以资号令。一旦克成大业,凡我教主乃至任何教众,均须退为布衣,僻处草泽,兢兢业业,专注于救民、渡世、积德去恶,不得受朝廷荣衔、爵位、封赠,不得受朝廷地盘、金银赐与。唯草泽之人,方可为民抗官、杀官护民;一旦为官为君,即置草民于度外矣。”

“金盒夹层,灵膏久藏。珠花中空,内有药方。二物早呈君子摆布,何劳忧之深也?唯以微物不敷一顾,委之婢仆,弃诸灰尘,岂贱妾之所望耶?”

过了三日,俞殷二人体内毒性尽去,因而张无忌将真正的黑玉断续膏再在两人四肢上敷涂。这一次全无不测。那黑玉断续膏公然服从如神,两个多月后,殷梨亭双手已能活动,看来今后不但手足可行动自如,武功也不致大损。只俞岱岩残废已久,要尽复古观,势所难能,但瞧他伤势复元的环境,半载以后,当可在腋下撑两根拐杖,以杖代足,缓缓行走,虽仍残废,却不复是涓滴转动不得的废人了。

张无忌叫道:“常大哥,想煞小弟也。”纵身而前,紧紧握住了他手。

杨不悔大惊,只叫:“无忌哥哥,无忌哥哥!”张无忌哭泣道:“是我害了三伯六叔。”贰心中只想:“这七虫七花膏起码也有一百多种配制之法,谁又晓得她用的是那七种毒虫、那七种毒花?化解此种剧毒,全仗以毒攻毒,只要看不准一种毒虫毒花,用药稍误,立时便送了三伯、六叔的性命。”俄然之间,他清清楚楚明白了父亲身刎时的表情,大错已然铸成,除了自刎以谢以外,确然再无别路。

世人在盗窟中歇了一晚,次日和常遇春一齐北行,料得元军新败,两三月内决不敢再行来攻。

是日坛前火光烛天,香播四野,明教之盛,远迈前代。大哥的教众目睹这片畅旺气象,想起数十年来本教四分五裂、几致毁灭的景象,忍不住喜极而泣。

四人下得武当山来。杨逍道:“这赵女人前后拥卫,不会单身而行,要查她的踪迹并不难堪。我们分从东南西北四方搜索,明日中午在谷城会齐。教主尊意如何?”张无忌道:“什好,就是如此,我查西方一起罢。”谷城在武当山之东,他向西搜索,那是比旁人多走些路,又叮嘱道:“玄冥二老武功挺短长,三位倘若赶上了,能避则避,不必孤身与之脱手。”三人承诺了,当即施礼道别,分赴东南北三方查察。

本来常遇春一支步队,属五行旗中巨木旗该管,张无忌接任教主等情由,已得掌旗使闻苍松见知。这些日子来他带领本教兄弟,日夜等待张无忌到来,不料元军却来攻打。常遇春见己寡敌众,本拟用心逞强,将元军诱入寨中,一鼓而歼,张无忌等俄然赶到应援,他便乘势开寨杀出。他在明教中职位不高,当下向杨逍、殷天正等一一拜见。群豪以他是教主的结义兄弟,都不敢以长上自居,执手问好,相待尽礼。

朱元璋道:“不错。那些和尚个个低头沮丧,颓废不振,但此中好些人模样不凡,有的太阳穴高高凸起,有的身裁魁伟。徐兄弟悄悄跟我说,这些和尚都是身负高强武功之人。那夥凶人叫众和尚坐在车里,由我们赶车,押着我们一起向北。部属猜想此中必有古怪,公开里叫众兄弟着意防备,千万不成暴露形迹。一起上我们留意那夥凶人的说话,但是这群人诡秘得紧,在我们面前一句话也不说,厥后吴良兄弟大着胆量,半夜里到他们窗下去偷听,连听了四五夜,这才探得了些端倪,本来这些和尚竟都是河南嵩山少林寺的。”张无忌本已推测了几分,但还是“啊”的一声。

赵敏伸手摸了摸鬓边珠花,嫣然一笑,说道:“如何你本身倒像没受甚么伤。”张无忌冷冷的道:“戋戋玄冥神掌,一定便伤得了人。”

