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辽南 3

“我等该如何应对？”

“噢？”关铎停下了脚步，他面上无喜无怒。许人大了胆量，道：“潘将军彻夜邀邓帅赴宴，虽有末将等在列，但明眼人都看的出，不过是个幌子罢了。潘将军之意实在邓帅，邓帅若偶然，不会列席。末将觉得，他是半推半就。”

2，月子弯弯照九州。

“回大人，没有。”许人顿了顿，偷觑了一眼关铎神采，又道，“大人，依末将看，邓帅确有贰心。”

“调遣高丽军马的军令，明天已经下，事关严峻，你本日再一道如何？”

邓舍微微惕然，再望向关铎，那低眉的菩萨面庞以后，隐然藏着一尊瞋目标金刚。潘美顿时失容，暗中叫道：“粗心了，粗心了。老贼的反击来的好快！”

夜色深了，垂垂起了风，青石板上的暑气，渐渐消褪；如有若无的凉意，拂在身上，清爽恼人。

天然，好处大师有，才是真的好。做为互换，关铎也有一份大礼送给纳哈出：潘诚的脑袋、以及潘诚的广宁府。只要纳哈出同意，辽南必然，就两地联手，剿除潘诚。

大官僚、大寺院、大地主等把握着绝大多数的地盘。兹举三例：其一，至正四年，赐脱脱松江田，为立松江等处稻田提领所，可见赐赉范围之大。其二，大承天护圣寺，仅十余年内，得元文宗、元顺帝三次赐田，累计三十二万四千四百九十余顷。其三，至正十年，姑苏一带的朱门，一家每年收租米有达到数百万斛最多的。

“孩儿虽久在辽阳，交由也算广漠，但老关奸刁的紧，有些处所一向伸不进手。只得了些传闻，仿佛，……”潘美顿了顿，潘诚问道：“仿佛如何？”

1，大半皆是求活不能的流民。

邓舍世人看去，都是心中一跳，潘美咽了口唾沫，道：“太子河？”太子河源自东，流经辽阳，汇辽河而入海。它别名东梁河、大梁水，三国时，司马懿斩辽东军阀公孙渊父子于梁水，即此。

潘美道：“不错，老关老谋深算，毫不会自寻死路。退一万步说，即便他真有降意，刘平章第一个反对不说，只全军二十万兄弟，有几个会承诺？”

他摆了然敲打潘美，潘美强自平静，道：“大人博闻强识，末将受教了。”

且将视野再放回眼下，总而言之，辽东权势交叉，要想安定，敌不在外人，为何？搠思监、辽西、辽南、沈阳四路仇敌分开，聚不得一处；心机不齐，多图自保，看似危急，倒是机遇。

此一战略，大半为姚好古提出，古有一桃杀三士，今有一饵除两敌。纵横开阖，真正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潘美当他是随口扣问，自知昨夜一事，惹了关铎不欢畅，毕恭毕敬地，答复的尽量详细，眼瞅着两个侍卫上来，在地上放开舆图。他茫然昂首，关铎按着伤腿，撇着步子走下来，慈眉善目，道：“潘将军麾下，尽是骁兵悍将，年前打辽阳，立的有头功吧？”

沙刘二脾气倔强，脾气呆板，又一贯不给潘美这等白莲信奉不坚的人好神采，但他对小明王的忠贞之心，可鉴日月，称得上言行如一；又夙来洁身自好，不好财色，驭下公道，有悲天悯人之心。潘美虽与他道分歧，对此却也非常佩服的，以是，和对待关铎分歧，尊称他一声“刘平章”。

潘仁脑筋转的慢，听了潘美的话，反应过来，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北伐以来，我军和鞑子苦战连连，战死的弟兄不知凡几；参军的除了白莲教徒，大半皆是求活不能的流民，同鞑子可谓血海深沉，要降，仓促间绝难做到。那老关此举，……”

邓舍来回踱步，关铎上午的行动，给了他很大的启：演戏，也分投入和不投入两种。面对潘美的劈面教唆，毫无反应千万不成。他再三地换位思虑，心想：“既要有所行动，怎生的反应，才气做到天然逼真，不愠不火？”

