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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第 9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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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楼丁男惊呼,皆引颈盼望着,人未露面便已垂涎。霍临风心中稍惴,等着,顷刻耳畔惊呼,抬眸望去,长廊中倩影翩翩,远远的,只觉仙姿无穷。

“蓼蓼者莪……哀哀父母……”唱的是《蓼莪》。

此为防盗章, 订阅不敷则36小时后规复。  居于一处别苑, 再瞧服饰,定非平常弟子, 估摸是宫主之一。他细忖, 刁玉良还小,莫非是容落云?

暗中一声低笑,搔人耳朵,霍临风默道,逾矩早不是第一次了。比武时求伐鼓助势,梅花桩练习拿其作赌,本日又害得落水……他攥紧些,恐惧道:“我倦得很,宫主明日再罚罢。”

霍临风瞻仰树间,风吹叶动,闭目谛听可捉一味衣袍窸窣。睁眼的瞬息,一道人影“唰”地飞过,仿佛晨间露,快似雨中电,眨眼又跃一树,身姿轻过翩飞的鸟雀。

容端雨踱来斟酒:“公子想听甚么曲儿?”

他不知,也懒得猜,顺手揣入怀中带走了。

他道:“一副丫头样,厨房煮酸汤的姿色,弹甚么琵琶。”

容落云衣不解带地合住眼,明显是个恶名在外的狂徒,却侧身伸直作小儿态。

不知谁说:“快到卯时了。”

霍临风回道:“待我睡着,天然就松开了。”

容落云试图抽回,却被那大掌不留裂缝地钳着。他出了声:“杜仲,松开。”

宝萝愣住,几乎掉了扇子,嬷子见状又招来旁的,尽是常日难窥的美人。霍临风却唇舌似剑,将莺莺燕燕惹得粉面熟晕。

霍临风又斟一盅,不知容端雨为何唱一曲祭歌。仰颈喝酒,蓦地瞥见四楼的身影,月白衣袍,只不过摘了银丝冠。

他倦了,燃尽纸条,漱口摘冠,散下三千青丝躺入床中。容端雨为他搭好丝被,又摸了摸他的脸颊:“睡罢,要热烈一宿呢,有事再唤你。”

到山脚,回堆栈该向北, 霍临风却定了定,朝着西边长河去了。

霍临风蹲在岸边捧水净面,用刻薄大叶卷成三角斗笠,盛了水,给容落云洗漱。起家转头,却见刁玉良啃昨日的剩鱼,周遭了无容落云的踪迹。

姐弟俩围坐桌前,一碗杏酪,一碟牛乳酥,都是容落云爱好的。他兀自吃着,精美的耳软骨微动,监着楼中动静。每月这一日人杂,他亲身来盯才放心。

婢子叫得急,容端雨却沉稳,凭栏低望,一眼瞥见被簇拥的霍临风。

清倌一听,羞恼得掉了泪,四周立即簇拥些怜香惜玉的。霍临风冷眸无波,解开锦布承担,里头百两纹银共四十锭,整整四千两。

这般赖皮叫容落云没法,暗忖对策,忖着忖着倒觉出困意。罢了,闹出动静会吵醒刁玉良,既然睡着就松开,那他合住眼尽快睡着便好。

问话的女子乃朝暮楼花魁,容端雨,床边安坐的便是不凡宫二宫主,容落云。

门关了,容端雨莲步轻移,在廊上遇见个抱琴的清倌。清倌唱哑嗓子,可下头金玉满天飞,搁下琴还要速速讨赏。

霍临风理亏,蓦地松了手,又用一声轻咳讳饰。紧贴一夜的手心湿漉漉的,暖出一层汗水,他随口转移重视:“四宫主,昨晚冷不冷?”

这话辱人又挑衅,可引诱也极大。管事的嬷子赶来献媚:“公子莫恼,朝暮楼如果没斑斓姐儿,那江南哪另有美人?”说罢拍鼓掌,“唤宝萝女人。”

跶跶的,不远处一队弟子巡值而来, 霍临传闻声翻至后山分开。冷桑山孤寒透黑, 略不留意便会磕绊,他却念念不忘地又将前情续上。

那他共同地回握住,何错之有?何况,水囊是他塞的,披盖的衣裳也是他的,他握着这主动撞来的一只手,暖一暖,不过分罢?

旁人观美色,独他听其鸣,唱到“南山律律”,贰心口猛地一酸。

他轻声道:“青楼的身子我嫌脏,四千两,寻个好模样的唱一曲,你们有吗?”

“此人如何?”容端雨问。

霍临风与容落云相顾无言,撇开脸,蹙着额,齐齐睨向这烦人小儿。刁玉良空有一肚肝胃脾肾,倒是个缺心眼儿的,见状改口:“……多亏挤着才不冷,我睡得甚好!”