当日晚间,张三丰在后殿安排素筵,为殷天正父子拂尘。席间殷天正提及各地举义失利的情由,而每处叛逆,明教和天鹰教下的弟子均有参与,俱遭元兵或擒或杀,殉难者什众。群豪听了,尽皆扼腕慨叹。

张无忌不敢乱花药物,只取了些镇痛安神的丹药给二人服下,走到外室,又惊惧,又忸捏,心力交瘁,不由得双膝一软,蓦地倒下,伏在地下便即大哭。小昭俯身安抚,特长帕给他拭泪。

杨不悔道:“不是的!你不明白,我可晓得。他厥后复苏了,瞧着我的时候,目光和神情一模一样,仍在求我分袂开他,只没说出口来罢了。”

杨不悔道:“不,不!你仁侠刻薄,自能事事逢凶化吉。无忌哥哥,我从小没了妈妈,爹爹虽亲,但是有些话我不敢对他说。你是我们教主,但在我内心,我仍当你亲哥哥普通,那日在光亮顶上,我乍见你无恙返来,当真说不出的欢乐,只是我不美意义劈面跟你说,你不怪我罢?”张无忌道:“不怪!当然不怪。”

张无忌道:“三师伯,你的旧伤都已愈合,现在医治,侄儿须将你手脚骨骼重行折断,再加持续,请你忍得一时之痛。”

他再去取出赵敏盛珠花送他的那只金盒,细心察看,发见了夹层地点,此中满满的装了玄色药膏,气味倒是芳香清冷。这一次他不敢再莽撞了,找了一只狗来,折断了它一条后腿,挑些药膏敷在伤处,比落第二日凌晨,那狗精力奕奕,绝无中毒徵象,伤处更大见好转。

张无忌拿起黑瓶,拔开瓶塞一闻,只觉一股辛辣之气,什是刺鼻。阿三叫道:“来人哪,抢药・・・・・・”张无忌运指如风,连点躺着三人的哑穴,扯开阿三手臂的绷带,果见他一条手臂全成玄色,薄薄的敷着一层膏药。他恐怕赵敏狡计多端,用心在黑瓶中放了假药,引本身被骗,便在阿三及秃顶阿二的伤处刮下药膏,包入绷带,心想瓶中纵是假药,从他们伤处刮下的决计不假。内里保护之人听得声音,踢开房门抢了出去。张无忌眼角也不瞧他们一眼,抬腿一一踢出,顷刻间客店中人声鼎沸,乱成一片。张无忌接连踢出六人,已将阿三和秃顶阿二伤处的药膏刮了大半,心想若再担搁,惹得玄冥二老赶到可就大大不妙,因而将黑瓶和刮下的药膏在怀中一揣,将那大夫掷出窗外。

张无忌额头汗水涔涔而下,晓得终因而上了赵敏的恶当,她在黑玉瓶中所盛的固是七虫七花膏,而在阿三和秃顶阿二身上所敷的,竟也是这剧毒的药物,不吝舍却两名妙手的性命,要引得本身入彀,这等暴虐心肠,当真匪夷所思。

常遇春聘请群豪入寨,杀牛宰羊,大摆酒筵,提及别来情由。这几年来淮南淮北水旱接踵,百姓苦不堪言。常遇春无觉得生,便啸聚本教兄弟,做那打家劫舍的绿林豪杰活动,盗窟中粮食金银多了,便去施助穷户。元军几次攻打,都何如他不得。

只见杨不悔未开言脸上先红,低下头半晌不语,过了很久,才道:“无忌哥哥,我妈归天之时,托你照顾我,是不是?”张无忌道:“是啊。”杨不悔道:“你万里迢迢的,将我从淮北送到西域我爹爹手里,这中间出死入生,历尽千辛万苦,更几次三番的以本身性命来代我。大恩不言谢,此番恩德,我只深深记在内心,向来没跟你提过一句。”张无忌道:“那有甚么好提的?倘若我不是陪你到西域,我本身也就没这番遇合,只怕现在早已毒发而死了。”

常遇春横矛大笑,叫道:“是那一起的兄弟前来互助?常某感激不尽。”

