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据地历阳杜威雄
康三藏赶快止住了滚滚不断，赔笑说道：“是，是。敢问郎君，但是小奴那里说错了么？……是了，二十斤未免也是太重，只是传言听闻，以常理测度，二十斤确切是不太能够。”
李善道是在用饭时，把康三藏召来问话的，这会儿饭已吃好，剩下了一口胡饼尚未吃掉，他将这一小块胡饼，蘸了蘸酱，丢入口中，吃了今后，笑道：“你，就比如这胡饼。一日不食，尚可；两日不食，亦马草率虎；三日、四日不食，腹内将饥饿难耐。”
却阚棱的这个故事听了，李善道嗟叹连连。
今制的二十斤，相称於后代的三十斤。
李善道哈哈大笑，说道：“好吧！”
“你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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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换做是他，两次重挫今后，本身还能坚固不拔、百折不挠地再度崛起么？
而在上月，他再次进击杜伏威的此战中，他却竟被前后经历了两次重挫的杜伏威反而击败了！
此两人，俱是不但武勇绝伦，尤其可贵的是，还都有策画。
“我不是说这个，老康，你说阚棱善用的大刀，名为何也？”
“杜伏威以是能威称江淮，自是有其因也！王雄诞、阚棱此辈，实在英杰，却皆甘心为杜伏威所用，杜伏威又怎能不会在江淮成事呢？自古以今，大凡豪杰成事之要，首在得士，既已得杰出之士，何愁事之不成？我可断言，只看杜伏威能使王雄诞、阚棱此辈昂首称臣，忠心为用，江淮此地，今虽犹数家分据，迟早必会尽归之於杜伏威！”
抚肚再三，他又叹道：“老康，胡饼虽佳，只堪充饥。欲成美宴，非有脍、炙不成。你来讲说，却也不知，我部当中，有那个可比雄诞、阚棱？”
康三藏欣喜不已，强将欣喜压住，恐怕暴露，被李善道看出，说道：“敢问郎君，但是允了？”
南边传来的义兵动静，还是关於杜伏威的。
这道动静中提到了“上募”一词，字面上的意义自可了解，详细含义，李善道不大清楚。
来到这个期间以来，李善道一向有个迷惑。
杜伏威起兵今后，临敌进战，多用王雄诞之议，而凡是只要采取了王雄诞的战略，战多克胜。
“剑”与“刀”的辨别在於，剑是两面开刃，刀是一面开刃。
被留在寨中的日子，两餐不继，康三藏饿瘦了很多，他奉承地说道：“回郎君的话，杜伏威部中的‘上募’，小奴还真是晓得些。”
瓦岗义兵的主力下山时，康三藏等仆婢、肉票都被留在了寨中，於下翟让已是丢掉了回寨的动机，起码一段光阴内，他是不筹算回寨了，康三藏等便都被翟让遣兵，从寨中押来了军中。
康三藏眨巴着眼睛，揣摩了稍顷，道出了两人之名。
李善道揣摩了会儿杜伏威厚养、严格要求这些“上募”的前提，自忖心道：“此术，我可用之么？”仿佛能用，又仿佛与他的品德观有点违和，他摸着短髭，考虑多时，想道，“这事儿倒也不急，且等与敬嗣、沐阳、敬儿、伯常、老侯、张老道等商讨一下，再做决定不迟。”
康三藏说道：“顾名思义，‘上募’也者，俱杜伏威从其全军中遴选出来的上等精锐，无不逃亡之徒，浑不以性命为念的悍贼，……，不，不是‘悍贼’，是这个、这个‘义兵’。杜伏威待他们极是厚养，凡他们平常、战时所获之资财，与别部分歧，杜伏威分毫不取，悉数分给他们得意。‘上募’中的将士，如有阵亡者，阵亡者的妻、妾，杜伏威尽以徇葬。宠遇既厚，杜伏威对他们的军记要求也很严格，每次战后，都会阅视他们中的伤者，只如果有伤在背者，当即杀之，以其退而被击故也。由是，这些‘上募’，每到战时，人自为战，所向无敌。”
