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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菊花与葵花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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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青公然听不得这厚脸皮的话,眼刀刚杀到,步惜欢便想起一事来,牵着她的手便往榻上去,边走便道:“顺道给为夫说道说道,那菊之一字有何不当。”

暮青的心机转眼就转去了别处,步惜欢却无法发笑,这人间女子里也就只要她一本端庄地说着春宫还不脸红,仿佛说的是再家常不过的词儿。

“我没跟你说过?”步惜欢看着暮青,笑得和顺,“我母妃……姓白。”

“你忘了我培养了一批人专门扮作朝臣送来的男妃?那些公子不是士族出身,也是士族府上豢养的,琴棋书画歌舞杂耍无一不精,我的人若无这些本领那里能扮得像?”

暮青听了松了口气,步惜欢既然情愿与他外祖家来往,申明他外祖待他应当还不错,只是在江山朝政上帮不上他的忙罢了。

屋中甚静,男人低着头,乌发遮着玉颜,肩头微颤。窗外新燕啼春,屋里男人笑声降落,悠长难止,不知多久,俄然放声大笑,笑声惊飞了枝头新燕。

“我自有安排。”步惜欢一笑,逆着窗外午后秋色,眸光如海般沉寂,令人莫名心安,“青青,窘境磨人,我在宫中无所依托能走到本日,你亦能从汴州来到盛京,他们为何不能下江南?你要信赖他们。”

窗旁一道人影刷地垂下,黑衣蒙面,眼望屋内,目光防备――主子怎笑成这般?莫非有人下毒?

“白叟家现在可还活着?”

“嗯?”

他还记取这事儿呢。

“嗯?”步惜欢回身瞅住暮青,见她也瞅着他,那目光深若幽潭。

“嗯,我外祖一家在江北下陵,那地儿阵势低,靠近汴河,比年水患,大灾之年更是瘟疫横行。”步惜欢淡道,却又笑了笑,“莫担忧他们,将作监掌的是土木工匠之政,我外祖一家子都是技术人,饿不死。”

韩其初看着,古怪一笑。这三日圣上微服讲求那些少年的才干,不得以屈坐下首,但方秀士都走了,他离席膜拜,都督却端坐上首,动都没动,而圣上竟未降罪。

她近平常拿他喜雌伏的传闻谈笑,但今儿他却偶然与她计算此事,只一心在这雌伏与菊花之意上。

“你既喜雌伏,竟不解菊花之意?”她问。

步惜欢笑道:“此事你放心,我自会安排人扮作他们,日日去望山楼里吟诗作对,经常来你府上小聚。”

“他们现在开还好?”

步惜欢没逛园子,而是直接回了阁楼,暮青上来时,他已将面具摘了,顺手放在了桌上。

步惜欢笑斥:“你可真不嫌自个儿心贪。”

暮青一愣,她原觉得他取这名字代表的是他对那些少年的期许,未曾想另有这般起因在,“你从未说过你母妃的姓氏,也没说你母妃的娘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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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彻夜回宫,一应事件可都安排好了?”暮青问。

大兴士族门阀权重,不拜入士族门下的豪门后辈几近没有机遇退隐,士族权贵多看不起豪门后辈,但有人白身出身,却能被士族权贵看重,且争相聘请,并以此为荣。这便是白衣卿相,白衣出身却名动天下的才子。

步惜欢长叹一声,半晌才道:“我母妃身后,宫中便在一批赏玩玉器上挑了个瑕疵,将我外祖罢官打发回籍了。”

“难说。”步惜欢哼笑一声,“我怕你嫌太费银子,直接扔国库里。”

江湖杀手都会吟诗作对扮学子了。

“他日让将作监给你打来了,你可得真睡才行。”

