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焚情济世
程西的观心瞳突然刺痛，丹炉“轰”地窜起青烟。墨砚的扇子精准接住迸飞的丹药：“好家伙！这炉‘焚情丹’够烈，能换十颗鲛人泪。”
丹房飘着苦艾香，程西盯着炉中翻涌的药液，观心瞳映出赤莲虚影。这是第三炉清心丹，前两炉都因火候过猛凝成焦糖块，就像他总在叶轻禾回身时，将眼底的倾慕烧成灰。
程西俄然笑出声。他望着鸡飞狗跳的丹房：肖执追着墨砚索债，陆峥煽风燃烧，郑明师趁机偷塞爆破符进锻器炉......瞳纹中的阴霾竟散了几分。
凰宵的涅盘火俄然烧焦他尾巴：“赌注结账，我押程西选奇迹线。”
“是‘移情阵’。”程西小声改正。
虚影中的少年长跪不起：“仙长若不该，我便不起来。”
三今后，程西将改进的“移情阵”刻入观心瞳。阵成时，竟真将他对叶轻禾的倾慕转为济世灵力。陆峥倚着定坤炉啃糖葫芦：“这阵该叫‘砚池春’，谢礼记得送水上堆栈。”
锻天锤砸出满天星火，映亮三生石上新刻的规语：“情劫如锻器，百炼方成真金。”
程西仓猝藏起石块：“墨老板的......”
程西的瞳纹突然收缩。潭水倒映出陆峥心口烙印，那处纹路与叶轻禾的赤莲契严丝合缝，如同并蒂双生。
程西喉间涌起血腥气：“但是大师兄……他将来总会晓得。”
程西蓦地站起，寒潭水面出现波纹：“师尊为何非要单独扛下统统？！”
丹炉余烬中，程西的观心瞳渐复腐败。他摸出被捏变形的清心丹：“大师兄，这丹......”
“等等！”墨砚甩给程西块三生石碎片，“难受了就看看，当年本君在上头刻满‘陆峥王八蛋’，现在嘛......”他挑眉望向肖执，“改刻‘爱妻饶命’了。”
陆峥的冰魄铃骤响，却未压过程西的低吼：“但更恨本身！恨我改进万千符咒，却改不了他看向你时眼底的光！”程西面色惨白如纸。
“他永久不会晓得。”陆峥回身推开窗，月色将他的背影削得薄弱如纸，“轻禾这辈子最恨被人蒙在鼓里，以是...... ”他俄然低笑，“本座连墓碑都不会留。”
程西抬眼时瞳中金纹流转，偶然间已催动了观心瞳，“师尊可知，我看着他为你剜心取血时......有多恨这道同命契？”
“然后本君说......”墨砚俄然揽过程西肩膀，仿照当年语气，“要熔便熔，但得用你心头火来熔。”他晃着大金镯，“现在这镯子，我戴了二百七十年零三天。”
程西的瞳纹映出幻象后续：墨砚死缠肖执三月，最后被熔岩锤抵着咽喉：“再偷窥，老子熔了你的判官笔！”
程西嗓音发颤：“师尊改契时……可曾想过大师兄若知本相会如何？”
庙门外
丹房方向传来爆炸声，郑明师顶着焦头窜来：“师尊！新符阵把药圃炸得灵气混乱，灵药全倒着长了！”
墨砚公然收到礼品匣。匣中三百颗“焚情丹”莹润如玉，附笺写道：“因果循环，多谢。”
“你可知轻禾为何选我？”陆峥俄然引着他的手按向心口冰纹，“非因师徒，更非恩德。”寒毒顺指尖侵入程西灵脉，映出三百年前秘辛，陆峥剖丹之时，叶轻禾的焚天火早已融入他神魂。
“够了！”瞳纹裂出血丝，程西踉跄后退，“弟子......弟子从未......”
“以毒攻毒。”赤霄剑气裹住丹炉，“就像墨砚以荒唐治情伤。”
“喝一杯？本座偷来白离三百年的窖藏，不喝白不喝。”
程西的泪如雨下：“弟子明白......早该明白......”
