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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小说 >历史军事 >太子与妖僧[重生] > 第6章 梅下赠名

第6章 梅下赠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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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未曾……”

这时一念抬眼,梁澄对上那双深渊碧潭般的眼眸,只觉灵魂都要被吸了出来,脸上一时浮起两抹可疑的红晕。

不知何时,一念已经规复本来的坐姿,梁澄蓦地回神,当即恨不得找个地缝钻出来。

连续出产,又不肯大权旁落,身子就这么废弛了,她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用心保养,直到明元十五年,才诞下一个生龙活虎的男婴,也就是九皇子梁洸。

梁澄心上一喜,双眼笑作月弯,“那弟子此后,便多有打搅了。”

梁澄一怔,伸手拂过鼻尖,指尖顿时粘上一粒已经熔化过半的小雪花,他转头向外看去,一点点晶莹自虚空处飘落,越飘越多,扑扑簌簌,没入水池,飞进梅林,六合垂垂苍茫。

梁济今岁九龄,恰是跳脱的年纪,却不测的心智早熟,行事沉稳安闲,有条有理,进退得宜,只要在梁澄面前,才常常表示出孩童该有的贪玩疏懒,偶尔还会做些恶作剧,但每回只要撒撒娇,梁澄便拿他没法。

“坐,”一念随便指向劈面石台,道:“无需拘束。”

梁澄算了下时候,笑道:“快了。”

梁澄本不欲打搅其间仆人雅兴,因而肃立院门口,冷静地赏起琴音来,忽而一道声音传入耳内,如长空雁引,旷远中带着一丝清寂,不着一丝人间炊火气。

梁澄看向那石桌石台,现在清楚雪花纷繁,那处竟是片雪不沾,想到方才仿若涉民气魄的琴音,想来是上师操琴之时,真气流转,乃至于周身外物不侵。

梁济面色沉寂,不似九岁孩童,声音倒还是稚气满满:“母后无需烦忧,父皇春秋鼎盛,心机难测,而皇兄们却都大了,父皇应是另有筹算。”

梁澄无法感喟,放动手中的佛经,推开纱窗,向天空望去。这几日西风渐烈,固然白日仍旧冬阳融融,到了夜间,月色却常常被乌云遮挡。

他道了一声谢,便坐到石台上,近看之下,梁澄发明上师端是神仙姿容,菩萨气度,心中不免更加敬慕。

“这处如何了?”

认识到本身竟然对着一个男人看呆了,梁澄心下顿时有些烦恼羞惭,他从速垂下眼睫,见礼道:“见过上师,本来此处是上师清净之所,弟子叨扰了。”

接着,对方俄然探过身来,伸手抚上梁澄的额头,一抹檀香与婢女异化的淡淡香气飘入鼻翼,额头上传来一阵温热,梁澄怔怔地看着一念的双眼,内心滑过的动机竟是,上师的手是温的,本来不是九天神仙,冰雪为肌玉做骨,和他一样,也是血肉做成的。

一念勾唇,“澄心如何?”

一场太子刺杀,终究反倒是明元帝成了最大的赢家。

而她的所作所为,却被兄长得知,被李度秋狠训一番,李后一时激愤,道出太子的身材奥妙,但是李度秋夙来心疼本身的小外甥,反而警告李后不准再对太子脱手。

冰蕊玉枝,横斜交叉,梁澄渐走渐深,忽闻远处琴声缥缈,梁澄闭目谛听,只觉琴声萧洒随便,很有一番青山元不动,浮云任去来的意境。

李后入宫五年,仍不得孕,她千防万防,宫内只要公主诞下,但还是让蒋德妃捷足先登,生下长皇子,所幸第五年,她终究怀得龙子,不想竟诞下个不男不女的怪物,她早已不是怀春少女,已然认腐败元帝当年娶她,不过是为了李家权势,好过滕王相抗,天子于她,并无多少伉俪情分,一边拉拢李家,一边又要顾忌,如果让明元帝晓得她生了个怪物,只怕会以此做筹,减弱李家权势。

一念貌似未曾发觉梁澄的宽裕,嘴角可贵一抹淡笑,暖和道:“可曾有号?”

