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章 骇牧首危言相与 欲权柄分庭抗礼
四人低头垂首，连道不敢。
太一道人才道：“贫道不知那塞托拉克为何眼睁睁看你来见贫道而不为所动，若换作贫道，怕是早早剥夺了付与你的本源力量，一指头碾死。但非论他有多么算计，你来见我，便是缘分。上天有好生之德，凡事必有一线朝气，不过要获得这一线朝气，便须得支出代价。”
说白了，护法长老，就是一群打手罢了。只要听话，其他旁枝末节，一概能够放在一边。
“好。”
说到这里，道人目光如炬，狠狠罩住红原牧首：“想来此事，你一时半会儿没法下定决计。贫道也不强求。便只得一句话——若要活命，交出本源。”
半晌后，东石又道：“那别的十二人呢？也自为教门护法？”
太一道人摇了点头：“这所谓十三牧首，除了这一个敢来见为师的红原牧首，其他怕是都腐朽的如同枯木，不堪砥砺，要来何用？平白坏了教家声气。便是这红原牧首，也要看他最后活不活的成，若另有命在，给他个护法又何妨？若早早身故魂灭，自是不消再提。”
你道这是为何？
但度过此劫，存亡之间走上一遭，回过甚来层次一番，有了此中明悟，今后再遇此等灾害，吵嘴也能平静一些。不像这红原牧首，甫一晓得难有朝气，便方寸大乱，没面没皮。
这后苑，便一片沉寂。
目睹红原牧首扯开虚空跳将出来，一旁东石才顿首开口道：“师父，您真要收他做护法长老？”
这深红天下，人道气数所占天下权益份数，大略只得三成。现在这三成权益，三之有二，已入太一道人之手。只待东石携太一教门之威，一统此界人道，少则就有三之二五为太一教门所据。
又道：“剥夺了本源力量的牧首，怕是与我也相差仿佛，再则其品德又实在差劲——塞托拉克固然奴役了他们，可毕竟这很多年来，他们的统统都是塞托拉克给的，说叛变就叛变，不当人子。”
红原牧首在那边纠结衡量，下不了决计。瘦猴四人在一旁状作雕像，仿佛不听不闻。东石则心头转动，多有所思。
太一道人闻言不由笑起来，指着这牧首道：“也是个激灵的，但是你这般操行，要入我教门，难。”
道人笑眯眯的看着蒲伏如同蚍蜉普通的红原牧首，微微一笑，道：“也罢，既然你有此诚恳，贫道也不怜惜给你指出一条明路。”
若本日十三牧首齐至，太一道人便不会与红原牧首啰嗦，翻掌弹压，直接取了便是。可只得一人，便是鸡肋，由是才危言相与，迫使其顺着太一道人的计算走。
“只得活命，任凭道人差遣。”红原牧首那里另有谨慎思？他虽也心机深沉，可所谓聪明反被聪明误，正因为想很多了，就越惊骇。眼下心头只是一片空缺，只求活命罢了。
由是已有超越四成的天下权益落入太一道人手中。
只要取了这半成权益，太一道人便能与塞托拉克分庭抗礼。
很久，立在一旁的瘦猴眸子子转动了一下，俄然道：“此人呐，性命才是第一。没了性命，甚么都没了...不知到前时谁说咱爷几个是怯懦鬼，那一个理直气壮，啧啧，现在想来，还心襟摆荡哇！”
东石听了，微微一怔，道：“但是师父刚才...”