至于正面的搠思监，官军的战役力不堪一提，人马再多，乌合之众；并且既降纳哈出，以此麻痹之，中间大有周旋余地，如果顺利，没准儿能够在杀纳哈出时，也趁便拿下。更别忘了，搠思监军队侧翼，上都另有关铎嫡派万余人马。

南宋吴中风行民歌对山歌，前两句为通用格局。“吴中舟师之歌，更阑月夜，操舟荡桨，抑遏其声而歌之，声甚凄怨。”

邓舍所虑，也恰是关铎所虑。必须承认，潘美的奇策凸起，的确打乱了关铎和邓舍间奥妙的均衡，两小我谁也不会去信赖对方，这个时候，却又不得不表示出对对方的信赖，这场戏，不止做给对方看，更要做给全军看。

他叹了口气，道：“可惜，易水一别，人已没，水犹寒。”他好似意有所指，道，“人呀，再有豪情壮志，欲成大事，也得会辩白情势。呵呵，可惜了荆轲。这太子河，得名便来自燕太子丹，他曾藏匿此水之下。故此得名。”

连有些中小地主，都已经停业，出于式微的地步。沉重的阶层压迫之下，百姓求活不能，无不揭竿而起。刘福通颍上倡，传檄天下，中间有八个字：“穷极江南，富夸塞北”，恰是以此做为造反的一个号令。

潘美心中一沉，暗叫不好，硬着头皮，答道：“打辽阳，末将攻的南门，当时幸运，第一个登上城头。说来忸捏，没能挡住鞑子反攻；先破城的却不是末将，而是刘平章麾下的汤通、周成两位元帅。”

“是，大人经验的是。”

他道：“早知大人胸有成竹，末将也不必班门弄斧。”关铎拈须含笑，道：“邓帅何必自谦？好有一比，老夫老矣，……”点了点邓舍的战术草图，“邓帅倒是锋芒毕露。”

怎能不快？

这些地步，大要上说是“闲田”，实则多为侵犯的民田。原有的地主，有的成为耕户，而当时租额极高，以浙江东阳为例，农夫将田中所得二分之一交给地主外，地主还要按亩征丝，“民颇苦之”。

“甚好。潘将军，你所部人马，集结的如何了？”

“老汤和老周，那是军中白叟了，经历丰富，深得用兵之道。甚么是用兵之道？一张一弛，如此罢了。”关铎改换称呼，道，“小潘，你呀，还是年青，用兵太锐，过张则驰，不免后继乏力。”

城北潘府里，三小我对坐而谈。上位一个，身高体长、豪气逼人，恰是人称军中第一美女人的潘诚；中间一个，同他端倪模糊类似，年青很多，倒是他的三弟潘仁；下位的年青人，脸颊通红，酒意未下，不是潘美又是何人？

在此期间，辽西如果生乱怎办？沙刘二偶然辽东，一心只想救驾，大能够借口沈阳不定，难以用心，差遣他死守不动，足可保辽西安稳。

邓舍出列，道：“末将在。”

当着潘美等人的面，两人主臣和谐，对视一笑。李敦儒这事儿，就此揭过。

关铎扶着腿，站起家来，环顾堂下，道：“广宁、辽西的军队，不日即将调回；打盖州的主力，半月内，便可集结结束。沈阳、盖州的细作整天不竭，我辽阳军中的变动，或许用不了四五日，纳哈出、高家奴就会晓得。高家奴倒也罢了，只这纳哈出，需得防备他前来挑衅。

潘诚咬着牙，道：“还用说？”他转回坐下，用力一拍案几，道，“难怪他一力对峙打辽南，交通沈阳，不过乎为保后路。”

反观己军：潘诚野心勃勃，屯守广宁，展极快，旬月间，裁军万余，虽为盟友，事事掣肘，久留则成大患，必先杀之。潘诚意在辽东，而沙刘二名为政敌，志不在此，抓其缺点，却可用之。邓舍小儿，给他些许长处，他又孤身虎穴，谅来不敢违令。