“上师过誉,”梁澄嘴角忍不住上扬,不知是为上师的嘉奖,还是为上师的赐名,“弟子不过守本心罢了。”

第二日,圣旨正式颁下,太子为国护持,功泽天下,封护国法师,赐僧统德韶国师之号,法号澄心,入对不称臣,登殿赐高座,可见圣宠。

此光阴暮西山,天光渐薄,大半个天空已被西风吹来的阴云层层掩蔽,暮色低垂,六合间一派阴沉肃杀。

梁澄一惊,昂首便见上师笑容,不过这回他赶紧收敛心神,肃容低头,双手合掌,谢道:“谢上师赠号,弟子很喜好。”

“身如琉璃,表里明彻,净无瑕秽;光亮泛博,功德巍巍,身善安住。”一念叨:“你能为百姓计,使佛祖应验,可见心澄。”

独一的安抚,大抵就是明元帝只查到蒋家身上,可惜蒋家本来就是明元帝拿来制衡李家的,因而这事就被明元帝压下,蒋德妃被罚禁闭一年,蒋家几个掉队后辈,被贬被谪,然后又空出的官职安排给本身的亲信。

归真居内,窗明几净,户榻洒然,梁澄身披墨色缁衣,跪坐窗前,手执佛经,一头泼墨般的长发,随便地用一根白玉簪松松地挽着,那簪上无一丝斑纹,却剔透莹润,在薄薄的天光下,泛着温润光彩,正如他清雅精美的侧脸,两排长睫偶尔跟着翻动的册页颤抖,在玉白的脸上留下动听的剪影。

……

她急着要一个普通的儿子来稳固职位,固然梁澄甫一出世,就被封为太子,但是他的身材始终是李后心头一道不除不快的块垒,是以,身子还未保养好,就又怀上一胎,这回倒是个女婴。

梁济垂下视线,俄然转过话头,“母后,济儿想去看望哥哥。”

一念乃无渡禅师关门弟子,身份比之方丈也要高出两辈,梁澄在他面前自称“弟子”,倒是再合礼数不过。

一样的一幕,正在东都的每个角落产生,即便是之前对太子所谓佛祖托梦之辞心存三分疑虑的,现在也不免心潮荡漾。

俄然,不远处一声惊叫鼓噪传来,明元帝眉头一皱,就听到一声声“下雪了,下雪了”。

李后一惊,眼里闪太重重考虑,命宫女退下,转头对梁济说:“明日去你哥哥那,为母后给他捎上一些衣物,另有念珠一串,母后不便出宫,你替我好好问问他,可有甚么短的缺的,唉,现在你哥哥这个家是非出了不成,今后只怕很难见到。”

竟是更让人移不开眼了。

说着李后便用手帕拭了拭眼角不存在的眼泪,“澄儿如何……如此命苦!”

梁济上前一步,抱住李后的手臂,声音软糯道:“母后莫悲伤,儿臣会把替哥哥一起孝敬您的。”

“这是冷凝香,新制成的,既可熏香,亦能生肌。”

……

清宁宫内,李后早已备好御膳,她让人将九皇子梁济叫到跟前,叮咛他在父皇面前要好好表示。

俄然,殿别传来鼓噪之声,李后不悦道:“何事喧华?”

他如何……如何这般失态?!

……竟是真的应验了。

“守本心,这人间能有几人守得住本心,”一念忽而叹道:“录录百姓,多是连本身的心也看不透的,你很好,今后能够常来。”

明元帝一惊,表示停轿,刚步下御辇,一片雪花就落入他的掌心,他望向远处,纷繁雪片,似杨花飘絮,散入人间。

李后眼里闪过一丝讨厌,到底没有表示出来,但是转念一想,让九皇子与梁澄保持兄弟之情,到底百利而无一害,将来她的皇儿即位为帝,万一又出了甚么天灾,梁澄或可助力一二,因而她柔声道:“你娘舅明日便要抵京,到时让他带你一起去。”

上师好听的声音就在耳边,脸颊上还能感到一阵温热的呼气,梁澄感受整小我都晕陶陶的,忍不住暴露一丝委曲的神采,“磕伤的。”

梁澄满脸绯红,低着头谢过一念,将冷凝香装入袖内,讷讷不敢言。

“吾儿聪明,是母后过用心急,”李后慈爱地拂过梁济头上的抹额,眼里竟是对劲之色,这是她李家的血脉,绝非庸碌之辈!

