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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东西永隔如参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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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逊道:“这第三件吗?那可易办之至。你们派一艘划子,跟在我们的座船以后。驶出五十里后,我们见你们不派大船追来,便将俘虏放入划子,任由你们携走。”

一个会说中国话的波斯人问道:“尔等何人?到此处所为何来?”赵敏道:“我们飘洋遇险,座船淹没,多蒙相救。”那波斯人将信将疑,转头向坐在船面正中椅上的首级说了几句波斯话。那首级向部下叽哩咕噜的叮咛几句。

张无忌悄悄叫苦,心知刚才这两炮志在请愿,用心打在划子两侧,现下相距如此之近,仇敌对准极易,当真一炮轰在船中,六人无一得免,只得划动划子,渐渐靠畴昔。

赵敏问道:“老爷子,韩夫人如何会唱波斯小曲,这是明教的歌儿么?”

世人惊呼声中,屠龙刀从他头顶掠过,距头盖不到半寸,大片头发切削下来,给海风一吹,飘浮空中。谢逊右臂挥动,左一刀、右一刀,向划一王两肩砍落。眼看每一刀均要切掉他一条臂膀,但刀锋将要及身,便手腕微偏,将他双臂衣袖各切下一片。这三下硬砍猛劈,部位竟如此精确,别说是盲眼之人,便双目无缺,也极难能。

“阳教主沉吟道:‘韩兄弟,鄙人当年确与令尊有约。豪杰子光亮磊落,这场比武是鄙人输了。你要如何措置,悉听尊便。’韩千叶手腕翻转,亮出一柄晶光光辉的匕首,对准本身心脏,说道:‘这匕首是先父遗物,鄙人只求阳教主向这匕首磕上三个响头。’群雄一听,无不气愤,堂堂明教教主,岂能受此屈辱?但阳教主既然认输,遵循江湖端方,不能不由对方措置。面前情势已非常明白,韩千叶此番拚死而来,受了阳教主这三个头后,他必将当即以匕首往本身心口一插,以免死于明教群豪部下。

张无忌点了点头,抱着她轻柔的身子坐在本身膝上,又吻了吻她。她温软的嘴唇上沾着泪水,又甜美,又苦涩。

谢逊奇道:“莫非你们都瞧不出来?她是中国和波斯女子的混种,头发和眸子都是黑的,但高鼻深目,肤白如雪,和中原女子大异,一眼便能辩白。”

谢逊道:“那是殷二哥、韦四弟和我三民气甘甘心让她的。”

谢逊沉吟道:“我有三个前提,贵方答允了,我们便恭送这里的总教教友登陆。”那人道:“甚么前提?”谢逊道:“第一,而后总教和中土明教相亲相敬,互不滋扰。”那人道:“嗯,第二呢?”谢逊道:“你们放黛绮丝过船,免了她的失贞之罪,而后不再究查。”那人怒道:“此事千万不成。黛绮丝犯了总教大规,当遭焚身之刑,跟你们中土明教有什相干?第三件是甚么?”谢逊道:“你第二件事也不能承诺,何必再说第三件?”那人道:“好!这第二事就算允了,第三件无妨说来听听。”

张无忌只感觉抱在怀里的娇躯俄然热了起来,心中一动,忽听得黛绮丝的声音在门外说道:“小昭,你禁止不了情欲,便是送了张教主的性命。”

张无忌先从他怀中取出四枚圣火令,又拾起船面上的两枚,说道:“如何?是否要再试一次?”妙风使软瘫颠仆,不住点头。流云使从划子跃将上来,抱了他畴昔。

张无忌抱拳说道:“中土明教源出波斯,尔我情若兄弟,本日一场曲解,敬盼各位不成介怀。今后请上光亮顶来,两边杯酒言欢。获咎之处,兄弟这里谢过了。”

“乾坤大挪移”心法本是波斯明教的护教神功,以上乘内功为根底,非常人所能修习。波斯明教的教主又须由处女担负,数百年直接连出了几个庸庸碌碌的女教主,心法传下来的便属有限,反倒是中土明教留得全份。波斯明教以不到一成的旧传乾坤大挪移武功,和两三成新得的圣火令武功相连络,变出一门古怪奇诡的工夫出来。

赵敏道:“很好,很好!手执刀剑的朋友,快快将这两个无用之人杀了。”谢逊道:“服从!”举起屠龙刀,呼的一声便向划一王头顶横劈畴昔。

黛绮丝抢到后梢,只见船尾炸了一个大洞,船舵已飞得不知去处,破洞中海水滚滚涌入。黛绮丝恨恨的道:“我只发觉他们凿船,没推测他们竟在船尾绑上了火药。”这时功德王等人所乘的划子早去得远了,黛绮丝水性再好,也已没法追上。

大家听了她这两句话,都是一怔。赵敏道:“小昭公然是她女儿。”

张无忌沉吟未答。赵敏呸了一声,道:“本身性命都不保了,还甚么鞑子不鞑子的。你说蒙前人好呢,还是波斯人好?”周芷若一向默不出声,这时忽道:“小昭对张公子情义深重,宁肯本身性命不要,也决不会叛变他。”赵敏道:“你不见紫衫龙王一再逼迫她么?小昭先是不肯,最后被逼得紧了,终究肯了,还假惺惺地大哭一场呢。”

小昭又道:“我命人送各位回归中土,我们就此别过。小昭身在波斯,日日祝张教主福体康宁,诸事顺利。”说着声音又哽咽了。张无忌道:“你身居虎狼之域,统统谨慎。”小昭点了点头,叮咛部属备船。赵敏见两人脸上泪痕犹新,眼睛都红红的,心中也为张无忌难过。

“世人正惊奇间,黛绮丝犹似飞鱼出水,从潭中跃上,长剑护身,在半空中轻飘飘的转了个圈子,这才落在冰上。群雄欢声高文。阳教主上前握住了她手,欢畅得说不出话来。谁都猜想不到,如许千娇百媚的一个女人,水底工夫竟这般了得。黛绮丝向韩千叶瞧了一眼,说道:‘爹爹,此人水性不差,念他为父报仇的孝心,对教主无礼之罪,便请爹爹饶过了罢?’阳教主天然答允,命报酬他疗伤。

张无忌等开初听他掉了两句书袋,心想此人竟然晓得孔子之言,倒是不易,不料接下去竟学着赵敏说过的两句话,忍不住尽皆大笑。赵敏道:“尔的话说得很好,人之异于波斯人者,几希!祝尔等出门发财,多福多寿,来格来飨,祸延先考,无疾而终。”

一言甫毕,勤修、镇恶、功德三王已纵身过来,伸掌向谢逊攻去。他三人恐怕伤了划一王,是以不消兵刃,只使拳掌,只要有一人抓住了划一王的身子,便可着力掠取。周芷若守在谢逊身边,每逢势急,挺剑便向划一王身上刺去。勤修王、镇恶王等不得不出掌向周芷若相攻,以免她手中利剑刺中了划一王。

俄然之间,他又想起了一事:“小昭混上光亮顶去干甚么?她如何晓得秘道的入口?那定是紫衫龙王要她去的,企图显是在盗取乾坤大挪移心法。她做我小婢,相伴已一年多,我向来对她不加防备,这份心法她先已看过,而后要再誊写一通,当真易如探囊取物。啊哟!我只道她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女人,那推测她如此工于心计。我这一年来如在梦中,一向堕在她彀中而涓滴不觉。张无忌啊张无忌,你平生轻信,时受人愚,竟连这小小丫头也将你玩弄于掌股之上。”想到这里,不由大是气恼。

黛绮丝站在船头眼望大海,听到张无忌走上船面,却不转头。张无忌见她背影曼妙,秀发飘荡,后颈肤若白玉,谢逊说她当年乃武林中第一美人,此言当真不虚,遐想光亮顶上,碧水潭畔,紫衫如花,长剑胜雪,不知倾倒了多少豪杰豪杰。

赵敏道:“我想叨教小昭女人,那些奇门八卦、阴阳五行之术,是谁教的?你小小年纪,怎地会得这一身出奇的本领?”

张无忌掌着船舵,向西行驶,见波斯各艘大船并不追来,驶出数里,远眺灵蛇岛旁诸船已小不逾尺,仍停着不动,这才放心。

蓦地里俱明王闷哼一声,中招跌倒。张无忌俯身待要擒拿,流云使和辉月使双令齐到,妙风使已抱起俱明王跃回己船。这时同心王和云月二使联手,共同已不如风云三使紧密无间,接战数合后,目睹难以取胜,三人几声唿哨,便即跃回。

十馀艘波斯大船垂垂驶近,船上炮口一齐对准了沉船的桅杆,驶到离沉船二十馀丈处,便即落帆下锚。只听得聪明王哈哈大笑,对劲不凡,叫道:“尔等降不降了?”张无忌朗声道:“你们都是明教首级,行事毫不但明,岂不有辱这个‘明’字?是豪杰子便武功上决一强弱。”聪明王笑道:“大丈夫斗智不斗力哉!”

谢逊道:“此事说来话长,韩夫人暗里跟我说了,教中只我一人得知。当时大师狐疑多数与阳教主佳耦失落之事有关,但我力证此事与韩夫人绝无连累。光亮顶圣火厅中,群豪说得僵了,终究韩夫人破门出教,说道自今而后,再与中土明教没有干系。她是最早倒出明教之人,本日与韩千叶飘然下峰,不知所踪。

聪明王眉头一皱,说道:“圣教当中,共有三百六十位宝树王,划一王排名第三百五十九。吾人有使者一千二百人,这妙风使武功平常,排名一千一百一十九,尔等快快将彼人杀了。”

张无忌一凛,问道:“她从秘道中出来?”

