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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印神古墓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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箱中之物并非俗品,但也说不上多么贵重。二人不堪绝望,诚所谓“贼不空回”,各自抓起金杯银盏,捏扁了揣进怀里。席应真和叶灵苏冷眼旁观,均是不堪鄙夷,箱中的葬品应是释印神身前的爱物,竟也逃不过这两人的魔掌。

叶灵苏没好气道:“大和尚,不要东拉西扯,到了处所,你也该放人了吧?”冲大师笑道:“不急,不急,渐渐来。”叶灵苏听他口风不对,心中“格登”一下,冲口叫道:“贼秃驴,你要认账?”明斗嘲笑道:“不错,冲大师,不消讲甚么信义,拿这小子当人质,逼他们就范。”

冲大师哑口无言,半晌叹道:“罢了,整天里打雁,反叫雁儿啄了眼。小丫头,算你短长。”

两人一边辩论,冲大师听如不闻,打量铜门时许,从袖里取出一根钢钎,形如矩尺,纤细柔韧,长约一尺不足,端头甚是锋利。

冲大师接连受伤,内力不济,刚才几下窜改,耗尽了平生之力,这一抓力量有限,本不希冀一招制敌。乐之扬俄然坠崖,大大出乎他的料想,和尚不及多想,猿臂轻舒,将少年腾空拽住,正要拖他上来,忽觉脖子一凉,青螭剑横在上面,只听叶灵苏厉声喝道:“贼秃驴,你要死还是要活?”

叶灵苏听他叫声,芳心如割,心念转了数转,一咬牙,大声说:“好,贼秃驴,你若失期,我跟你同归于尽。”

冲大师顺势欲上,忽觉寒气森森,破空逼来,顿时心叫不好,右手在山崖上一搭,满身横移数尺,一道青光掠身而过,“叮”的一声扫中山崖,将一大块岩石切了下来。

冲大师冷哼一声,大声叫道:“席真人,小丫头失期,你如何说?”席应真莞尔道:“大和尚你找错人了。此书籍是东岛之物,叶女人才是仆人。她爱如何着就如何着,贫道无权置喙。”

书里多是构造图纸,笔墨还可猜想高低,图纸少了一半,便与废料无异。冲大师不防此招,又惊又怒,白脸上涌起一股血红,缓缓说道:“叶女人,你不怕我杀了这小子?”

如在高山之上,五人中席应真的武功最高,但在绝壁之上,统统武功大打扣头。明斗和竺因风手腕狠辣,此时为求自保,各自捐躯逃亡,一阵猛攻猛打,竟将老羽士压鄙人风。叶灵苏手持宝剑,反而占尽了便宜,那口剑穿岩贯石,到了危急关头,能够当作绝壁上的支柱。比拟之下,冲大师受伤不轻,身形高大,成了绝好的靶子,直叫一片剑光裹在内里,左支右绌,狼狈实足。

明、竺二人目定口呆,他们只顾翻看铁箱,万不料一堆破铜烂铁之间,竟然藏了一口宝剑。经历五百余年,剑身亮光如新,单凭这一点,就是可贵一见的宝贝。

不待冲大师号召,明、竺二人冲进墓室,争相翻开铁箱。但见第一口箱子里装了几样古玩,铜锈斑斓,不甚起眼;###

冲大师微浅笑道:“释印神出身佛门,因故出家,想来暮年顿悟,重归佛门,身后也以佛门之仪安葬。”席应真拈须道:“这么说,遗骨就在塔中了?”

