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双脉照夜
焚天谷的地火映红少年衣袍。林知苑握紧玄铁重剑，想起这是拜师那日秦空茗所赠。剑柄缠绳早已被血渗入，现在却出现丝丝清冷，有人悄悄将冰魄丝编入绳结。
“你们！”肖执额角青筋暴起，刚要发作，忽听一道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啪！”糖块精准地砸在郑明师脑门上。
“知苑，过来试药。”陆峥俄然朝他弹来颗赤晶丹。丹药入口化作暖流，临时调和了双脉抵触。林知苑眼眶发酸，这清楚是照着他经脉特制的调和丹。
林知苑跪在焚天谷祭坛。玄铁重剑插在身前，剑身流转的已非纯真剑气，而是星砂与剑意融会的银河。秦空茗的虚影自朝阳中走来，镇岳剑悄悄点在他肩头：“本日起，你出师了。”
郑明师笑嘻嘻地靠近林知苑，胳膊肘撞了撞他：“喂，你刚才是不是也被那股子铁锈味儿熏着了？如何不说话？”
“剑宗弟子岂可依靠符箓？”虚影的呵叱与影象里分歧。那年他偷用盗梦符帮助练剑，被秦空茗罚在思过崖雕万尊剑冢石像。冰棱一次次刺破指尖，他却摸到石像底座埋没的《天枢剑诀》注解，笔迹凌厉如剑锋，边沿沾着松子糖碎屑。
林知苑的盗梦符在月光下碎成萤火。少年并指抹过剑锋，天枢剑气割破掌心，血珠坠入《星砂绘卷》的阵眼，顷刻激起千层符纹浪涌。三年来，他无数次尝试融会双脉灵力。
“闹够了？”
“谨慎右翼！”程西在阵外提示。林知苑旋身劈开偷袭的符傀，焚天火擦着耳畔掠过，叶轻禾亦在阵外增设磨练。
林知苑瘫在丹房，看陆峥教郑明师调试新制的“千机罗盘”。那人霜发间别着根糖霜凝的簪子，说是弹压寒毒的法器。
“为......为...... ”林知苑的剑在颤抖。最深处幻象俄然化作陆峥消逝前的模样，霜发浸血的师尊轻声道：“知苑，莫学为师困于私交。”
“《天枢剑诀》第九重需斩断三千妄念。”陆峥漫不经心翻着宗务录，页脚粘着张糖纸折的剑符，“你彻夜去焚天谷，把谷底第七重幻景劈了。”
玄铁重剑轰然劈下。剑气却不是天枢银芒，而是裹着星砂焰的绀青色，灵宗符纹不知何时已渗入剑宗根底。三千幻象碎成星砂的顷刻，他瞥见当年在剑宗，陆峥披着夜色翻进剑宗藏书阁，往窗棂塞了包松子糖。糖纸后背用冰魄丝画的简易聚灵阵，与年幼时听平话人讲的“云老虎智取天机图”里藏着的符纹分毫不差。
“坎位迟了半息。”秦空茗的虚影自剑宗令牌中闪现，镇岳剑意劈开混乱的符浪，“《天枢剑诀》第七式‘破军’，讲究的是剑出无悔。”
林知苑抿了抿唇，朝身后努努嘴，低声道：“比鬼还倒霉。”
林知苑指尖星蝶突然碎裂。影象如潮流翻涌，盗梦符映出肖执在锻器室吼怒“你当他门徒是傻子”的画面。他下认识按住剑柄。二师兄见到肖执就炸毛，他对肖执也没有好感。
墨砚玄色衣袍被朝霞染成金红，正与肖执并肩立于岔道口的古松下。
幻景里站着三百个本身。从伸直在剑宗柴房刻木牌的稚童，到偷窥陆峥炼丹的倔强身影，每个幻象都在诘责：“为何固执？”
肖执张了张嘴，仿佛想说甚么，终究却只是沉默地攥紧了锻器锤。
林知苑垂着眼睫，指尖无认识地摩挲着剑柄上的纹路，半晌才淡淡道：“......臭不成闻。”
少年咬牙起家，盗梦符尚未凝形，镇岳剑气已当胸劈来。林知苑本能地横剑格挡，玄铁重剑“铿”地撞上虚影，虎口迸裂的血染红剑柄缠绳。这是秦空茗特制的练习，将一缕剑意封入令牌，每日辰时主动激起，直至他胜利接下三百招。
“哈！”郑明师从玄甲背上跳下来，用心提大声音，“我说今儿如何寒潭的水都泛着股铁锈味儿，哟，这不是肖大阁主吗？”郑明师踩着玄甲轰然落地，爆破符在指尖转成花，“传闻您锻莲舟时用的是当年砸留影石的力道？”
回转流云峰的山道上，林知苑踩下落日余晖拾级而上。天枢剑气凝成的星蝶绕在指尖，三年苦修让少年身形如竹。山风掠过松涛，他俄然顿住脚步。
“成了！”郑明师的惊呼炸响在耳畔。林知苑怔然低头，见天枢剑气不知何时裹住了盗梦符，星砂在剑锋凝成冰蓝色凤鸟，《星砂绘卷》第九重“青鸾衔符”已成。
世人转头，只见陆峥不知何时已立在跟前，霜发间的七彩绳结被山风吹得微微闲逛。他指尖拈着一枚松子糖，悄悄一弹。
郑明师正盘腿坐在构造兽“玄甲”背上，指尖捏着一张爆破符，百无聊赖地往寒潭里丢。见林知苑走近，他咧嘴一笑：“哟，小师弟，神采这么丢脸，路上见鬼啦？”
“切，返来时寒毒就没了。”林知苑小声嘀咕，“明显是偷糖的幌子。”
“再来。”
肖执脚步一顿，神采阴沉下来。墨砚的折扇“唰”地展开，不着陈迹地挡在他前面，笑道：“谁说这孩子傻的，这张嘴比爆破符还炸。”
郑明师捂着额头，刹时蔫了。林知苑别过脸，嘴角却微不成察地翘了翘。
林知苑踉跄跪地，喉间血腥翻涌。左臂灵宗云纹灼如烙铁，右腕剑宗玄铁令冷似寒霜，两股灵力在经脉里撕扯，仿佛要将人劈作两半。他想起当年玉镜山收徒大会，本身攥着渗入泪痕的拜师帖被陆峥回绝，陆峥用冰魄丝在虚空写下“灵宗不收徒”时的神情，霜发掩着唇角一丝几不成察的抽动，像在强咽某种更苦涩的东西。
“再闹！”陆峥淡淡道，“吃饱了撑的话就去沿着寒潭跑十圈。”
少年抿紧嘴唇，只是略一拱手便侧身而过。
“林小友。”墨砚玉笛轻拍掌心，“莲舟已成，正要与你师尊商讨出发事件。”
秦空茗的虚影初次暴露笑意：“明日开端，练《天枢剑诀》第九重。”
郑明师顺着他的视野望去，正瞧见肖执跟在墨砚身后往这边走，他顿时来了精力，指尖的爆破符“啪”地一捻，化作一朵火花在掌心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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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纹突然发烫。林知苑借着灼痛腾空踏出《盗天步》，剑气与符纹在空中织就星轨。陆峥在檐角抛给他松子糖时说的话俄然清楚：“盗天机者，当知天机不在符中，而在......”当时一阵爆炸声淹没了后半句，现在想来，那人指尖清楚指着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