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末法时代 生离死别
张牧之勉强运转了几个周天，一睁眼正看到师父坐在劈面，眼神中尽是体贴。
“我走以后，这天师府中没了主事之人，这山上基业必将引得世人争夺，你毕竟年幼，若留在府中不免要遭人伤害！”
“此螭龙纽都功印为二代天师炼制，后又有历代天师以法力祭练加持，乃是我教传承之宝，我将携之同天师剑一起前去夷洲岛，迟延我道气数！”
“又因比年交战，硝烟四起，使六合灵气逐步浑浊，时至本日，世人皆觉得我道同那蛮夷耶教普通，乃是愚笨世人之流！”
“听这动静，恐怕此时不好入城，不若我先在四周寻处落脚，待战事安定再入城才好！”
“师父。”
嗣汉天师府中人来人往，吵吵嚷嚷乱成一团，毫无道家祖庭应有的庄严之象。
张道生像个絮干脆叨的老妈子一样，对自家门徒叮嘱个没完。
张牧之忍不住心中的怅惘，昂首望向香案上方的祖天师法像。
张牧之闻言，心中满满都是绝望，思考很久后神情又变得果断起来，在蒲团上俯身而拜：
“我知你常看邸报，对时势有所体味，只是毕竟修行日短，受经历所限，难以看破此中秘密。”
张牧之来到师父中间，见木匣内有两方印玺：一枚螭龙纽，白玉质地，两寸见方；一枚方纽，青玉质地，一寸见方。
张天师伸手抚摩了下徒儿头顶，长叹一声，却不再开口解释。
见师父不言，张牧之语气愈发焦心。
己丑年，六合鼎革。
张牧之乘车离了龙虎山，行了十几个时候，间隔金陵已经不远。
“正要师父解惑。”
“如此再过几十年，这人间之人便觉得神佛之说为虚妄，为善者无功德，为恶者无报应，进而物欲横流，民气暴躁，即便将修真妙法公之于众，也找不到一个传承之人！”
祖天师高坐神坛，身披大红法袍，一手持剑，一手捏法决，瞋目虬须，好似要呵叱这个言语不敬的弟子。
“行功如何？”
“我道之以是能昌隆，盖因我天师府乃是上界立于人间之别府，替天庭督管人间诸神！如此天、人两道混合一处，我天师府才气传承千年！”
“师父也说，我等修道之人和人道兴衰息息相干，后续人道必定大兴，百姓安居乐业，莫非还没有我道昌隆的机遇？”
师徒二人都没有重视，那一寸见方的青玉印信，在张牧之心口处开端披收回蒙蒙清光。
过了好久，张牧之才止住悲声，将青玉方纽的阳平治都功印支出怀中。
张牧之默念几遍，感到统统不安情素垂垂消逝，心归于正，神思清净，因而便在蒲团上尝试搬运气血，运转周天。
“毫不断，灭不灭，六十三代有一歇……”
“你自幼聪明，有过目不忘之能，又道心果断，如早生几百年，定然是虚靖天师那般人物，可惜……”
“祖师！我道传承真的要断绝了么？”
“此去金陵，我给你多筹办金银，若真事不成为，你也可踏结结实度过平生……”
“骄傲清入关以来，我中原之民已不再为此方六合正统，朝廷厥后又闭关锁国，令人道之力垂垂式微，我等修行人处境也愈发艰巨。”
春日，万物萌发。
“伯父！侄儿自幼父母离世，由您扶养成人，向来没有违逆过您的意义，只是此次却不能随您远走外洋了……”
“此次别离，不知此生另有没有机遇再见……”
午后的阳光照进大殿，院中的喧哗时垂垂停了下来。
张牧之也伸头检察卦象。
张道生沉默半晌：“我将携祖师印、剑避居外洋，或可为我道持续几年气数！”
“末法之世将至，六合灵气几近断绝，你能做到这一步已是绝顶资质了。”
张道生见徒儿堕泪，很多话到嘴边又说不下去了。
张牧之刚说了几句，却被张天师抬手止住：
“金陵看似是动乱中间，不过必定要先安抚金陵城中百姓，如此才气稳定民气，你在金陵恰好避祸！”
太下台星，应变无停。
张道生说罢起家来到香案前，闭目存神半晌，拿起圣杯一掷。
张道生说着便将圣杯放好，又从香案上拿过一个檀木匣子翻开，招手表示张牧之近前。
约莫过了一炷香工夫，自殿外出去一名身形高瘦的中年男人，腰背挺直，穿一身深蓝色中山装，看起来非常精干，恰是当代天师张道生。
“我等修炼之人虽苦求天道，未证天仙便仍在人道当中，一言一行便与人道兴衰息息相干。”
