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龙潭虎穴当闯
舟舱内光芒暗淡，寂静无人，铜炉里的檀香闪着一点微渺的红光。支狩真抹了抹额头的汗珠，下榻推开舱窗。
“公子勿忧，只是几个水贼摸上了船。保护已将他们截住，无需多久，便可清理洁净。”
“好大的胆量！”王夷甫冷哼一声，长袖一拂，一朵洁白的流云虚影悠然飘出，似缓实快，先一步截住藤蔓虚影。
王夷甫只得苦笑命令：“全都杀了，不留活口！”
这下有点费事了。王夷甫暗叹一声，不过少年这一剑的勇敢、精准、冷冽，令他非常赞叹。
五心向天，一丝丝隐晦的奇妙光芒从支狩真身材各处生出，络绎不断地投入眉心识海。
王夷甫皱眉道：“公子令媛之躯，何必涉险？”
王夷甫哑然发笑，到底是少年郎。他略一沉吟，道：“公子须不离我摆布。”
唯有精力入巷，方能灵肉合一，真假融会，将力量淋漓尽致地开释出来。这也是魔门、道门真正的核心弟子能够越级格杀散修的启事。
支狩真跑畴昔拔出断剑，一脚踢开尸身，扬声高喝：“想要杀我，我就杀你！”
“谁晓得呢？”王夷甫深深地看了支狩真一眼，“我在途中警告过公子，建康龙潭虎穴，居大不宜。”
“我姓赵！”支狩真一摆手，“原氏门阀共有几支？”
炼气还神！支狩真一抖断剑，剑尖昂起。此人竟是坦白修为，直到现在方才策动。
奇特的光芒越聚越多，识海内气象万千，矫夭变幻……不知何时，精力的海潮响起了冥冥渺渺的奇音。
“是我。”王夷甫脸上暴露一丝惊奇，伸手悄悄推开剑尖，“公子已然惊醒了么？”
“龙潭虎穴么？”少年傲立船头，举剑顶风长笑，“我倒非得闯一闯！”
当虚极钉胎灵魂禁法运转至三十六个周天，支狩真眉心一颤，浑身疼痛袭来，当下缓缓收功。眼下他虽至炼精化气，借助三杀种机剑炁冲刷筋骨肉肉，晋升肉身，但比拟虚极钉胎灵魂禁法此等无上精力秘法，体格仍显过分孱羸。据传支氏先人支公孙，以刁悍无匹的肉身把虚极钉胎灵魂禁法推至三百六十五个周天，使六耳猕猴的巫灵生出七十二般窜改，可谓巫族之最。
他先是运转三杀种机剑炁，加快炼化繇猊内丹精元，强大剑种。这些日子以来，大半繇猊精华化为剑炁，使他逼近炼精化气的顶峰。只需狠恶冲关，便可进入炼气还神。
“真金不怕火炼。”支狩真挥挥断剑，跃跃欲试。
但与清风经月相处，他已了然剑炁的加强并非相称首要。所谓炼精化气四大境地，仅仅是清气、浊气的质变以及应用。究其本质，只是力量的衍化。而清风将每一层境地再细分为心斋四重，则触及道的感悟，直指玄之又玄的精力层面。
舱门敲了几下，随后被推开。支狩真一剑刺出，剑尖停在王夷甫咽喉前，盈盈颤抖。
支狩真道：“我出去看看。”
八翅金蝉也跟着一声宛转长鸣，白金色的薄翼毫芒凛冽，亮如刀芒。据巫族古籍胪陈，巫灵炼至顶峰，神妙无穷。比方金蝉的八翅可化作非虚非实的飞刀，斩仙弑神，所向披靡。
“水贼？”支狩真收回断剑，目光灼灼，“究竟是水贼，还是别有用心的人？”
一条粗长的藤蔓虚影浮出来人背后，呼地抽向支狩真。蔓尖绽出一朵轮盘大的奇花，鲜红的花瓣锋利摩擦，如同森森锯齿，择人而噬。
王夷甫迟疑半晌，感觉还是稍稍流露一二，毕竟面前之人才是侯府将来的仆人。“自打侯爷的几位公子蜜斯连续病故，博陵原氏有很多族人发起，过继子嗣给侯爷，今后能够秉承永宁侯的爵位。”他轻咳一声，点到为止。
“家母那边……？”
月下江水奔涌，波澜生辉，楼船一起低垂帆船，颠浪奔驰，远处浮岛点点如螺，乌黑色的沙洲在夜空下闪闪发亮。自从分开一田村，车队路程低调，悄悄改换了数波人马，再由水陆二路瓜代兼程，最后奥妙登上一艘挂着商号的楼船，沿长江驶向建康城。