“本日归去,不成私论此事,以免隔墙有耳。现在盛都城里人尽皆知你等是我都督府门下清客,你等若要商讨此事,来都督府便可。”宴席散时,暮青提示道。

步惜欢顿时悔怨,早知如此,刚才就不该跟她辩论,如果今后她当真了,那可就头疼了,他就没见过这么爱往国库里挣银子的人。

“白卿。”黄花梨床的事不过是一句辩论的打趣话,暮青很快便对此事落空了兴趣,换了个话题道,“白衣卿相,这名字倒不错,只是一听就是化名儿。”

阁楼里的轩窗开着,步惜欢负手窗前正赏桃花,闻言回身笑骂:“刚让我去歇着,便迫不及待地撵我回宫,嫌这几日占着你的床榻了,赶明儿给你换张宽广的。”

“好了,说了这会子话了,不累?”步惜欢从窗边走来,笑吟吟牵暮青的手,“娘子不若陪为夫歇会儿,待夜里为夫回宫了,娘子可就要独守空闺了。”

白家现在还在朝中?

“还在,年前来信儿说,身子尚可。”

……

这日,暮青看过许氏后直接去了东厢午憩,醒后让人将医书搬来了屋里,一下午没回阁楼,连晚餐都是在东厢用的,夜里直接便歇在了屋里。这些天步惜欢在府里养伤,她日夜照顾,已困乏至极。

崔远出门相送,人都走了后,韩其初离席朝着白卿膜拜道:“这三日要陛下跟从微臣,实在是委曲陛下了。”

“怕是想见也见不着。”暮青道,她只是对步惜欢还算体贴的人感兴趣,只是他外祖家既然被罢了官,说好听些叫回籍,实在是被放逐了才是,应当等闲不能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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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惜欢仿佛晓得她累了,竟没来扰她清梦,这夜到了时候,悄悄地分开了都督府,只是走时揣走了那张二花画作。

暮青玩弄着面具,听闻这话昂首看了步惜欢一眼,随即低头又玩弄面具去了,随口道:“也对,不如充分国库。”

志学少年,幼年稚嫩,去江南谋事绝非易事,此事天然还需细细运营。比方都督府宴请豪门学子之事人尽皆知,崔远等人的身份想必早已被故意人查清,假定几人俄然不再去望山楼,而江南又呈现了替君正名的诗文儿歌,此事很快便会思疑到他们身上。再比方崔远也想远走江南,此去有险,杨氏一定放心得下。

“春宫戏演技高深。”暮青一本端庄道。这些天步惜欢在都督府里养伤,朝中皆觉得他是在外务府总管府上和彭美人厮混,但一日两日的也倒罢了,他有七八日没回宫了,想必外务府里不乏探子,此事至今没穿帮,可见他培养的那些人演技甚高。

月影倒挂在屋檐下,目光如剑,速速扫了眼屋内,瞥见步惜欢手中捏着的画,想起暮青方才下楼时在屋里说的话,咚的一声跌下了屋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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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青对此并不料外,却还是挑了挑眉,评价道:“刺月门人才辈出。”

但此言一出,他便感觉她的脚步一停。

嗯?

“乏了就歇着。”暮青道,步惜欢的身子这几日已经养得差未几了,除了不能轻动内力,四周走动已无碍。若非为了春日宴,他早就该回宫了。

韩其初谢恩起家,步惜欢眉宇间生出些倦色,抬眼笑问暮青:“朝晨坐到午后,朕也乏了,去后园逛逛,爱卿可要伴驾?”

“黄花梨,一丈宽,不谢!”暮青毫不客气,坐到桌边就拿起那张面具来对光细瞧,她一向弄不明白人皮面具的工艺,若非白卿这身份步惜欢今后还用得着,她真想拿解剖刀割两刀看看。

古来独坐曰枰,三尺曰榻,八尺曰床,龙床亦不过九尺,她竟要一丈的。

暮青毫不料外凌晨回阁楼时瞧见画没了,她的心机在许氏身上,杨氏昨日在西厢照顾许氏,按巫瑾所言侍药侍粥,凌晨时分许氏公然醒了,暮青用了早点便去了西厢。

“你想见见?”步惜欢见暮青一向问此事,不由回身打趣她。

都督深得圣上宠任,两人的私交绝非看起来这么简朴。

“罢休。”她面无神采地瞥一眼他的手,待他松开后,她回身便走向桌边,提笔便画!