杨不悔又道:“我待小昭很凶,很残暴,或许你瞧着不扎眼。但是我妈妈死得这么惨,对于恶人,我今后便心肠很硬。厥后见小昭待你挺好,我便不恨她了。无忌哥哥,你也挺喜好她吧?”张无忌浅笑道:“小昭这小丫头是有点儿古怪,不过我看她该当不是好人。”

小昭取下鬓边的珠花,交给张无忌,道:“教主,你去还了给赵女人。”张无忌向她望了一眼,心想:“你倒晓得我的意义。我和这姓赵的女人仇深如海,我们身上不能留下她任何物事。”赞道:“好妹子!”一拐杖剑,一手持花,走出观门。

张无忌站起家来,忙问:“他说是宋大侠?那人怎生模样?”朱元璋道:“那人微胖身裁,五六十岁年纪,三络长须,边幅清雅。”

张无忌接箭在手,见来箭并无箭镞,箭杆上绑着一信。张无忌解下看时,信封上写的是“张教主亲启”,拆开信来,一张素笺上写着几行簪花小楷:

而后明教教众公然在各地攻城掠地,创下好大基业。朱元璋、徐达、常遇春等一干人攻陷应天府,建为都城,朱元璋才称“吴王”,不敢称帝。汗青明文记录,有墨客向朱元璋建议:“高建墙、广积粮、缓称王。”实在是因明教有圣火令第一大令之束缚,朱元璋厥后要离开通教、不受圣火令标准,这才建国称帝,封官赠爵。那都是后话了。

明教一行人晓行夜宿,向东方行去,一起上但见地步荒凉,民有饥色。江淮本地本为殷实富庶之区,面前却饿殍遍野,生民之困,已到极处。群豪慨叹百姓惨罹难害,却又知蒙前人如此残暴,霸居中土之期必不悠长,恰是天下豪杰揭竿起事的良机。

张无忌翻开书来,但见小楷恭录,事事旁徵博引。书中载得明白,明教源出波斯,本名摩尼教,于唐武后延载元年传入中土,当时波斯人拂多诞持明教《三宗经》来朝,中国人始习此教典范。唐大历三年六月二十九日,长安洛阳建明教寺院“大云光亮寺”。而后太原、荆州、扬州、洪州、越州等重镇,均建有大云光亮寺。至会昌三年,朝廷命令诛杀明教教徒。自此以后,明教便成为犯禁的奥妙教会,历朝均受官府培植。明教为图保存,行事不免诡秘,终究摩尼教这个“摩”字,为人改作“魔”字,世人遂称之为魔教。

张无忌和杨逍、韦一笑、说不得等四人草草一饱,便即告别张三丰,下山去密查赵敏的行迹。殷天正等送到山前道别。杨不悔却依依不舍的跟着父亲,又送出里许。杨逍道:“不悔,你归去罢,好好照看着殷六叔。”杨不悔应道:“是。”眼望着张无忌,俄然脸上一红,低声道:“无忌哥哥,我有几句话要跟你说。”杨逍、韦一笑、说不得三民气下暗笑:“他二人是青梅竹马之交,少不得有几句梯己的话儿要说。”当下加快脚步,远远的去了。

但听歌声渐远,懦夫离散,热烈了数日的胡蝶谷重归沉寂,只剩下杨逍、韦一笑,以及朱元璋等寥寥数人。

张无忌“啊哟”一声大呼,几乎当场便晕了畴昔,一时所想到的只是王难姑所遗《毒经》中的一段话:“七虫七花膏,以毒虫七种、毒花七种,捣烂煎熬而成,中毒者先感内脏麻痒,如七虫咬啮,然前面前现斑斓彩色,娟秀变幻,如七花飞散。七虫七花膏所用七虫七花,依人而异,南北分歧,大凡最具灵验神效者,共四十九种配法,窜改异方复六十三种。须施毒者自解。”

俞岱岩实不信本身二十年的残废能重行病愈,但想最坏也不过是医治无效,二十年来,早甚么都不在乎了,只想:“无忌是经心极力,要补父母之过,不然他必然毕生不安。我一时之痛,又算得甚么?”也未几说,只微微一笑,道:“你放胆去干便是。”

张无忌浅笑道:“我骂了你么,我可不记得了。不过我内心还是对你好的。”

