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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23夜 长寿公园的凡・高与卡门一夜(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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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不是光天化日,而是月黑风高,但在七哥地盘上,哪能容得下“高衙内”之流当街欺侮良家妇女?是可忍孰不成忍,他勃然大怒,拍案而起,“放开她,换我来!”七哥一把揪住那小子衣领,替他鼻子开了个大染坊和彩缎铺,又给他脑袋开了瓢。

男人负伤落荒而逃,嘴里还在骂绿茶婊。七哥却像中世纪的骑士,不碰女子半根手指,只问她是否遭到了惊吓。

七哥征服过无数人,不但依托权势与拳头,另有身上满满的荷尔蒙。

高凡的双眼被血恍惚,模糊看到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被世人簇拥着站在他面前,并用皮鞋跟踩着他的后脑勺。

这是高凡卖掉的第一幅超越五百块的画。当卡门将现金送到高凡手里,七沓用银行封条包起来的钱,他看着卡门乌黑的眼睛说:“有了这笔钱,我们出去旅游一次吧?”“去那里呢?”“西藏?青海?云南?”高凡想想本身还没去流浪过的处所。“不要嘛,我要去巴厘岛,或者日本?要么新西兰?对了,马尔代夫!用不了七万块,我们两小我加在一起,五分之一就够了。”“好啊,不过,我想先去北方看看麦田。”“嗯……”卡门噘起了嘴,但笑笑说,“如果不超越一礼拜的话,我能够陪你去!”“有了你,我比文森特幸运多了。”

作为夜总会大佬,阅女无数,是不是蜜斯,哪怕假装得再好,三言两语也能辩白得出。他确信卡门不是做这一行的。进而通过眼线,证明卡门清明净白,晓得她以占卜为业――星相算命与青帮洪门,同为闯荡江湖的后代,惺惺相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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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畴昔的英文名字。”“嗯,我懂了,现在你比畴昔幸运,是这意义吗?”高凡抚摩她,撩起两蓬富强的头发,“你真像一只乌鸦。”“为甚么?”就连卡门问话的目光,都变得如同等候尸身腐臭后大快朵颐的黑鸟。他想起凡・高画过一幅《麦田群鸦》,不消画笔,而是刮片直接上色,颜料堆积得如同雕塑。一片阴云底下的麦田,三条小径穿过田野,但没有一条有绝顶,像博尔赫斯的《小径分岔的花圃》。麦浪在暴风雨前翻滚,细弱的蓝色线条,遮挡着恍惚的金色太阳或玉轮。山雨欲来,不计其数的乌鸦,从悠远天涯降落麦田,死神插着翅膀跳舞……不久就出事了。一如高凡担忧和思疑的那样,卡门在凌晨分开他的小屋,楼下有个小伙子等着她。两人坐火车去杭州玩了一天,然后在恋人旅店里啪啪啪了一宿。

第三天,她在大自鸣钟广场的天桥下,坐进一辆玄色奔驰,车商标码有四个“7”。

“啪!”高凡狠狠抽了卡门一记耳光,她脸上立时鲜血梅花。读中学的时候,卡门还兼给人看手相,她说高凡的掌纹是通贯手,打人特别短长。卡门没有逃窜,也没捂脸,持续站在他面前说:“你觉得还在十八岁?”

“文森特是谁?”卡门躺在高凡的怀里问,燕语呢喃,像团熔化中的黑巧克力,缠绕着他的脖子与心口。

不过,卡门回绝了他统统美意,还是伸直在小算命馆,整天掐指给无知少女们指导迷津。她也给七哥算过命,比来一年以内,恐有监狱之灾。但对如许的男人而言,算个屁。

一年前,七夕夜,恰是七哥的农历生日。那天早晨,全上海的男女都各自发情出动,唯独七哥形单影只。若说他没有女人,那是扯淡。大自鸣钟夜总会,六宫粉黛,三千美人,个个等着他翻牌子。但在过生日的那天,七哥风俗于独处,平常成群结队的马仔小弟,都被他打发洁净,一小我在西康路上吃了碗姑苏藏书羊肉面,扔下二十块钱不消找零,自有古时侠者风采。吃饱喝足,华灯初上,七哥单独走太长命公园,偶有男女民工搂搂抱抱,广场舞大妈们也各自寻觅姘头,连特么(他妈)流浪猫都收回交配的惨叫声,真是气煞人也!就在此时,他看到了卡门。风还是吹起乌鸦翅膀般的黑发,一样玄色的裙子波浪撩人,有个男人拽住她胳膊不放,言语间骂她绿茶婊。女人没如何说话,只是忿忿地盯着对方,仿佛要把那男的脸上看出个洞来。

这家伙对高凡说:“固然卡门不肯流露脸上的伤痕是如何回事,但任何事都逃不过七哥我的法眼,特么(他妈)敢打我的女人?”