张无忌、赵敏、周芷若等都是一怔,心想金花婆婆边幅丑恶,从她目前的模样瞧来,即便再年青三四十岁,也决计谈不上“绝色美人”四字,鼻低唇厚、耳大招风、面庞上窄下阔,这面型是决计窜改不来的。

张无忌定了定神,说道:“这一干人仿佛学过挪移乾坤之术,偏又学得不像,当真难以对于。”谢逊道:“本教的乾坤大挪移心法本来源于波斯。但数百年前传入中土以后,波斯本国反而失传,他们所保存的,据黛绮丝说只是些不三不四的外相,是以才派她到光亮顶来,想偷转意法。”张无忌道:“他们武功的根底什浅,公然只是些外相,但应用之道却又什为奇妙。明显中间另有一个严峻的关头地点,我没揣摩得透。嗯,那挪移乾坤的第七层工夫当中,有一些我没练成,莫非便是为此么?”说着坐在船面之上,捧首苦思。谢逊等均不出声,恐怕扰乱他思路。

小昭拿起六枚圣火令,见最短的那一枚上笔墨起码,又黑黝黝的最不起眼,便将其上笔墨一句句的译解出来。张无忌听了一遍,却一句也不懂,苦苦思考,涓滴不明其意,不由得大急。赵敏道:“小昭妹子,你还是先解打过划一王的那根圣火令。”这一言提示了小昭,忙查对圣火令上的笔墨,见是次长的那一根,当即译解其意,这一次张无忌却懂了十之七八。待得一根解完,再解最长那一根时,张无忌只听得几句,喜道:“小妹子,这六枚圣火令上的笔墨,越长的越浅。这一根上说的都是入门工夫。”

赵敏低头沉吟半晌,说道:“韩夫人位列明教四王之首,武功却不见得高于老爷子啊。昨晚与波斯三使脱手之际,她何故又不使千蛛万毒手的毒招?”谢逊道:“千蛛万毒手?韩夫人不会使啊。似她这等绝色美人,珍惜容颜过于性命,怎肯练这门工夫?”

他跃回船面,刚放下那首级,蓦地里背后噗的一声响,一件兵刃砸来,忙侧身相避,反脚踢出,劈面一根圣火令击到,左边又有一根横掠而至。张无忌悄悄叫苦,心想风云三使来得好快,叫道:“大师退入船舱。”提起那首级,往一根圣火令上迎去。

小昭搬起划一王上身,侧过他头来,只见他左颊高高肿起,三行波斯文深印肉里。本来每根圣火令上都刻得有笔墨,妙风使误击划一王,竟将圣火令上的笔墨印在他脸肌上了。令上笔墨凹入,印在肉上便即凸起。不过圣火令着肉处只两寸宽、三寸长,所印笔墨残破不全。

小昭忽向东方一指,哭出声来。大家向她手指之处望去,只见远处海面上帆影点点。过未几时,帆影渐大,恰是十馀艘波斯大船鼓风追来。

“阳教主尚未答复,韩千叶已嘲笑道:‘女人要代父接招,亦无不成。倘若女人输了,鄙人仍要阳教主向先父的匕首磕三个头。’他目睹黛绮丝既美且弱,又怎将她放在眼下?黛绮丝道:‘倘若尊驾输了呢?’韩千叶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黛绮丝道:‘好!我们便去碧水寒潭!’说着抢先便行。阳教主忙摇手道:‘不成!此事不消你牵涉在内。’黛绮丝道:‘爹爹,你不消担忧。’跟着便盈盈拜了下去。这一拜,便算拜了阳教主为寄父。阳教主意她显得满有掌控,而除此以外,亦无他法,只得听她主张。世人一齐来到山阴的碧水寒潭。当时北风正烈,只到潭边一站,便已寒气逼人,内力稍差的已觉不易抵受。潭水早已结成厚冰,望下去碧沉沉地,深不见底。

座船垂垂下沉,舱中进水。周芷若抱起殷离,张无忌抱起赵敏,大家爬上桅杆。

谢逊道:“故老相传是这么说,但谁也不知真假。听前辈们说得神乎其神,当今如真有谁学得这门武功,跟无忌联手应敌,波斯三使自当应手而除。”周芷若“嗯”的一声,便不再问。

他明白了圣火令上的武功心法以后,未经练习,便遭遇劲敌,当下用心影象思考,同时和常胜王斗争。二十馀招后,圣火令上的法门用在乾坤大挪移工夫上,垂垂得心应手。常胜王号称“常胜”,平生从未遇过敌手,现在却给对方禁止得缚手缚脚,实为从所未有,心中惊奇惊骇。斗到三十馀招,张无忌踏上一步,忽地在船面上坐倒,抱住了常胜王小腿。这招奇特法门原为圣火令上所记,但已是极高深工夫,常胜王固然晓得,却从不敢用。张无忌双手环绕,十指扣住了他小腿“中都”、“筑宾”两穴,恰是中土武功的拿穴之法。常胜王只觉下半身酸麻难动,长叹一声,束手就擒。

谢逊思考半晌,问道:“那波斯三使的服色,和中土明教可有甚么分歧么?”张无忌道:“他们都身穿白袍,袍角上也绣有红色火焰······嗯,白袍上滚着黑边,这是独一的小小分歧。”谢逊一拍船舷,说道:“是了。总教教主去世。西域之人以玄色为丧服,白袍上镶以黑边,那是服丧。他们要选立新教主,是以万里迢迢的来到中土,清查韩夫人下落。”

两名波斯教徒架起黛绮丝,送到张无忌船头。周芷若长剑一振,叮叮两声,顿时将她手上的铐镣堵截了。那两名波斯教徒见此剑如此锋利,吓得打个寒噤,仓猝跃回船去。

这几句寥寥十馀字的言语,张无忌乍然听闻,如同满天乌云当中,突然间见到电光闪了几闪,虽电光过后,四下里还是一团乌黑,但这几下电闪,已让他在五里浓雾当中看到了前程,口中喃喃念叨:“应左则前,须右乃后······”极力想将这几句口诀和所习乾坤大挪移的武功共同起来,模糊约约的仿佛想到了,但似是而非,毕竟不对。

大船乘风西去,两船渐距渐远。忽听得黛绮丝叱道:“贼子敢尔!”纵身而起,跃入海中。只见一股血水从海中涌了上来,跟着不远处又涌上一股血水,瞬息间共有六股血水涌上。忽喇一响,黛绮丝从水中钻出,口中咬着一柄短刀。她在海中捷若游鱼,未几时游到船旁,左手在船边铁锚的锚爪上一借力,飞身上了船面。

他俄然间一声清啸,双手擒拿而出,“三虚七实”,已将辉月使手中的两枚圣火令夺了过来,“无中生有”,又将流云使的两枚圣火令夺到。两人一呆之际,张无忌已将四枚圣火令揣入怀中,双手别离抓住两人后领,向摆布掷出。

张无忌在桅杆边坐下,将划一王横放膝盖上,此人既在波斯总教中职位极高,本身一干人出险求生,势非下落在他身上不成。昂首见他左颊高高肿起,幸亏非致命之伤。

谢逊道:“明教传自波斯,这首波斯曲子跟明教有些渊源,却不是明教的歌儿。这曲子是两百多年前波斯一名最驰名的墨客峨默做的,传闻波斯人个个会唱。当日我听韩夫人唱了这歌,颇受感到,问起此歌来源,她曾详细说给我听。

当时海上北风北来,拂动大家衣衫。谢逊说道:“当年碧水寒潭之畔的景象,本日回想,便如是明天刚过的事普通。黛绮丝那日穿了一身淡紫色的衣衫,她在冰上这么一站,当真胜如凌波仙子,俄然间无声无息的破冰入潭,旁观群豪,无不惊奇。那韩千叶见到她入水的技艺,脸上狂傲之色顿时收起,手执匕首,跟着跃入了潭中。

这几日中,谢逊皱起了眉头,苦苦思考波斯三使奇特的武功,除了向张无忌扣问几句以外,甚么话也不说。到得第三天傍晚,谢逊俄然细心查问周芷若所学的峨嵋派工夫,周芷若据实以答。两人一问一答,直谈到深夜。谢逊神情之间,什是绝望,说道:“少林、武当、峨嵋三派武功,均和《九阳真经》有关,和无忌所学普通,虽重阴阳调和,还是偏于阳刚一起。倘若张三丰真人在此,以他阳刚阴柔无所不包的广博武学而与无忌联手,那么阴阳共同,当可击败波斯三使。但远水救不了近火,韩夫人如落入波斯三使手中,那便如何是好?”

张无忌心中一凛,倘若座船沉了,诸人不识水性,非束手成擒不成,身形一晃,已欺到了大圣王身前。聪明王喝道:“尔干甚么?”两旁功德王和掌火王手中的一鞭一锤同时砸落。此时张无忌早已熟谙波斯派武功,不躲不闪,双手伸出,抓向两王咽喉。只听恰当的一声响,功德王的铁鞭和掌火王的八角锤相互撞击,火花飞溅,两人已给他抓住咽喉要穴,横拖倒曳的拉了过来。混乱当中张无忌连环踢出四腿,两脚踢飞了同心王和镇恶王手中的大砍刀,又两脚将勤修王和俱明王踢入水中。

小昭将头靠在他宽广的胸脯之上,低声道:“教主哥哥,我畴前确是骗过你的。我妈本是总教三位圣处女之一,奉派前来中土,积建功德,以便回归波斯,继任教主。不料他和我爹爹相见以后,情难自已,不得不叛教和我爹爹结婚。我妈妈自知罪重,将圣处女的七彩宝石戒指传了给我,命我混上光亮顶,盗取乾坤大挪移心法。教主哥哥,这件事我一向在骗你。但在我心中,我却没对你不起。因为我决不肯做波斯明教的教主, 我只盼做你的小丫头,平生一世奉侍你,永久不分开你。我跟你说过的,是不是?你也答允过我的,是不是?”

聪明王明知赵敏所言不实,但一时却也无计可施。那大圣宝树王俄然说了几句话。小昭叫道:“教主,他们要凿船!”

