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未得长生术，岂敢言无憾
又有兵士悲呼：“两军交兵，不成杀降！”
又见一剑落。
主帅尚且不惧战，将士更无来由撤退。
另一邪魔见此，当即便不再与之缠斗，回身便欲逃离，只是，它即使再快，又如何快的过罗达的剑？
那巨阙四散化作千百片，对上那两尊笨拙石像，没有半点败走的能够。
正待罗达将那千百块巨阙碎片重新合一，那石像躯干倒是轰然炸裂，紧接着便见两道乌黑雾气自碎石当中钻出，化成人形，猩红双目死死盯着罗达。
“杀，无赦。”
话音反响不断，可动九霄云。
郑墨仰天长啸，话音还是沙哑，却高亢入云：“能有此局，此生无憾了。”
郑墨感喟：“这李慕仙，入魔越来越深了。”
现在，竟是凭一己之力，阻下千军万马。
郑墨眼底不见半点神采，好似只是做了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指尖腾空一点，又开口道：“这千万冤魂，我承了半生，现在给你，凭你这一国之运，可接得住？”
守军当中，不知那边传来一声高呼。
又见剑光纷飞，只一个呼吸工夫，仅剩的那一邪魔也就此毙命。
先前那石像虽有蛮力，可与这些无形无质的邪魔而言，那粗笨的躯壳毕竟是束缚。
邪魔虽不惧兵刃，但罗达的灵力、剑气，皆可伤敌。
“这是魔。”
那本就坚不成摧，又有国运庇佑的城门，在这连番轰炸之下，终是支撑不住，轰然崩塌。
此人声就如泄气，本就没多少士气的陈国守军，更是纷繁丢盔弃甲，跪地投降。正欲冲杀的沧澜军士见此，纷繁停下兵器，转头举目，望向战船之上的郑墨。
“我不成杀你？”
纵是已身经百战的众将，见此也纷繁慌了神，不敢再近前半点：“丞相，那……那是甚么怪物？”
那副将顾不上喝彩，见郑墨这般，顿时苦下脸来：“丞相……”
郑墨浑浊老眼迸射些许精芒。
一剑当空，突然砸下，引得六合动。
城下诸多陈国守军见此虎将，皆欲丢盔弃甲而逃，可身后城门已闭，除非可如修士那般乘风而起，不然，能往那边逃？
当年，邪魔扰乱人间，唯独不敢踏足沧澜，他天然未曾见过这东西。
语罢。
连带着明良身躯与灵魂，都不剩下半点。
只是那黑雾伸展，便要了几个沧澜军士的性命。
只是，在其身后，竟是升腾起阵阵猩红雾气，伴随这雾气而来的，亦有无尽哀嚎，如恶鬼临渊。
铁甲如大水，冲散人群，便一起杀至皇城。
眼下，它们的速率快了百倍。
只是几个回合下来，那两尊看似气势汹汹的石像，便已被土崩崩溃作碎石，只剩下一副残躯，还是在地上爬动。
面前的罗达，无疑就是个绝好的躯壳。
“竟还不死？”
他若握剑于手，剑招向来是没甚么章法的，只靠着那一身蛮力与长年交战养成的霸道战法，足以在疆场之上纵横。
看似浩大的陈国国运，在这肃杀之气面前，竟如山崩，不过戋戋半晌，便已荡然无存。
他是修士，天然瞧得出，郑墨的气在散。
又见其大袖一挥，令旗在手：“震天弩，放！”
明良一袭明黄，手执天子剑，举目望苍穹。
却听云上，又有人声起：“未得长生术，岂敢言无憾？”
罗达面色微变，也未急着近前。
震天弩轰响不断。
交战半生，郑墨身后所负的，乃是沧澜万年国运，无数疆场英魂。
船下众将士如鸦雀，长久沉寂后，便是一阵阵高呼，交战二十年，终得胜果！
这毕竟是从未面对过的仇敌，即使是这些长年在疆场拼杀的将士，也不由得有些游移。
罗达不免有些惊诧。
那千万冤魂散尽，好似也散去了郑墨仅剩的那一点精气神，本还是斑白的发丝，瞬息如雪染，见不到半点灰黑。
现在的罗达，说是重生代当中的最强者都不为过。
二十年前，师尊活着之时，便有邪魔扰乱人间，天为杀师尊，不吝与邪魔为伍。
陈国已破，执念全无，那吊着他的最后一口气也要散了。
郑墨抬手，闭目。
巨阙归一。
郑墨安然赴死。
另有……千万条性命！
副将额间不由闪现些许盗汗。
只这一声令下，又听得战鼓声起，战阵浩大，向那陈国都城挺进。
皇城之巅。
陈国守城兵士个个面如金纸，这沧澜统帅，竟狠辣至此！
那万千冤魂，随这一指指引，已至明良身前。
他只是一介凡人。
重云之下，天宝战船现。
脚下升起金色云霞，陈国这二十余年扩大积累下来的国运，尽皆会聚于此一人之身。
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当初陈国这般，现在，沧澜天然也是这般。
城中公众，上至权贵，下至仆从，个个都如无头苍蝇那般四下乱窜。
当年天魔教早已毁灭，青云宗下邪魔也早被炼作剑灵，本觉得天下无魔，却不想，邪魔竟又在这陈国都城现世了。
“那我们……”
“我等愿降！”
“破城门。”
罗达之刁悍，天然不是这戋戋两个知名邪魔可比的。
郑墨一拂袖袖，道：“既已至此，何来撤退之说。”
郑墨立于船头，那积存在心口二十余年的一口气，终究散去，这交战半生见多了血光，又数次置于死地的铁血宰相，现在竟眼角含泪，佝偻着身躯，一阵阵颤抖。
副将游移。
话语落。
剑势如雷火。
巨阙剑刃四散，化作千百道剑刃，刹时便将一邪魔身躯绞杀。
邪魔本无躯体，但却可腐蚀民气，将躯壳化作己用。
特别，它们虽是生灵不假，体内却看不到半点灵力。
罗达一马抢先。
陈国军阵各处人屠，所过之处人鬼不留。
沧澜众将士见此，更是纷繁为之色变，那黑雾之下的东西，如何看都不像是人或是妖修。
罗达以一敌二，却不见半点撤退之意，虽是剑修，但他所仰仗却并非独一手中之剑。拳、脚、膝、臂，凡是可对敌的，皆可被其视作兵刃。
“师尊，我这也算是……不负此生了吧？终其百年，也算是赢下了这众生子。”
目睹已近死期，明良却不见惧色，反倒一笑，大声道：“呵呵……本帝乃人间天子，九五之尊，就算要杀，也不该你此人臣来脱手，若要杀我，需沧玄的剑！”
语罢。
那两邪魔见其这般阵仗，也不见半点退避，反倒张牙舞爪，化作两团浓厚黑雾，便要将罗达吞噬。
郑墨脸上闪现些许疲态，嘲笑道：“我的确不该杀你，戋戋棋子，也不配我脱手杀你，你背后那主子，才有资格让我脱手。不过……我既已至此，便再落最后一子，抹了你又何妨。”
不过再一细想，罗达也猜到了个大抵，该当是还未毁去这石像的中枢。
明良长发披垂。
只是，这话语未落，便听得冲杀声阵阵，盖过那人声音，只一次冲锋，便将这些守军冲了个细碎，不留下半个活口。
这般战法，与疯子无异。
陈国国运散尽。
只是三字。
“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