“祖天师既然同意你担当道统，想必事情会有转机！”
“至清廷末年，外洋蛮夷、东洋倭寇犯我中原，烧杀掠取无恶不作，导致哀嚎遍野，怨气冲天令三界隔断，我等修行人上不能感到诸神，下不能神游地府，很多神通皆不能灵验。”
聪明洁白，心神安宁。
“眼下我等虽仍能勉强修行，也只不过负气血运转周天罢了，就算如我普通苦修几十年景绩阴神境地，却因灵气浑浊不能出窍，诸多神通皆不灵验，同凡俗武者相差不大。”
江西上清镇龙虎山
“看来两军争斗到了关头时候，此时去金陵不免要生出变故。”张牧之暗道。
张牧之大惊，忍不住劝道：“师父！眼下虽江山不决，局势却垂垂明朗，师父何故舍弃了祖宗基业？”
“大道生养六合，亘古长存，纵使神通不能显圣，道亦未曾耗费！”
张牧之坐在汽车里，闻声车窗外有几个顽童追逐笑闹，口中歌谣随风传来：
“如此诸道断绝，可谓末法之世！”
“师父，而下固然时势动乱，却一定没有江山安定的一天，这末法之世……”
张道生讲到此处，神情悲悯，杜口不言。
一名眉清目秀的小羽士正在供奉祖天师法像。
“我却听闻深得天下百姓推戴，而朝廷贪腐成风，大小官员都是硕鼠蛀虫，师父跟随朝廷，岂不是走了死路？”
张牧之本年十六岁，着一身青色道袍，头挽道髻，神情专注地诵咒，燃香，礼拜，上香，行动不徐不疾，对殿外的噪杂之声充耳不闻。
张道生听徒儿称呼本身为伯父，顿时晓得这孩子情意已定，长叹道：“痴儿！痴儿！”
拜过祖天师以后，张牧之躬身后退几步，回身往殿外走去，走到门口听到院中噪杂的声音，脚步俄然愣住，感喟一声后又回身返来，寻了个蒲团在香案下盘坐。
“福伯，现在到了那边了？”
“莫哭！莫哭！待我施法祝告祖天师，看是否能有回应。”
福伯想了下：“如此也好，火线不远有个老君观，小少爷可在观中逗留几日……”而后在一个岔道口转向，开车往南行去。
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世人皆知阳平治都功印为历代天师镇坛之宝，却不知此印实有两枚！”
“我要留下，道统灭尽就在瞬息，正要我远走外洋替你讳饰，才气使残存气数持续，而后待你修行有成，方可顺利担当道统！”
想到此处，张牧之眼泪又流了下来。
张牧之忍不住问：“那师父筹办如何应对？”
“火线就到丹阳镇了，约莫半个时候便可到金陵！”
次日，张道生安排人开车送张牧之赶往金陵。
张道生忍不住感喟。
唯有三门以内，天师殿中尚算清净。
张牧之从蒲团上抬开端来，双目通红，泪流满面，哽咽不能言语。
张道生收了圣杯，面色有些惨白。
张牧之身为当代天师的关门弟子，亦为天师府嫡传血脉，自幼时便诚恳于道，供奉祖师多年，话出口后便认识到不当，赶紧低头向祖天师告罪，而后默念净心神咒。
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张道生见徒儿如此失态，感喟道：
“圣卦！”
“已能使真气指导气血，只是尚不能耐久，勉强运转几个周天后便难觉得继了。”
张道生进了殿中，见自家门徒正在香案下练功，微微一愣，燃香礼敬祖天师以后也寻了个蒲团坐下，静待张牧之醒转。
张牧之见师父面色不好，赶紧伸手搀扶：“不若师父也留下？”
“我在金陵城有座别院，你可照顾此印信和我教传承法本，前去金陵城暂避！”
“明日我安排人送你去金陵，待你在那边安设好后给我来电报，然后我再分开。”
张道生从胸前口袋里取出一帮手帕，替徒儿擦拭泪水。
张道生又从匣中拿起那枚青玉方纽的都功印，放在张牧之手内心：“这枚印信传言乃是太上老君赐赉祖天师之物，乃正一盟威之宝，凭此能统御诸神，有各种不成思议之威能！”
头顶不时有飞机轰鸣而过，耳边模糊能听到隆隆炮声从金陵方向传来。
“我强运阴神勉强相同上界，祖天师有了回应，你不必随我远行，可受阳平治都功印，秉承天师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