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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小说 >历史军事 >太子与妖僧[重生] > 第2章 梅林初见

第2章 梅林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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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他缓缓地坐起,借着透窗而过的月光,看清身下的紫竹榻和素青纱,如此素净淡雅的安插绝非是在东宫,他垂垂想起此处是大相国寺里的梅林精舍。

此经共分九重,梁澄只练到第三重,且停在这一重已有两年,身为太子,他天然没那份精力研讨武道,实在,向来皇族,也只把它当作修身养性,延年益寿的功法,并不如何放在心上,毕竟大齐立国三百年来,从未有人练成此功,乃至最高不过第六重,堪堪跻身二流妙手,倒是人到期颐之年,还是青丝不改,这也是皇室中人若无变故,皆能长命的奥妙。

梁澄此时结跏趺坐于簇簇红梅当中,仰吸气候,俯饮地精,心旌倏尔一动,一向不得寸进的境地竟有冲破的迹象,梁澄顺其天然,敛神静气,运起菩提心经,半晌便物我两忘。

那他……这是被人救了返来?

这到底是如何回事……

本日太子来这大相国寺替圣上祈雪,为表诚恳,便夜宿佛院,还要茹素三日。

梁澄的指尖碰到安喜平白嫩的腮肉上,温热的触感奉告梁澄,阿谁在他面前被活活杖毙的喜平,的的确确是活着的……

东都大相国寺,红墙碧瓦,殿阁嵯峨,清冷的银辉洒下,宝刹禅林一派寂静厉穆。

一阵风过,来人抬手,随便地夹住一片飞向唇边的梅瓣,抬眼看向梁澄。

梁澄内心的猜想获得证明,一时不知如何言语,半晌,他拍拍安喜平的肩头,道:“嗯,你不消在这守着了,去隔间里补个觉罢。”

乾罡经与混天槊讲究资质,并非每位皇子都能够习得的,且自滕王一殁,二者皆失,人间恐怕已无传人。这也是明元帝为人所诟病的一点,大齐皇室仰仗此功,向来兵权紧紧在握,屡拒外族于关外,但是近几年,突厥几次犯边,骚扰边疆百姓,固然每回都被朝廷打了归去,但却没了令外族闻风丧胆的威慑力。

东北角一处梅林精舍,红梅暗香芬芳,只是今岁无雪,群木叶空,却无一丝雪迹,不免失了意趣,人说“有梅无雪不精力”,这处烨烨红梅,没了霜凌雪欺,便少了几分蕊寒枝瘦凛冰霜的傲骨。

“殿下?”安喜平这下连脖子都红了,他讷讷道:“殿下,明早还要主持祈雪,还是早些安息罢。”

门外守着两个小寺人,见到梁澄,惊得神魂俱飞,打盹虫都被吓跑了,正要跪下道安,却被梁澄止住,挥手退下。

“祈雪?”梁澄一怔,内心一个动机电闪而过,他咽了口唾沫,轻声道:“眼下已是腊月,霜干弥日,雨雪不降,来年春耕只怕荞麦不丰。”

换做凡人,只怕喜极而泣,梁澄却苍茫怆然,早在饮下毒酒的那一刻,他已心如止水,只感觉生亦何欢,死亦何必,他已然放下痴念,莫非还要反复以往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糊口?

大齐太.祖顿时得天下,命世之才,智谋胸怀无双,一把混天槊可敌千军,当年麾下不乏宗师妙手,是以,不管皇子皇女,皆自幼习武,不求技艺超拔,旨在强身健体,熬炼意志,居安思危。

忽而一阵猎猎北风穿过梅林,精舍北面的格扇竟被吹开,一缕冷香袭来,梅瓣乘着风势,飘进暖阁内,绕过纸屏,翩跹回旋,眼看就要落进紫竹榻内,却被层层纱帐隔断,跌落在地。

梁澄抬头闭上眼睛,非论他为何能得此番奇遇,既然重来,他决计阔别皇宫争斗,惟愿此生闲云野鹤,看遍天下山川。

“喜平……”梁澄伸手,谨慎翼翼地抚向安喜平的脸侧,不成置信地喃喃低语道:“喜平,你还活着……”

他夙来喜梅,寝宫四周,梅枝遍绕,不管是小细宫粉,还是绿萼玉蝶,无所不植,此处倒是可贵的江砂宫粉,烈烈如火,,更稀有株枝干碗粗的古梅,梁澄一时髦起,竟一个飞身,攀上此中一株,将早就冻得发紫的双脚缩进披风里,盘腿坐在粗大的枝干上。

可惜皇室自来不缺险恶争斗,有史以来,大齐最不缺天子禅位,只是不知此中又有多少不敷为外人道哉的秘辛。

不知过了多久,梁澄终究吐息收功,展开双目,那双水墨勾画般的眼眸流光湛湛,哪见一丝怅惘绝望,他竟然就这么冲破至第四重。

“殿下,但是被风冷着了?”安喜平见太子醒来,觉得是被冷风激醒,便如此问道。

就在梁澄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纱帐被人翻开,一张白圆讨喜的脸呈现在账外,梁澄内心掀起惊涛巨浪,骇然地望着安喜平。

明日祈雪,他便要当着统统僧尼道俗,遁入佛门!