“唐高宗平高丽，勃海大氏以众保挹娄之东牟山。”“‘《唐史》：山东直营州二千里，武后时，*筑城于此居之。其版图南至新罗，以泥河为界，东穷海西契丹。’盖即此山矣。”

实在，就邓舍猜测，李敦儒有没有说那六个字，尚在两可之间。背后谏言杀人，多么奥妙？岂会叫别人闻声？潘美言称，是盖州信使闻声的。盖州信使谒见关铎，岂会没有通传之人？岂会有听墙角的机遇？十有**，潘美平空辟谣。

潘诚哈哈大笑，想起关铎昨日约他密谈，说及高丽等事，竟有以之为筹马，逼本身在辽南让步的意义，呸了一口，道：“甚么东西！”问潘美，“老关克日鬼鬼祟祟，屡有信使出城往东，你查的如何了？”

“呵呵，甚么经验的是。不管如何说，也是你第一个登上城头的。老夫如何就登不上？年青人么，该有点活力。”关铎拖着腿，绕着舆图转了几圈，接详确鞭，顺手往上一指，道，“你看，这里如何？”

关铎点点头，道：“恩，便是太子河。史乘上，此水可大大驰名。”仿佛谈性大，浅笑望着诸人，问道：“晓得它为何叫太子河么？”

这三条启事倒也罢了，邓舍、潘美略微一想，也能约莫猜出；最关头的一条，诸人却不晓得。本来，潘诚动静精确，关铎信使迭出，的确是在交通沈阳。

“除了辽阳近、高丽远六个字，潘美就没再说别的了？”

潘诚霍然起家，转了两步，否定了潘仁的猜想，嘲笑道：“他要真是降，那倒是好了。”

幸运没有成为耕户，也没沦为流民，仍保有地盘的自耕农，却因地主大富为回避该本身承担的力役，而将之转嫁到自耕农的身上，使得他们本来就沉重的力役承担更加沉重，形成“闾左之民”，“停业无算”。

“你说小邓听完，甚么也没说？”潘仁皱了眉头，问道。

瓦蓝的夜空，繁星密布，月弯如弦。

邓舍负手院中，举头望月。潘美的战略，他已然了然于胸，典范的一拍两散，损人倒霉己。潘美话中所讲，李敦儒有没有背后谗言，说实话，邓舍并不在乎。关铎心志果断，自有主张，并非人云亦云的庸人。他要杀邓舍，等不到明天。邓舍自傲辽阳危局未解，高丽职位仍在，现在远不到鸟尽弓藏的时候，为时髦早。

妙就妙在，明知他辟谣，没法儿说破。纵使说破，不免在关铎、邓舍两人间，留下道刺，不处理，迟早得出题目。

关铎不再说话，视野穿过殿门，投往夜空。层层楼宇，夜色里沉寂无声。潘诚个莽夫，料来想不出这等战略，很有能够是潘美的自作主张。潘美、邓舍，年青人不成小觑。

高丽在手，邓舍表忠，全军退路便在关铎把握当中，潘诚有所顾忌，不敢翻脸，此其一。打东牟山，并非九死平生的任务，只要潜行恰当，奇兵必可制胜，算小小的惩戒，在潘诚能够接管的范围内，此其二。潘美竟然当着全军，抹关铎的脸面，不给惩戒，如何立威？此其三。

到此，拉弓射鹿的，天底下，就又多了关铎一人。

一灭潘诚，尽得其军。承诺高丽好处归邓舍，命他军马过鸭绿江，趁沈阳空虚，一战夺城。他同时广宁反戈，杀纳哈出，一举撤除这根背后的芒刺。

3，东牟山。

城南宫殿，关铎的寝宫内红烛悄燃，帷幕低垂。 暗淡的光芒里，关铎披衣踱步，床上卧了两个半裸的姬妾，贵体横陈。他毫不在乎女人们的春光乍泄，而跪在他面前的结巴老李和许人，却连头也不敢抬一下，大气不敢出一声。

他姿势做足，邓舍当天下午，捧着戍守沈阳的战术图，登门求见。请关铎调集昨夜赴宴诸将，包含潘美，十足前来，就在省府堂上，临时召开一个长久的军议，参议此战术计划可行性。

