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相认
“在那里？”韩嘉宜诘问。
她话音未落，那女人就转过甚，清澈清丽的眸中泪光盈盈，嘴唇翕动，似是要说甚么。
“嘉宜，嘉宜……”沈氏紧紧抱着她，心中又酸又暖。这十年来，她又何尝不想女儿？她亲生的女儿，她独一的骨肉……
陆晋本年十九岁，按说早该定下婚事了。但是他生母早逝，由太后教养了数年。宫里模糊透出信儿来，说是陆晋的婚事，不消他们操心。沈氏也就不再提及此事。
韩嘉宜笑了，她谨慎擦拭了眼泪，将玉佩放进母亲手中，复又将母亲的手合上。
“你的右臂手肘处，就有颗红痣。”
沈氏刹时睁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不成置信。这个女人美目含泪，声音极低，可她还是捕获到了那句“娘。”
韩嘉宜依偎在母亲怀里，半晌也不舍得分开这个暖和的度量。但是她泪眼昏黄中瞥见了站在一旁的陆晋，心中一激灵，她抬开端，当真问道：“娘，你信我是嘉宜么？你还记得我身上那里有较着的印记吗？”
陆晋垂眸盯着本身鞋面，并不看她。
陆晋瞥一眼已经跳上马车的韩女人，他神采淡淡，对阿大略一点头：“侯爷和夫人本日可曾出门？”
沈氏心中有很多疑团，嘉宜在睢阳好好的，又怎会俄然到都城来？也没有提早托人带信？她往女儿身后看看，只看到了她阿谁面无神采的继子，却不见旁人。嘉宜是和谁一块儿来的？如何不直接来找她，反而先找了陆晋？
沈氏固然不晓得她要做甚么，但还是说道：“你小时候娘不晓得给你洗了多少次澡。你身上那里有印记，娘又如何会忘？”
“娘，你是说这个吗？”韩嘉宜笑得有些不美意义，却佯作偶然瞥了陆晋一眼，慢悠悠地放下袖子。
“世，世……”一贯口齿聪明的阿大破天荒结巴起来。
目送世子和阿谁女人进府，阿大还在感慨：了不得！世子竟然带女人回府。不管是娶妻还是纳妾，过得一年半载，能够就有丧事。再过个两三年，小小少爷就能在地上跑了。了不得呀了不得。
“嗯，那就先等一等。”陆晋眼皮都没抬。
陆晋心念微动，低声道：“罢了，你……”
沈氏只扫了一眼玉佩，就认出是本身的旧物，再听得“写了三千多张”，刹时泪如雨下。她一把将这女人揽在怀里：“嘉宜，你真是嘉宜！我这不是做梦吧？你如何会到这里来？”
途中，小丫环小声提示：“夫人，世子带了一个女人返来。”
“甚么？”沈氏握着女儿的手，没反应过来。
韩嘉宜摊开手，露脱手内心的蝉型玉佩：“这是娘给我的。娘离家的时候，跟我说，我如果想娘了，就去写字，一天写一张，娘很快就返来了。”她看着本身的母亲，缓缓勾起唇角，眼中却有泪花闪动：“我已经写了三千多张了。”
小丫环仓促忙忙奉告她，世子有事寻她，沈氏有些惊奇，随即想到，陆晋找她，必定有要事。她略一沉吟：“晓得了，我这就畴昔。”
现在听闻陆晋带了一个女人返来，沈氏眼皮跳了一跳，不由加快了脚步。
一旁的陆晋却模糊听猜到了她的企图。他长眉微皱，没有说话。
这女人瞧着也就十四五岁年纪，莫名给她一种似曾了解之感。巴掌大的小脸莹润如玉，弯弯的眉下是水光盈盈两痕水波。就那么直直地看着她，勾得她的心一抽一抽的有些疼。她不由自主向那女人走近了几步。
韩嘉宜一颗心狂跳着，耳畔如耳鸣般嗡嗡直响。她望着面前这个和本身血脉相连的女子，母亲的边幅和她恍惚的印象中有些出入。但是在沈氏呈现的一顷刻，她脑海里恍惚的面庞一下子变得清楚起来。她清楚地听到本身一声大过一声的心跳：“娘……”
他话音未落，就见她将右臂的袖子撸起来，暴露一截白净光亮的手臂。她右臂微屈，手肘那边，红痣在乌黑的肌肤上格外显眼。
沈氏指一指那女人，轻声问：“这位是……”
“女人？”沈氏脚步微停，“甚么女人？”
紧接着，她闻声那女人轻声说：“娘，我是嘉宜。”
韩嘉宜内心有事，也没留意周遭风景，只跟在陆晋身后，行了十来步后，往东转弯，穿过一个东西穿堂，绕过大厅，走进一个院落。
同老夫人打过号召，沈氏仓猝赶回正房。
沈氏嫁到长宁侯府已有八年。婆婆长年礼佛，不问外事，丈夫暖和体贴。她没有生养，不过两个继子对她倒也算恭敬。能够说，她在长宁侯府的日子还挺舒心。偶然闲着无事，她会陪着婆婆礼一会儿佛。
韩嘉宜当真而刚强：“娘还记得我身上的印记在那里吗？”
陆晋轻咳一声，他双眉舒展，目光沉沉，手心却烫得短长。
见这母女二人相对而泣，陆晋紧抿着唇，眸色幽深。
正房外的台阶上站着一个美丽的丫环，她不敢直视世子，低眉敛目，忙答复：“夫人在后院陪老夫人礼佛呢。”
“夫人呢？”陆晋沉声问。
很轻很轻的声音，听在她耳内如同晴空轰隆：“嘉……宜？”
“嗯。”韩嘉宜稳了稳心神，尽力让本身保持平静。怕甚么呢？她又不是假的。
得知母亲不在，韩嘉宜微微有些绝望，心头却不由突突直跳。她再次攥紧了手内心的玉佩。
小丫环会心，悄悄去后院找沈夫人。
“不是做梦，娘，是我从睢阳来找你了。”韩嘉宜眼眶发热，感受犹在梦中，她喃声道，“娘，我是嘉宜，我很想你……”
陆晋点头以见晓得，回眸对身后的少女道：“走吧。”
问侯爷和夫人？这是让他们过目？阿大深吸一口气，连连点头：“在的，在的。”很快，他又点头：“没有，没有，没有出去。他们都在家。”
他说着等一等，丫环雪竹却不敢真教他久等。一面接待他们，一面给小丫环使一个眼色。
沈氏只当女儿是为了撤销本身的疑虑，颇觉心疼，再次将女儿揽入怀中，轻声道：“下次可不要再如许了，你大哥还在这儿呢，也不怕他笑话。”
刚一进院子，沈氏就瞥见了负手而立的继子，以及他身边的女人。他们背对着她，沈氏看不见那女人的面庞，见其身形纤细袅娜，略一点头。她正欲开口，继子陆晋已然回身，冲她点头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