康三藏的这通话，大抵地向李善道解释清楚了“陌刀”的渊源。此刀，实便是融会了汉之斩马剑长而双刃的特性，及拍髀的锻造技术而造出来的一种双刃刀，是刀中之异制。
“此去江南路远，三四白天，你焉能转回？你倒是去不得也。”
接连两次的重挫以后，杜伏威再度威震江南。
他顺势北上，攻取了江都县北边的高邮，又顺势南下，占有了历阳郡。南与林士弘所部遥相照应，他自号总管，以辅公祏为长史，然后分遣诸将徇属县，所至辄下，江淮间小盗争附之。
“不敢，不敢。”
倒是上个月，亦即元月间，杜伏威的老敌手，原光禄大夫、不久后果军功而升迁为右御卫将军的陈棱率部再次进讨杜伏威。
“老康啊，你对我来讲，比如一物。”
康三藏说道：“这阚棱所用之陌刀，原产那边，小奴不知，但阚棱是齐郡人，现在江淮，常理料之，他所用的这陌刀，要么是原产齐地，要么便当是原产江淮。齐地，小奴不熟；江淮，小奴熟得很！郎君如果信得太小奴，小奴愿为郎君前赴江南，搜索采办此物！”
须知，在疆场上挥刀杀敌，不是一时半晌的事儿，有的战役，持续的时候是比较长的，作为勇将、锐士，需求多次几次地冲战，这就不但要有勇力，还得有充足的耐力才成。
李善道揉着肚子，一边在帐中踱步，一边感慨地说道。
康三藏张了张嘴，说道：“小奴竟能与胡饼比拟，实是令小奴、实是令小奴，……受宠若惊。”
陈棱兵到六合杜伏威的虎帐外今后，杜伏威主动率众迎击。陈棱见杜伏威竟然敢主动迎战，观其军势，似是已经完整畴前边的两次挫败中规复了过来，遂未接战，而是坚壁自守。
杜伏威军中的部曲将士，不呼他俩之名，分各尊称他两报酬大将军、小将军。
且先将此事放将一边，又问康三藏，说道，“杜伏威部的‘上募’，你可知共有多少？”
听完这个动静后，李善道又敬又佩，忍不住地奖饰说道。
康三藏没太听懂，问道：“小奴痴顽，敢问郎君此话何意？”
李善道点头说道：“本来如此。”赞康三藏，说道，“老康，不枉你走商南北，见闻果广。”
全部的战役过程，说来也很简朴，几句话就能了之。
“小奴曾有听闻，言稀有千之数，现有多少，小奴并不晓得了。”
“斩马剑”这类汉时的兵器，与平常的剑又有辨别，是一种长剑。
李善道沉吟了下，问道：“这陌刀的形制，如何打造，你可晓得？”
“你给我说说，何为‘上募’？”
李善道设身处地，把本身代入杜伏威，想了一想。
“你再把阚棱，与我先容说来。”
康三藏说道：“回郎君的话，阚棱此人，亦是个猛士。他与王雄诞一样，俱是杜伏威的养子。王雄诞是曹州济阴人，阚棱则与杜伏威是同亲，是齐郡人。王雄诞体力绝人，在杜伏威部中很有战略之称；阚棱善用大刀，长一丈，两面开刃，号为‘陌刀’，此刀传闻重二十斤……”
这可就难堪住康三藏了。
李善道换了个题目，说道：“王雄诞，我早前就听你说过，月前闻听到杜伏威之前的动静时，也听到了王雄诞其名。却这阚棱，其何人也？”
“杜伏威，人如其名，他妈的，挫而复起，折而不挠，当真坚固威重，真是个豪杰之士！”
“为郎君办事，谈何惊骇伤害？郎君待小奴，情深义重，小奴捐躯以报，理所该当！”