赵敏笑道:“老爷子,这时候跟你说了罢,你这位义儿公子,乃是堂堂明教教主,你反倒是他的部属。”谢逊将信将疑,一时说不出话来。赵敏便将张无忌如何出任教主之事简朴说了些,但很多细节她也不知。张无忌给谢逊问得紧了,没法再瞒,只得说了六大派如何围攻光亮顶、本身如安在秘道中获得乾坤大挪移心法等情。

只听得居中而坐的大圣宝树王大喝一声,四周大船上鼓励雷响,号角齐鸣。

赵敏笑道:“此人学说中国话,可学得稀松平常。他觉得胡说八道多一道,便更加荒唐。”谢逊和张无忌一想不错,虽面前局势紧急,却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小昭俄然纵身而起,发掌便向那首级击去。那首级一惊,闪身避过,抓起坐椅,便向小昭砸来。张无忌没推测小昭这么快便即脱手,侧身欺上三尺,伸指将那首级点倒,船上数十名波斯人顿时大乱,纷繁抽出兵刃,围了上来。这些人虽均有武功,但与风云三使相去可就极远。张无忌右手扶着殷离,左手东点西拍。谢逊使开屠龙刀,周芷若挥动长剑,再加上小昭身形灵动,半晌之间,已将船上数十名波斯人摒挡了。十馀人给砍翻在船面之上,七八人堕入海中,馀下尽数给点中了穴道。

说到这里,她双颊红晕如火,伸臂搂住张无忌头颈,柔声说道:“教主哥哥,本来,将来非论你娶谁做夫人,我都决不分开你,毕生要做你的小丫头,只要你肯让我在你身边奉侍,你娶几个夫人都好,我都永久永久爱你。我妈宁肯嫁我爹爹,却不肯做教主,也不怕给火烧死,我······我对你也一模一样······”

航到傍晚,算来离灵蛇岛已近百里,向东望去,海面上并无片帆只影,波斯总教诸人显是在要胁之下,不敢追来。张无忌与谢逊、赵敏等商讨,如果等回到中土登陆,再放划一王四人乘划子归去,最为稳妥。谢逊道:“隔了这么远,他们便想要追来,也追不上了,这就放这些波斯人归去罢!他们毕竟是总教的领袖人物,不成当真伤了和蔼。我们的船大,他们船小,谅他们弄不出甚么鬼。”

辉月使仓猝收令,但收招短促,下盘暴露空地,张无忌横腿扫去,几乎踢中了她小腿。流云、妙风两使自旁急攻,迫使张无忌这一腿未能踢实。拆到第九招上,妙风使左手圣火令斜击甩上,招不偶特,堪堪便要点中张无忌小腹。张无忌将那波斯首级的身子一沉。妙风使这一招使得古怪,张无忌这一下却也极其奇妙,啪的一声响,这记圣火令阃好打上那波斯人的左颊。风云三使齐声惊呼,神采大变,同时后跃,扳谈了几句波斯话,俄然躬身向张无忌手中的波斯人施礼,神采什为恭敬,跟着便即退开。

过了一会,那划子又划了过来,船中坐的鲜明恰是小昭。她招手说道:“张教主,各位请同到大舰之上。波斯明教决计不敢侵犯。”赵敏问道:“为甚么?”小昭道:“各位畴昔便知。如有相害之意,小昭如何对得起张教主?”

俄然间格格声响,殷离牙关互击,不住寒噤。张无忌摸她额头,却仍烫手,显是寒热交攻,病势极重,说道:“寄父,孩儿也想回灵蛇岛去。殷女人伤势不轻,非觅药救治不成。我们极力而为,便救不得韩夫人,也当救了殷女人。”谢逊道:“不错。这位殷女人对你如此情义深重,焉能不救?周女人、赵女人,你两位意下如何?”

小昭低眉垂首,并不答复,过了半晌,大大的眼中俄然挂下两颗晶莹的泪水,从白玉普通的脸颊上流了下来,跟着泪水不竭,成串流下。

谢逊竟不着恼,叹道:“甘心佩服于石榴裙下的,岂止三人罢了?当时教内教外,盼获黛绮丝之喜爱者,便说一百人,只怕也说得少了。”赵敏道:“黛绮丝?那便是韩夫人么?这名字好怪?”谢逊道:“这是波斯名字。”

聪明王本极聪明,但华语通俗,赵敏的话他只晓得个六七成,情知她在大吹法螺,微一沉吟,便道:“好!将黛绮丝送过船去。”

只听得咕咚一声,小昭跌倒在船头之上。张无忌吃了一惊,纵身畴昔扶起,但见她双目紧闭,已然晕去,忙拿揑她人中穴道将她救醒,问道:“小昭,你如何啦?”

谢逊点头道:“恰是!当范遥发见她私入秘道之前,实在我已先晓得。韩夫人当我是知己,将究竟本相一一奉告。她在碧水寒潭中与韩千叶相斗,水中肌肤相接,竟尔情不自禁,今后病榻相慰,终成冤孽。她知总教总有一日会遣人前来清查,只盼为总教立一大功,以赎罪愆。她偷入秘道,为的是找寻‘乾坤大挪移’的武功心法,此心法总教失落已久,中土明教却另有保存。总教遣她前来光亮顶,其意便在于此。”

张无忌盘膝坐在船头,小昭将圣火令上的笔墨,一句句的译与他听。这圣火令中所包含的武功本来奇妙非常,但一法通,万法通,诸般通俗的学问到了极处,本是殊途同归。张无忌深明九阳神功、乾坤大挪移、以及武当派太极拳的拳理,圣火令上的武功虽奇,究不过是傍门左道之学而达于顶峰罢了,说到宏广高深,远远不及上述三门武学。张无忌听小昭译完六枚圣火令上的笔墨,匆急间只记得了七八成,所明白的又只五六成,但仅此而言,宝树诸王微风云三使所显现的工夫,在他眼中已了如指掌,不值一哂。

“当晚光亮顶上大排筵席,大家都说黛绮丝是明教大功臣,若非她挺身出来得救,阳教主一世英名付于流水。当下安排职司,阳夫人赠了她个‘紫衫龙王’的美号,和鹰王、狮王、蝠王三王并列。我们三王心甘甘心让她位列四王之首。她这天这场大功,可将三王畴昔的功劳都盖下去了。厥后我们三个护教法王和她兄妹相称,她便叫我‘谢三哥’。

黛绮丝给他戳穿了本来脸孔,干脆将拐杖一抛,不住嘲笑。聪明王说了几句话,她便以波斯话对答。二人一问一答,但见十一名宝树王的神采越来越凝重。

只听得一名波斯人以中国话朗声说道:“金毛狮王听了,我总教十二宝树王俱在其间,你获咎总教之罪,诸宝树王宽于赦免。你速速将船上诸位总教教友献出,自行开船去罢!”谢逊笑道:“谢某又不是三岁小儿,我们一放俘虏,你们船上的大炮还不轰将过来吗?”那人怒道:“你就算不放,我们的大炮便不能轰吗?”

小昭泣道:“他们责备金花婆婆,说她既嫁人,又叛教,要······要烧死她。”张无忌道:“小昭,你别焦急,一有可乘之机,我便冲畴昔救婆婆出来。”他叫惯了婆婆,实在此时瞧紫衫龙王的本来脸孔,虽已过中年,但风韵嫣然,实不减于赵敏、周芷若等人,倒似是小昭的大姊姊。小昭道:“不,不!十一个宝树王,再加风云三使,你斗他们不过的,只不过枉自送了性命。他们这时在筹议如何夺回划一王。”

谢逊“嗯”了一声,抬头向天,入迷了半晌,缓缓说道:“三十馀年前,当时明教在阳教主统领之下,好生畅旺。这日光亮顶上俄然来了三个波斯胡人,手持波斯总教教主手书,谒见阳教主。信中言道,波斯总教有一名净善使者,原是中华人氏,到波斯后久居其地,入了明教,颇建功劳,娶了波斯女子为妻,生有一女。这位净善使者于一年前去世,临死时心胸故乡,遗命要女儿回归中华。总教教主尊敬其意,遣人将他女儿送来光亮顶上,盼中土明教善予照拂。阳教主天然一口答允,请那女子出去。那少女一进厅堂,顿时合座生辉,但见她容色照人,明艳不成井。当她朝阳教主盈盈下拜之际,大厅上摆布光亮使、三法王、五散人、五行旗使,无不震惊。护送她来的三个波斯人在光亮顶上留了一宵,翌日便即拜别。这位波斯艳女黛绮丝便在光亮顶上住了下来。”

张无忌接过屠龙刀,心不在焉的往腰间一插,口中仍在念诵:“三虚七实,无中生有······”赵敏急道:“小白痴!这当儿可不是参详武功的时候,快预备迎敌要紧。”

俄然间小昭“啊哟”一声惊呼,张无忌抬开端来,只见风云三使押着一人,走到了十一名宝树王之前。那人佝偻着身子,手撑拐杖,恰是金花婆婆。坐在第二张椅中的聪明宝树王向她喝问数语,金花婆婆侧着头,大声道:“你说甚么?我不懂。”聪明王嘲笑一声,站起家来,左手一探,已揭下了金花婆婆顶上满头白发,暴露乌丝如云。金花婆婆侧头遁藏,聪明王右手倏出,竟在她脸上揭下了一层面皮下来。

张无忌心想本日须得佩服其心,免得今后更多后患,说道:“我们便交还于你,你本领太低,还是没法保有。与其让外人夺去,还是存在明教手中的好。”妙风使道:“外人怎能随便夺去?”张无忌道:“你若不信,那就尝尝。”将六根圣火令交了给他。妙风使大喜,刚说得一声:“多谢!”张无忌左手重勾,右手一引,已将六根圣火令一齐夺过。妙风使大吃一惊,怒道:“我尚未拿稳,这个不算。”张无忌笑道:“再试一次,那也无妨。”又将圣火令还了给他。

聪明王以中国话说道:“尔等快快送出我方教友,便可饶尔等不死。这几个教友在吾人眼中,如同猪狗普通,尔等用刀架在彼人颈中,又有何用?尔等有胆,尽可将彼人杀了。波斯圣教当中,此等人成千成万,杀了一两个有何足惜?”