一旁东石便道：“四位都是教门护法长老，我不过外门弟子罢了，修为陋劣，见地孤陋，确要多多依仗四位长老。今后相处，如有那里做得不对，四位长老尽管提出，我自感激不尽。”
但只要这天下权益有半数被太一道人拿捏，塞托拉克便上风不再，太一道人才敢放开手脚，雷霆一击。
瘦猴自是心头感激不提。
又看瘦猴四人：“尔等四人，便要竭尽尽力帮助我这徒儿，不得有半分悖逆，如若我徒有个三长两短，尔等百死莫恕。”
道人拊掌大笑一声：“塞托拉克不先剥夺尔等本源，却眼睁睁让你来见我，生生将天下权益推到贫道面前，贫道如果不取，如何对得起他一番美意？听好了，若要贫道庇护，便交出塞托拉克赐赉尔等的本源力量！”
太一闻言，点头发笑，也不管旁侧就有瘦猴四人，便道：“何为教门护法？护教护法之人，还能有多大等候和要求？只要听话，管他多么出身品德？”
红原牧首顿时精气神再降一截。
却俄然又听太一道人转言：“不过若你能立下些功绩，倒也不是不能。”
这等人物，实不入太一道人法眼。不过作为敌手，倒是一种荣幸。
太一道人发笑：“他求为师保他一命，可前提是须得先支出代价。现在他尚未支出呼应代价，你要为师如何保他？”
这话说的清楚就是红原牧首。红原牧首又那里听不出瘦猴的讽刺，但他转念一想，又感觉有事理。决定需求勇气，他连太一道人都敢来见，已是放弃统统顾虑，另有甚么好怕的？
自太鸿道人尾随塞托拉克兼顾的一缕残存本源来到此界，不声不响，先就夺了靠近一成天下权益。随后太一道人来此，以门下弟子为锋，借义兵蜂起之势，颠覆赤色神教，使仙道扎下根底，现在已是占了此界人道大部气数。
人间没人不怕死，活得越久，越是身处高位者尤甚。所谓人越老胆儿越小，高位者又迷恋权势，其间奇妙，不过如是。
比方修士，地仙第一劫，便是要明悟存亡，抛诸可骇。可见存亡之间的妙理，连修士都须得慎重对待，更遑论这等只要力量而没有道心的人物了。
红原牧首站起来，回身间，背影有些寥寂，却顿了一顿，俄然又转头一拜，道：“道人在上，若我情愿插手太一教门，与他们普通，也做个护法，道人可愿收留？”
但一边是性命之忧，一边是最大的凭恃，却竟抵触，这让人作何挑选？红原牧首心中更见混乱。
太一道人便就解了他一身监禁，拂袖表示他能够分开了。
“嗯。”太一道人大袖一甩，将他驱离出去：“去罢。”
天下权益，当为天道，人道在天道当中。
由是这红原牧首各种陋相，太一道人倒也不鄙薄，反而很了解。
四民气里一松，便就对东石这一番谦善，生出很多好感来。
大略每一方天下，只要有文明存在，依人道强大与否，所占天下权益，一成至五成不等。最低不低于一成，最高不超越半数。
那瘦猴实则早得了功法，只不过太一道人念他功绩，不会劈面戳穿，这才一并做了个模样。
此消彼长之下，塞托拉克现在最多还剩下五成权益——大略另有半成，落在十三牧首身上！
当下心一横，深吸口气，神采必然，昂首咬牙道：“但凭道人叮咛！”
言罢揭过此话题，对东石道：“你自不要去多管这等事，以你修为，还差的太远。尽早将十三国一统，将我教门根底扎下，才是最要紧的。”
当然，提及修士，不是说度过这一劫就不怕死了，太一道人也仍然怕死。
一旁瘦猴等人，则听的有些气闷，可太一道人劈面，又能如何？只得身受了。
东石心头一转，感觉有理，却道：“如此...他这一归去，怕是结果难料。”
太一道人浅笑点头，抬手打出四道灵光：“此为教门护法专修五灵玄功，一而五，五而一。只看尔等悟性，若能悟的一门，便只得一门。若能全数悟透，便也是机遇。尔等既作了我教门护法，贫道也不怜惜好处。”
加上道人又得了创神之心，也占了一成权益。打劫大地祖脉炼宝，又大略半成权益。
红原牧首面色咋喜，连连叩首：“请道人指教！”
东石心头了然，当下点头不提。
太一道人微微点头：“为师虽不知塞托拉克算计，可换做是我，不管如何也不会等闲放过这些悖逆。此番可否活命，只看他造化。”
清楚就是缴械，一旦失了力量，另有甚么能够作为依凭？
只要红麟儿，一会儿蹭一蹭太一道人，撒个娇，一会儿又去叼东石的衣角，撕扯来去，倒是玩皮的紧。
听了太一道人所言，公然那红原牧首神采犹疑不定。
塞托拉克赐赉十三牧首各自一份权益，是牧首的力量之本，是其这很多年来横行的最大依仗，已经深切骨髓，不分相互。
又道：“况乎教门当中，护法长老虽职位超然，却不得参与教门教务，如此，有何干隘？”
这才精力一震，当真的点了点头：“定不让道人您绝望！”
太一道人神采冷酷，浑不在乎。
太一顾忌塞托拉克之处，不过是其手中捏拿的天下权益罢了。其本身身受重创，依太一道人推算，底子转动不得。一旦照面，唯有这天下权益，因其威能浩大，让太一道民气头顾忌。
或者，人道便是文明之道。
所谓人道，非是单指人类，而是统统聪明生灵。只要有聪明，能构建文明，对天下产生影响的物种，皆在人道当中。
此等状况下，休说太一道人，便是塞托拉克平白要要剥夺这份力量，也不成能心甘甘心。
红原牧首叹了口气，拜了一拜：“自当遵令。”
太一道人这才微微点头，广大的袖袍一拂，道：“我观你也是个有定夺的，但是别的十二者，怕没你这般果断，怕是不肯。这般，你去将那十二人带到此处，贫道便记你一功，若事成，少不了你一份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