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极品
“哟!这是如何的啦?才几天不来,这破屋里还真长出金树银叶来不成?当家的你瞧瞧,这三个丫头,哪年过节不等着咱家春花、秋菱儿脱了旧衣送来,现在她们倒穿得比咱俩闺女还要光鲜丰富,这像话么?还欠着债着,哪来这么多银子?”
她一把揽太小乔,细心察看那只被大伯娘扭过的耳朵,轻柔地抚摩着,昂首不无怨恼地说道:“大嫂,您又不是不晓得自个儿手劲大,瞧把这孩子掐的,他可不是三豹四蛟,潘家的孩子您想掐就掐,他是我姨表妹的小子,姨表妹自小跟我要好,家里罹难了,把孩子拜托给我,客居的孩子,心儿小,我宁肯让四蛟遭罪,也不想这孩子受委曲,大嫂今后别再如许了!”
潘富年带着大牛、三豹从侧院那边出去,房顶积雪太厚,人住的茅草屋是新补葺的倒没事,牛栏却有点伤害,父子三人一大早吃过饭拿着竹竿畴昔把积雪一点点捅些下来,减轻屋顶重负,不猜想刚做到一半就听到大伯娘的高嗓门,仓猝就撤了活儿跑返来,深怕潘二娘又亏损,往年妯娌相对,大伯娘向来是压住潘二娘的。
潘富年嚅动着嘴唇,未及开口,潘二娘抢先道:“大嫂说那里话?要真有先人埋藏金银的窠子,那也该是在老宅子里!我们一家阔别村落,住在这小荒坡上,去那里找银窠子来挖?大嫂要不信,明日您叫上小石子他爹和他叔,一起来帮着挖,如有,固然拿去!”
几个大人坐在火塘边,小乔和孩子们就只要站在中间的份,她本待要进屋去陪着汪浩哲,但爱看热烈的本性促使她留下来,那位极品大伯母掐得她生疼,好歹没再重视她,但这位不肯消停的大伯母看模样很能折腾,指不定还会出甚么洋相,这些日子太少乐子了,逮着一个看看也好啊。
“唉!”潘二娘拂开大伯娘的手,“我们但是诚恳人家,进那处所去干活也有保人担着,掌柜的知根知底,才肯给的!”
“啧啧,这糖粒儿实在在,一颗颗美满实心,得花几个铜角呢!奶奶给你收着,不能自个儿都吃了,留些给弟妹……”
潘二娘终是忍不住:“吃吧,另有,一会再包些归去。”
雪花飘飞,北风不时吹过来,潘富年本身穿戴棉袄,见大哥身上仅套着三两件粗布夹衣,便往屋檐下的火塘边让了让:
大伯娘睁着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靠近潘二娘:“你们是不是挖着先人的银窠子了?发财可莫要健忘亲兄弟,这是祖上经验的!”
潘大伯哼了一声,没推让就走去占了一把条凳,潘二娘怕潘富年不会说话,也忙劝大伯娘畴昔坐:“烤烤火吧,冷着呢,看冻着孙子了!”
二妞花胡蝶般飞去又飞回,把一只包了各色果子糖粒儿的纸包递给小石子,大伯娘却一把抓了畴昔:
大伯和大伯娘听得眸子都要跌出来,大伯娘毕竟是拿银钱的内当家,晓得各种布匹的代价,一把揪住潘二娘身上棉袄:“那得预付多少啊?你们这穿的可都是柔嫩细纺的好布好棉花,贵着呢!掌柜的傻了么,要多少给多少?拿了银钱不归去给他干活,他不得哭死?”
“这是如何回事?”大伯父板着脸问潘富年:“我可记得老爷说你还差十两银子没还上,现在倒是又有衣穿又有肉吃,过上好日子了?嗯?”
“大哥先坐着烤火,等我渐渐奉告你!”
潘二娘笑了笑:“大嫂,再如何着,那也是二伯父,是长辈,他能够不睬睬孩子们,孩子们见了他面总得叫一声二伯!”
潘二娘牵着妞妞吃紧忙忙从屋里出来,连声道:“如何啦如何啦?大伯、大伯娘来了么?大妞、四蛟给长辈让座烤火,长辈不会难堪你们小孩,你们也莫要顶撞长辈!”
潘二娘拉着儿子的手:“好不好那得由别人来讲,我们家大牛还不能说有本领,但勤奋孝敬那是必然的!我养大的儿子我敢夸口,李家女人嫁给大牛,亏不了她!”
潘大伯瞪眼看着他弟弟,明天送肉菜畴当年他说是城里亲戚给的,匀些贡献大哥,身上还穿戴破衣裳,一副寒酸样,亏贰内心过意不去,瞒着老婆偷偷把一套旧衣裳塞给弟弟,明天要不是上门来还不晓得他这个弟弟穿上崭新的衣裳,竟然身板挺直,像模像样,那气度跟陈财主家几个管家管事的也差不去多少。
大伯娘走到火塘边,刚好站在小乔身后,锋利的女高声响起来,震得小乔耳朵轰鸣,固然进门已经看到了,此时还是前提反射转头再瞄大伯娘一眼,大伯娘当即伸手揪住她耳朵:“这黑小子哪来的?就是你家那烧了脸的姨表弟么?”
