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弄巧成拙
回到家，顾青发明张怀玉还没走，令他颇觉不测，不测以后更多的是担忧。
顾青又问道：“若我们的瓷器能被定为贡瓷，每年能赚多少？”
一个摆了然将来每年起码千贯纯利以及无数人脉资本好处的买卖，打通第一个枢纽竟然只送了四十贯，这可真是获咎人了。
“你前后送的物件，歌舞伎甚么的，统共合计多少钱？”顾青问出了这句关头的话。
这位少年郎的沉稳气质仿佛有一种奇特的魅力，郝东来下认识便产生了信赖，早从他打断店伴计的腿却没有跟他们公开撕破脸当时起，郝东来便不再将他当作不通世事的少年了。
郝东来踌躇了一下，终究还是挑选信赖顾青。
郝东来眯眼笑：“天然要给的，不然他怎肯大老远来瓷窑。”
悄悄构造了一下说话，郝东来堆起职业性的笑容，屁颠颠跑到费掌事面前，将他请到一边，二人微躬着腰提及了悄悄话。
这女人该不会睡他的床谁上瘾了吧？这就过分了。
郝东来喜好这个话题，一提起便眉飞色舞：“那可赚很多啦，送进皇宫的贡瓷能够非论，白送都行。光是‘青城贡瓷’这个名头，全部剑南道的官员和贩子们怕是会趋之若鹜，供不该求，更别说那些名声啊，宦海人脉啊之类无形的好处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郝掌柜，你再去跟费掌事聊聊，就说之前送的钱物不过是抛砖引玉，此事若成，我们每年给他送五十贯，记着，就五十贯，不能多也不能少，他这个位置，能帮我们做的事，只值五十贯。”
郝东来一愣，接着额头盗汗潸潸，他发明本身犯了一个庞大的弊端，这个弊端恐怕已很难改正了，难怪本日与费掌事进山时他的神采比以往冷酷了很多，郝东来一向觉得是他嫌山路行走辛苦，被顾青提示后他才明白，这件事从根子上就错了。
郝东来擦着盗汗，肥厚的大脸纠结地挤成一团，哭丧道：“如何是好，如何是好！这回可糟了，难怪费掌事本日对我非常冷酷，他这一关若过不去，贡瓷之事再也休提。”
郝东来道：“他说情愿帮我们给长安甄官署的甄官令递一封手札，向朝廷荐举我们瓷窑的瓷器，若甄官令成心向承诺，天然会给蜀州复书，那么接下来我便解缆去长安打通枢纽了……”
可他健忘了就事论事，大师都不蠢，这笔买卖的赚头略微预算一下便能算出大抵，费掌事天然也是清楚的，你这边每年或许能赚几千上万贯，还能跟长安皇宫的内侍搭上干系，给我却只送了戋戋四十贯，这不是贿赂，这是打脸啊。
顾青瞥了他一眼，贿赂这类事，分寸若没掌控好，便成了热诚，眼下这桩便是典范案例。
郝东来吃惊地看着他，神采有些丢脸：“少郎君，莫……莫闹，掌事面前万不成打趣……”
顾青听得直皱眉，情面油滑方面他出缺点，但关于打通干系这方面他的经历很丰富，毕竟宿世也是个带领，如何与贩子打交道，费钱如何花到位，如何宴客送礼，如何促进一个项目顺利通过立项，这内里的学问可就大了，很明显，郝东来这件事并没有办到位，不然那位掌事不会给这么一句轻飘飘即是废话的答复，郝东来却把这句答复当作了宝。
张怀玉托腮望着远方层峦叠起的青山，悠悠道：“一时没想好去那里，先在你家姑息住几日吧。”
顾青嘲笑：“敢收贿赂的官，那就不是官，而是跟你我一样都是贩子，对他就不消太恭敬。”
因而顾青苦口婆心劝道：“天下那么多好人嗷嗷待宰，那么多仁慈的好人倍受凌辱，你怎能如此不求长进，别忘了你是女侠，你代表了公理，公理不但不能缺席，也不能早退。”
没多久，顾青瞥见郝东来的神采已放晴，笑起来脸上的肥肉一浪接一浪，泛动得很，顾青晓得事已谈成。
…………
没理睬郝东来丢脸的神采，顾青又道：“送贿赂后你们聊到哪一步了？”
郝东来想了想，道：“约莫四十来贯吧。”
这几句话才是干货，才是做事的态度，每年五十贯钱的结果在这几句话里阐扬得淋漓尽致。
顾青的下巴朝那位掌事努了努，道：“这货甚么时候啰嗦完？你去跟他说说，走个过场差未几了，钱都收了，还想留下用饭咋地。”
费掌事的官步走得很稳，进了栅栏后渐渐吞吞朝窑口走，行动很慢，前面跟着的郝东来和石大兴不敢与他并肩，只好掉队一肩的位置跟着他渐渐走，顾青笑了笑，干脆站在原地没动，待到他们快走到窑口时顾青才举步上前。
顾青将郝东来悄悄拉到一边，道：“贡献给了么？”
官越小，谱儿越大，古今皆如是。
顾青点头，然后感喟：“如此大的好处，你就给那位掌事四十贯钱？别忘了，能不能被定为贡瓷，第一关可还卡在他手里呢，四十贯，当他要饭的？”
送走了费掌过后，郝东来叮咛侍从转告顾青，费掌事刚才弥补了几句话，他说会向长安甄官署发送正式的公文，并且随之寄去瓷窑的样品，还会向甄官署交好的同僚写几封私家函件，请同僚在甄官令面前帮手成全此事。
顾青对劲了。
走到费掌事他们身后时，费掌事正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指导江山状，对着瓷窑指指导点，这里太粗陋，那边要重修，如果有来世，这位费掌事大抵味投包工头的胎。
这事也不能怪郝东来，以往他跟官府打交道，送出去的贿赂差未几也是这个数，费掌事不是官，只是个没有品级的小吏，正因为看在贡瓷之事非同小可的份上，他才咬牙将报酬提到与官员平级，郝东来自发得送得充足了。
看起来不难相处，独一不适的是有股子略显造作的官威，明显只是个不入品的吏，做派看起来像朝中一品大员。
“你如何还没走？”顾青很不客气地问道。
这是顾青第一次跟大唐的官吏打交道。
张怀玉瞥了他一眼，樱唇微张，字正腔圆地吐出一个字：“滚。”
若换了旁人，顾青懒得说太多，一脚踹出去便是，可面前这位……顾青打不过，对待比本身更强的人，顾青只能挑选哑忍，直到有一天能把她揍趴下再强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