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千机锁情
第五瓣需哼完陆峥醉酒经常唱的小调,调子荒腔走板,却让白离的狐毛炸成球;
附:盒底藏有一枚冰魄铃,内封我一缕神魂。若你,某日闻声铃响,便当是我在风中念你。
轻禾,我欠他太多。他破钞半生积储为你网罗灵药,乃至不吝与魔族买卖;他以好友身份守在一旁,只求我多活一日。但是,当年他断交割舍前尘的模样,我至今难忘。他说:“我亲手将他送到你身边,便不会再转头。”你若见过他背身拜别时颤抖的肩膀,便会明白,他放不下的并非我,而是那段相互救赎却无果而终的光阴。
轻禾:
你剑挑刀宗返来,白衣染血,却捧着博扬的断刀献给我,眼中闪着对劲的光:“师尊,我说过要替你争回颜面。”我替你疗伤时,你俄然握住我的手,指尖滚烫:“师尊,我长大了,今后换我护着你。”轻禾,你可知那一瞬,我冰封多年的心竟颤得发痛?
叶轻禾的泪砸在锁芯上:“......甜。”
中层是未写完的《流云策》,最后一页墨迹氤氲:“若轻禾继任宗主,需牢记三事:一莫学为师独扛,二许程西云游,三......”笔迹在此间断,页脚画着个叼糖葫芦的小人。
第三瓣至第八瓣,解法皆藏于昔日噜苏。
轻禾,我这平生孤寒,唯有你是料想以外的暖。这些旧物,是我偷来的光阴。
若你读到这封信,想必我已不在人间。我曾无数次设想现在的场景,你或许会气愤、会哀痛、会嘲笑,又或许早已对我心灰意冷。但不管如何,这些话我终需亲口说与你听。这封信写于寒毒发作最深的深夜,窗外飘着雪,而我手中握着你幼时送我的木剑。它已裂了三道痕,我却始终舍不得丢。
墨砚待我,确有恩典,亦曾有过情分。
唯有一事,我死亦需言明,轻禾,我从未悔怨收你为徒,却悔怨未曾早些坦白情意。若光阴倒流,我不会在流云峰顶让你跪求三日,我会在见到你的第一刻就接你回家。只因从你唤我“师尊”那刻起,我的命便不再是命,而是与你共度的岁岁年年。
最后一瓣,柜面俄然浮出陆峥的虚影,霜发染着丹房炊火气,笑问他:“本日的糖糕,甜不甜?”
你不必惭愧,更不必为我落泪。灵宗宗主之位,你若愿担便担;若不肯,程西会承我衣钵。白离与凰宵虽暴躁,却会誓死护你;郑明师孩子心性,劳你多看顾;至于博扬,替我转告他,幼年时那坛未饮尽的酒,来世再续。
博扬当众讽刺灵宗式微,你一剑挑翻他的茶案,冷声道:“我师尊的功劳,轮不到外人评判。”归程时你发着高烧,却攥着我的袖子喃喃:“师尊,我是不是给你丢脸了……”轻禾,我真的很想纯真以师父的身份护你一世安稳。
“千机锁......”他蓦地回身,墙角一方玄铁柜,柜面浮雕镂着九重莲阵,每片花瓣都嵌着冰魄石,恰是他曾偶然震惊的“千机锁”。
关于收你为徒的本相
石匣中的木盒,藏着你畴昔的点滴。
底层独一一枚冰魄铃与陆峥最后的手书。
你送我一枚剑穗,红绳已磨损,穗尾却绣着歪扭的“禾”字。那夜你醉酒,趴在我案头嘟囔:“剑穗系上,师尊就是我的人了……”
叶轻禾恍若未闻。指尖抚过书架上《冰魄凌寒诀》的残卷,俄然顿住,陆峥讲明的朱砂笔迹旁,总画着歪扭的赤莲。第八卷开端的莲瓣多了一片,墨色比其他更深。
第二瓣,需逆转阵法轨迹。叶轻禾指尖颤抖,星砂随他灵力流转,垂垂拼出陆峥的声音:“轻禾,阵眼在西南。”
你下山除妖返来,带回一串贝壳风铃,说是“挂在窗边能镇邪”。现在它仍悬在我榻前,夜夜轻响。
上层堆着孩童玩意:八岁编的草蚱蜢、十岁炸炉的焦黑灵草、十四岁除妖带回的贝壳风铃。每件旧物都裹着符纸,上书“轻禾某年某月某日所赠”。另有一张泛黄的祈愿符,歪扭写着“愿与师尊岁岁点灯”。
我们确曾长久相恋,可自他晓得叶氏血脉的奥妙后,便执意分离。那夜他饮尽一壶烈酒,哑声道:“陆峥,我虽算不得好人,却也有底线。既要引他救你,便不能再与你胶葛。”而后他恪守边界,哪怕暗中助你修炼,亦再不越雷池半步。他知我需叶氏焚天诀续命,暗中安插引你入局。你八岁那年在水上堆栈“偶遇”我,是他决计为之;你跪在庙门三日,亦是他传信秦空茗施压。我开初挣扎,因收你为徒的动机卑鄙至极,我需你的血脉,需你的功法,需你心甘甘心立下同命契。可当我见你跪在雪中,眼中烧着倔强的火,俄然想起幼时在冰窟中挣扎求生的本身……那一刻,我收你为徒,三分算计,七分顾恤。
