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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哭笑应无所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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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有何来空?

燕击浪摇点头:“戒律是死的,人是活的。你过分固执,反落了下乘。”

随后一只大手把他拖出来,燕击浪调笑地屈指弹了弹他的秃顶:“小和尚头大,命大,叫声也大,洒家总算没白忙活一场。”

“信赖洒家,慧远这个名字,今后必然会响彻八荒!”燕击浪微微一笑,目光灼灼。这头凶兽肉堪比最顶尖的天材地宝,脱胎换骨,服从惊人,慧远有此机遇,出息不成限量。

火线,清浊二气越来越浓烈,支狩真如饮醇酿,内腑生出一股暖洋洋的气味。没走多远,他就瞥见草丛里繇猊庞大狰狞的狮头。

可惜那上半截身子更金贵,也不知便宜了哪个王八羔子。

四周暗淡难辨,黏糊糊,湿漉漉,满身像被厚软的肉腔裹住。他伸手摸了摸,凑到面前,满是血,他禁不住惊呼出声。

他合掌一笑,抓起一叠肉片,埋头狼吞虎咽。燕击浪放声高笑,也插手抢食,二人风卷残云普通,把数千斤的繇猊肉吃得干清干净。燕击浪功力深厚,消化不难,小沙弥则是因为燕击浪为他疗伤时,以纯阳浊气易经洗髓,打下了最坚毅的武道根底。

“霹雷隆!”地动山摇,无数道沟壑沿着坡势崩开,一部分向内陷落,一部分扭曲隆起。山体连连倒塌,乱石泥流猖獗滚落,响如暴雷,烟雾腾腾。

奇妙的香味顿时飘满山岗,芬芳芳香,鲜甜诱人。不似单一的肉香,倒像参杂了灵芝仙草的清爽味。燕击浪不由得食指大动,抓起肉片,一边称心大嚼,一边啧啧赞叹。

一个时候以后,小沙弥幽幽醒转。

“小和尚,你叫甚么名字?”燕击浪咽下最后一块肉片,满足地拍了拍肚皮。

小沙弥孔殷问道:“施主,那我的徒弟、师叔和师兄弟他们呢?”

清风、燕击浪四目相对,气势紧紧互锁。燕击浪处于下方,耸峙不动,清风腾踊半空,身躯平坦,两边兀自保持着拳剑交击之际的姿式。

燕击浪耸耸肩,道:“你们和尚不是号称四大皆空嘛,怎地也会有小后代之态?”

小沙弥仰开端,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乱须大汉,半晌摸摸脑门:“小僧没死吗?本来是施主救了我。”他双手合十,躬身谢道,“多谢施主大恩。”

支狩真喘气半晌,一边运转夏蝉汲养术,一边往阿谁方向行去。四周林木蓊郁,藤萝幽布,偶尔听到上方稠密的枝叶里传来一两声清脆的鸟鸣。

“但是师门戒律……”小沙弥难堪地抓抓头,肚子俄然咕噜响了几下,他羞怯地笑了笑,瞧着繇猊乌黑如玉的肉片,迟疑了好一阵子。

丝丝缕缕的清浊之气被从四方引来,源源不断吸入他体内,一点点修补亏损的元气。支狩真强忍满身的有力感,识海中的精力波浪不住变幻,肉身跟着山洪湍流而动,好像一片轻巧落叶,跌宕起伏,在迅急的波澜中奇妙均衡。

哭笑居不住,

太上神霄宗嫡传的神霄剑法,向来都不是一个豪门道僮能够期望的。他只能靠一本最简朴的《符箓真解》,一步步练,一步步想,一步步磨出这柄符剑。

小沙弥略一深思,欣然道:“不哭不笑,我还是人吗?若没有人,又哪来佛呢?”

燕击浪沉默无语,小沙弥呆了半晌,忽而破涕一笑。燕击浪奇道:“你欢乐个甚么?”

小沙弥双掌合十:“小僧法号慧远。”

“轰轰轰——”四下里狂暴如渊,澎湃的山洪吞卷泥石草木,像一条条狂龙从四周八方奔腾而来,连成一片惊涛骇浪的尽情汪洋!

十几双绿油油的眸子猛地转过来,盯着支狩真,獠牙滴涎,收回狺狺的低吼。

“霹雷!”夜空雷电交轰,照得四周惨白。整座山分崩离析,轰然沉陷,激起掩蔽半空的尘烟。

“洒家不过是帮衬了一把,真正着力的是这头牲口。”燕击浪露齿一笑,踢了踢脚边繇猊的半截蟒身,“这头牲口大抵是上古奇兽,气血旺得吓人,洒家把你塞进它肚子里补了补元气。你被阴九幽白虎七煞刀的虎伥迷了灵魂,乃至假死,实在伤势并不致命。”至于他破钞多年苦修的浊气,替对方修补重创的经脉、内腑倒是只字不提。

燕击浪撇撇嘴:“你这小秃顶倒是心善,就是哭哭笑笑,不像个佛门后辈!”

