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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人面桃花(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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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三想再说些甚么,欲言又止,点头拜别。

“没错,是我,阿谁躲在床下,目睹你奸我姐姐,杀我百口的孩子。”陶三两眼淌出热泪,仰天长呼,“爹,娘,姐姐,我为你们报仇了!”

乡邻得知陶族搬家,那里舍得?含泪送了五十余里,才依依道别。就连官府都派大队兵马,一起送至汉中鸿沟,方才折回。

“睡吧,睡了就不饿了。”陶安然又是一声感喟,入轿发楞,未几时,鼾声响起。

家仆举刀对着一具还未烧烤的人体,狠狠切下头颅,抽起一条木棍,从脖颈探入,倒置对着空中一砸,“噗”的一声,木棍贯穿天灵,浆红色的脑浆淌出,糊粘了满头长发,暴露一张姣美的脸。

家仆早已饿得东倒西歪,扭头睡去。家眷小口吃着野菜,实在难以下咽,忍不住呕出黄水。

百姓们不约而同想起一事,那是埋没好久的可骇奥妙,由此坚信不疑。

恰是陶安然最是宠嬖的三房小妾。

陶安然为保家属性命,又想起沿途几处大户人家,常日来往甚密,礼品奉送更是不计其数,流浪时必能相帮,因而一一照办。

“回老爷,小人十二岁得老爷收留,已经三十一年了。”固然隔着肩舆,陶三仍然恭敬哈腰,低头回话。

(陶华讲到这里,我心中一动。这类体例太像月无华最善于的蛊术了。陶三父母由西南逃至中原,莫非是蛊族传人?很多线索串连贯穿,阿谁少年,莫非是……

时价隆冬,陶安然院中乘凉,有一奇装异服的少年登门求见。陶安然闻得少年装束边幅,面色大变,仓猝赤足出迎。

百姓们这才重视到,崔墨客满身披发着浓烈的血腥味,新郎衣阴染着大片尚未干枯的血迹。

陶安然叹了口气,摸着紧抱怀中的木匣:“遵循恩公所示线路,另有五天就到了。那边风水极佳,定能畅旺陶族。跟老兄弟们说说,再对峙对峙。”

“就算我们杀你祖上百口,你就一小我,又能如何样?”

熬不住的,趁夜卷裹值钱物件,纷繁逃了几十名忠心耿耿的家仆,陪着陶族一起忍饥挨饿,四周乞食,走着“有上顿没下顿”的不归路。

“以是,你安排这出戏,就是为了自寻死路?杀几个尚在人间,晓得此事的族中长老,就报了仇?”族长背负双手,于席间站起,踱着步子走到戏台前。

“待父亲寻到宝藏,赶至桃花峪,却发明张冠李戴,父亲陶安然变成了老仆陶三,陶氏一族被家仆们替代。父亲心中迷惑,模糊猜到几分,又不信忠心耿耿的陶三会做此事,隐姓埋名,定居于此,查询此事。”

见到少年,陶安然更是面色惊怖,随即恭恭敬敬请少年入内堂密谈至半夜,才安排一方小轿,直抵内堂门口,载着少年出府。

“陶三……何出此言?”陶安然半张着嘴,几块肉渣“啪啪”掉落。

“老爷对陶三有再造之恩,只愿死在老爷身后,为您收棺厚葬。”

睡梦中,他梦见全族正烤着乳猪。火红的炭火炙烤着红白相间的肉块,“滋滋”冒着油泡,“啵啵”分裂,迸发着浓烈的肉香。

至于族长从何得来的财宝,又有几人自讨败兴一探究竟?过得舒畅比甚么都首要。

“老爷,再走下去,都熬不住了。”陶三翻开轿帘,饿得泛青的脸颧骨矗立,干裂的嘴唇绷着几道血口,“没水没粮三天了,家仆们实在走不动。”

“老爷,您的孙子,如何舍得吐出来?周公吐哺?天下归心?”陶三敛起笑容,佝偻的身躯挺得笔挺,“可惜,现在是吞食其肉,众叛亲离。”

“说吧,我有的,全给你。”

陶安然面沉似水:“情愿跟我走的,固然一起艰苦,到了桃花峪天然有好日子过。不肯意走的,陶某双手奉上重金,充足十年无忧。”

墨客使个眼色,伶人收起乐器,合众退去。

此事甚为奥秘,家仆见陶安然面色不佳,哪敢多问?当夜,陶安然居室彻夜透明,窗棂倒映着来回踱步的影子。

那双蹬着白底皂步的厚靴子来回走动:“祖父留下的那本书,不但有诸多财产的藏宝点,另有很多希奇古怪的金石之术。”

独一说分歧的是,既然陶安然百口被杀,又从那里冒出个崔墨客?或者,他本就姓陶?