陆峥致叶轻禾的亲笔信
叶轻禾怔住。从袖中摸出陆峥炼的最后一瓶“清心丹”,碾碎后混着血涂上锁眼。冰晶突然亮起,柜门弹开半寸,暴露内层星砂绘制的阵图,这是叶轻禾曾和陆峥负气乱画的“赤莲吞月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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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生无憾。
墨砚和素笺魔主同谋种蛊之事,我早已晓得。他欲借蛊虫操控你至心,逼你为我续命。可我怎舍得?你该是遨游九天的鹰,而非困于桎梏的雀。剖丹那日,白离骂我疯颠。 他说:“你本可借噬心蛊让他断念塌地,何必自毁灵丹?”我答:“若他爱我,需是因我陆峥值得爱,而非受蛊虫差遣。”每夜喂你“糖丸”时,我总贪看你甜睡的眉眼,那是独属于我的半晌安宁。而封存你半魂,亦是为留一线朝气。若同命契反噬时我一人赴死,或许你还能摆脱天命,安闲余生。
那年焚天烬海,我与他初遇。
第七瓣要摆出师徒初遇时叶轻禾膜拜的姿式;
彼时我为压抑寒毒,孤身潜入魔族禁地盗取净魔莲。魔气残虐,我几近力竭坠崖,是他引开保卫,又用浮世镜助我破开结界。他问我:“你如许的病秧子,怎敢单独闯魔域?”我答:“为活命罢了。”他大笑,说这人间敢与天争命的傻子,最合他胃口。
陆峥遗言
柜中石匣裹着陆峥的旧袍,袖口还沾着蜜渍。揭开匣盖的顷刻,赤莲香混着冰霜气劈面而来。
那年,剑冢中万剑齐鸣,你满手是血却紧握剑柄不放。我问你为何冒死,你说:“师尊说过,剑道即心道。心若不定,剑便不纯。”那一刻,我俄然惊骇。怕你太像畴前的我,为执念焚尽本身;更怕有朝一日你晓得本相,会恨我入骨。
你骂我“虚假”,骂我“操纵”,我无从回嘴。初时,我确切将你视为续命的药引。乃至在你拜师后,我仍冷眼旁观,想看看这叶氏遗孤能撑到几时。可你恰好倔得令民气惊。
白离的狐尾从梁上垂下来,九条尾巴在月光下泛着光辉:“再转三圈,这地板要被你踏穿了。”
第一瓣,需注入冰魄灵力。叶轻禾划破掌心,血珠滴入莲心,冰晶却纹丝不动。
关于墨砚
“蠢。”白离的狐火俄然燎过他手腕,“小峥峥的灵力带丹香,你现在一身血腥气还想开锁?”
你拜师时送的草编蚱蜢,早已退色。那日你噙着泪说:“师尊若不喜好,我明天再编个更好的。”
叶轻禾试着开锁,现在却非常艰巨。
流云峰的雪夜静得骇人,叶轻禾的赤霄剑穗扫过藏书阁积灰的木阶,惊起几只甜睡的萤虫。这是第七夜,他将与陆峥共赴过的旧地翻遍:寒潭映月亭,青玉案上还留着未下完的残局,现在残局落了新雪。剑痕崖,当年陆峥在此教他哄动焚天火,岩壁上三千道剑痕里,唯有一道霜纹剑意始终不散,夜夜泛着幽蓝的光,现在霜纹剑意日渐暗淡。观星台,每至流星雨夜,陆峥便在此布阵为他引星力淬剑,现在观星台的星轨石碎成齑粉。鹤鸣涧,两人曾共乘灵鹤掠过云海,鹤羽沾了陆峥袖间寒毒,飞至半途俄然坠向涧底,反被他拦腰抱住滚进浅滩,鹤鸣涧的浅滩仍留着当年灵鹤坠落的翎羽,只是被霜雪覆盖。三生石壁,陆峥在此为他演示逆转阵时,将两人名字刻进石髓。现在“叶轻禾”三字已被摩挲得发亮,中间“陆峥”却覆着薄霜,仿佛那人早已预知结局,用心让名字冷透。但他却始终寻不到信笺的踪迹。
我知你恨我坦白与他的过往,乃至质疑我对你的情意是否纯粹。轻禾,我从未想将此事带入宅兆,只是常常想开口,总怕你眼中的光会是以燃烧。
你曾问我为何放纵他唤我“小峥峥”,为何默许他取我发簪、翻我丹药。
你第一次炼丹炸毁药庐,偷偷将焦黑的残渣裹在帕子里,写道:“给师尊补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