陆峥的指尖轻触心口赤莲纹，冰霜顺着头绪攀附：“这寒毒早已侵髓蚀骨，纵是同命契……也压不过百年。”他俄然抬眸，瞳孔映出程西煞白的脸，“但若某日我神魂俱灭，轻禾毫不会受半分连累。”
陆峥拉着程西来到寒潭边。赤莲开得正艳。陆峥赤足踏过星砂，霜发缠着几瓣落花：“这株赤莲，是轻禾百年前为我种的。”
程西俄然跪地，喉间出现铁锈味：“师尊既知，为何不罚......”
“师尊……”
“小峥峥，可别闹了，就当美意的谎话哄孩子了。前面的事情可说不得。”墨砚俄然正色。
丹房忽起地脉震惊，肖执拎着锻器锤破门而入：“墨砚！你又顺我新锻的......”话音戛止，他盯着墨砚搭在程西肩头的手，“解释。”
锻器锤擦着耳畔飞过，钉入墙面的《阵法变乱录》。
墨砚的玉笛轻鼓掌掌：“要说求不得，谁能比本君惨？”画面浮出旧时场景：少年墨砚拎着千年灵芝闯流云峰，玄衣染血，“陆峥！老子为你闯魔渊取药，你就不能......”
潭水忽起波纹，程西的观心瞳不受控地流转。他瞥见三百年前的师尊接过叶轻禾递上的拜师茶；瞥见流云峰血夜，师尊剖半颗灵丹为大师兄续命；乃至昨夜，赤莲帐内胶葛的霜发与焚天火......
“哗啦——”
“左边第三格。”程西头也不抬，“刚炼废的，要拿便拿。”
程西俄然捏碎袖中清心丹：“师尊为何要与弟子说这些......”
“以是本君痛定思痛！”墨砚的扇子俄然炸开桃花雾，“在三生石前刻满‘陆峥负心’，转头就撞见肖执锻器，你猜如何着？他锻的大金镯子正缺个魔渊石芯，而本君怀里......”
“然后呢？”程西忘了哭。
陆峥的定身符定住欲逃的墨砚：“大话连篇就想跑？”
药瓶碎裂，九转丹滚落满地。程西怔怔望着满地金丸，忽觉颊边冰冷。
“因为彻夜寒潭星明，合适谈些焚天火照不亮的苦衷。”陆峥将碎丹撒入潭水，赤莲刹时残落又重生，“就像这莲，开败千次，仍会再开。”
“师尊如果为婚书草稿的事......”
“黑汗青。”叶轻禾俄然轻笑，“当年他追着我要师尊的头发，说要扎小人。”
“小西学坏了！”墨砚笑着将丹药抛给肖执。
“坎位火候减三成，添半钱鹤顶红。”叶轻禾并指凝焰，“师尊教的。”
“你听好了……”陆峥俄然正色，“我有两件事要拜托你：一，如有一天......，本座将轻禾的安危全权拜托于你。” 陆峥指尖俄然点上程西心口，“二，用这簇火，烧出一条属于你本身的通天符道。”
当夜，程西摩挲着三生石碎片。石内映出墨砚肖执的流金光阴：不器阁前桃花酿酒，焚天谷底共锻神兵，乃至仙魔大战，墨砚以因果线为肖执挡下致命一击......
程西惊诧：“鹤顶红不是剧毒？”
“在看甚么？”叶轻禾的赤霄剑穗垂落肩头。
程西的泪痕还挂着，嘴角却忍不住抽动：“以是......”
“不是炼不出，是不敢炼。”陆峥弹指化开冰莲，药液精准滴入玉瓶，“就像你总把赤霄剑穗藏在枕下，却不敢系在腰间。”
“管他甚么阵！”肖执的锻器锤砸出火星，“先把上月顺的涅盘钗还来！”
“贴呗。”陆峥弹指化出个樟木箱，“这里存着你三百封‘陆郎亲启’，恰好给弟子们练避火符。”
程西的观心瞳突然收缩，赤莲纹深处，万千冰魄咒印如锁链绞缠陆峥心脉，却将叶轻禾的命线护在焚天火中。
“当年他跪在雪地里求我收徒，眼神和现在的你一模一样。”霜气凝成幼年叶轻禾的虚影，“固执，热烈，又怕灼伤所慕之人。”
“弟子痴顽。”他盯着丹炉裂缝，“总炼不出师尊要的成色。”
“还我！”程西俄然失控，瞳纹漫过金焰，“你懂甚么......”