“不料霍山大志勃勃,不甘久居人下,诡计叛变。事败后结党据山,成为一个宗派首级。该派专以杀报酬务,名为依斯美良派,当十字军之时,西域提起‘山中白叟’霍山之名,无不心惊色变。当时西域各国君王丧生于‘山中白叟’部下者不计其数。韩夫人言道,极西外洋有一大国,叫做英格兰,该国国王爱德华获咎了山中白叟,为他遣人行刺。国王身中毒刃,幸得王后捐躯救夫,吸去伤口中毒液,国王方得不死。霍山不顾昔日恩德,更遣人刺杀波斯辅弼尼若牟。辅弼临死时口吟峨默诗句,便是这两句‘来如流水兮逝如风,不知那边来兮何所终’。韩夫人又道,厥后‘山中白叟’一派武功为波斯明教中人习得。波斯三使武功诡异古怪,猜想便出于这山中白叟。”

谢逊叹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无忌孩儿,我识错了韩夫人,你识错了小昭。无忌,大丈夫能屈能伸,我们临时忍辱,再设法找机遇逃脱。你肩头挑侧重担,中原千万百姓,均盼我明教高举义旗,驱除鞑子,一旦机会到来,你自行脱身,决不成顾及旁人。你是一教之主,这中间的轻严峻小,可要辩白清楚了。”

赵敏说道:“尔等已见地了中土明教的武功。这位金毛狮王,在中土明教中排名第三千五百零九。尔等倘若恃众取胜,中土明教今后必去波斯报仇,扫荡尔等总坛,尔等必然抵挡不住也,还是尽早两家言和为是耳。”

谢逊更是抱歉,当下一句话也不说,心中盘算了主张,宁肯本身性命不在,也得相救黛绮丝出险。

谢逊道:“这是韩夫人最大的奥妙,本不该说。但我盼望你们回灵蛇岛去救她,却非说不成了。”赵敏惊道:“我们再回灵蛇岛去?斗得过那波斯三使么?”

赵敏道:“不,不!她是塌鼻头,眯着一对小眼,跟你所说的全然分歧。张公子,你说是不是?”张无忌道:“是啊。莫非她也像苦梵衲一样,用心自毁面貌?”

想是妙风使一令击出,已知不对,仓猝收力,加上此人也有相称内功,很有抵抗之劲。

谢逊道:“不错。明教教规极严,这秘道只教主一人方能去得。范遥惊怒之下,上前责问。韩夫人道:‘我已犯了本教重罪,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当晚群豪大会,韩夫人仍然只这几句话。问她入秘道去干甚么,她说她不肯扯谎,却也不肯透露本相;问她阳教主去了那边,她说一概不知,至于私入秘道之事,一人作事一身当,多说无益。按理她不是自刎,便当自断一肢,但一来范遥旧情不忘,极力为她讳饰,二来我在旁讨情,群豪才议定罚她禁闭十年,以思己过。那知黛绮丝说道:‘阳教主不在此处,谁也管不着我。’”

忽听得号角声此起彼落,一艘大船缓缓驶到,船头上插了十二面绣金大旗。船上船面设着十二张皋比交椅,有一张空着,其馀十一张均有人乘坐。那大船驶到近处,便愣住了。赵敏见空着的那张皋比交椅排在第六,心念一动,说道:“我们抓到的此人和大船上那十一人服色不异,看来是他们十二个大首级之一,他位居第六。”谢逊道:“十二个大首级?嗯,总教十二宝树王齐来中土,非同小可。”

便在此时,风云三使齐声吼怒,又攻上船来,同时趋势划一王,只盼将他抢回,以折赎失手击了他一令之罪。谢逊举起划一王摆布挥动,划成一个个极大圈子。风云三使此次如何敢冒然欺前?左趋右闪,想找寻空地攻上。

黛绮丝俄然朗声说了几句波斯话,辞气极是严明。聪明王一怔,也答以几句波斯话。两人一问一答,说了十几句话,那大圣王也接嘴相询。又说了几句,大船放下一艘划子,八名海员划桨,驶了过来。

赵敏道:“殷女人的伤是要紧的,我的伤是不要紧的。不回灵蛇岛那如何成?”

“顷刻之间,大厅中竟没半点声气。光亮摆布使清闲二仙、白眉鹰王殷二哥、彭莹玉和尚等人,平素均算得足智多谋,但当此困难,却也都一筹莫展。韩千叶此举,明显是要逼死阳教主,以雪父亲当年重伤跪地之辱,然后他杀。便在这紧急万分之际,黛绮丝俄然越众而前,朝阳教主道:‘爹爹,别人生了个好儿子,你莫非便没生个好女儿? 这位韩爷为他父亲报仇,女儿就代爹爹接他招数。上一代归上一代,下一代归下一代,不成乱了辈分。’世人都是一愕:‘如何她叫阳教主作爹爹?’但即会心:‘她冒充教主的女儿,要解此困厄。’均想:‘瞧她这般娇滴滴弱不由风的模样,不知是否会武?就算会武,也必不高,至于入碧水寒潭水战,更加不必谈起。’

张无忌吃了一惊,抬开端来,只见十一名宝树王各披光辉生光的金甲,手执兵刃,跳上船来。谢逊和周芷若分执刀剑,架在划一王和妙风使的颈中。十一王见此景象,跳上船头以后,却也不敢便此逼近,环成半月形,虎视眈眈,乘机而动。周芷若、赵敏等见这十一王形相狰狞,身裁高大,心下都觉惊骇。

张无忌问道:“寄父,韩夫人私进秘道倒是为何?”

谢逊忽道:“这首波斯小曲,是韩夫人教她的,三十多年前的一天早晨,我在光亮顶上也曾听到过一次。唉,想不到韩夫人绝情如此,竟会对这孩子痛下毒手。”

远远瞥见黛绮丝和小昭上了大船,站在船头,和诸宝树王说话,本身座船却不住下沉,桅杆一寸一寸的低下。

张无忌一阵剧痛,心头却顿时雪亮,大呼:“须右乃后,须右乃后,对了,对了!”瞬息间已然觉悟,风云三使所会的,只不过是乾坤大挪移第一层的入门工夫,但圣火令上另刻得有诡异的窜改用法,乃至平增奇特。贰心念一转之间,小昭所说的四句口诀已全然明白,只是“天方地圆”甚么的还没法参悟,心想须得看齐圣火令上的刻字,方能晓得波斯派武功的精要。

张无忌忽生爱才之念,说道:“尔武功什佳。余保全尔的英名,不来擒拿于尔,快快归去罢!”说着双手放开。常胜王既感激,又羞惭,点头为礼,跃回座船。

周芷若淡淡的道:“老爷子说归去,大师便归去。”

张无忌奇道:“你说是乾坤大挪移心法?”小昭道:“不,不是!我初时一见,觉得是了,却又不是。译成中国话,意义是如许:‘应左则前,须右乃后,三虚七实,无中生有’······甚么‘天方地圆······’上面的看不到了。”

张无忌等看得清楚,聪明王所揭下的乃是一张人皮面具,顷刻之间,金花婆婆变成了一个肤如凝脂、杏眼桃腮的美艳妇人,容光照人,端丽难言。

“那碧水寒潭色作深碧,从上边望不到二人相斗的景象,但见潭水不住闲逛。过了一会,闲逛渐停,但不久潭水又荡漾起来。明教群豪都极其担忧,目睹他二人下潭已久,在水底岂能悠长逗留?又过一会,俄然一缕殷红的鲜血从绿油油的潭水中渗将上来。世人更是忧急,不知是不是黛绮丝受了伤。蓦地里忽喇一声响,韩千叶从冰洞中跳了上来,不住的喘气。世人见他先上,一齐大惊,齐问:‘黛绮丝呢?黛绮丝呢?’只见他空着双手,他那柄匕首却插在他右胸,两边脸颊上各划着一条长长的伤痕。

聪明王哈哈笑道:“尔武功什佳,吾人极其佩服。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七上八落,不亦乐乎?”

张无忌不知说甚么话好,呆立半晌,跃入对船。只听得小昭所乘的大舰上号角声呜呜响起,两船一齐扬帆,渐离渐远。但见小昭悄立船头,怔怔向张无忌的座船望着。

赵敏沉吟道:“但是紫衫龙王姿容绝世,怎能变得如此丑恶?那又不是脸上有甚么毁损。”谢逊道:“猜想她必是用甚么奇妙法儿改易了面孔。韩夫人平生行事古怪,实在内心有说不出的苦。她毕生在回避波斯总教来人的追随,那知到头来仍然逃不过。”

划一王死里逃生,吓得几欲晕去。十一宝树王、风云三使目瞪口呆,挢舌不下。

“阳教主心想不该要黛绮丝为他送命,昂然道:‘乖女儿,你这番美意,我心领了,我来接韩兄的高招。’说着除下外袍,取出一柄单刀,他是决意往潭中一跳,今后不复兴来了。黛绮丝微微一笑,说道:‘爹爹,女儿从小在海边长大,精熟水性。’说着抽出长剑,飞身跃入潭中,站在冰上,剑尖在冰上划了个径长两尺的圆圈,左足踏上,嚓的一声轻响,已踏陷那块圆冰,身子跟着沉入了潭中。”

张无忌在武当山上曾听太师父提及过《九阴真经》之名,晓得峨嵋派创派祖师郭襄女侠之父郭靖、神雕大侠杨过等人,都会九阴真经上的武功,但经中工夫过分艰巨,郭襄虽是郭靖的亲生女儿,却也未能学得,听周芷若问起,心想:“莫非她峨嵋派的创派祖师,毕竟也传下了一些《九阴真经》上的工夫么?”

谢逊忽问:“小昭,你做了波斯明教的教主么?”

世人登上大舰,小昭叮咛了几句,早有人恭恭敬敬的奉上面巾、食品,别离带着大家入舱换去湿衣。

赵敏问道:“周女人,你峨嵋派有人会这门武功么?”周芷若道:“峨嵋派如有人具此神功,先师也不会丧身于万安寺中了。”灭尽师太以是去世,本源出于赵敏,周芷若对她悔恨已极,日日夜夜风雨同舟,却向来跟她不交一语。现在赵敏正面相询,便顶撞了她一句。她脾气温文,这般说话,已是平生对人最不客气的言语了。赵敏却不活力,只笑了一笑。

张无忌忙跪倒行礼,说道:“寄父不必多礼。阳教主遗命,请寄父暂摄教主职位。孩儿正苦于不克负荷重担,天幸寄父无恙返来,实乃本教之福。我们回到中土以后,教主之位,原是要请寄父接任的。”谢逊黯然道:“你寄父虽得返来,但双目已瞎,‘无恙’两字,是说不上了。明教的首级,岂能由失明之人担负?赵女人,你心中有那两件事不明白?”

