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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夜半钟声(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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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这么聊着天,早畴昔大半个时候。一起赏景玩耍,靠近傍晚,才到青山湾。路上虽已想到些许景象,直嫡亲眼所见,方觉震惊更甚。

台上,摆布各立尺余粗的木柱,看纹理仿佛是桃木,最是镇邪祛祟。桃木中间,捆着一只足有两人高的巨明白毛狐狸,洁白似雪的外相凝涸着乌玄色的血渍。潮湿的夜风猎猎作响,八条红色狐尾好似雪浪连缀起伏。两条狐爪摆布斜竖悬起,被手指粗细的铁链紧紧勒进腕子,殷红的鲜血“滴答滴答”落在木台。

佛魔,皆在,心中!

“你懂个屁!凡是妖物,都结有内丹。那才是代价连城的奇怪物儿。”

恰是前几日,正气凛然将刘家提亲痛骂出门,现在却将刘易道视为豪杰的素衣父母。

湖边,响起绞木齿轮“吱吱嘎嘎”咬合声。人潮向后退了三五丈,十二个青壮男人弓着身子,背负树皮拧成手腕粗的“呼唲嗨呦”喊着号子,将一座临时搭建的木制高台,沉重迟缓地拉起。

“真没想到,那么标致的女子,竟然是狐妖?”

话音未落,人群中,中年男女“噗通”跪地,嚎啕大哭:“此妖狐早已夺舍小女身躯……不幸的孩儿啊!刘先生,为素衣报仇!”

“寒山,我好恨!恨本身无能为力,恨众生愚笨无情!若恶以杀为手腕,便以杀止杀!”

“你要做甚么?”

“素衣毫不是狐妖。”拾得眼角瞪裂,淌出两行血泪,“她……她如何能够是……必是刘易道提亲不成,暗中做了手脚。我要救她。”

人也好,妖也罢。

“拾得,人对外族,既惊骇又想切磋不死不灭的奥妙。但是对外族,只要殛毙从未有过怜悯。千百年,此等传闻还少么?即使是父母又如何?”寒山爬起家,强拽着拾得阔别人群,“这么多人,凭你一己之力,又能做甚么?”

“我固然爱好打抱不平,但是总不能对一只狐妖起怜悯心吧?你想多了。你说,这狐妖变幻的是谁家女子?平时也没留意。”

“拾得!”

“非论产生甚么事,不要有任何行动!”

“你看,狐妖长了八条尾巴。晓得不?长到九条,就成了狐仙,专门吸吮男人精血。”

“我们还要做一件事。”拾得通俗瞳孔闪动着木台腾跃的火焰,“还素衣明净。”

拾得怔住了,嘴角颤抖着,猜疑地愣住脚步:“他们……他们是……他们怎能……”

“各位乡亲父老,鄙人实乃猎妖师,遍寻江南,终究找到这只孽畜。”刘易道站在木台左边,手执铁签放在炭火盆里炙烤,“坊间传言,刘家世代盗墓,纯属无稽之谈。不幸小儿不幸,母亲死于难产,老夫一时忽视,导致尚在襁褓的孩儿,中了这只孽畜的妖气,变成这般模样。本日,既为民除害,也还得刘家明净。”

“我因聪明引得书院门生猜忌,倍受欺侮,与你诉说心中苦闷,人间有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若那边治乎?”寒山挣扎起家,板着拾得脖颈,强行把他的视野从木台上的妖狐移开,“还记得你是如何欣喜我么?你说,只要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何况,任何妖术,也不能把人变成这么大一只白狐……素衣,真的是……”

“住嘴!”拾得赤红双眼,沙哑着嗓子,一步步拖着寒山,奋力前行,“素衣是个好女子,她有父母。就算她是白狐,这十多年也没传闻狐妖害人的传闻……”