席应真看他一眼,微微苦笑,举起手来讲道:“贫道也发誓,若与你三报酬难,教我天诛地灭。”

“好!”叶灵苏说道,“你送人过来,我给你一半。”冲大师一愣:“一半?甚么一半……”叶灵苏手起剑落,厚厚的书籍一分为二,她手里拿着半本,别的半本挑在剑尖,冷冷说道:“这一半给你,你放了人,我再给你另一半。”

洞窟绝顶并无棺木,只要一扇铜门,年久岁深,铜绿班驳。冲大师环顾四周,笑道:“好处所,为了构筑这儿,想必破钞了很多人力。”

一行人不再打斗,搭建木梯,鱼贯而上。不久来到洞窟,冲大师押尾,最后一个进洞。那洞窟一人多高,四周均有斧凿陈迹,空中上散落鸟兽骸骨,小如燕雀,大如黄羊,有新有旧,触目惊心,均是白隼殛毙的猎物。飞雪巢窠被占,在洞外凄声长鸣,只是未得仆人号令,不敢私行突入。

席应真瞥见钢钎,微微动容:“好家伙,‘拐钉钥匙’也带来了。大和尚,你公然有备而来。”

乐之扬迎着亮光,细看剑身,剑锷下方雕刻了一行铭文,笔迹古奥,辨认不出。席应真接过念叨:“真刚断玉!”不由寿眉扬起,“咦”了一声,冲口叫道:“这是越王八剑中的真刚剑!”

“好哇。”乐之扬笑道,“你不来撕,就是我孙子。”

竺因风不过虚张阵容,有席应真拦着,并不敢付诸实施,如此一来,这个“孙子”是当定了,一时气得两眼翻白,鼻孔里直喘粗气。

冲大师深吸一口气,笑道:“叶女人,这句话你该问一问这姓乐的小子。”本来,和尚抓住乐之扬,叶灵苏又剑指和尚,冲大师中剑,乐之扬也必然会活活摔死。

叶灵苏从上面瞥见,吓出了一身盗汗。冲大师多么技艺,借力一晃,撞向山崖,手掌一按石壁,蹿起一丈不足。他勾住一根木桩,翻身跳起,伸手抓向乐之扬的咽喉。

“越王八剑?”乐之扬奇道,“那是甚么?”

乐之扬心中猎奇,也上前察看。竺因风看了看他,努起眼睛嘲笑:“他娘的,装甚么君子君子,成果还不是来了。臭小子,奉告你,墓里的东西都有主儿了,你想捞到甚么,那是猫儿闻咸鱼,嗅鲞啊嗅鲞。”

席应真冷静点头,心中却想:“这是殉葬之物,带走本有不当,但我等不取,也会落入恶人之手。”

席应真笑道:“这就叫做‘真刚断玉’。”他见叶灵苏仍然不平,不由笑道:“天然了,此剑固然锋利,但论剑质,还是不及青螭。”叶灵苏听了这话,这才心对劲足,连连点头。

“好酸,好酸。”乐之扬伸脱手来,在鼻前连连扇动,“好大的一股酸气。”

“杀了他也没干系。”叶灵苏吐一口气,极力不看乐之扬,“剩下这半本书,我立即撕得粉碎,丢到山下,任由暴风吹卷,上山入海,散落无数。”

墓室四四方方、一目了然:左边几行架子,放着刀枪剑戟,因为年深岁久,兵器大多朽坏;右边是三口铁箱,锈迹斑斑,不知装了何物;但在墓室正中,却有一座石塔,两人来高、表面苗条。

乐之扬抓起长剑、信手拔出,忽听一声龙吟,顿时寒气逼人,剑身出鞘了一半,秋水沉碧,可照须眉。

竺因风正要发怒,冲大师拦住他说:“席真人,这座石塔,你有何观点?”席应真道:“这是佛门寂灭之塔,放在这儿,不伦不类。”

冲大师瞥他一眼,笑道:“明尊主哪儿话?人若无信,不知其可。人,我当然会放,但有一个要求。”席应真道:“甚么?”冲大师笑道:“还请真人赐还《天机神工图》!”

此石一旦落下,若要开门,非得“拐钉钥匙”不成。冲大师竖起钢钎,将拐钉伸入门缝,悄悄一拧,拐钉转了过来,变成了一个横档。冲大师用横档顶住自来石,气贯双手,沉喝一声:“开!”条石回声后仰,“霹雷”一声倒了下去。

“马草率虎。”叶灵苏冷冷说,“所谓以毒攻毒,对于无信之人,也不必讲甚么信义。”

老羽士看了看乐之扬,叹一口气,从怀里取出版本。正要送出,叶灵苏忽地一把夺过,嘲笑说:“大和尚,你要书吗?”冲大师不快道:“还请女人赐还!”