竟然提早了……

这是不是说……当代,他会有个不一样的结局……

梁澄微怔,然后欣然一笑,道一声“打搅了”,还未伸手,院门便无风自开,但见那日在月下梅林中偶遇的和尚,一身月白,神情闲远,盘膝坐于一株红梅树下,安闲操琴,白的雪,红的梅,飘飘洒洒,不似尘凡中人。

雪越下越大,地上很快便铺上一层薄薄的红色,梁澄此时身心镇静,见白梅在雪中愈发冰清玉洁,不由便走出禅室,撑着把油纸伞,来到梅林当中。

大齐崇佛,官方更盛,此番当真天降大雪,不止平常百姓,好些世家大族竟都暗自测度,莫非太子真是佛子转世,特来庇佑大齐百姓。

“既临寒寮,何不一见?”

与此同时,皇宫层层宫墙以内,明元帝抵额闭目,端坐在御辇内,彻夜按例他要宿在皇后那儿,此时正从甘露殿里出来。

内心一块大石落下,梁澄不由轻笑出声。

现在,统统快意算盘都被太子给混淆了,她这两日,不知打碎多少茶盏摆件。

“好孩子……”

这日已是祈雪后第三日,安喜平一整日都惶惑不安,时不时挑开帘子望着天幕,或是跳到院子里双手合十,对着大雄宝殿的方向念念有词,梁澄都已经说过了,这雪要太阳落山了才下,他还是坐立不安。

本来有了九皇子,李后便要撤除梁澄,邙山秋狩,白虎攻击,便是她的手笔,过后嫁祸给二皇子,便是一箭双雕,只是梁澄命大,竟没死成,而她安排在梁澄身边的人也都折了出来。

话音刚落,便觉鼻尖一凉,安喜平在他面前蓦地将眼睛瞪得溜圆,欣喜若狂地看着梁澄的鼻尖,叫道:“殿下,是雪!”

帝心无常,在这吃人的后宫,最大的依仗毫不是帝王的宠嬖,而是有个强势的娘家,只要如此,才气常保尊荣。

如此便错过一念脸上的一抹可惜。

厥后她沉着下来,感觉让梁澄持续活着也不是不成,梁济毕竟还小,在长成之前,便让梁澄成为众矢之的,到时太子与其他皇子斗个两败俱伤,她的小儿,明元帝的幺子,便得渔翁之利。

是以她瞒下梁澄身材的题目,措置了当天统统打仗过的宫女产婆。

这时安喜平翻开竹帘走了出去,满脸忧愁地凑到梁澄面前,哀哀叹道:“殿下,眼下哺时已过,这雪如何还没下啊?”

此人与那日看来,似有一丝分歧,通身的清冷高华一如那日花中初瞥,现在却多了几分萧洒恣肆。

梁澄不由为琴声所引,拂花避枝,来到一处院落,上书无相居,字体端严,却埋没温和,正如佛祖,怀慈悲心肠,行轰隆手腕。

念及此处,李后便觉心口沉闷,她不由对梁洸道:“眼下,你父皇并未下诏剥除你哥哥太子之位,只是若这几日当真天降大雪,便是佛祖应验,陛下为了皇家颜面,决计不敢叫太子出尔反尔,违背佛祖,到时只怕会颁诏赐号,下旨太子削发,以后会不会再封太子,又会不会封你为太子,实在是未知之数。”

一宫女躬身步入殿内,跪道:“娘娘,下雪了!”声音里尽是冲动欣喜。

琴声“铮”的一声,戛但是止,梁澄顿时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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