“兄弟,那是……那是……素衣啊!不可、不可、不可……”拾得茫然呆立,眼角涌出一层水雾,遮住了眼睛,遮住了高台,遮住了六合。

“自从刘易道捞上金盏,青山湾埋没帝王冢的动静早就传遍江南。”寒山左手拇指搭着中指,冷静算计半晌,“有一则传说,吴王阖闾身后,夫差为其建疑冢三处,最驰名的当是虎丘剑池那座。阖闾生前爱剑,夫差将三千名剑为其殉葬于真墓。此中,有一柄剑,削金断玉,锋利非常。更奇异的是,此剑颇具神性,可映照人间妖物,凡人的宿世当代,名曰‘辟邪’。这一千多年,寻剑人不计其数。传闻,诸多文人骚客,看似游历江南,实则为寻辟邪,并将线索隐于诗歌词赋……”

“话说不明白能憋死人啊。”拾得如何也想不通辟邪剑、刘家父子、提亲、素衣之间有甚么联络。

“我早就看出她不是个好货!走路恨不得把屁股扭上天,那双媚目睹男人就抛。”

“还想捞几条鱼给你母亲炖汤喝。”拾得大感遗憾地撇撇嘴,“这么多人,别说是鱼,就算是条虾米,也剩不下了。”

何为佛?

“没有人会信赖我们。”寒山被拾得拖拽跌倒在地,仍然死死抱着拾得双腿。幸亏世人都在目不转睛地望着刘易道以各种希奇古怪的体例施虐狐妖,底子没人重视到人群前面的他们。

青山湾旁起码站着三五百人,人声喧闹好似赶集,人手一柄火把。远了望去,倒像是一片火海,把青山湾映得赤红如血,就连落日烫红的湖面粼粼波光,都黯然失容。

这四个字好似一块山崖坠落的巨石,砸入安静如镜的湖水,激起千万层白雪似的波澜,由前及后层层堆叠,直至囊括整片人潮。震得远山夜栖鸟群,都惊得扑棱飞起,乌压压粉饰青灰色天幕。

拾得血红的双目映着两团挣扎的红色虚影:“没人信赖,那就把他们十足杀死!死人,就无所谓信与不信!”

“好!”

一笼白光从白狐周身蓬起炸裂,瞬息消逝无踪。

两个少年——回身,再无驻留;唯有,热泪千行。

固然人声喧闹,木台甚高,世人仿佛都听到了“嘶嘶啦啦”的皮肉焦糊声。本来一动不动的白狐,“嗷”的厉叫,奋力挣扎,捆绑前臂的铁链绷得“咯咯”作响,八条狐尾根根竖起,就连木台都跟着震惊,四根台柱“吱嘎”摇摆。刘易道将签条丢进炭盆,从怀中取出一张画满红色标记的黄表纸,蘸着狐血贴在白狐额前,嘴里念念有词。

“你可见到素衣?”寒山双眉舒展,冷峻的面庞笼了一层凄冷月芒。

终,恍惚不清。

何为魔?

“到底是捉妖师,今儿算是开了眼界。”

围观百姓各个面色潮红舔着嘴唇群情纷繁,被这残暴血腥的场景刺激的镇静不已,就像他们亲手炙烤狐妖,享用着施暴的非常快感。

拾得体味不到寒山话中之意,站在人潮前面,四周找着素衣。正在此时,湖边炸锅似得一声呼啸:“祭湖开墓!”