黛绮丝道:“张教主,你们各位不必惶恐。待会波斯人的船只到来,我和小昭自有对付之方。紫衫龙王虽是女流之辈,也知一人作事一身当,决不致扳连各位。张教主和谢三哥待我义重如山,黛绮丝这里谢过了。”说着盈盈拜倒。张无忌和谢逊仓猝行礼,均想:“这些波斯人行事暴虐,待会定当将你抓去烧死,也不会放过了我们。”

她这话说的是张无忌,再提一下二人之间的誓约。谢逊却那边晓得,说道:“恰是如此。当日韩千叶朗声说道:‘鄙人孤身上得光亮顶来,原没盼望能活着下山。众位豪杰豪杰尽可将鄙人乱刀分尸,除了明教以外,江湖上谁也不会晓得。鄙人只是个知名小卒,杀了戋戋一人,有何足道?各位要杀,上来脱手便是。’世人一听,倒不能再说甚么了。

小昭身子一颤,说道:“教主哥哥,你今后莫再记取我。殷女人随我母亲多年,对你一往情深,是你良配,她决不会骗你。”张无忌低声道:“我会永永久远记得你。我前晚做梦,娶了我敬爱的小妹子做老婆,今后这个梦还会不竭做下去。”小昭柔声道:“教主哥哥,我真想你现在抱住我,咱二人一起跳下海去,沉在海底永久不起来。”

顷刻之间,海旁呼喊声、号角声乱成一片。其馀波斯船只靠了过来,船上人众便欲拥上相斗。张无忌提起那波斯首级,跃上横桁,朗声叫道:“谁敢上来,我便将此人一掌劈死。”各船上世人大声呼喊,张无忌虽一句不懂,但见无人抢上船来,想来所擒之人很有成分,对方心存顾忌,一时不敢来攻。

张无忌、赵敏、周芷若都吃了一惊,齐声问道:“她是波斯人么?”

这位在“胡说八道”上加了一道的人物,乃诸宝树王中位居末座的俱明宝树王。他听得谢逊等嘻笑,更加愤怒,一声唿哨,和位列第十一的同心宝树王纵身跃上船来。

张无忌心想赵敏说得欢畅起来,不知另有多少刁钻古怪的话要说,身居虎狼之群,夜长梦多,还是尽早离开险境为是,当下拔起铁锚,转过船舵,扯起帆船,将船缓缓驶了出去。四周船上的波斯人见他单手拔起重锚,双手一拉,大帆立升,一小我做了十馀名海员之事,神力惊人,尽皆喝采。

那人大怒,喝道:“胡说九道!胡说九道!”谢逊等都是一怔,不知他说些甚么。

那边厢张无忌又微风云三使斗在一起。他四人数次比武,各自吃过对方苦头,谁也不敢粗心。数合以后,辉月使挥令打来,遵循来势,这一令必然打在张无忌右肩,那知圣火令在半途古古怪怪的转了个弯,啪的一响,竟打中在他后颈。

赵敏忽道:“张公子,有两件事我想了好久,始终不能明白,要请你指教。”张无忌听她俄然客气起来,奇道:“甚么事?”赵敏道:“那日在绿柳庄外,我遣人攻打令外祖、杨左使各位,是这位小昭女人调派人马抵挡。当真强将部下无弱兵,明教教主部下一个小小丫环,竟然也有这等本事,真是奇了······”谢逊插口问道:“甚么明教教主?”

大家瞧这六枚圣火令时,但见非金非玉,质地坚固非常,六令是非大小各不不异,似透明,非透明,令中模糊似有火焰高涨,实则是令质映光,色彩变幻。每一枚令上刻得有很多波斯笔墨,别说参透此中深义,便译解一遍,也得很多光阴。张无忌心知欲脱面前之困,非探明波斯派武功的总源不成,便道:“周女人,请你以倚天剑架在划一王颈中。寄父,请你以屠龙刀架在妙风使颈中,尽量迟延光阴。”谢逊和周芷若点头承诺。

当下要小昭过来掌舵,到舱中察看殷离伤势,见她兀自迷含混糊的半睡半醒,虽未见好转,病情却也并没更恶,盼望待会在这波斯大船当中,或可寻到药物。

忽听得十馀艘大船上的波斯人齐声高呼。张无忌等吃了一惊,凝目望去,只见每艘船上的波斯人一齐在船面上拜伏,向着大舰施礼。大舰上诸宝树王也均伏在船头,中间椅上端坐一人,倒似小昭模样,只隔得远了,瞧不清楚。张无忌等惊奇不定,不知这些波斯人在捣甚么鬼。群胡呼喊了一阵,站起家来,仍不竭的叫唤,喊声中充满欢愉,倒似碰到了甚么大喜庆事普通。

张无忌黯然神伤,只得任由她战役时普通助他换上衣衫,帮他扣上衣钮,结上衣带,又取出梳子,给他梳好头发。张无忌见她泪珠盈盈,俄然间心中冲动,伸手将她娇小的身躯抱在怀里。小昭“嘤”的一声,身子微微颤抖。张无忌在她樱唇上深深印了一吻,说道:“小妹子,初时我还怪你骗我,没想到你竟待我这么好。”

殷离唱了这几句小曲,接着又唱起歌来,这一回的歌声却说不出的诡异,和中土曲调截然分歧,细辨歌声,辞意也和小昭所唱的近似:“来如流水兮逝如风;不知那边来兮何所终!”她翻覆唱着这两句曲子,越唱越低,终究歌声跟着水声风声,消没无踪。

妙风使先将四枚圣火令揣入怀中,手中执了两根,见张无忌脱手来夺,左手一令往他手腕上砸落。张无忌手腕翻转,已抓住他右臂,拉着他手臂迎将上去,双令交击,波的一声大响,震得民气旌动摇。张无忌浑厚的内力从他手臂上传将畴昔,这一击之下,妙风使两臂酸痛,满身乏力,便如瘫痪,放手将圣火令抛落船面。

张无忌道:“韩夫人既来自波斯,必当晓得波斯三使的奇特武功,怎地不到一招,便给他们制住?”赵敏笑道:“你笨死啦。韩夫人是假装的。她要粉饰本身成分,自不能暴露晓得波斯派武功。依我猜想,谢老爷子如服从波斯三使叮咛,动手杀她,韩夫人当有脱身之计。”谢逊点头道:“她不肯显现本身成分,那是不错。但说遭波斯三使打中穴道后当即便能脱身,却也一定。她宁肯让我一刀杀死,不肯遭那烈火焚身之苦。”

小昭道:“他们本来不知金花婆婆是谁,厥后晓得她是紫衫龙王了,但决计想不到紫衫龙王便是圣女黛绮丝。婆婆一番苦心,只盼能将他们骗倒。谢老爷子所提的第二个条目,却要他们开释圣女黛绮丝,虽是美意,可就瞒不过聪明宝树王了。倘若他只说要他们放了金花婆婆,那就没事。谢老爷子目不见物,自不知金花婆婆装很多像,任谁也能瞒过。赵女人,你却瞧得清清楚楚,莫非便想不到么?”

光阴一刻一刻的畴昔,他经心全意浸润于武学的研讨当中,得空顾及身外之务,但赵敏和周芷若等却焦心万状,目睹黛绮丝手脚上都加上了铐镣;目睹十一宝树王聚头密议;目睹十一王脱下长袍,换上软甲;目睹十一王的摆布呈上十一件奇形怪状的兵器;目睹前后一艘艘船上排满了波斯胡人;目睹这些胡人弯弓搭箭,箭头对准己方······

“不料碧水寒潭这一战,结局竟大出大家料想以外。韩千叶固然败了,不知如何,竟博得了黛绮丝的芳心。想是她每日前去探伤,病榻之畔,因怜生爱,自歉种情,比及韩千叶伤愈,黛绮丝俄然禀明教主,要嫁与此人。大家听到这个讯息,有的悲伤绝望,有的愤恚填膺。这韩千叶当日逼得本教自教主以下大家狼狈万状,本教的护教法王岂能嫁与此人?有些脾气卤莽的兄弟劈面便出言欺侮。黛绮丝性子刚烈,仗剑站在厅口,朗声说道:‘我寄父阳教主已允可婚事。从今而后,韩千叶已是我夫君。那一名欺侮韩郎,便来尝尝紫衫龙王长剑!’世人见事已如此,只亨恨而散。

“这么一来,世人的心也都冷了。过了一年,有一天外洋灵蛇岛来了一人,自称姓韩,名叫千叶,是阳教主当年仇敌的儿子,上光亮顶来是为父报仇。世人见这姓韩的青年貌不惊人,竟然敢独上光亮顶,来朝阳教主应战,无不哈哈大笑。但阳教主却神采慎重,接以大宾之礼,大排筵席接待。宴后向众兄弟提及情由,本来他父亲是中原一名前辈英豪,阳教主当年和他父亲一言分歧脱手,以一掌‘大九天手’击得他父亲重伤,跪在地下,站不起家。当时他父亲言道,今后必报此仇,但知本身武功已没法再进,将来不是叫儿子来,便是叫女儿来。阳教主道:非论是儿子还是女儿,他必奉让三招。那人道:招是不须让的,但如何比武,却要他后代选定。阳教主当时便答允了。事过十馀年,阳教主早没将这事放在心上,那知这姓韩的竟然遣他儿子到来。

张无忌听得什是打动,心道:“我不能同时娶她们为妻,但得和她们同时毕命,也不枉了。”看看赵敏,看看周芷若,又看看怀中的殷离。只见殷离仍昏倒不醒,赵周二女均双颊酡红,脸上溅着点点水珠,犹似晓露中的鲜花,赵女灿若玫瑰,周女秀似芝兰,顷刻之间,心中反觉安然喜乐,但一想到小昭,还是不堪难过。

周芷若俄然问道:“老爷子,传闻百年前武林当中,有些高人精通九阴真经,可有这件事么?”