卡门顺势倒在豪杰怀里,令豪杰虎躯一震。七哥低头看她双眼,再眺望长命公园的七夕之月,灵魂当即被勾走一半。卡门泪眼低垂,感激不尽,赶上恶棍登徒子胶葛,幸亏懦夫脱手援助,小女子自当以身相许酬谢。豪杰美人占有公园长椅,谈谈情,说说爱,直到那渣男引110差人赶到,将七哥与卡门一块儿逮进派出所。

她扬着头拜别,没有掉一滴眼泪。俄然,高凡有些悔怨,他想卡门脸上的手指印子,恐怕三五天都褪不了。他没给卡门打电话,或许永久见不到这个女人了。有一天,他没去长命公园画画,站在只能通自行车的西康路桥上,看着静水流深的姑苏河。几个男人冲出来,高凡来不及抵挡,被拖到一条冷巷子。这是长命公园背后,仅剩的几排老屋子。阴暗墙角底下,雨点般的拳脚落到脑袋和后背。他鼻青脸肿地趴在地上,鲜血顺着脖子流出去好远,引来无花果树下的一大群蚂蚁。

统统人都管他叫七哥。男人靠近高凡,啐了口唾沫,摘下墨镜,暴露一张似曾了解的脸。

当卡门再次呈现在他面前,高凡只问了一句“:你另有多少个男人?”长久的惊奇以后,她规复了安静,掐动手指头算了算――“本年加过微信的有十四个,没留下联络体例的那就记不清了,我都跟他们上过床。”

第七节,当然,是要留给七哥的。我是在普陀区看管所看到七哥的,在一个斗室间,他穿戴橘红色囚衣,没戴手铐,目光安静。在我说话前,他抢先开口了,“我俩是失散多年的兄弟吗?”我摇点头,“不是,但确切长得很像。”七哥,是长命公园边上最大的夜总会老板。当然,他并不是排行老七,而是生在七夕之夜,大抵上辈子爹是牛郎,娘是织女,从小被人唤作阿七。厥后混了江湖,赤条条来去,腥风血雨,便以“七哥”立名立万。

高凡的脑袋疼得天旋地转,俄然想起这张脸,仿佛给他画过像,阿谁甚么……“妈的,本来是他!”

第二天,卡门回到上海,还是在亚新广场的算命馆为女中门生指导人生。早晨她去了酒吧,只用五分钟,喝杯鸡尾酒,就搭上了一个长发帅哥,上半夜谈天和算命,下半夜就去旅店开了房。

“你不介怀把对差人说过的话再对我说一遍吧?”“看到你就想抱抱你,兄弟,今后碰到甚么事,报上七哥的名号,自会一起顺风。”随后,七哥提及了卡门。

七哥因伤人被治安拘留,在局子里安然度过十五天。但内里有人传言――他在七月半被枪毙了,比及获释那天,竟无人前来驱逐。唯独一个女子,站在派出所劈面的桥头,黑裙乌发,遗世独立,倾城倾国。七哥眼眶微湿,轻舒猿臂,揽卡门入怀,一亲芳泽。

芳华少女与深闺少妇,都主动投怀送抱过。但他从未碰到过一个像卡门如许的女子,让人流连忘返,又如鲠在喉。

卡门是如许的可远观而不成亵玩,即便占有了她的身材,到天亮又不见影踪,更难以掌控芳心。他提出过很多次,给她开个更大的算命馆,就叫塔罗牌占星皇冠俱乐部,也别开在亚新广场这类破处所,搬到高大上的久光百货去。对啊,就开在静安寺隔壁,烧完香的善男信女,出门就收到占星俱乐部的请柬,另有波多野结衣和泷泽萝拉献身代言,更有一大拨日本妹子客人来袭,那买卖的确了!她也不消租在江宁路桥的世纪之门,七哥花了一千五百万在静安枫景买了套顶楼豪宅,恭请她移驾掖庭母范天下。

没错,文森特・凡・高活着的时候,糊口上是个完整的失利者,一辈子只卖出过一幅画。他没有老婆,更无后代,只能跟班街上捡来的妓女同居。而这个比他大了很多岁的老妓女,肚子里正怀着别人的孩子,他还喜当爹地照顾他们母子,直到妓女指责凡・高吃软饭,与她在一起只是为了免费画她那大哥色衰赘肉横生的赤身――有幅叫《哀伤》的吵嘴画作描画了她的身材,传世至今。至于凡・高为了高更割掉的阿谁耳朵,最后也是被他送给了一个法国妓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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