唯有,那只受尽虐待奄奄一息的白狐、刘易道父子抽动嘴角奸笑、百姓们贪婪镇静的眼神,愈发清楚。

这座木台足有三丈多高一丈余宽,台中竖着一根木柱,垂掉着一片毛茸茸白晃晃的东西。

“真有狐妖?刘家……竟然是猎妖师?”拾得心中迷惑,但是这么大一只八尾白毛狐狸绑在台上,又不由得不信。

木台,在雷暴般嘶吼声浪中,根根木柱颤抖紧绷,“砰”的一声闷响,耸峙于世人眯眼端望的视野里。

“外相子剥了,说不定能抵周遭百十里徭役税赋。”

“这么多人到哪儿寻得?素衣见不得血,该是……”拾得话音未落,只见刘易道从炭火盆里抬起铁签,将烧红的签条狠狠攮进白狐毛茸茸的胸口。

每一张被火把烧红的脸,充满着贪婪、热切、镇静、期盼诸多神采。个子高的聒噪着湖中场景,个子矮的踮脚探首干焦急只恨爹妈生时下短了质料,女人们叽叽喳喳不顾男女之嫌挺胸扭腰往前挤。孩童们在大人腿间老鼠般窜来窜去、追逐打闹,多少为这片欲望充满的场合添了几分童趣。

“我要在那边建一座寺,铸一口钟。”寒山双目似无边黑夜最亮的星斗,遥指东方连缀起伏的群山,“以佛法感化世人,以钟声警省众生。”

“佛曰,人间皆苦。如此看来,不过是名利欲望。”寒山脸上闪现出十八九男人不该有的悲悯,苗条的双眼掠过一抹茫茫白光,“仅仅一个传言,就引出愚人无数。若真是金山银山,这些人顿时化成野兽,撕咬争斗,哪另有甚么人道伦常?”

人群被父子俩大义凛然、忍辱负重的豪气打动,纷繁竖起大拇指喝采。豪情丰富的女子们,捏着袖角擦拭眼泪,交头接耳刘家父子的义举,只恨早生了几年,不然必嫁入刘家,以续猎妖师香火。当然,刘家偌大师产,是她们首要会商的内容。

“我……”寒山欲言又止,嘴角微微抽搐。

“四日前,王安捞上这方石碑……”刘易道把铁签放回炭盆,瞥了眼奄奄一息的狐妖,把贴在双眉之间锁固精魄的黄表纸加了几道,“上刻碑文那里是甚么帝王冢?而是狐妖修炼藏身之处。诸位不知,凡是妖畜,初化成人形,必将来源去处刻于石碑,是为‘人间贴’,近似于生辰八字。李先生识得,悄悄通报。鄙人按照碑文内容,终究寻得狐妖藏身人家,冒充提亲,辨出狐妖真身。”

“兄弟!拾得!你听我说!”寒山死命抱住拾得,“现在,木台上,是狐妖,不是素衣!你若情急用事,便是与数百报酬敌,便是应战人间人伦!”

“嗯?”

“或许是我想多了。”寒山整整衣衫,背负双手信步而行,“青山湾封湖,这但是少有大事,凑个热烈去。”

那只白狐又是几声厉叫,只是叫声越来越微小,终不成闻,止住挣扎。

落日洒干了最后一丝残光,终究坠落层层叠嶂的远山,任由暗中残虐大地。火把爆裂的火光愈发明亮,刺得世人眸子生疼。

“老话说得没错,貌美多妖孽!传闻让夫差亡了国的西施,也是个狐媚子化作人形。”

“刘易道说得没错!公然是只狐妖!”

第一百五十五章 半夜钟声(二)

拾得、寒山二人听得世人群情纷繁,也不好多问,运足目力望着高台,双双倒吸一口冷气。

“杀人很轻易,救人很难。兄弟,余生陪我,开导民智,感化民气,方能让人间不受刘易道此等勾引,少些殛毙,多些良善。”

“寒山,他说甚么?”拾得尽力了解着刘易道话中含义,俄然满身僵立,又狠狠颤抖,额头冒出成片黄豆大小的汗珠,“素衣!那只狐妖,是……是……是……”

话说到这儿,刘易道面色悲戚,硬挤出几滴眼泪。刘凤然站在木台下,抬着麻脸挥动鸭掌似的手掌,神采非常正气凛然:“阿爹莫难过!孩儿虽残疾,猎妖初志从未窜改。今捕获孽畜,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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