昨日翻看沈阴文档，东牟山上驻扎有蒙元两千军马，间隔沈阳也近，要打下来，殊不轻易。能够预感，本非潘美的任务；放在此时，俄然临时任命，端得是雷霆手腕。

他一时想的入迷。不知从那边，飘来渺渺的歌声，约莫邻居谁家，有人在委宛清唱一宋时的歌谣。月色里，邓舍倾耳谛听，听她唱道：“月子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几家佳耦同罗帐，几家飘落在他州。”

关铎笑了声，邓舍的半推半就，他岂会不知？潘美头次送礼，邓舍虽充公下，却有封手札，并一份厚礼回赠，他觉得做的奇妙，却不知早有人回报。虽不知那手札上写的甚么，但见潘美彻夜邀他赴宴，便可猜得一二。

不能白白投降，关铎的前提：要辽南。启事有两个，一为公：高家奴名属元臣，形同盘据，实乃大逆不道；一为私：金复盖诸州原已在红巾手中，高家奴趁辽阳被围，悍然盗取，若不杀之，军心不平，难以劝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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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统无恙。”

潘美忧心忡忡，道：“真要如此，寄父大人，纳哈出，值得信赖么？”潘诚半晌没说话，他没和纳哈出打过交道，无从判定。他究竟平章身份，有些才调，碰到大事，反能沉着，深思了好一会儿，他才道：“辽阳日危，僵局下暗潮涌动，我军和鞑子，谁先脱手，谁占主动，老关等不及了，他不得不走这一步。”

或许，事事不会尽如人意，此中或许呈现变局。可，欲大事岂可惜身？介入天下，又有谁，有十全的掌控？

潘美语气凝重，道：“仿佛，他在和沈阳交通来往。”

“禀大人，末将所部万二千人，昨日命令，本日开端调集、备战，三两日内，便可进入临战状况。”

潘仁“啊”的一惊，道：“沈阳？”固然他们和关铎达成共鸣，有自主的意义，却从没想过和鞑子来往。关铎款曲沈阳，意欲何为？一个动机浮上心头，他大惊失容，道：“老关莫非要降？”

这一夜，月光如水。

可很多固然已经停业、落空了地盘，“田入他户”，但仍需还是征税，没法之下，只好“逃之四方”。

辽南战事，干系到关铎的长弘远计。他不能坐视后院起火，先有了反应，不过，他没去找邓舍解释，而是寻了一个小小借口，当着外人的面，狠狠斥责李敦儒一通，并决计让动静传入邓舍的耳中。

“盖州未动，沈阳先行。要想打好盖州，沈阳就不能叫它出城一步，你等任务之严峻，远甚打盖州之主力。此中干系，军议当天，已经讲的清清楚楚。邓帅，……”

他灵机一动，可不成以更进一步，借此机遇，得些好处？

尔虞我诈的舞台上，涂抹勾画的假面，谁分的出真？谁分的出假？互不信赖的两方，假的又如何？谎言又如何？你不处理，对方会不会猜疑？他会不会当你默许是真？待这动静传遍军中，你希冀谎言止于智者？正所谓：假作真时真亦假。

纳哈出没有反对。

他这个行动，出乎了邓舍、潘美等人的料想。邓舍登门、请关铎调集诸将的本意，不过表示一下本身并没因李敦儒而起了芥蒂，关铎却肯采取他的一部分计划，实则变相给了他些许实权。

关铎呵呵一笑，言归正传，细鞭沿着太子河向上滑动，道：“要防住沈阳，辽阳当为砥柱；西侧的广宁防备搠思监之余，亦能够做为一起奇兵。而仅此两路，稍嫌不敷。高丽军马远在鸭绿江干，中间不能没有一个策应之地，老夫和潘、刘二平章商讨决定：潘将军，……”

“大人是说？”

耕户中，有租种官田的，泰定文宗之际，福建一带的职田租额，每亩高达三石最多。当时的亩产量，北方“夏秋入止一石”，夏天收麦一石，春季收粟一石，即两石；南边产量略微高点，“为田一亩，岁可得米二石”，这“二石”是宋制，――南斗，合元量为将近三石。也就是说，辛苦一年，一亩地的收成，还不敷交纳租额。卖儿鬻女的征象层出不穷，很多的耕户为之停业。