他如何会在这儿?

梁澄顿觉通体舒泰,竟是从未有过的轻松安闲,正要起家,便发明树下围着一圈梅瓣,贰心下迷惑,正要细想,却被一阵踩在断草残梗上的跫音打断,梁澄回顾一望,便见梅林深处现出一抹月白僧衣,疏影横斜间,来人缓缓穿花而过,威仪棣棣,萧萧肃肃,周身不染一尘,好似方自九天之上垂云而下。

他竟是返来了,回到一年前,恰好也是深冬腊月,恰好也是红梅如焚。

他此时双眼闭合,便没发明,在他周身,垂垂生出一道道原不会呈现的回旋真气,卷起纷繁梅瓣,将他包裹其间,趁着他清冷脱俗的样貌,竟不似凡尘中人。

安喜平允要说“使不得”,见梁澄神采不容置喙,只好委委曲屈地辞职了。

等周遭规复一片遽静后,青纱帐被缓缓掀起,梁澄围上银狐披风,赤足踏在冰冷的地板上,悄悄推开门,寒气如刀,劈面而来,刀刀入骨,梁澄却好似不觉,踏出房门。

他闭上眼睛,父皇惊诧讨厌的目光,母后疏离嫌弃的脸孔,孟留君虚假造作的嘴脸,统统皆历历在目,不是梦!

梁澄怔然忘语,他终究晓得甚么叫“丰采高彻,如瑶林琼树,天然是风尘外物”。

梁澄一时不知今夕何夕身在那边,明显上一刻还在寝宫内,毒酒穿肠,剧痛如绞,现在却高床软枕,那种*蚀骨的绞痛仿佛一场恶梦,梦醒了便消逝无踪。

安喜平急道:“殿下莫忧,您定能为大齐祈得大雪。”

若真有,那是哪路神佛对他施的神通,又为何选他?

明元24年,腊月深夜,万籁俱静。

地上无雪,寒气却不减,顺着梁澄的赤.裸的足底钻进肉里,骨里,却给梁澄一种实在的感受,他走到院里,入眼便是微云淡月下的层层梅林。

这人间,竟真有倒置循环乾坤之事?亦或是佛祖所言涅槃重生?

而眼下就有一个离开是非的机会。

与之相反,菩提心经倒是谁都能修炼的,但大多修习者均止步于第五重便再无寸进,若要修至臻境,更是难于登天,传言这套心经前期无甚能力,但若功成美满,则得大安闲,天上地下,无不清闲。

梁澄伸脱手,看着掌心的纹路,目光触及被玄金丝缠绕的血舍利,忽地一顿……不……不是梦!

难火线才统统皆是大梦一场?是佛祖托梦警示?

主张必然,梁澄不由收回一阵压抑的笑声,乃至很成心兴地走进梅林,靠近一簇梅花,一缕冷香钻入鼻翼,沁民气脾。

喜平脸上一红,自家殿下生得都雅,被这般一双含烟似的眼眸如此专注地望着,便是看惯了这副好皮郛,也不免内心一乱,他低下头,问道:“殿下这是被魇着了罢?奴婢天然活着。”

而他手腕上的血舍利也跟着闪过一丝红芒,复又沉寂,仿若幻觉。

明元24年,京畿初次入冬无雪,父皇命他祈雪,不想三今后,公然天降大雪,免了入春早旱之危。

而现在青纱帐内,本来沉沉入眠的梁澄眉头俄然皱起,一对鸦羽似的长睫悄悄颤抖,仿佛落入梦魇当中,几息以内,额头上便沁出一层密汗,倏尔,那双眼尾微翘的双眼猛地展开,黑瞳恍恍无神,似醒未醒,怔怔地盯着上方。

安喜平自八岁那年进宫以来,因长了副很有福分的皮相,名字也讨喜,便被安排在太子身边服侍,从一开端的洒扫,只能远远见太子一面,到现在的贴身亲信,恍然已有十五载,再过一年,太子便到了弱冠之龄。

安喜平本来倚在床榻边守夜,被冷风灌了个机警,从速起家,绕过屏风,只见窗牖大敞,便上前合上。

很久,那对眼瞳终究聚焦,然后快速睁大,复又阖上,再又展开。

皇家也有两套不过传的内功心法,一套乾罡经,刚猛霸道,传说太.祖暮年偶得,辅以混天槊法,便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一套菩提心经,倒是慧觉禅师倾毕生所创,太.祖暮年为暗疾所伤,慧觉将此经赠送太.祖,修复暗伤,此经绵长温和,养气延年。

大相国寺自太·祖起,便深得皇家书奉,太*祖谓之“为国开堂”,大凡帝王祈福礼佛,无不在此,因而这东北角便专为皇室中人斥地了一处院落雅居。

两个小寺人不敢有何疑问,噤若寒蝉,不吭不响地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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