赵敏道:“我说中土明教是邪教,那知波斯明教更加邪得能够。为甚么定要处女来做教主?为甚么要将失贞的圣女烧死?”谢逊斥道:“小女人胡说八道。每个教派都有历代相传的端方仪典。佛教有五戒、十戒、二百五十大戒,和尚尼姑不能婚嫁、不成杀生吃荤,那不也是端方么?甚么邪不邪的?”

张无忌肉痛如绞,感觉如此一了百了,乃是最好的摆脱,紧紧抱住了小昭,说道:“好,小妹子!咱二人就一起跳下海去,永久不起来!”小昭道:“你舍得你寄父,舍得周女人、赵女人她们吗?”张无忌道:“我这时候想通了,在这天下上,我只不舍得寄父和小妹子两个。”小昭眼中射出高兴的光芒,随即又决然的摇点头,说道:“当今我可不能害死我妈妈,你也不能害死你寄父。”张无忌道:“我们这就杀将出去,擒得一两位宝树王,再要胁他们送回灵蛇岛去。”

顷刻之间,张无忌耳中嗡的一响,统统后果结果已猜到了七八成,心下又难过,又感激,说道:“小昭,你这统统都是为了我!”小昭侧开了头,不敢和他目光相对。

大家沉默半晌。赵敏问道:“老爷子,厥后金花银叶,威震江湖,怎地明教中人都认她不出?那银叶先生自必是韩千叶了,他又怎生中毒毙命?”

波斯群胡号令叫唤声中,妙风使纵身逃回己船。此时张无忌明白了对方武功的窍诀,虽所解的仍极有限,但妙风使的武功在他眼中已全无奥秘之可言,右手探出,已抓住他左脚,硬生生将他在半空中拉回,挟手夺下圣火令,举起他身子便往镇恶王头顶砸落。三王大惊,打个手势,便即跃回。张无忌点了妙风使穴道,掷在脚边。

他长长一声感喟当中,储藏着无尽酸楚旧事,无数江湖风波。

刚划出三四丈,俄然间大船上号角呜呜,跟着砰砰两响,两枚炮弹打将过来,一枚落在船左,一枚落在船右,激起两条水柱,划子剧晃,几近便要翻转。大船上有人叫道:“来船快划过来,如若不奉将令,当即轰沉者矣!”

赵敏忽问:“小昭女人,他们说些甚么?”小昭堕泪道:“你很聪明,你甚么都晓得了,却干么事前不禁止谢老爷子,请他别说?”赵敏奇道:“请他别说甚么?”

谢逊点头道:“那是一见锺情,终究成为铭心刻骨的相思。实在何止范兄如此,见到黛绮丝之美色而不动心的男人只怕很少。不过明教教规严峻,大家以礼矜持,就有谁对黛绮丝致思慕之忱的,也都是未婚男人。那知黛绮丝对任何男人都冷若冰霜,涓滴不假辞色,非论是谁对她稍露情义,常常便给她痛斥一顿,令那人惭愧无地,难以下台。我师姑阳夫人成心拉拢,想要她与范遥结为伉俪。黛绮丝一口回绝,说到厥后,她竟当众横剑自誓,说道她是决计不嫁人的,如要逼她婚嫁,她宁死不平。

张无忌跟着又想起杨逍、杨不悔父女对小昭的加意防备,每当问到杨逍何故对小昭这么一个小女人竟如此顾忌,似当大敌,他只说小昭面貌什似一个故交,恐对明教倒霉,但又语焉不详,不肯细说。这时方始明白,本来杨逍也已瞧出小昭的面貌和紫衫龙王非常类似,只是并无其他左证,又见张无忌与她相互很有交谊,这才不便明言。至于小昭用心扭嘴歪鼻,苦心装成丑女模样,其企图更加昭然若揭了。

张无忌抢上前去,左掌往同心王胸口推去。同心王竟不挡架,伸左手往他头顶抓下。张无忌眼看本身这一掌要先打到他身上,那知俱明王从斜刺里双掌推到,接过了他这一掌,同心王的手指却直抓下来。张无忌向前急冲一步,方得避过,才知他二人攻守联手,便如是个四手四腿之人普通。三人迅如奔雷闪电般拆了七八招。

张无忌解开划1、功德、掌火三王及妙风使的穴道,连声道歉,放他们跃入拖在船梢的划子中。妙风使道:“这圣火六令是吾人掌管,失掉队其罪非小,也请一并交还。”谢逊道:“圣火令是中土明教教主令符,本日物归原主,如何能再让你们携去?”妙风使絮絮不休,坚要讨还这六根圣火令。

张无忌见他所处的那间房舱极是宽广,房中珠光宝气,陈列着很多珍物,刚抹乾身上沾湿的海水,呀的一声,房门推开,出去一人,恰是小昭。她手上拿着一套短衫裤、一件长袍,说道:“教主哥哥,我奉侍你换衣。”张无忌心中一酸,说道:“小妹子,你已是总教教主,说来我还是你部属,如何可再做此事?”小昭求道:“教主哥哥,这是最后一次。而后咱二人东西相隔万里,会晤无日,我便是再想奉侍你一次,也不能了。”

“世人都想:善者不来,来者不善,此人竟敢孤身上光亮顶来,必有惊人艺业,但阳教主武功之高,几已说得被骗世无敌,除了武当派张三丰真人,谁也一定能胜得他一招半式。这姓韩的能有多大年纪,便有三个五个同时齐上,阳教主也不会放在心上。所担忧的只是不知他要出甚么难堪的题目。

张无忌、赵敏、周芷若三人面面相觑,全然不解。张无忌心中模糊感到,小昭对己情义深重,射来的目光中显得既无法、又不舍。忽听得赵敏在耳边低声道:“你瞧,她二人边幅仿佛!”张无忌一凛,只见黛绮丝和小昭都是清秀甜美的瓜子脸,高鼻雪肤,秋波流慧,端倪之间当真有六七分类似,只小昭的面貌当中,波斯胡人的气味只馀下淡淡影子,黛绮丝却一见便知不是中土人氏。他立时想起苦梵衲范遥在多数小旅店中对小昭所说的那句话:“真像,真像!”本来所谓“真像”,是说小昭的边幅真像紫衫龙王。那么小昭是黛绮丝的mm么?是她女儿么?

世人黯然相对,束手无策。赵敏向张无忌凄然望了一眼,心想:“敌船不久便即追上,我等当真死无葬身之地了。”那大海船船身什大,一时三刻之间却也不致淹没。

赵敏道:“老爷子,你别卖关子了,重新至尾说给我们听罢。”

谢逊、殷离、赵敏、周芷若等一一过船。小昭将屠龙刀和倚天剑都交了给张无忌,凄然一笑,举手道别。

说话之间,划子离灵蛇岛更加近了,只见岛西一排排的停了很多大船,每张白帆上都绘了个大大的红色火焰,帆上都吊挂玄色飘带。赵敏道:“我们划到岛后,拣个隐僻的地点登岸,别让他们发见了。”张无忌点头道:“是!”

小昭昂然直至船面,张无忌跟从厥后,果见谢逊等人身后均有波斯军人挺剑相胁。小昭说道:“张教主,这里有波斯治伤的灵药,请你为殷女人敷治。”说着用波斯语叮咛了几句。功德王取出一瓶膏药,交给张无忌。

两人之间的海面越拉越广,终究小昭的座舰成为一个斑点,终究海上一片乌黑,长风掠帆,犹带哭泣之声。

“第二天,那韩千叶当众申明昔日约言,先以言语挤住阳教主,令他无从食言,然后说了题目出来。他竟是要和阳教主同入光亮顶的碧水寒潭当中一决胜负。

谢逊猛地里“啊哟”一声,叫了起来,说道:“为甚么灵蛇岛火光烛天?莫非他们要燃烧韩夫人么?”

谢逊道:“这中间的颠末景象,我便毫不知情。想是他佳耦在江湖上行走之时,尽量避开了明教中人。”张无忌道:“不错。金花婆婆向来不与明教中人朝相。六大派围攻明教之时,她虽到了光亮顶,却不上峰赴援。”

只见一艘划子抛了一条缆索过来,张无忌将那缆索缚在后梢,拖了划子垂垂远去。划子中坐着流云使和辉月使,别的另有多少海员。

俄然之间,黛绮丝叽哩咕噜的向小昭提及波斯话来,小昭也以波斯话答复,两人一问一答,脸上神采变幻不定。说话间小昭向张无忌瞧了一眼,双颊晕红,什是内疚。黛绮丝却厉声诘问。两人说了半天,仿佛在辩论甚么,厥后黛绮丝似在力劝小昭答允甚么,小昭只点头不允,忽又向张无忌瞧了一眼,叹了口气,说了两句话。黛绮丝伸手搂住了小昭,不住吻她。两人一齐泪流满面。小昭抽抽泣噎的哭个不住,黛绮丝柔声安抚。

忽见一个身形高瘦的宝树王扑将过来,双手各执短剑,刺向张无忌胸口。

黛绮丝道:“张教主,我和小昭先行畴昔,请你们稍待半晌。”谢逊厉声道:“韩夫人,中土明教待你不薄。本教的安危兴衰,系于无忌一人之身。你若出售我们,谢某命不敷惜。如果损及无忌毫发,谢某纵为厉鬼,也决不饶你。”黛绮丝嘲笑道:“你义儿是心肝宝贝,我女儿便是瓦石泥尘么?”说着挽了小昭之手,悄悄一跃,落入了划子。八名海员挥桨如飞,划向波斯大舰去了。

