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一人战一国（五）
看到面前的景象，慕容龙城面色大变，俄然想起了关于大先生的传说，传闻，大先生剑心透明，生而知剑意，晓剑理，知万剑之意，晓万剑之理，天然万剑皆可为我所用！
慕容龙城的脑海中，俄然呈现无数画面，年幼时被族人架空漫骂为杂种时的孤傲和痛恨；幼年时每日挥动弯刀、被徒弟指责师兄殴打时的痛苦；青年时交战疆场成为天下名将、被誉为北莽军神时的风景无穷；跟从女帝时胸有弘愿、胡想一统天下的豪情万丈；老年时王图霸业成空，回顾枯冢孤坟的苦楚无助。
百川归海，也要海充足大，充足深，才气包容百川溪水，不然就是蚍蜉撼大树，好笑不自量。
眼看依托身法没法摆脱掉那柄铁剑，慕容龙城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缕绝决，左手探出，抓向头顶的铁剑，却在邻近之时，变爪为指，双指交叠轻扣，敲击在铁剑的裂纹处，澎湃的真气瞬涌而入。
一刀开天辟地，刀锋所过，虚空泯没，剑意凝集而成的剑境被一分为二，接着，六柄剑器从中齐齐断开，亦是一分为二。
此动机一出，就仿若火苗普通敏捷燃烧伸展开来，一发不成收。颓废、悲惨、无法、失落的情感垂垂滋长，跗骨之蛆般挥之不去。
而后，大先生抚剑弹剑落剑，一气呵成，虚空中顿时呈现一缕缕或诡异，或铁血，或阴阳空明，或我佛慈悲，或血腥阴狠，或无影无形的剑意。
充满喜怒哀乐怨仇恨的一剑，缓缓落下，本是浑然一体的其间六合，刹时被突破。
慕名龙城一惊，身形再次消逝，如是数次，却始终没法摆脱那柄铁剑，如同跗骨之蛆。
刺客脱手的机会恰是大先生旧力方竭，新力未生之际，机会恰到好处。
固然对于贤人而言，早已架通六合大桥，一呼一吸间就是滚滚真气无穷，但终归有个换气的时候，而那名刺客，恰好挑选了大侠活力机孱羸这个节点上。
“我辈学剑，当知剑之喜怒哀乐，剑成而喜而乐，剑断当哀当怒，你无情，但岂能觉得天下皆是无情物？这一剑，还未完！”
而就在慕容龙城被撞飞时，湖泊下方，一柄独一一指宽、剑身充满鸟兽玄纹的纤颀长剑悄无声气地递出，刺向落于湖面的大先生。
慕容龙城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一柄柄剑毫不包涵地斩他的身材上，固然没有破掉他的体格肉身，但也让他受创不轻。下一刻，其整小我直接倒飞出去，像一块陨石，径直砸进了湖泊旁那座小城里，撞碎了沿途的城墙、屋舍等统统东西，由南向北，穿城而过。
“不对，假的，统统都是幻觉。破……”
可谓妙之顶峰！
一剑他可挡，千剑他亦不怕，但那千剑以后，是大先生，是敢为西流百姓一人战一国的大先生。
分歧的剑意，本来如同老死不相来往的陌路人，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没甚么交集，恰幸亏大先生抚剑、弹剑、落剑间，凝集交叉为一体一理一境。
一声“请”，六剑作一剑，剑意作六合，斩向慕容龙城。
垂垂地，慕容龙城脸上的神情越来越凝重，而后青白交叉不定，身躯颤抖不止，那漫天无所不在的剑器剑意，已经扯破他斩出的那道刀芒，侵入了他的经脉肺腑。
“好……一人即一军的慕容龙城，本就该如此，躲躲闪闪，小女儿姿势也！”
慕容龙城轻叹了口气，面色规复安静，碧绿的瞳眸逐步变得幽深难懂，弯刀平平横斩而出，看似浅显无奇的一刀，却如同盘古开天一斧般，浊气下沉，清气上升，鸿蒙初开，六合初分，浑沌一片，无情无性无极。
存亡关头，慕容龙城心头一紧，神情寂然凝重，大啸一声，碧绿的瞳眸中，闪过无穷森然幽芒，阴沉可怖。
“人有情，剑亦有情，慕容将军，请！”
“哼……”
我以无情，断你有情。
他实在故意有力！
“剑去……”
接着，尘凡俗世溶解，山川还是，唯独慕容龙城敲击铁剑的左手上，呈现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从左至右，狰狞可怖，鲜血顺着纤细如玉的手指滴落，晕散湖中，垂垂消逝不见。
慕容龙城轻呵一声，阴沉寂灭的气机刹时覆盖整方六合，湖泊，荒凉，闲云，古城，顷刻间被苦孽所覆盖。
无间天国，除刻苦以外，绝无其他感受，刻苦无间，一身无间，时无间，行无间，没有任何超脱的但愿。
一时候，叮叮铛铛声不断，没甚么一刀鸿蒙初分，开天辟地的大场面，只要一剑断裂而后一剑持续的恐惧无惧。
面前的铁剑就是如此，其质地明显没法承载慕容龙城澎湃的真气和劲力，哀鸣一声，刹时化为齑粉。
这招本来是慕容龙城当年从一处古迹中学得的一式斧法，至大至刚，后他将其融入刀法中，少了斧法的沉重笨拙，却不失斧法的澎湃大气，开天辟地，自当有开天辟地的雄浑霸气。
话落，天空中的千柄长剑同时震颤起来，一股气愤哀思的情感刹时满盈虚空，为先前剑断哀，亦为之怒。
波澜壮阔的平生，也是哀思无助的平生，成为慕容龙城脑海中独一的画面和感受，王图霸业转头空，不若归去，不若归去。
莫说金石冷如霜，道是无情却有情！
澎湃无情的“开天辟地”一刀，在斩碎剑境剑器后，携着一往无前之势，持续斩向负手而立的大先生。
“开天辟地”
“六合苦孽曰无间，无间狱”
喜怒哀乐怨仇恨，七情之苦，沦落我无间天国，再无超脱之望。
“噗”
但是下一刻，全部无间天国仿似脆弱的纸张版，被一柄鲜血锈迹斑斑的铁剑分裂开来，慕容龙城怪啸一声，身形一晃，呈现在湖泊的另一端，但那柄浅显的铁剑却如影随形，还是悬浮在其头顶，不急不缓地斩下。
大先生挥袖，空中的千柄剑，剑剑首尾相连，前仆后继的刺向那开天辟地一刀和慕容龙城。
大先生轻赞一声，右手再伸，连续六次，六柄分歧的剑顺次落动手中，有纤柔的软剑，有刚硬的阔剑，有刻印玄武阴阳的道家剑器，有古朴无锋的佛门慈悲剑，有剑身苗条如针的杀生剑，有透明无质的无形剑。
“人有情，剑亦有情，但我本是无恋人，六合万物于我如草芥，当杀则杀，当斩则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