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合则两利
范秀安也曾想太重金礼聘程冲斗,但是却被婉拒了两回,现在见这位名动九边的江湖大豪甘心在高进这儿当个教头,忍不住在旁道。
范秀安笑着说道,他当日初识这位高老弟,也看中那古北寨的天时,想着今后能把持古北寨的商贸之利,本来觉得总需个三五年工夫才气做成,但是有了这窟野河航道来做运输,这把持贸易的事情能够说是翻手可定。
“我这些光阴驰驱数县,听到很多动静,现在这古北寨但是名声在外。”
“刘兄,你我之间,何需如此,只要小弟力所能及,刘兄固然叮咛。”
“高老弟,你这河口堡当真是如同世外桃源,这儿的百姓有福分。”
高进没有承诺,也没有回绝,他只是盯着刘循,正色问道,先前那位郑老爷把孙儿送来,他就晓得那位郑老爷的心机,可郑孝玉那小子确切争气,本来打下的习武根柢不差,性子也好,并且吃得了苦,便是老鲁也说那小子可堪培养。
刘循赶紧拍着胸脯说道,他在骆驼城的时候,也曾拿着藤条抽那几个混账小子,但是家里老娘加上几个婆娘一个个寻死觅活的,打了也没甚么用,以是他筹算把儿子们送来河口堡,确切是有几分发自至心。
因为大坝拦住了窟野河,水库天然起到了沉淀沙土的感化,如果置之不睬便会举高河床,不过河口堡眼下的砖厂对于泥土的需求量不小,以是当日头高悬时,便有下河捞沙清淤的青壮们来到水库边上。
在边上冷眼旁观的范秀安看到这刘大傻子终究图穷匕见,不由感觉比起这不要面皮来,他这个商贾竟然还比不上这个粗鄙武夫。
“既然刘兄这么说,我便应下了,刘兄归去后,固然将几个侄儿送来就是。”
“刘兄,这事情你是当真的?”
“好,那这事情便这么定了。”
“老弟,我这辈子算是废人一个,要叫我如父兄般那样披甲上阵,身先士卒,我是做不到的……程大侠瞧不上我这类人也是该当,但我刘家世代将门,不能毁在我的手上。”
按着口外跑商,便是再浅显的货色到了鞑子那儿也是翻倍卖的,只不过塞内行商凶恶,可高进兵强马壮,甚么不开眼的胡匪敢来招惹他,又能走窟野河的航道运输,这行商的本钱可比那些商队要低很多。
范秀安清楚高进心机,但现在他并不在乎这银钱上所获好处,表示他自会构造商户运送批货色来河口堡造势,这前期收货都由范记商号付出,高进只需返来后,按着他的收卖价再加五成利就行。
可这等匪夷所思的传言当然叫明眼人一看便知太假,但是高进能打的名头还是传起来了。更不消说比来那神木堡平叛之战,高进固然炮制了“白衣入城,阎罗牵马。谈笑间一夜定乱。”的故事来拍那位至公子马屁,可杜弘域到底是高高在上的副总兵,谁敢编排这位的故事,以是眼下延绥镇治下老百姓口中,他这牵马的高阎罗反倒是传出了各种段子。
“我想把家里那几个不成器的小子送到老弟你这里……”
从神木堡分开时,范秀安晓得若不是这回刘循胆量够大,直接逼得神木堡那些大户慷慨解囊,从自家库房掏了粮食出来,不晓得另有多少灾黎会避祸到河口堡来。
高进不在乎收下几个纨绔子调教,但是到了他这儿,那是真按着军法来的,以是他要提早问清楚,如果刘循舍不得自家儿子吃些苦头,他是千万不会收下的。
“范兄公然深知我心。”
“来,范兄,刘兄,我们且去用膳,这水库里的鱼可不错,又肥又嫩。”
程冲斗的名声很大,固然不被达官朱紫们待见,但是江湖上倒是响铛铛的字号,这九边和他有师徒名分的也很多,要不是见高进不喜所谓的江湖豪杰,程冲斗一封手札下去,起码也能唤来两三百弟子来投奔高进。
甚么代为管束,还不是没结成娃娃亲,又想要抱上高老弟这条粗大腿,才想着把儿子送过来好占便宜,那位至公子志在复套,今后战事若起,高老弟必为大将,到时候还会缺功绩么!