杜伏威早已安插安妥，亲麾众奋出，其帐下虎将王雄诞、阚棱等，引带“上募”等精卒，尽奋勇进击。一场大战，陈棱兵败，几全军淹没，数千精锐毁於一旦，他仅以身免。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陈棱本意是想等杜伏威部的士气“再衰、三竭”的时候，再作进击。然不料杜伏威倒是想一鼓克胜的，兼之杜伏威料定了陈棱因其此前的数胜，必会轻视於己，乃杜伏威效诸葛亮之遗计，送了套妇人的衣服给陈棱，又命将士大喊，呼陈棱“陈姥”。陈棱这下忍不住了，大怒至极，於是率部出战。
这个陈棱也堪谓名将，他首要的作战地区是在江淮之间，也就是江都附近。他与杜伏威、李子通、左才相称的比武，早在客岁夏时就已开端。他的兵马亦不算很多，杨广只拨给了他八千宿卫江都的府兵，不过俱是精卒。一向来，他连战连胜，转战三部义兵间，常常克捷。
三十斤的大刀，普通人拿都不好拿起来，更别说疆场上挥动杀敌了。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固然李善道不敢说本身是个“明智”之士，但对本身，他以为还是有所了解的，就脾气来讲，他必定不会像杨广似的，一碰到重挫，就自暴自弃，他必然是会想体例重振的，但是能不能在较短的时候内，就像杜伏威，便能再度崛起？他却无掌控。
阚棱在用兵的策画上，能够稍逊於王雄诞，可阚棱在治军上却有一套。杜伏威的部曲和翟让的部曲不异，皆出自群贼，本来悉为“盗贼”之属，类多放纵，哪怕是杜伏威、王雄诞，偶然也不好束缚部下，唯独阚棱，治军严明，军纪严厉，其部曲只要有相劫夺者，即便是阚棱的亲人、故交，他也毫不秉公，必定杀之。遂其所部，令行制止，竟然达到路不拾遗的程度。
李善道似笑非笑地瞅着他，说道：“江南现下兵荒马乱，杜伏威、李子通、左才相、林士弘等各据地自雄，狗天子现也在江南，相互之间打成了一片乱麻也似！老康，你不怕伤害？”
康三藏问道：“敢问郎君，何物也？”
此前能够稀有千，现在有多少，确是不好估摸了，毕竟杜伏威连着经历了两次重挫，此前的“上募”估计已经丧失殆尽，现下之‘上募’，当是他新近募得的，能有多少，比较难说。
肉票之类，持续向他们各自的家人索要赎金；康三藏之流，则还给了李善道等。
阚棱、王雄诞，在杜伏威军中，并称双雄，是杜伏威一干养子中最有才气的两人。
他一个胡商，买卖东西，他是特长，打造兵器却非其能。
他叫来了康三藏，扣问这个词代表的意义。
他宿世读书时，对唐时的一种兵器印象深切，便是“当者披靡，人马俱碎”的“陌刀”，按理讲说，隋唐相接，唐的“陌刀”，是不是当该隋就已有？可却不但瓦岗义兵中，并官兵中，他也未曾见有兵器名“陌刀”的！直到本日，康三藏不经意的一句话中，他听到了此刀之名！
康三藏满脸自责地说道：“都怪小奴，小奴无能！早前倒是曾有机遇，学学这铸冶之法，何如小奴怠惰，嫌它烟熏火燎，竟是未学。早知本日郎君有需，小奴当年，说甚么也要把这铸冶之法给学到才是！”问李善道，说道，“敢问郎君，是想打造出几柄陌刀看看么？”
看出了李善道的异状，康三藏不知原因，顿了下，弥补说道：“郎君，此刀别名‘拍刃’，是以刀杀伤庞大，小奴倒是曾就教过知者。传闻此刀，盖即汉之斩马剑也，锻造之工艺则是系源自汉之拍髀，故而本名为‘拍刃’，‘拍’、‘陌’二字近似，后因又转称‘陌刀’。”
“是有此意。”
康三藏答道：“回郎君的话，名为‘陌刀’。”
等於是厚养了一批敢死队。
康三藏欣喜不敢露，此时的绝望也不敢露，还是陪着笑，恭恭敬敬地接着向李善道先容他所知的阚棱之其人、其事。别的也就罢了，唯有阚棱的一事，听入进李善道耳中，他颇是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