无节操了两天,下章持续回归案子。

“你莫非没有听闻过菊花与葵花的故事?”她又问。

一幅画作罢,她看也没看,起家就走,边走边道:“劝君莫雌伏,菊花易成葵。”

“莫非我会有床不睡?”她看起来蠢吗?

步惜欢负手出了偏厅,暮青随后跟上,举止甚是恭谨。

“早不在了。”步惜欢回身,临窗了望,望那满园桃花,东风悠悠,声也悠悠,“我父王不成器,不得先帝爱好,为他指婚时便也没挑那些在朝中太有权势的人家。方才与你提起将作监,我外祖便是将作大监,三品官职,掌宫室修建、金玉珠翠等器皿的制作,纱罗缎匹的刺绣以及宫中各种器用的打造,府中权势不高,但家财颇丰。先帝也算晓得我父王只求安闲吃苦,给他指婚时挑了白家这等很有家财的,但是我外祖官品不高,我父王在兄弟们之间受了很多挤兑讽刺,连带着便不喜母妃。”

话音落下,她已下了楼去,步惜欢在窗前瞧见她往西厢去了,应是去看许氏了。

前些日子,她在长春院里杀了安鹤,连长春院的掌事司徒春都死了,可这几日盛都城里静悄悄的,长春院里没动静儿,连宫里都没动静儿。步惜欢必是让刺月门的人替了安鹤和司徒春的,但司徒春也倒罢了,安鹤是奉侍元敏的白叟了,他被换了,元敏竟然没发明,这绝非演技高超,只能说步惜欢也许已布局多年,就等着这一日呢。

暮青见他神采没有作假,这才放了心,若步惜欢牵挂他的外祖,那势需求等亲政以后才气见他了。思及此,她便又想到了那些少年要去江南的事,“你固然不让他们在江北行事,但去江南还是有险,且他们是我门下清客,一旦不见了踪迹,很轻易被人猜到。”

他目露不解,却仍笑道:“还请娘子见教。”

步惜欢忙走回桌边,他见过她作画,她的画风甚是写实,菊花与葵花在她笔下半晌便成,栩栩如生。只是不知为安在两朵花的花蕊处重笔浓描了一番,随后又另执一笔,取来丹青着色,两花皆染蜜黄色,花蕊却不知为何染了桃粉。

暮青闻言起家,似模似样地抱拳躬身道:“陛下请。”

春日风暖,日头照进窗来,新画墨迹未干。步惜欢执画细瞧,凝神细品,考虑着暮青方才的话,目光落在那浓墨重描的花蕊上,又望着那桃粉色彩半晌,俄然画纸一抖!

暮青听了沉默不语,她两世为人,不感觉本身从汴河到盛京有何了不起,崔远等人却真的只要十六七岁,甚是幼年。但她毕竟还是点了头,步惜欢求才若渴,他比她应当还要舍不得这些才子,他说了自有安排,那就只能信他。

事关本身和家眷的性命,少年们不敢不放在心上,忙起家应是,齐言记下了。

步惜欢懒洋洋放了筷子,笑道:“你家都督都不怕朕委曲,你就别惶恐了,平身吧。”

“那他们到了江南呢?”暮青又问,汴州看着是步惜欢运营多年之地,但汴州学子多了,朝中想派小我混出来,获得崔远等人的信赖太轻易了。这些少年甚是稚嫩,虽是可造之材,却未经历练,若遇奸计恐难看破,也躲不过朝中暗害。

暮青当然没忘,她倒感觉是步惜欢忘了一事,“你的人另有一样本领,你忘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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