赵敏笑道:“老爷子,当时你对这位波斯艳女便深深锺情了,是不是?不消害臊,老诚恳实的说出来罢。”谢逊点头道:“不!当时我合法新婚,和老婆极是恩爱,老婆又怀了孕,我怎会另生他念?”赵敏“哦”了一声,暗悔讲错,她知谢逊的妻儿均为成昆所杀,这时偶然间提起,不免引发他悲伤,忙道:“对啦,对啦!怪不得韩夫人说,当年她嫁与银叶先生,光亮顶上大家反对,只阳教主和你仍待她很好。想来阳教主的夫人不但是位美人儿,并且为人短长,将丈夫收得服服贴贴。”

小昭又道:“我记得了乾坤大挪移心法,决不是用心叛变你。若非本日山穷水尽,我决不会泄漏此事······”张无忌轻声道:“现下我都晓得了。”小昭幽幽的道:“我幼年之时,便见妈妈日夜不安,心惊胆战,讳饰住她好好的面貌,扮装成一个好丑怪的老太婆。她又不准我跟她在一起,将我寄养在别人家里,隔一两年才来瞧我一次。这时候我才明白,她为甚么干冒大险,要和我爹爹结婚。教主哥哥,我们明天若非如许,别说做教主,便是做全天下的女皇,我也不肯。”

张无忌道:“这件事当真为可贵紧,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阳教主当年曾答允过那姓韩的,比武的体例由他后代挑选,这韩千叶前辈选定水战,按理说阳教主没法推托。”赵敏反握他手掌,揑了一揑,悄悄笑道:“是啊,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明教教主多么成分,岂能食言而肥,失期于天下?答允了人家的事,总当作到。”

小昭跟从张无忌进入光亮顶秘道,曾将乾坤大挪移心法背诵几遍,固然未得张无忌叮咛,本身未曾修习,但这武功的法门却记得极熟,当时张无忌在秘道中练至第七层心法时遇有疑问,跳过费解之处不练,小昭曾一一记诵,这时看了划一王脸上的笔墨,不由脱口而呼:“那也是乾坤大挪移心法!”

张无忌心想:“倘若我是黛绮丝,与其身遭火焚之苦,还不如跳在海中,他杀而死。”然见她神采泰然,毫不惊惧,不由佩服:“她身居四大法王之首,果非平常。想当年鹰王、狮王、蝠王都已是成名的豪杰,她以一个妙龄少女,位居三王之上,也不能仅因一日之功而得,自当另有过人之处。”目睹波斯群船垂垂驶近,又想:“我获咎诸宝树王不小,既落入他们手中,也不盼望再能活命。只是如何想个法儿,护得寄父和赵女人、周女人、表妹、小昭她们全面。小昭,小昭,唉,我叫过你小妹子,宁肯你对我不义,不成我待你不仁。”

聪明霸道:“尔等快快开船,回归中土。吾人只派划子,跟从尔等以后。”

“她与韩千叶结婚,众兄弟中倒有一大半没去喝喜酒。只阳教主和我感激她这场得救之德,着力助她排解,令她得以安然结婚,没出甚么岔子。但韩千叶想入明教,终以反对的人太多,阳教主也不便过拂众意。事过不久,阳教主佳耦俄然同时失落,光亮顶上民气惶惑。世人四下追随之际,有一晚光亮右使范遥竟见韩夫人黛绮丝从秘道中出来。”

赵敏问道:“甚么十二宝树王?”谢逊道:“波斯总教教长官下,共有十二位大经师,称为十二宝树王,成分职位相称于中土明教的四大护教法王。这十二宝树王第一大圣,二者聪明,三者常胜,四者掌火,五者勤修,六者划一,七者信心,八者镇恶,九者朴重,十者功德,十一同心,十二俱明。十二宝树王精研教义、纯熟典范,传闻并不必然武功高强。此人位列第六,那么是划一宝树王了。”

赵敏朗声说道:“尔等快快将黛绮丝奉上船来,承诺金毛狮王的三个条目。”

谢逊道:“阳教主慷慨豪侠,黛绮丝的年纪尽可做得他女儿。何况波斯总教教主托他照拂,阳教主待她天然仁至义尽,决无他念。阳教主夫人是我业师成师父的师妹,是我师姑。阳教主对夫人非常爱重。”成昆杀他百口,虽在贰心底仇恨愈久愈深,但提到成昆这小我时,只淡淡的一言带过,亦不直呼其名,便与说到凡人无异。

赵敏听他说得慎重,模糊感觉此中很有蹊跷,这个丑恶佝偻的病妪,竟然是当年武林中的第一美人,说甚么也令人难以置信,问道:“老爷子,你名震江湖,武功之高,那不消说了。白眉鹰王自创教派,与六大门派分庭抗礼,比赛争雄逾二十年。青翼蝠王神出鬼没,那日在万安寺中恐吓于我,要毁我面貌,而后思之,常有馀悸。金花婆婆武功虽高,霸术虽深,但要位列三位之上,未免不称,却不知是甚么原因?”

张无忌“啊”的一声,模糊约约感觉有甚么事情非常不当,但到底何事,一时却想不明白。只听谢逊道:“韩夫人数次偷入秘道,始终找不到这武功心法。我知悉后慎重警告,此事犯我教中大规,实难宽大······”赵敏插嘴道:“啊,我晓得啦。韩夫人破门出教,为的是要持续偷入秘道,她既不是中土明教中人,再入秘道便不受拘束了。”

实在赵敏听了谢逊在海上所说的故事,心中先入为主,认定金花婆婆便是波斯明教的圣女黛绮丝,一时可没想到在波斯诸人眼中,她的真脸孔却并未揭露。她待要反唇相稽,但听小昭语音悲苦,模糊已推测她和金花婆婆之间必有极不平常的干系,不忍再出重言,只道:“小昭妹子,我确切没想到。倘如成心侵犯金花婆婆,教我不得好死。”

谢逊立即将划一王身子横举在胸口,把屠龙刀抛给张无忌,说道:“你用刀猛砍便是。”赵敏也将倚天剑交了给周芷若,现在同舟共济,并肩迎敌要紧。

本来明教圣火令共十二枚,这六枚上刻的是武功,别的六枚刻的是明教教规三大令、五小令。这十二枚圣火令乃当年波斯“山中白叟”霍山所铸,他在此中六枚上刻了他毕生武功的精要。十二枚圣火令和明教同时传入中土,向为中土明教教主的令符,年深日久以后,中土明教已无人识得六枚圣火令上的波斯笔墨。中土明教则在空缺无字的另六枚圣火令上刻了三大令、五小令的中土教规。数十年前,圣火令为丐帮中人夺去, 展转为波斯商贾所得,复又流入波斯明教。波斯总教研讨其上笔墨,数十年间,教中职份较高之辈大家武功陡进。只是其上所记武功广博高深,便修为最高的大圣宝树王,也只学得三四成罢了。

小昭道:“这是我家传工夫,不值郡主娘娘一笑。”赵敏又问:“令尊是谁?女儿如此了得,父母必是名闻天下的妙手。”小昭道:“家父埋名隐姓,何劳郡主动问?莫非你要削我几根指头,逼问我武功么?”她小小年纪,口头上对赵敏竟涓滴不让,心中显也颇蓄敌意,而提到削指之事,更明显意欲挑起周芷若敌忾同仇之心。

谢逊问道:“苦梵衲是谁?”张无忌道:“便是明教的光亮右使范遥。”当下将范遥自毁面貌、到汝阳王府去卧底之事简朴说了。谢逊叹道:“范兄此举,苦心孤诣,大有功于本教,实非常人所能。唉,这一半也可说是出于韩夫人之所激。”

谢逊不答,自行论述旧事:“数百年来,中土明教的教主例由男人出任,波斯明教的教主除创教教主以外,却向来是女子,且是不出嫁的处女。总教典范中慎重规定,由圣处女任教主,以保护明教的崇高纯洁。每位教主接任以后,便即选定教中高职人士的三个女儿,称为‘圣女’。此三圣女领职发誓,游行四方,为明教建功积善。教主去世以后,教中长老集会,汇论三圣女功德高低,选定建功最大的圣女继任教主。但若此三位圣女中有谁失却贞操,便当处以焚身之罚,即使逃到天涯天涯,教中也必遣人追拿,以维圣教贞善······”赵敏失声道:“莫非那韩夫人便是总教三圣女之一?”

赵敏笑道:“老爷子,我瞧金花婆婆美不到那边去啊。”谢逊道:“甚么?紫衫龙王美若天仙,三十馀年前乃武林中第一美人,就算此时年龄已高,当年风韵仍当仿佛保存······唉,我是再也见不到了。”

“他此言一出,世人尽皆惊得呆了。碧水寒潭冰冷彻骨,纵在盛暑,也向来无人敢下,何况当时合法寒冬?阳教主武功虽高,却不识水性,这一下到碧水寒潭当中,不消比武,冻也冻死了,淹也淹死了。当时圣火厅中,群雄齐声斥责。”

世民气下了然,本来波斯人埋没祸心,待功德王等一干人过了划子,扯起帆船作为讳饰,暗放熟谙水性之人潜到大船旁,企图凿沉张无忌等的座船。幸亏紫衫龙王见到船旁潜水人吐气的水泡,入海杀了六人。

海上大雾,直至阳光出来方散。张无忌道:“我们自北方向着东南而来,现下该当向西北划去才是。”他和谢逊、周芷若、小昭四人轮番荡舟。海上操舟,冲涛破浪实非易事,幸亏张无忌和谢逊固内力深厚,周芷若和小昭也有相称修为,扳桨荡舟,只当是锻练武功。一叶孤舟,不断的向西北划去。

周芷若和小昭清算船面上的众波斯人,将已死的尸首搬入后舱,未死的一一排齐。十馀艘波斯大船四下围住,各船大炮对准了张无忌等人的座船,每一艘船船舷上都站满了波斯人,火把晖映下刀剑闪动,密密麻麻的不知有多少人。张无忌悄悄心惊,别说各船开炮轰击,这成千成百人一拥而上,本身便有三头六臂,也难抵挡,纵能仗着绝顶武功脱困,但不管如何不能护得旁人全面。殷离和赵敏身上有伤,更加伤害。

张无忌不停止的扳桨,俄然望着远处叫道:“瞧,瞧!那边有火光。”

谢逊大喜,站起家来,便在船舱中拜倒,说道:“部属金毛狮王谢逊,拜见教主。”

聪明王晓得“出门发财,多福多寿”八字的意义,猜想上面的也均是祝祷之辞,笑吟吟的连声说道:“多谢,多谢!”