当务之紧，是寻一门专注炼体的功法，还需与三杀种机剑炁婚配，符合剑修，巫族的祖巫炼体术明显不宜。
王夷甫苦笑一声：“一支在都城建康，以我们永宁侯府为主。一支在临海郡，最远的一支在大楚境内。主家在博陵郡，族长担负郡守，论辈分算是你的三伯公。”
支狩真一口承诺，跟着王夷甫出了内舱，转上扶梯。四周保护林立，刀剑交叉，将舱道森严封闭。
支狩真观战了一会儿，欣然道：“这些人不是水贼，不然早该直奔财贿而去。也不像是来行刺的，不然不会一味缠斗，不施毒手。”
“公子放心，我已叮咛妙手重重保护，断不成能惊扰夫人。”
巫灵天生今后，支狩真得空再修这门精力奇书，但是受清风教益，他认识到了虚极钉胎灵魂禁法的威能。如果道是虚无缥缈的此岸，精力功法便是渡海的筏舟，深掘人之灵性，极尽与道相合。
王夷甫击节赞美：“公子虽无多少江湖经历，但目光极准，这些人应当是来摸索真假的。”
支狩真掏掏耳朵，正要调侃几句。“锵”的一声，兵刃抛飞，一个蒙面人暴起扑出，旋风般冲过7、八个保护，直奔支狩真而来。
识海中，巫灵逢迎支狩真的呼吸，八翅一翕一合，将大部分光芒接收，融入翅翼上的繁妙纹理。剩下的一小部分光芒汇入识海，化作一道又一道精力波浪，彭湃起伏，不竭向外冲涌。支狩至心知，识海越是深广，精力修为就越高超。似燕击浪这等大宗师，单凭精力量力足以压得敌手束手就擒，任由宰割。
“是摸索我吗？”支狩真嘲笑，“这么说来，我们此行已泄漏了风声？”
流云飞袖法相！支狩真瞳孔微微收缩，这是大晋十大道门之一白云宗的镇宗绝学。王夷甫既然姓王，想必出高傲晋四阀中的琅琊王氏。
“外边出了甚么事？”
“公子看出甚么来了么？”王夷甫远远站在桅杆旁，眼神明灭，耳轮微颤，将四下里的风吹草动尽收于心。
流云一裹、一卷、一振，藤蔓虚影四分五裂，溅成碎片幻灭。来人闷哼一声，吐血重创跌落。保护们正要围上来，来人厮杀经历极其丰富，手掌不断顿地一按船面，弹射而起，往船外的大江跃去。
床榻微晃，涛声模糊回荡。支狩真忽地从恶梦中惊醒，一把抓住锦被里的断剑，猝然坐起，浑身盗汗涔涔。
王夷甫点头道：“公子慎言。一旦你认祖归宗，你也是原氏的族人，何况这些水贼一定和原氏有干系。原氏立族长远，朝堂夙敌自是很多，比如和原氏同为大晋四大门阀之一的兰陵潘氏，又或是庐江何氏、东山卫氏……”
王夷甫不由一愣，此人攻击支狩真时虽有杀势，却无杀意，明显仍为摸索。对方身份不明，他也偶然痛下杀手，毕竟如果原氏内斗，还需留些余地。孰料支狩真趁此人气味不接，决然脱手，将其斩杀。
好久，三杀种机剑炁垂垂平和，如同绕指之柔，运转随便。他这才停下，歇息半晌，继而修行虚极钉胎灵魂禁法。
“嗖——”绯红色的断剑脱手甩出，半空一闪，穿透对方心脏，将其钉死在船壁上。
未几时，船面上尸横各处，来人尽被诛杀。眼看支狩真要揭开那些人的面巾，一睹真容，王夷甫从速叮咛部下扔尸沉江。
船面上，数具尸身横陈，十来个身着黑皮水靠的蒙面人手执水刺，正与保护拼斗。他们功行尚浅，仅仅炼精化气，但身法极快，滑若游鱼，忽高忽低来回窜跃，数十个保护都围不死他们。
支狩真正冷静深思，忽地执剑伏身，掩至门旁。舱外上方猝然异动，破风声、惨叫声、船面的震惊声、兵刃的交击声瓜代响起。
江风缓缓吹来，薄凉轻湿。支狩真睡意渐消，干脆盘膝而坐，修炼功法。
支狩真恍然道：“现在由我占了这个位子，原氏的混蛋们不免不甘心了，以是派人来查探？”
任由三杀种机剑炁在体内荡漾，支狩真将剑炁循环运转，几次纯化，剑道感悟未至见独，毫不等闲冲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