一双睁得滚圆的杏眼,透着惊骇和屈辱。

“当年,你杀我百口,夺走宝书,可曾想到会有报应?”陶三将弯刀举到嘴边,伸长舌头舔舐,“这把刀,我保存了三十二年,就是为了明天。”

“老爷吃得可还安好?”陶三眼中闪动着篝火的光芒。

“陶大善人,我说的可有遗漏?”

正所谓“落地的凤凰不如鸡”,昔日那些大户老友,传闻陶家式微,都紧掩大门,闭门谢客。

“族长德高望重,如何能够是陶三?编出戏就能骗了我们?”

陶家出得汉中三日,就遭了流寇围劫。百十人常日养尊处优,那里是如狼似虎的恶匪敌手?流寇倒有端方,“不杀人,不奸,淫,只要财帛粮食”。

好像,当年,陶安然吃亲人血肉的模样。

墨客从怀中摸出一卷边角泛黄的旧书:“人竟然能靠一张张死人皮,持续生命。此等换皮延寿之术,的确匪夷所思。”

“他们……他们恐怕吃不到了……”陶三恭敬地笑着,嘴角几道皱纹透着戏谑。

“三姨太公然烈性,非常带劲。”家仆狠狠攥了一把小妾沾满鲜血、矗立的乳房,“噗嗤”咬了一口,连血带肉撕起一大块。囫囵嚼了几口,抻长脖子,喉结“咕嘟”翻动,生生咽了出来。

“真是笑话!陶安然奸杀掳掠,后辈却来主持公理!”

次日凌晨,陶安然调集家属百余人,清算金饰,马上离府,搬家长安南的“桃花峪”。

“此术需聚齐活人阳气,扮成吵嘴无常,保得尸身阳气不泄。再于当夜子时,开棺剥皮,用无根水浸泡阴翁,安排老龟、山蛇等长命之物,封于地底十六载。无月之夜取出,将人皮包裹赤裸满身,躺于棺中,少则月余,多则半年,便可换皮续命。以是,你每年带着亲信不但仅是寻宝吧?”

陶三见老爷醒了,喜滋滋地用弯刀插起一块好肉,送至轿前:“托老爷洪福,竟然寻到一只刚死的野猪。老爷睡得熟,待烤好了再唤醒老爷。”

百姓们被这出戏惊得目瞪口呆,陶家庄六十多年前定居于桃花峪,传至本日已经两代族长。每年,族长都会携亲信族人出远门,少则月余,多则半年,必会带大量财宝回庄。

“走了?那晚,你假扮少年,坐轿出庄,凌晨又从后门返来,我都看在眼里。”

故此,陶家庄百姓衣食无忧,所谓和邻庄买卖互换,不过是做个模样,掩人耳目罢了。

此话一出,百余人那里另有踌躇?矢语发誓,誓死相随。独一寥寥几人,领了斥逐费,冷静拜别。

想到这里,我正想发问,陶华食指聚在嘟起的嘴唇前,做了噤声的姿式,接着报告……)

“因为,他们的儿子,忍了三十二年,不但要灭你百口,还要夺回那本宝书,过上更好的日子。”

“你说甚么?”陶安然再往篝火旁看去,家仆正将家眷平素穿的衣物丢进火里。

香味越来越逼真,直到把他从睡梦中勾回实际。他怔怔地瞪着轿顶,那方木匣藏得极好,方才略略放心。再翻开轿帘,家仆们正围着篝火,靠着半条腿肉。

“三十一年了……陶族发财整整三十二年,现在我做这个决定,你悔怨么?”

陶安然握着几株择洗洁净的野菜,苦笑着望着肩舆,心中暗叹:如果不是他的呈现,何至于此?

“你们祖辈虽说坦白至深,谁知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父亲探查二十余年,终究从一将死陶氏家仆口中得知。哼!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快叫家眷们共享!”陶安然又扯下一块肥肉,奋力一咬,油泡顺着嘴角流淌。

常日傲岸惯了,他并没有抬头看着墨客,而是平视火线,恰是墨客靴子。

“都开口!”族长斑白胡子胡乱颤抖,阴恻恻地笑着,“你安知我是陶三?”

此言一出,陶家庄百姓惊诧地张着嘴巴,还未吞食洁净的好菜掉落桌上。

“那天雨夜,他们收留了一个晕倒在门口的大汉,却未曾想到,引狼入室,终变成惨祸。”

但是,“战乱逢灾年”,老天旱了一个多月,滴雨未落,背井离乡的灾黎越来越多,那里还能寻到吃的?传闻已经饿得活不下去的百姓,已经产生了“易子而食”的事情,陶家也处期近将饿死的边沿。

“奉告我,少年到底是谁?为甚么你见到他,抛下产业搬家?又为何给他下了书中记录的奇毒,大费周章运至桃花峪?”