燕击浪摇点头,三言两语把颠末说了一遍。小沙弥眼中含泪,呆呆地望向远处。他们置身在一处高岗上,四周大水茫茫,也不知师兄弟们的尸体流落何方。想到此处,小沙弥悲从心起,跪下来嚎啕大哭。

“道友这一剑实乃神来之笔。”燕击浪俄然开口,声音在震耳欲聋的山崩中仍然清楚可闻,幽深浩广的虚洞向中间缓缓收缩,消逝在他的拳头里。“以身化符,以符化身,符、身转换,奇妙无间。本日一战,洒家很有所得。”

河去水还流。”

一颗浑浊的泪珠,悄悄从清风眼角滚落,又被暴风带走。桃木符剑在风中寸寸碎裂,灰飞烟灭。

“咚!”一声穿云裂石的巨响,两边身后数丈外的斜坡整截断裂,往下滑泻。山腰处的岩壁猛地一抖,轰然坍塌,湍流夹着碎石崩落如瀑,滚滚压下。张无咎惨叫一声,无处闪躲,堕入泥石流往下飞坠,存亡不知。

燕击浪抚掌大笑:“说得好!说得妙!你这小和尚比道安那秃子风趣多了!来来来,可贵碰上一个对胃口的朋友,洒家请你吃肉!”他抓起繇猊,扯开色采斑斓的厚皮,挖除内脏,就着下方的湍流洗刷了几下,随后运掌如刀,将繇猊肉切成薄片。

小沙弥虔诚说道:“既然道门前来伏击我们,那么另一行师兄弟就能安然到达云荒,光大佛法。小僧内心天然欢乐。”

小沙弥吸了吸鼻子,坐着不动。燕击浪瞅瞅他,恍然道:“洒家忘了,你们和尚是茹素的。只是山洪发作,四周找不到甚么吃的,你莫非要活活饿死?”

小沙弥双掌合十,脸露浅笑:“我不入天国,谁入天国?能为佛门捐躯,小僧心甘甘心。”

俄然间,支狩真感遭到西北方向涌来大量的清浊二气,浩大浑厚,大补元气,像极了天材地宝的气味。他略一游移,猛地挣出大水,一把抓住岸边老树的气系根,奋力爬了上去。

“无情何谈有?

一阵晕眩感囊括身心,他四肢绵软有力,整小我像大病一场,衰弱得只剩空壳。冬蝉蛰藏术太费气血,八次伐毛洗髓补来的气血耗损一空,他此时的状况,比分开百灵山时还糟糕。

氛围绽出肉眼可辨的波纹,密密麻麻,像开裂的冰层,收回“嘎吱嘎吱”的刺耳音波。山壁在狂窜的气流中狠恶摇颤,裂缝敏捷扩大,一股股裹挟泥石的雨水从山顶倾泻而下,沿坡一起冲涨,交汇成灰蒙蒙的泥河。

大地狠恶震惊,空中挤压拱起,裂开纵横交叉的沟壑。振聋发聩的轰鸣声连续串响起,四周的山岳纷繁摇摆,绽出无数扇状褶皱。迅猛的雨水泥流冲刷而下,大片大片的山岩像雪崩般倾泻滑落,此起彼伏。

拳剑交击,六合变色。

小沙弥的心跳停止,呼吸也无,恰好皮肉触手温热,尚具弹性,心口似有一缕朝气未绝。燕击浪目光一闪,带着小沙弥敏捷阔别,同时精力力向四周辐射出去。未过量久,他半途转向,追上奔涌的山洪,繇猊的下半截蟒身正跟着水浪载浮载沉。燕击浪哈哈一笑,一把抓起蟒身,扬长而去。

这不是本身想要的剑,倒是世上独一属于本身的剑。

燕击浪俄然瞥见,山洪卷着一具小沙弥的尸身猛冲而过,尸身双目紧闭,小拇指模糊颤了一下。燕击浪心中一动,折返畴昔,足尖在水面上轻巧连点,伸臂捞起小沙弥,探入一丝浊气暗察。

山洪裹卷着支狩真,一起绕山转坡,冲荡向北。不知过了多久,暴雨的势头开端减小,大水也逐步放缓。暗中的天涯排泄一抹鱼肚白,大水两岸的山林垂垂闪现出青苍色的恍惚表面。

二人四周不竭塌落,唯有燕击浪身下,尚剩三尺摆布的安身之地,形如绝壁孤耸,摇摇欲坠。

小沙弥楞了一下,抹抹眼泪:“小僧修行不敷,忍不住难过,施主意笑了。”他整襟坐下,冷静念诵了一段往生咒,想了想又问,“敢问施主,我们,我们这行人是当了钓饵吗?”

“阿嚏!”他展开眼,浓烈的血腥味直冲鼻孔,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燕击浪腾空跃起,一边闪避乱石大水,一边向远处高速奔逃。在山崩地裂的大天然神威下,大宗师也难撄其锋,不得不临时退避。

泥石从上方如雨砸落,清风今后仰倒,跌入滚滚泥石大水,被刹时冲远。

一个浪头汹汹打来,扑没支狩真头脸,泥浆灌入鼻孔。支狩真猛呛了几口,浑身极力颤抖,转入夏蝉汲养术。

燕击浪心中更奇:“你就没一点痛恨?”

木簪从清风发髻悠悠滑落,长发在半空散开。他恍忽望动手里的桃木符剑,斑斑鲜血溅在上面,像殷红的泪。

繇猊的鲜血、内脏固然腥气,可肌肉洁白晶莹,隐现彩络,透出一股异香。燕击浪手掌抚过,丝丝炽热的浊气透出,瞬息烤熟肉片。

小沙弥清澈的眼中灵光一闪,忽而拍掌唱偈:

山坡溃决,大水卷起支狩真的一顷刻,他从冬蝉蛰藏术的“无”中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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