竺因风大怒,尖声怪叫:“狗崽子,你再骂一句尝尝,我撕了你的嘴。”

自来石是一块长条形的巨石,自古用来封闭墓门。两扇门将合未合之际,将石条倚于门后,关门之时,自来石随之落下,滑入门扇之间,从内里顶死流派。

冲大师“哼”了一声,走到铜门之前。门为两扇,居中闭合,门缝用黏土封死,可谓密不通风。和尚用手一推,纹丝不动,他虽有伤在身,这一推仍有百斤之力,铜门不动,足见坚牢。

第二口箱子是佛经书画,大多受潮朽烂;至于###

“好说。”冲大师举起手来,笑嘻嘻说道,“全如真人所言,我若违誓,佛祖降罪。”乐之扬听到这儿,忍不住叫道:“道长别信他,他是个假和尚,底子不信甚么佛祖。”

冲大师收起拐钉钥匙,悄悄伸手一推,铜门大开,天光霎入,火线的墓室闪现出来。

明、竺二人错失异宝,悔怨莫及,盯着“真刚”,神情非常贪婪。席应真看在眼里,微微皱眉,将剑递给乐之扬道:“好好带着,不要丢了。”乐之扬喜道:“给我的么?”

第三口箱子,则是各种瓷器、金银器皿。

叶灵苏淡淡说道:“席真人志诚君子,一诺令媛。我却分歧了,孔夫子说了:‘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我们女子与小人划一,也就不消讲甚么信义了。”

冲大师只觉风声袭脑,躲闪不及,当下气贯颈后。鹰爪入肉,皮破血流,冲大师痛得脖子一缩,叶灵苏趁乱出剑,刷刷刷刺他面门。冲大师纵身后退,冷不防一脚踩空,翻着跟斗掉了下去。

叶灵苏皱眉道:“哪儿有千年不朽之剑,或许只是假货罢了!”席应真笑道:“一试便知。”从铁箱中挑出一只铜鼎,悄悄一划,“叮”的一声,青铜鼎一分为二,断口亮光划一,就如刀剖豆腐普通。

竺因风“呸”了一声,骂道:“一口破剑,有甚么了不起的?再好的剑,使剑的人不可,那也是白白华侈。”

冲大师鼓掌大笑,说道:“叶女人,拿书来吧。”叶灵苏举剑挑过书去,冲大师接过,将乐之扬一推,笑道:“去吧!”

冲大师始料不及,仓促中反拳抵挡,“扑”的一声,叶灵苏向上弹起,冲大师却觉胸闷目炫,几乎儿吐出血来。他挨了席应真一掌,伤势实在不轻,但不容他喘气,叶灵苏脚尖勾住木桩,头下脚上,身如弯弓,挥剑刺来。冲大师无可何如,取出一根备用木桩,当作兵器,竭力相迎。

“谁说我是君子君子?”乐之扬笑嘻嘻说道,“我看这扇门比你的脸皮还厚还硬呢,竺兄想要通过,那也是王八要上天,鳖想啊鳖想。”

“不敢,不敢。”冲大师笑着承诺。叶灵苏收起长剑,冲大师也将乐之扬拽了起来。上面三人耳目甚聪,听到对话,各个罢手,席应真望着乐之扬,眼里透暴露浓浓的愁意。

叶灵苏嘲笑道:“你狡计多端,我才不会信你。”冲大师冷冷道:“你不信我,那必然信赖阎罗王了。我猜这小子是阎罗王的亲戚,掉下山崖也不会摔死。”说着悄悄一晃,乐之扬来回扭捏,一张脸惨白如纸,口中却大声叫道:“叶女人,别管我,这和尚毫不成信,千万不要进了他的骗局。”