这时桅杆离海面已不过丈馀,海中浪涛泼了上来,溅得大家头脸皆湿。赵敏俄然笑道:“张公子,我们和你死在一起倒也乾净。小昭凶险狡狯,反倒不能跟我们一起死。”这几句话虽以打趣口气出之,但含义情致缠绵。

张无忌又飞起一脚,踢他手腕。那人双手俄然交叉,刺向张无忌小腹。这一招变得灵动之极,张无忌仓猝跃起,方始避过。本来此人是常胜宝树王,于波斯总教十二王中武功第一。张无忌揑闭了功德王和掌火王的穴道,将两王抛入船舱,猱身而上,和常胜王手中双剑搏击。此人虽同是十二王之一,但武功之强,与馀王大不不异。张无忌攻三招,守三招,三进三退,悄悄喝采:“好个了得的波斯胡人!”

张无忌道:“须待大雾散尽,见到星斗,始辨方向。寄父,那流云使在空中翻空心觔斗,却能以圣火令伤我,那是甚么原因?”当下两人研讨波斯三使的武功家数,赵敏所学什博,偶尔也参酌所见,但议论半天,始终猜不到三人联手工夫的要旨地点。

谢逊叹道:“黛绮丝有女如此,不负了紫衫龙王一世英名。无忌,我们畴昔罢。”说着跃入划子。接着周芷若抱起殷离,跳了畴昔,张无忌也抱着赵敏入船。

大家想到存亡无常,一人飘飘出世,实如江河道水,不知来自那边,非论你如何豪杰豪杰,到头来终究不免一死,飘飘出世,又如清风之不知吹向那边。赵敏俄然伸过手来,握住了张无忌的手。张无忌只觉她的纤指酷寒如冰,微微颤抖。

“当时波斯大哲野芒设帐授徒,门下有三个杰出的弟子:峨默善于文学,尼若牟擅于政事,霍山武功精强。三人意气相投,相互誓约,他年祸福与共,繁华不忘。厥后尼若牟青云对劲,做到伊斯兰教教王的辅弼。他两个旧友前来投奔,尼若牟请于教王,授了霍山官职。峨默不肯居官,只求一笔年金,以便静居研习天文历数,喝酒吟诗。尼若牟一一依从,相待什厚。

赵敏道:“老爷子,这个韩夫人的性儿,倒像那山中白叟。你待她仁至义尽,她却诡计侵犯于你。”谢逊叹道:“世人以怨报德,本来平常得紧,岂足深怪?”

赵敏说道:“尔等不必口出大言,棍骗吾人。吾人知悉,这二人一个乃划一宝树王,一个乃妙风使。在尔等明教当中,职位什高者。尔等说彼人如同猪狗普通,尔言错矣,大大之错矣!”那聪明王所说的中国话是从书籍上学来,“尔等”“彼人”如此,大为不伦不类。赵敏仿照他的调子用语,谢逊等听了,虽身处危境,却也忍不住莞尔。

八名海员掉过船头,划向大舰。离大舰另有十馀丈,诸宝树王已一齐躬身驱逐教主。

小昭双目含泪,说道:“我传闻要将人活活烧死,我······我······内心惊骇。”张无忌安抚道:“这是我寄父的猜想,一定真是如此。就算韩夫人落入了他们手中,我们立时赶去,多数还能赶得及相救。”小昭抓住他手,求恳道:“教主,我求求你,你必然要救韩夫人道命。”张无忌道:“我们大夥儿极力而为。”说着回到船尾,提起木桨,鼓励内劲,划得比之前更快了。小昭抓起木桨,虽双手发颤,却奋力划水。

蓦地里船尾霹雷一声巨响,黑烟满盈。船身震惊,如中炮击,后梢上木片纷飞。张无忌等只感一阵炙热,忙一齐伏低。

张无忌不想她二人抵触更趋狠恶,转换话题,问赵敏道:“另有一件事你不明白甚么?”赵敏笑了笑,说道:“那晚我们在多数小旅店中第二次叙会,苦梵衲范遥前来向我道别,他见到小昭女人之时,说了两句甚么话?”张无忌早将这件事忘了,听她提起,想了一想,才道:“范右使仿佛是说,小昭的边幅很像一个他了解之人。”赵敏道:“不错。你猜范遥说小昭女人像谁?”张无忌道:“我怎猜获得?”

张无忌和赵敏齐问:“波斯总教何事寻她?”

“而后教中众兄弟寻觅教主不得,过了数年,为争教主之位,事情越来越糟。白眉殷二哥竟又下了光亮顶,自创天鹰一教。我苦苦相劝,他坚执不听,哥儿俩竟致翻脸。二十馀年前王盘山天鹰教扬刀立威,金毛狮王赶去踢他场子,一来冲着屠龙宝刀,二来也为了出一口当年的恶气,用心要给殷二哥下不了台,让他晓得离了明教以后,一定能成甚么气候。唉,本日思之,却也未免过分意气用事了!”

他这下取胜,来得高耸之至,瞬息之间便自下风转为上风,赵敏等无不欣喜,齐问启事。张无忌笑道:“若非阴差阳错,划一王脸上吃了这一家伙,那可糟糕得紧了。小昭,你快将这六根圣火令上的字译给我听,快,快!”

赵敏道:“为甚么?”俄然格格一笑,说道:“只因为她是天下第一美人,豪杰难过美人关,三位大豪杰都甘心佩服于石榴裙下么?”她不拘尊卑之礼,心中想到,便肆无顾忌的跟谢逊开起打趣来。

小昭凄然点头,道:“此次他们已学了乖,谢大侠、殷女人他们身上,现在均有波斯人的刀剑相加。我们稍有异动,立时便送了他们性命。”说着翻开了舱门。只见黛绮丝站在门口,两名波斯人手挺长剑,站她背后。那两名波斯人躬身向小昭施礼,但手中长剑的剑尖始终不离黛绮丝背心。

划子上扯起帆船。功德王拉断船缆,大小二船顿时分开。张无忌抱拳说道:“多多获咎,还祈各位包涵。”功德王等人眼中充满了怨毒之意,掉头不答。

便在此时,小昭的目光向他望了过来。张无忌见她眼色中柔情无穷,实蕴密意,心中又怦然一动,想起光亮顶上对战六大派时,她曾捐躯相护本身,而后她长时细心奉侍,决不能事事相欺,莫非冤枉了她?正自游移,船身狠恶一震,又沉下了一大截。

忽听得小昭叫道:“教主,留意!他们已传下号令:风云三使要来向你打击,勤修王、镇恶王、功德王三王来抢划一王。”

张无忌心下暗惊,这二人比之风云三使稍有不及,但武功仍非常奇特,明显和乾坤大挪移的心法极其类似,但是一到用将出来,必大为变形,全然没法捉摸,然以招数凌厉奇妙而言,却又远不及乾坤大挪移。仿佛这二人都是疯子,偶尔学到一些挪移乾坤的武功,学得既不到家,又神智昏乱,胡踢瞎打,凡人反倒不易抵抗。但两人联手之紧密,微风云三使如出一辙。张无忌竭力抵抗,只战了个平局,估计再拆二三十招,方可占到上风。

大圣王见常胜王苦战落败,功德王和掌火王又沦陷敌手,就算将仇敌座船凿沉,投鼠忌器,划一王等四人也非丧命不成,当即号令部众,回归座船。

馀下九名宝树王低声商讨了一阵。聪明霸道:“要承诺尔等条目,也无不成。这位年青君子的武功明显是吾人波斯一派,彼从那边学得,吾人有点不明不白。”赵敏忍住了笑,庄容说道:“尔等本来不明不白,不清不楚,不乾不净,不三不四。这位年青君子是本教光亮使座下的第八位弟子。他的七位师兄、七位师弟不久便到,当时候彼等七上八落,尔等便不亦乐乎、呜呼哀哉了。”

赵敏恨恨的道:“哼!这划一王便活着归去,脸上印着这几行字,丑也丑死啦。”张无忌问道:“甚么脸上印着字?”赵敏道:“那黄胡子使者的圣火令一下子打中了他左颊······啊,小昭!”俄然想起一事,问道:“小昭妹子,你识波斯笔墨么?”小昭道:“识得。”赵敏道:“你快瞧瞧,这划一王脸上印着的是甚么字。”

谢逊道:“赵女人聪明得紧。但光亮顶是本教底子重地,岂容外人肆意来去?当时我也猜到了她企图,韩夫人下山以后,我亲身守住秘道入口,韩夫人曾擅自上山三次,每次都见到我,这才死了这条心。厥后教中兄弟为争教主之位,竟致自相动武,我不肯卷入旋涡,便带同妻儿归去中原故乡。不久,我师父成昆来访,产生悲剧。我一心报仇,没再理睬教中事件,也不知韩夫人是否再入秘道。”

大家顺着他目光望去,只见西北角上海天相接之处,微有火光明灭。谢逊虽没法瞧见,心下却和世人普通的欣喜,抄起船板,用力荡舟。那火光望去不远,其实在大海之上,相隔稀有十里之遥。两人划了大半天,才垂垂靠近。张无忌见火光所起之处群山耸峙,恰是灵蛇岛,说道:“我们返来啦!”

赵敏道:“苦梵衲范遥传闻年青时是个美女人,他对黛绮丝定是非常倾慕了?”

三艘敌船的炮口缓缓转动,对准划子。待划子靠近,大船上放下软梯。张无忌道:“我们上去,相机夺船。”谢逊摸到软梯,第一个爬上大船。周芷若一言不发,俯身抱起殷离,从软梯攀上船去。跟着便是小昭。张无忌抱了赵敏,最后一个攀上。只见船上一干人个个黄发碧眼,身裁高大,均是波斯胡人,那流云使等三使却不在其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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