杨不悔道:“无忌哥哥,你到这里来。”牵着他手,到山边的一块大石上坐下。

杨逍奉教主之命留在武当,但为纪晓芙之事,对殷梨亭深感忸捏,常日闭门读书,等闲不离室门一步。如此过了两月有馀,这日午后,张无忌来到杨逍房中,筹议来日胡蝶谷大会,有那几件大事要向教众交代。他以年青识浅,忽当重担,常自有战战兢兢之意,唯惧不克负荷,误了大事,杨逍深通教务,是以张无忌要他留在身边,随时谘询。

杨逍只道他要开口求婚,心下什喜,说道:“不悔的性命全出教主所赐,部属父女戴德图报,非只一日。教主但有所命,无不乐从。”

实在他只须得知七虫七花之名,如何解毒,却不须旁人指导。他看解法无误,心知赵敏并未弄鬼,大喜之下,奔进内院,忙配药救治。公然只一个多时候,俞殷二人毒势便大为减轻,体内麻痒渐止,面前彩晕消逝。

张无忌详细询明万安寺坐落的地点,以及那干凶人形貌,说道:“朱大哥,其间濠泗一带,方当大乱,不成错过了起事之机。你们不必陪我上多数去,我们就此别过。”

这等安排方策,十九出于杨逍和彭莹玉的战略。张无忌宣示出来,教众欢声雷动。张无忌取出从光亮顶秘道中得来的前阳教主手书“圣火令三大令、五小令”,这大小八令当年如大家遵行,明教便无克日的大危难。张无忌站上高台,朗声说道:“我教以普救世报酬主旨,凡不得虐民害民,不得自相纷争等等,那是轻易做到的。‘圣火令第一大令’最关要紧,众兄弟请听了。”

是晚月明如昼,诸路教众席地而坐,总坛的执事职员取出素馅圆饼,分飨诸人。世人见圆饼似月,说道这是“月饼”。后代传说,汉人相约于八月中秋食月饼杀鞑子,便因是夕明教聚义定策之事而来。

张无忌深思:“只要不背侠义之道,那么非论多大的困难,我也当极力以赴。”慨然道:“赵女人,若你肯赐灵药,治好了我俞三伯和殷六叔,但教你有所命,张无忌决不敢辞。赴汤蹈火,唯君所使。”

玄冥二老和杨逍、韦一笑对掌之时,已先遭到张无忌九阳神功的打击中和,掌力中恶毒已不到平时二成,但杨韦二人兀自打坐运气,过了半天赋驱尽恶毒。张无忌体贴太师父伤势,张三丰道:“火工梵衲内功不可,外功固然刚猛,可还及不上玄冥神掌,我的伤不碍事。”张无忌不放心,还是运气助太师父疗伤。

他把这“圣火令第一大令”诚诚心恳的读了出来,各教众听了,无不凛然。

朱元璋道:“六月上旬,我们便奉到教主令旨,大夥儿好生欢乐,兄弟们商讨,该当备甚么礼品道贺教主掌教才是。淮北是苦处所,没甚么好东西的,幸得会期尚远,大夥儿便一起上山东去闯闯。我们恐怕给官府认了出来,是以扮作了赶脚的骡车夫,部属算是个车夫头儿。这天来到河南归德府,接了几个老西客人,要往山东荷泽。正行之间,俄然有夥人赶了上来,抡刀使枪,非常凶恶,将我们车中的客人都赶了下去,叫我们去接载别的客人。当时花兄弟便要跟他们放对,徐兄弟向他使个眼色,叫他瞧清楚情由,再脱手不迟。那夥人将我们九辆大车赶到一处山坳当中,那边别的另有十多辆大车候着,只见地下坐着的都是和尚。”张无忌问道:“都是和尚?”

当时距中春季子尚远,张无忌见俞岱岩和殷梨亭尚未痊可,深恐伤势反覆,乃至功亏一篑,便暂留武当山顾问俞殷二人,暇时则向张三丰就教太极拳剑的武学。韦一笑、彭莹玉、说不得诸人,则各处游行,密查赵敏一干人的下落。

这时朱元璋已然出家,不再作和尚打扮,说道:“属劣等奉教主传令,赶来胡蝶谷,本应早到候驾,但途中赶上了一件非常蹊跷之事,属劣等跟踪清查,乃至误了会期,还就教主恕罪。”张无忌问道:“却不知赶上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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