霍临风怔怔,将四千两一推:“花魁特长的便好。”

口艺人说过,姐为娼,弟为寇。

容落云从袖中取出一块,对付地在唇上一沾,很舍不得。容端雨发笑,葱赤手指探出一张信条。

霍临风与容落云同时醒来,微茫,超出刁玉良面对相互。车舆中不甚敞亮,丝缕光芒全由雕花小窗漏入,在这暗淡不明中,两小我神思痴钝,满脸惺忪。

两人遥遥对上,霍临风心头骇怪,风尘女子却姿容出尘,倒像高门大户的令媛女。待容端雨出来,他看清,眉眼果然与月白影子类似。

是他?!

六角六面的朝暮楼,逐步与他擦肩。

容落云的轻功他见地过,缥缈如鬼仙,忍不住问:“二宫主练的是甚么轻功?”

嬷子考虑半晌,在坐这么多人瞧着,朝暮楼怎能失了信誉。“去,”她捋一捋胸脯,攒足势头,“请花魁端雨女人!”

灵碧山耸入云端,夜间似有走兽安步,灵碧汤笼着浓浓黑夜,惟小瀑奔腾不休。春日犹寒,夹板中的碎石趋冷,水囊也逐步失了温度。

虚真假实,渺渺似梦。

舫内云雨正酣,霍将军听得俊脸一红。“对不住了。”他默道,然后扯走一件外袍,穿好登陆,举头阔步地走入朝暮楼。

霍临风一时恍然,声色犬马中,媚眼抛飞,软玉近身,短短几步便感染浑身脂粉香。他落座四顾,围廊挤满了人,酒醉掷花的,扭捏摇扇的,到处风情。

杏酪食尽,他抿抿嘴。容端雨嫌道:“又不是无人管的伶仃汉,帕子绣了好些,还不拿来擦擦?”

外头声色惑人,他悄悄的,像来错处所。一阵莲步忽至,藕臂排闼,暴露张祸国的脸来:“落云,何时到的?”

将近丑时的河边,朝暮楼亮比白天, 敞着门庭, 恩客如潮妾如舟。赶巧,店家说的歌舞日子恰是彻夜, 里头艳唱无绝, 舞娘摆了半宿纤腰。

霍临风已然闭目,不该不睬。他本乖乖地躺着,没招谁没惹谁,姓容的先伸手碰他。碰还不算,静脉、掌纹、五指,全触摸一遭,看手相都没这般细心。

恩客的?女人的?

霍临风皮肉一紧,叫浪荡姐儿搭了肩膀,微僵。这青楼平分门别类,面前这位,便是卖身的小妓。他面无神采道:“听闻朝暮楼的美色值得人朝生暮死,本日一见,不过如此。”

刁玉良猛地展开眼,大口喘气,额头一排密汗沿着鬓角狂流,明显是恶梦乍醒。他转动不得,左边是容落云,右边是霍临风,那二人的手臂搭在他身上,扣得密密匝匝。

刁玉良却不堪忍耐,身材朝下爬动,一寸寸抽离出监禁。“嗨呀!”他喟一声,甩甩脑后小辫儿,“你们勒死我也!”

在塞北未登太小春台,到西乾岭却入了朝暮楼,如果叫父亲与大哥晓得,恐怕军杖和筋骨要双双打折。

容落云没有兴趣聆听,但那伢子竟偷偷瞪他,一时有些莫名。

这时曲毕,周遭歌颂不断,他被嬷子拽着讨嘉奖。“甚好……”他对付一句,再昂首,雕栏处那人踪迹全无。

忽来一声娇啼:“好俶傥的俊哥儿,怎的冷静独酌?”

霍临风瞄一眼:“好就幸亏这双杏眸上,不过可惜,我宁啃鲜桃一口,不嚼烂杏一筐。”

嬷子忙敛承担,容端雨提裙登台,借了清倌的琵琶。楼中静可听针,俱屏息凝睇花魁唱曲,一拨弦,微动唇,淌出天籁之音。

“二哥……”他哀怨地唤道,“杜仲……”

忽来北风,从天落下一缕灰烟,他扬臂接住,发觉是一条帕子。干清干净,角落绣着一抹鹅黄秋色的白果叶,一嗅,萦着淡淡的蘅芜香,与一丝牛乳味儿。

莫非,那人真是容落云?

容落云点头,素未会面,不知,但保卫边关的人物必有铁腕。舍了塞北的精兵铁骑,来这儿带一班酒囊饭袋,他猜想那霍将军心中定不好受。

容端雨低首一望,乌泱泱的男人们,堆金砌玉捧着台上的姐儿,好生热烈。多少男人呼求她露面,她充耳不闻,回身去后厨给容落云炖汤。

“刚点灯,”容落云欠了欠身,“这么快便寻来,你一向盯着?”

