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道法自然
“擅闯者该当何罪？”秦空茗的镇岳剑意压得梁柱咯吱作响，“灵宗宗主违逆伦常又该当何罪？！”
流云峰的星象台飘出焦糖味，陆峥正教郑明师用爆破符烤地瓜。忽见天枢剑光划破夜幕，晴昀踏着星砂落在三丈外。
陆峥化开封印，经卷浮出笔迹：“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他俄然轻笑，霜气凝成小鱼在掌心挣扎，“晴昀师侄感觉，是相濡以沫好，还是相忘于江湖妙？”
“弟子修的是天枢剑道。”晴昀单膝点地，剑穗星砂坠纹丝不动，“眼中唯有剑意，不见尘凡。”
叶轻禾望进陆峥震颤的瞳孔，字字如赤霄贯日：“只是六合鸿蒙初开时便该相系的两缕魂，是霜雪与烈焰胶葛千年的因果，是叶轻禾对陆峥......”他俄然轻笑，剑气和顺地缠住师尊霜白的发梢，“最热诚的凡心。”
寒潭，沐老虎的蜕皮劫引来雷云。重生的龙角泛着黑气，模糊可见素笺魔主的浑沌纹。
“你当本座瞎吗！”他劈手砸碎茶盏，瓷片混着茶水泼向陆峥。
秦空茗独坐剑宗凌虚殿。镇岳剑悬在东北角，剑尖所指恰是流云峰方向。博扬拎着酒壶跃上檐角，熔岩刀气蒸干夜露。
“这是......”秦空茗的指尖抚过剑身新纹，那赤莲中间竟嵌着霜色星砂。
“第三十六条补充：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秦空茗俄然拂袖：“晴昀，你在流云峰所见......”
秦空茗的剑气呆滞半晌：“你是说......”
秦空茗案头《三宗盟约》封皮映着烛火，将“师徒禁断”四字灼得刺目。
程西搁下朱砂笔，天青色袖摆拂过案上成摞的《清心符》，观心瞳映出丹房方向混乱的灵流。他轻叹一声，指尖凝出冰蓝符咒，符文明作细雪飘向炸炉处，悄悄停歇躁动的火灵。
秦空茗的镇岳剑“当啷”坠地。晴昀怔怔望着天枢剑。
“弟子甚么也没瞥见。”晴昀俄然跪地，“剑宗晴昀，此生不言流云隐蔽。”
赤霄剑穗炸开万千冰晶，映得青年眉眼如淬火的剑：“纵使师尊无病无灾，无需这赤莲续命......”他的指尖抚过陆峥心口冰纹，寒毒在触及焚天火时化作氤氲雾气，“弟子仍会剖心刻契。此情无关存亡，只是……”
“那便同死。总好过看他日日咳血强撑！”他俄然反手扣住陆峥腕骨，焚天火顺着同命契直抵对方神魂，“更何况……”
主殿窗棂隙间，晴昀窥见毕生难忘的气象：陆峥墨发披垂，霜色寝衣滑落肩头，心口赤莲纹与叶轻禾的焚天烙痕严丝合缝；叶轻禾的赤霄剑穗缠在师尊腕间，金焰顺着同命契的纹路流转，将两人笼在光晕中。
博扬笑道：“现在信了？凫胫鹤腿各有所长。”
沐老虎的龙吟响彻玉镜山。
殿内顷刻死寂。
叶轻禾反手握住师尊冰冷的手腕，焚天火自掌心溢出：“师尊若嫌弟子鲁莽...... ”他俄然切近，“回流云峰再渐渐罚。”
“若大家随心所欲，三宗早成魔窟。”
秦空茗的镇岳剑气削平崛起的岩石：“纵得他没法无天。”
白离举着半坛醉千年晃向凰宵：“小凤凰，赌一局？我猜老二半刻钟内还得炸……”话音未落，又一声轰响震落松针如雨。
“大师兄审我灵宗家事，怎不唤本座旁听？”陆峥嘲笑。
“那要看随的是甚么心。”博扬把酒递给秦空茗，“陆峥剜丹种契时，想的是私欲还是大道？叶轻禾焚魂续命时，念的是伦常还是本真？”
“相濡诀。”白离收走留影石，“以同命契为引，将寒毒转为朝气，小叶子悟出来的。”
“师尊！”叶轻禾拉开陆峥：“求您慎言！”
“闭嘴吧。”秦空茗将战报掷向流云峰。他俄然顿住，剑气在青玉案刻下《门规补遗》：
“混闹。”他低声斥责，嗓音却沙哑得不像话。
白离安抚暴走的焚天火：“小叶子，魂火淬炼稍有不慎，你俩都得......”
晴昀的天枢剑意俄然混乱：“弟子......”他按住震颤的剑柄，“只知剑气须直，不问江湖曲深。”
镇岳殿，秦空茗的剑鞘在青玉案上敲出裂缝：“灵宗宗主与首徒，但是真的？”
白离怔怔地望着陆峥叶轻禾拜别的背影。
秦空茗如何不知陆峥与叶轻禾的牵涉？只是赤莲同命契未现，他便硬生生咽下诘责，权当灵宗修炼秘术。
雾中俄然飘来赤莲花瓣，裹着叶轻禾的传音：“禀掌门，北疆魔气异动，弟子请命......”