大牛和三豹各喊了声大伯父,便绕过一边走去守在娘身边,大妞和二妞已经扶着娘退开些,不然非得被大伯娘把娘身上的棉袄扒下来不成。
“又不是公子少爷,都是贫民家的孩子,哪有这么多讲究?收留他给碗饭吃就不错了!”
小乔挣扎着,四蛟站起来用力推那女人:“大伯娘罢休!你掐人老是好疼,小乔要哭了!”
又叮咛二妞:“去,包一包糖果给小石头!”
大妞跑过来拉开大伯娘的手:“大伯娘,我表弟胆儿小,您莫吓着他!”
“预付的钱自是不敷买这些,另有客人打赏呢!六福楼那是甚么处所啊?不但是咱花桥城里第一酒楼,在江南一带都是着名的,来往的多是大客商大富豪,端茶送菜的当儿,说几句好话,老爷们看得扎眼,内心一欢畅,顺手就给赏钱,铜角儿是每天都能有,运气好的时候二两五两一锭的银子也能砸过来,我刚进六福楼不久,胜在有力量,肯听话,不歇脚地跑上跑下上菜端茶送热手巾,每天得着很多赏银,就攒起给爹娘和弟妹们买好吃的好穿的!”
公然如大牛所说,潘富年给自家大哥送去一篮子肉菜以后,第二天潘大伯就踏进了潘家大院,跟着来的另有潘家大伯娘,一个身材结实长着张马脸的高个女人,手里牵着个四岁摆布的小男孩,一进院子就四下里东张西望,满脸不能置信,眼里极度的轻视不屑终究在看到潘家三个服饰崭新、花枝招展的小女人时,垂垂淡了消逝了,取而代之的是莫大的骇怪和妒忌,小乔猜得没错,潘二娘迟迟不肯让潘富年分些好东西给潘大伯家,是有必然事理的,这佳耦俩太变态了,红眼病赤裸裸地针对自家弟弟,打击挖苦不留一点情面:
小乔瞥见大妞嘴巴撅了撅,猜获得她内心的不忿:这会子扯上亲兄弟了,当年把弟弟赶出村里的砖瓦大院,怎不顾念亲兄弟!
潘二娘浅笑着:“大嫂莫急,节日到了,这大雪天的也不消去干活,听我渐渐说――大牛啊,他交上好运了,这一年夏季在城里寻着活儿干,你们猜猜是甚么活儿?在六福楼做伴计!每日吃喝不愁,另有月钱领,那但是真正有钱人开的旅店,掌柜的宠遇伴计,逢年过节给赏钱,分些肉菜让伴计带回家,好处还不止这些,还能预付月钱,我们大牛孝敬,心疼父母弟妹,预付了月钱替百口人买得厚衣裳穿!”
大伯娘楞瞪着一双眼:“李家庄的女人?前儿我们家老四也往李家庄去说亲,听人说李孀妇家定得我们村一个好半子,又有本领又勤奋孝敬,赶天儿往丈母娘家送好吃的,恋慕死李家庄的人,女人们但传闻是莲花村的小伙来讲亲,就情愿攀结……是不是说的大牛?”
潘大伯哼了一声,潘富年难堪地假装咳嗽,大伯娘才懒得听潘二娘夸儿子,她本身有四个儿子,最小一个正在论婚事,她此时只想晓得大牛家如何俄然有这么多好吃好穿的,追根究底地问:“既是与城里姨表妹断了亲,那些肉菜谁给你们的?另有这些穿的从那里来?”
大伯娘盯住潘二娘,很快伸手扯住她,两只手从上到下乱摸,又是一阵尖叫:“天哪,不得了啦!瞧瞧她……当家的你快来看!大牛她娘穿上粗布棉袄了啊,另有棉裤!瞧这色彩,这花腔,啧啧!我也只在出嫁那年有过如许一件,打嫁进你家,穿的可都是粗布衣啊……”
大伯娘眸子子转动两圈,讪讪道:“我也只是那么一猜,没得你们一家子年年穷得鬼都不上门,俄然间百口都穿上粗布新衣,有好吃好喝,不能不希奇!你内心最清楚,也只要我们当家的心疼他三弟,哪年不是我们当家的匀几个钱给你们买油割肉过节?大牛四蛟他们穿的尽是我们家小子们的旧衣裳――那可不算旧衣裳,只是短了小了,连补丁都没有的!我就没见老二他来看过、问过你们,给过你们甚么,谁亲谁近,谁是亲哥哥,你和老三可要认清楚了!”
小乔看得好笑,悄悄拉一下大牛,让他俯下身来,她在他耳边说了两句话,大牛便对大伯娘说:
大伯娘却不怕他,喂了一粒糖进小石子嘴里,转脸对大牛兄妹说道:“大伯娘说错了没有?你们二伯甚么时候进过你家这破院子?给过你们一件旧衣裳?”
大牛红着脸道:“不是的大伯娘,我哪有那么好!”
她转头招手让大牛近前,说道:“大牛过了年就满十六了,本来订的那门亲,女人太荏弱,怕撑不起咱家生存,退了!别的定下五里外李家庄李家的女人,蒲月结婚,本来等过年再让大牛备礼去处大伯父说一声的,既然大伯父和大伯娘亲身来了,这会儿就说了吧!”
潘大伯扫一眼挨着墙站立的大牛兄妹,朝大伯娘喝道:“长舌婆娘,当着孩子们的面,扯谈些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