“五今后，你即带本部，顺太子河东上，昼伏夜行，抢占东牟山，策应高丽，做为第三路围困沈阳的军马。”东牟山位处沈阳东二十里，山势峻峭，南依太子河，西望广宁府。与辽阳、广宁三地，刚好结成一个等距三角形，包抄沈阳在中间。

关铎身为主将，如何戍守沈阳，心中稀有，本来不筹算叫邓舍参与，此时干脆拿出，一并放在一处，让世人会商。取其出色出众的处所，一一将原有计划弥补完美。

也就邓舍、潘美读过书，两人一个不知，一个怀有鬼胎，都是点头。关铎不觉得意，说道：“荆轲刺秦王的故事，传闻过么？……此地别燕丹，懦夫冲冠。是了，你们不会没有传闻。”他低声吟道，“风萧萧兮易水寒，懦夫一去兮不复还。匹夫之勇，孤身入煌煌大秦；图穷匕见，而敢刺天下之君王，多么的豪气，多么的气势？”

潘美谦善不已，道：“叔叔过奖。所谓三人成虎，便算是假的，传的多了，假也成真。老关再想得小邓的断念塌地，怕就难了。”

潘仁道：“哥哥说的不错，即使去抢，要说拉拢人的工夫，怕我们也比不了老关。拉拢不来，干脆就不拉拢；咱得不到的，他老关也休想。不管李敦儒这则动静的真假，不出三日，必通过珠帘秀等人之口，传遍军中，到当时候，不信他两人之间没有裂缝。”说到对劲处，点这潘美，笑道：“要说还是咱家阿美，此计大妙。”

潘诚也猜对了，关铎不会投降，但暗里假降呢？

潘美道：“他倒有急智，一阵大笑，把话题生生转到沈阳战事。嘿嘿，年青虽小，称得上老奸大奸。”

潘诚哼了声，道：“老奸大奸又如何？酒宴散了多时，没准儿老关这会儿，已经得知了动静。戋戋小儿，也妄图掀风作雨，分辽阳一杯羹？不自量力！亏他老关得了块宝儿似的，还怕咱去抢么？”

元末，除了*，阶层冲突也非常凸起。

潘美道：“打辽南，老关的主力；你我稳定应万变，冷眼旁观就是。只是你我需得谨慎防备，要防他倒手将我们卖了，哼哼，沈阳？本帅倒要看看，会不会有人聪明反被聪明误。”他把目光投向门外，穿过夜空，望向城南。

关铎瞧了许人、李靖两眼，没做解释，温言道：“你们辛苦了，天气不早，归去安息吧。”两人躬身退去，关铎又把他们叫回，沉吟，问道，“城外营中，高丽军马有无异动？”

“是。”邓舍心知，关铎此举是做给潘美看的；利落承诺，道，“请大人勿忧，双城高低，唯以大人之命是从，定不会误了大人大事，半月以内，军马必到鸭绿江干。”

“末将在。”

邓舍久经行伍，数月来又胜利批示过几次万人以上的大范围战役、战役，行军布阵的程度进步极多。他做出的计划，秉承一贯的大胆、细心，很有可取之处。但是，他比较对周边地形不熟谙，勉强知己，知彼不敷，全部计划中，疏漏不敷的处所也很多。

不过，这却不是邓舍想要的。东路军皆关、潘嫡派，关铎能给他权力，也能随时剥夺他的权力。说到底，镜中花、水中月，看着都雅，没用。

沈阳芒刺既去，接下来一方面挟数十万雄师威势，裹挟邓舍，缓缓收取高丽；一方面持续驱狼吞虎，定辽西，以沙刘二为前锋，过海插手山东。连横王士诚、续继祖，杀田丰，涉足中原。

只是，这潘美当着李靖、许人的面，直言李敦儒谗言何意？他略一深思，俄然一笑，道，“小潘这一招儿，用的好啊。”

弯月如弦，星光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