冲大师朗声笑道:“席真人,明兄、竺兄,还请先走一步。”三人对望一眼,明、竺二人抢先向前,席应真游移一下,也跟了上去。冲大师又笑道:“叶女人,你也请。”别人质在手,又显出安闲气度,飞雪作势偷袭,也被叶灵苏喝退。

乐之扬站鄙人方,看得呆了,如此恶战,平生未见。上方五人翻滚腾跃,如燕如雀,能够落脚之处,不过几根木桩,但是招招狠辣、各不相让,迎着凌厉罡风,招式险入毫厘,乐之扬几度以为有人要掉下绝壁,但那五人总能转祸为安、绝处求生。

少女摆布难堪,出剑乐之扬必死,收剑又不甘心,正不知如何是好,忽听冲大师笑道:“叶女人,你先收剑,我们一同上去,到了上面的洞窟,我必然放了这小子。”

冲大师沉喝一声,身子贴着山崖向下滑落,双腿连环踢向少女。叶灵苏不敢硬接,手腕一转,青螭剑入石三寸。她借力纵起,身子轻巧万端,有如风车轮叶,绕着剑柄转了一圈,转到和尚左边,嗖地一脚踢向冲大师的腰眼。

“过奖!”冲大师用钢钎撬开泥封,一股浊臭之气澎湃而出,世人纷繁捂鼻后退。直待浊气散尽,冲大师方才靠近门缝,瞧了瞧,点头说:“公然是自来石!”

乐之扬挥动玉笛,使一招“英星入庙”,绕过来爪,点向和尚胸口。冲大师手腕一翻,抓他小臂,两人几近同时中招。冲大师胸口挨了一击,固然疼痛,但无大碍,乐之扬倒是骨痛如裂,手臂上像是多了一道铁箍,但觉冲大师内力涌来,仓猝运气反击。这一运气,激起了冲脉里的逆气,顿时浑身发软,出错掉下绝壁。

冲大师只算到席应真,却没算到叶灵苏,这一来大大失策。乐之扬也不料叶灵苏说出如此妙语,心中又惊又喜,再见冲大师一脸烦恼,禁不住哈哈大笑。

乐之扬低头沮丧,走到叶灵苏身边,悻悻说:“干吗换我返来?书在手里,他不敢如何。”叶灵苏狠狠白他一眼,反手将半本书揣入怀里。冲大师神采大变,喝道:“小丫头,你这是干吗?”

冲大师始终袖手旁观,这时笑道:“乐老弟得此名剑,真是可喜可贺。”乐之扬还剑入鞘,笑道:“同喜同喜,要不是大和尚你,这把剑也不会出世。”

冲大师大为踌躇,他历尽劫波,全为此书,当下深思:“半本图书,聊胜于无,先将人交出。席应真一诺令媛,必定不会认账。”想到这儿,笑道:“也罢,算我亏损。席真人,你得立一个誓,我交出这个小子,你不得再与我三报酬难。”

他与叶灵苏正面苦斗,背后暴露马脚。乐之扬看得清楚,挥笛表示,飞雪鼓翅而起,窜到冲大师身后,出爪如电,拿向他后颈的关键。

叶灵苏击落劲敌,又惊又喜,谁知冲大师身在半空,死中求活,解下捆缚木桩的藤索,腾空一抖,势如一条长蛇,刷地缠住了乐之扬的左脚。后者猝不及防,急往下坠,百忙中伸出左手,死死抱住了一根木桩。

席应真轻抚剑身,神情庄严:“相传春秋之时,越王勾践取昆山之金、引赤泉之水,调集名匠,铸成八剑,此中之一就是真刚。此剑切玉断金,如削土木,不在巨阙、湛卢之下。本当只是传说,谁知真有其剑,算起来,这口剑历经两千余年,光如秋练,奇文焕彩,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锈迹。”

乐之扬本性猎奇,那两人占住铁箱,他便去兵器架旁观。兵器大多暴露,早已锈迹斑斓,唯有一口剑归入剑鞘、倚在墙角,剑柄式样古朴,剑鞘上裹着铁皮。

席应真略一沉默,点头说:“好,你也立一个誓,我死今后,不得与这两个孩子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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