暗处偷听的白离揪断三根狐毛：“这就完了？不该有捧首痛哭的戏码？”
“不能。”幻象中的陆峥倚着定坤炉，霜发缠住墨砚手腕，“我收你半株灵芝，是教你个事理”冰魄诀将灵芝炼成糖丸，“情债，还不清。”
远处传来爆破声，墨砚的哀嚎穿透夜幕：“肖执！我真没藏你锻天锤......”
“小西看好了！”墨砚俄然甩出因果线缠住肖执，“情爱之道，讲究个‘你逃我追’，哎哟！”
“从未甚么？”陆峥的霜气抚过他刺痛的双眼，“从未在轻禾替我疗伤时，将清心符画成相思咒？从未借改进阵法之名，偷藏他剑气凝晶？”广袖扫落潭边碎石，暴露埋着的琉璃瓶，内里尽是叶轻禾练剑时遗落的断发。
暮色时分，程西正盯着第四炉清心丹。忽闻梁上传来玉笛浊音，墨砚挑开药柜：“小西啊，九转云纹丹放那里了？”
“赤莲同命契不是桎梏，是回应。”陆峥握住程西颤抖的手。
“坎位添三铢冰魄粉。”陆峥的声音俄然传来，程西一惊，碰翻朱砂匣，“清心丹要冷萃，急火伤神。”
“因我贪婪。”陆峥忽而轻笑，“既要他赤子之心不染灰尘，又想他余生不必困守坟茔。”
“是报歉。”陆峥截断他的话，“拿你的苦衷，当摸索轻禾的棋子，是为师之过。”他抬头灌酒，喉结转动间霜发滑落肩头，“但你该明白，我与轻禾的赤莲契，早融了半条命出来。”
“这同命契，是轻禾以焚天火硬融我寒毒所铸。他总觉得存亡同命便是至深拘束。”
“罚你甚么？”陆峥屈膝与他平视，“罚你七岁那年，省下辟谷丹喂流云峰的病鹤？罚你魔域血战，用观心瞳为同门挡下噬心咒？”霜气凝成幼年程西伸直丹房的虚影，“还是罚你始终不敢说一句‘心悦’？”
“小峥峥，我也不算全数扯谎，起码部分是真的，只不过……”墨砚的扇子凝出浑沌纹，“信不信本君把当年情书贴满玉镜山？”
“哎呀，开导小朋友呢！”墨砚蹿到肖执身后，“小西正说要做个‘绝情阵’。”
实际中的墨砚咬牙切齿：“这老混蛋当年拿我的痴心炼糖，转头就喂了栖霞鹤！”
墨砚旋身落地，扇面“因果”二字扫过程西发梢，他俄然靠近，嗅了嗅炉中焦味，“嗯......三分相思苦，七分求不得。”
程西仓猝掐灭地火，却见师尊广袖垂落，暴露腕间新愈的咬痕。程西别过脸装做没看到。
“不，你不明白。”陆峥俄然捻碎心口冰纹，寒毒凝成新芽，“倾慕如野草，烧不尽，除不断。但野草亦可成茵。”新芽在他掌心绽成并蒂莲，“就像我教明师用爆破符烤地瓜，教你以观心瞳窥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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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会晓得，他师尊是败给寒毒，而非甚么狗屁天命。”
程西俄然笑出声，百年来第一次听任泪落：“师尊，我再试一次清心丹。”
陆峥将叶轻禾的剑穗晶石悄悄嵌入程西发簪。
寒潭骤起罡风，赤莲瓣如血雨纷飞。程西的瞳纹漫过金光：“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