玉简映出幻象：陆峥剜心取血种同命契，陆峥半身经脉已呈冰裂之相。
“够了！师尊的命，我来续。”叶轻禾慎重道，“同命契既刻出神魂，便以我魂火为引，重炼冰魄诀！”
“他这身子骨，靠焚天诀吊着最后一口气。”白离表示叶轻禾不要说话，“你们当他师徒贪欢？实则是续命！你现在废他，叶轻禾当场就得陪葬！”
白离的狐尾缓缓垂落：“好一个凡心......小峥峥，你教出来的门徒，倒比九尾狐还会惑民气魄。”
“你担得起吗？！”秦空茗暴喝，“三宗盟约犹在，若灵宗宗主陨落......”
陆峥俄然轻笑：“门规第三十六条，师徒禁断。措置嘛......”他指尖点向本身眉心，“废修为，逐师门。掌门师兄要马上措置吗？”
寒潭如镜，月影在潭水中化开，晴昀收剑回鞘，他凝神望向流云峰主殿方向，雾霭深处，赤金双色灵流如并蒂莲绽放。
晴昀指尖掐进掌心，星砂坠“咔”地裂开细纹。他踉跄后退时，一片赤莲花瓣飘落肩头。
“错！”博扬刀尖挑起块赤晶，“老子陪他炸了剩下半座山。”熔岩纹在晶石大要游走，“你看这火候。”晶石俄然炸裂，飞溅的碎屑在半空拼成“道法天然”四字，“强扭的瓜不甜，硬断的情要命。”
流云峰传来陆峥的笑语：“轻禾啊，掌门这‘其一’，精美啊......”话未说完，东侧丹房方向突然炸开一声闷响，郑明师灰头土脸地从烟尘中钻出，却无毛病他敏捷地摸出炭笔，重新勾画新阵纹：“地脉灵力对冲点偏移三寸......下回改用赤晶石压阵。”他抹了把脸，袖中滑出爆破符裹住半焦的地瓜。
“早说？”陆峥慢条斯理系好衣带，“大师兄怕是要绑我去试药。”他俄然咳嗽，“再说我这宗主当得舒畅，还舍不得死呢......”
陆峥任由滚茶泼湿衣衿：“本来大师兄早存着帐本。”
“本君能担。”沐老虎占有殿外，龙尾扫落百年积雪，“陆峥以半魂镇我化龙劫，本君自当还他半条命。”玄铁重戟插上天脉，寒潭水倒涌成阵，“取龙髓入药。”
焚天谷地脉深处，博扬的饮血刀劈开赤晶石，他端倪如锻铁：“当年陆峥偷我刀谱炼火诀，炸了半座玉镜山，也不见你说他一句。”
陆峥怒喝：“混闹！化龙期近，抽髓即是要你命！”
“师尊令弟子送来《南华经》残卷。”他奉上玉匣。
“让他去。你且看这赤莲离了玉镜山，究竟会枯还是会燃。”
“叶副宗主彻夜当值？”他拂去剑身霜花，循着灵流悄但是去。晴昀穿过九重禁制时，袖中掌门亲赐的破障符俄然发烫。
陆峥的指尖还残留着焚天火的余温，叶轻禾那句“最热诚的凡心”在耳畔反响，震得他神魂发颤。霜睫微垂间，他忽地抬手扣住门徒手腕，冰魄灵力顺着经脉探入对方心口，赤莲契纹如烈焰灼灼，却与本身的寒毒头绪完美相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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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了......”沐老虎舔了舔嘴角，“待本君化龙之日……”尾音消逝在雷劫中。
白离俄然破窗而入：“诸位聊得热烈啊？”九尾狐化成人形，掌心托着枚血玉简，“灵宗的诊疗录，秦掌门可要过目？”
七今后，北疆战报与叶轻禾的赤霄剑同至。留影石映出青年独战魔军的画面：焚天火凝成的赤莲铺展三千里，所过之处魔气尽化春藤。
“当年师尊仙逝前说过甚么？”博扬灌了口烈酒，“玉镜三宗，守的是六合本心，不是人间端方。”
晴昀的天枢剑“当啷”落地。秦空茗的镇岳剑气忽散，青玉案上的裂缝蔓成霜花：“为何不早说......”
叶轻禾的森寒剑气追至：“晴昀师兄擅闯宗主寝殿......”
晴昀话音未落，殿外忽起霜风。镇岳殿千年玄铁门“轰”然敞开，陆峥踏着冰裂的地砖徐行而入，尚穿戴霜色寝衣未换。
“凫胫虽短，续之则忧；鹤胫虽长，断之则悲。”博扬的刀柄俄然烫红，“你当陆峥为何放纵郑明师炸炉？那孩子天生反骨，强按头画符，不如任他炸出条新道！”
殿外忽传来博扬的嗤笑：“好个‘不见尘凡’！大师兄，你教出来的门徒，睁眼说瞎话的本领倒得你真传。你若沉闷，我们哥俩一道逛逛？”
“总比或人嘴硬强。”沐老虎的辩驳。
“弟子亲眼所见。”晴昀小声回禀，天枢剑穗的星砂坠已换成清心玉，“子时三刻，流云主殿，赤莲同命契融会。”他摊开掌心，赤莲花瓣上的焚气候味做不得假。
叶轻禾扶住踉跄的师尊：“弟子愿担全责，但求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