“哎呦,公子呀!”嬷子揩把汗,“公子,您中意甚么样的?楚腰或丰乳,玉女或媚娘,您叮咛详细些哪!”

“然后,我被捆着抬上桌案。”刁玉良先瞪容落云,再瞪霍临风,眼神好似发兵问罪,“十个伴计举石板压住我,不断地压,我都被压瘪了,要被活活碾成肉泥。我吓得醒了,嗬,本来是你们死死地挤着我。”

刁玉良点头:“冷是不冷。”盘腿抱肘,不大利落地说,“却恶梦缠身,我梦见被抓入一家黑店,那掌柜好生凶蛮,见我细皮嫩肉便起了歹心,要杀我做肉饼。”

如一屋兄弟炕上亲热般,消磨半晌,而后下车活动筋骨。

容落云用气音说:“你逾矩了。”

容落云说:“不必,等他走顿时任,到时长安的切当动静也就送来了。”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纵使霍临风短长,也是孤掌难鸣。

四楼花窗,容落云窝在榻上又造一梦,手臂搭着窗沿儿,叫风吹拂了广袖。

容落云接过,朝廷调派的官员到了,展开一看:“霍临风?”他颇感不测,堂堂定北侯之子,传闻又立军功,竟调派到西乾岭来。

小妓色变,拧着杨柳腰走了,半晌又来位清倌。霍临风一觑,只从艺的清倌抱着琵琶,与他对一眼另有些羞。

用力揉了揉眼,双目蓦地睁圆,他奇特道:“杜仲,你为何攥着二哥的手睡觉?”

刁玉良占着嘴,只尽情一仰脸。

天快亮了,霍临风扭身朝外走,身后代人又热烈起来。他走出朝暮楼,将袍子还归去,而后慢腾腾地回堆栈。

这是间上房,开着花窗,挽着竹帘,一道月白身影掠入房中。他悄悄落地,熟门熟路地取了引火奴,踱至榻边将一架三彩灯点上。

四楼一隅,容落云在喧哗中做了场梦,忽一温馨,他却陡地醒来。

这时容落云问:“杜仲,你睡着了?”

容落云的胞姐乃朝暮楼的花魁, 申明边幅国色天香,那以此推来,容落云的姿容想必亦非等闲。

仅一盏,暗沉沉的,和外间灯火相去甚远。此人却不点旁的了,开柜,遴选一块蘅芜香,扑灭搁入小铜炉。忙活完这些,他挪到床边悄悄坐下。

霍临风侧耳闻声群情,看来这个“宝萝”是驰名的佼人。半晌后,宝萝行至桌前,扇掩面,露一双如杏美目,步摇轻晃,晃得满座恩客心头醉。

呼!

他顿觉索然,问:“几时了?”

容端雨娇笑,下头的臭男人怎及弟弟要紧?她走了,袅袅娜娜的,似九天玄女下了凡,一会儿又端来些吃食。

一波波人潮澎湃, 弱冠之年到耄耋老翁,全扑来吹一把广袖香风。莺啼燕叫,犄角旮旯都酸人耳朵,不过,独独四楼一隅有些寥寂。

光荣没有下雨,不然别说手掌相握取暖,就连身子也要勾缠到一起。待长夜尽,曙光来,林中鸟雀斗技,啼破堆积一宿的安宁。

他问:“二宫主去哪儿了?”

楼中靡靡,楼外艳艳。

长河边人头攒动,一片黑影滑入画舫,恰是穿戴夜行衣的霍临风。

起家撩开纱幔,他披发下床,赤足走到门边。辨出容端雨的歌声,排闼入围廊,凭栏低首时发丝倾泻,粉饰半张脸面。

霍临风初入风月场,扮作无情客,哪懂恁多?闻言久久不答,耳后模糊发烫。嬷子经历老道,靠近小声问:“公子,莫非您想要小倌儿?”

车舆内再无旁音,一顿鼾声中掺两味安稳呼吸。

霍临风一惊,恼羞成怒道:“少说浑话,拿不出美人就罢了!”

容端雨又问:“要不要再探详情?”

他蜷了蜷食指,意为挣扎,可指腹搔着人家的手心,挣扎变质为混闹。他动动唇唤句“杜仲”,却低得没发作声音,沉默着,拉锯着,相贴的两片手心变得很热、很湿。

容落云闻言低首,可不是,他的手仍被霍临风紧握,竟握了整整一夜。飞眼儿一觑,明显无声诛罚——你不是睡着便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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