常日都瞧不上眼的烤猪肉,现在用金山银山都不换。陶安然接过弯刀,也顾不得烫,大口撕嚼:“真香……好肉……哈哈,老天有眼。”

“你……你是……”接连剧变让陶安然肝胆俱裂,蹬着肩舆今后躲。

“我……我不晓得他是谁……但是,他……他……”陶安然猜疑地喃喃自语,眼神浮泛茫然,“我自知活不了半晌,也对不住你们百口。三十多年,终有豪情。临死前,我有一事相求,将这少年送至桃花峪。这另有一本书,写着妥当安设的体例。此事,务必做到。”

北齐,汉中,短短十年时候,崛起一方陶姓富豪。无人知其如何发财,只知族长陶安然经常出门远游,返来必有多量金银财宝。有说陶安然做药材买卖,趁着天下战乱,贩药攫取暴利;有说陶安然祖上是东晋贵族,亡国时留下富可敌国的财产藏于极其隐蔽的处所;也有说陶安然精通天堪地理、望星探墓,以盗墓发财。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

“祖父既然奉告父亲一处秘宝,又怎会让这本书成为孤本?他早就临写一本,交于父亲保管。”

“阿谁少年。”

“哈哈……我还没老呢?先咒我死。”陶安然笑声里隐埋没着惊骇,“明天就别走了,好好歇息。派几个家仆寻寻水粮。到了桃花峪,我必然带你们过上好日子。”

陶安然刹时衰老了几十岁,身子软踏踏地缩在轿内:“为甚么现在才脱手?”

各种行动,深得民气。故此陶家保存于乱世,竟然多年安然无事。

“陶三,你跟着我多少年了?”陶安然衰老的声音从轿中传出。

而这出戏,演得仿佛就是陶三哑忍三十二年,杀食陶安然百口,冒名顶替,定居于此的故事。

陶三踢着肩舆,“洞洞”声显现轿底中空:“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儿,能有多重?”

“我的爹娘,原是西南深山一族,后因坏了家属端方,平辈生了情素,带着族中奇书逃至中原,隐姓埋名。”

“他们,竟然另有个儿子!”陶安然已经语无伦次,“你……你……”

常日陶家乐善好施,逢战乱灾荒,开铺施粥。若遇乞丐流孤,更是好酒好肉,赠送银两,或收留陶家做了仆人。官府打着各项明目收钱,也慷慨非常,毫不鄙吝。

“阿谁大汉,本是汉中独行悍贼,被仇家埋伏受了重伤。被救治不但没有感激之心,还对恩公家的女儿生了歹心……呵呵,逃脱时,他从恩公家中搜到一本书,上面记录着各种治病下毒的奇特法门,更标注了数十座巨墓的详细位置。他仰仗这本书,成了一方富贾,远近闻名的大善人。”

谁曾想,陶氏巨富俄然举家搬家的动静,不但颤动了汉中,更引得几股流寇垂涎三尺。

“陶三,见到少店主,还不跪下!”墨客俄然一声暴喝,族长身躯一阵,眯着眼终究抬开端,重新谛视墨客。

篝火上炙烤的,清楚是一具具烧得焦黄,一截截的人体躯干。

“本来,我想跟您到了桃花峪,再和家仆们脱手。但是,实在太饿了。恐怕走不到,都饿死了。”陶三举起弯刀,丢进轿里,“这些年,你待我不薄。我也承诺你了,死在你前面,为你收棺厚葬。说到做到。”

“祖父固然罪孽深重,但是用了三十多年,乐善好施,救济无数百姓,却遭此横祸……”崔墨客旁若无人地穿过酒宴,走上戏台子。

“我还要一样东西。”

“书在轿顶,你拿去吧。”陶安然微闭双目,面露平和的笑容,“这些年,我一向做善事赎罪,终不得善终。天道循环,报应不爽。罢了……罢了……”

“各位,这出戏还算出色么?”崔墨客穿戴血红的新郎衣,拍动手走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恩将仇报。”

“祖父和少年密谈一宿,得知不日必有灭门之灾,又受少年拜托一事,才决定搬家桃花峪。为防不测,当夜他冒充少年,乘轿出庄,将此中一处秘宝地点奉告私生子,也就是第二天斥逐的几位家仆之一。也就是我的父亲。”

世人一时接管不了,这安生日子,偌大师产,说不要就不要了?

“如此血海深仇,惊得父亲急火攻心,还未报仇,就卧床不起,中风瘫了。当时我还年幼,直到几年前,父亲临终时,才将此事讲出。”

“他已经走了,我不知其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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