高进对于范秀安的赞叹倒是不觉得意,他也没感觉本身做得有甚么了不起的,他只不过是让河口堡的乡亲们过上他们本该过的日子罢了。
看着刘循的模样,高进也未几言,只是陪他在边上等着,军中的端方本就是他定的,刘循想和程冲斗叙话,也得待程冲斗教完才行。
“老弟说甚么话,这等事情乃是我的分内事,老弟不必操心,我们便按端方来。”
“程大侠,鄙人刘循……”
刘循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就是范秀安瞧了都忍不住心中暗自道好,这位刘千户不去宦海上混也真是可惜了,只不过此情此景,他也不好拆台,只能在边上听着。
“老弟你放心,那几个不成器的东西到了你这儿,该揍就揍,只要别打死就行。”
说到这里,刘循方自昂首看向高进道,“老弟,我有一事相求,还请你承诺?”
“公然是程大侠劈面,我定要去拜见下。”
“浑浑噩噩这么多年,要不是赶上老弟你,我刘家怕是再没有东山复兴的机遇。”
“范兄,我这里另有半个月摆布便要起行,你如果便利,便构造些神木县四周的商户运些货色过来,我这里天然全数收下。”
无耻,真是无耻之尤!
“程教头看起来在老弟这儿当真是如鱼得水!”
程冲斗固然瞧着这位刘千户脚步踏实,不是个真练武的豪杰,但是看在高进的面上,倒也是和刘循聊了几句,然火线才寻了个籍口分开,叫刘循好生绝望。
“那位便是程大侠吧!”
“等入秋后,我便在古北寨大肆收货,今后只叫那些口外商将货色运到古北寨结算等候就是,我们自用那航道运输,来往赚那差价。”
高进虽不清楚刘循到底所求何事,可两人友情匪浅,这阿升又要和刘家小妹结婚,提及来也是自家人,只要刘循的要求不过分,他都筹算承诺下来。
范秀安看着那伙挖了河沙淤泥登陆后欢天喜地的青壮,忍不住感慨起来,他听范勇说过,这河口堡里凡是各种活计,这位高老弟都有工食银发下,劳者得其食,只要肯干活,便能吃饱穿暖,也没人剥削,难怪先前河口堡四周的军户都情愿逃来。
“范兄此言差矣,我这儿可当不上甚么世外桃源,百姓们能过上好日子,也都是脚结壮地干出来的。”
高进号召起范秀安、刘循,请两人观炮,自是要他们吃颗放心丸,别的高进也是但愿刘循归去处杜弘域那位至公子禀报后,能再得些军器上的支撑,不求这位至公子也铸些红夷大炮给他,多拨些铜料精铁也行。
刘循既去,送行过后。波光嶙峋的水库岸边,高进和范秀安一人一根钓竿,筹议起那窟野河的航道商贸之事来。
听完范秀安所言,高进亦是大笑起来,这把持贸易不是他兵强马壮就行的,他确切需求范秀安的财力来帮他做这件事情,要晓得他可不但单是为了赢利,更首要的是他要把持陕西和河套蒙古间的贸易,如许他今后天然能拿捏鞑子,叫他们打生打死。
“现在这大半个陕西的商户都晓得古北寨有老弟你这位阎罗爷镇着,百邪莫侵,胡匪绝迹,可都是筹算去古北寨那边发财。”
水坝边上,高进命人构筑棱堡以做保护,现在这棱堡也见了范围,那厅房甚么的天然修得全面,领着范秀安刘循去棱堡内歇息,他们也自是见到了高家军的步兵正在练习,都是披甲的结实兵士,练习行列军阵。
看着教诲那些兵士如何使刀的白眉老夫,刘循忍不住问道,他暮年是纨绔子,若不是家里出了变故,要他撑门掌户的,他便是平话人丁中那种仗义疏财,专门交友江湖豪杰的大族后辈。
范秀安压根没在乎手中钓竿颤栗,只是说着话,古北寨那战,传得甚广,虽说骆驼城里那些将门都心知肚明是如何回事,但是平头百姓那边传的都是些甚么“胡匪兵围古北寨,高阎罗夜战八方”的故事,说的是这位高老弟单枪匹马在数千胡匪里杀了个七进七出这等妄言。
幸亏高入口中的河鲜叫刘循吃了个利落,那河鱼清蒸红烧,滋味俱佳,吃过以后,刘循在席间忍不住道,“我少年时练武三心二意,觉得有父兄撑着我们刘家,我自当个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就好,谁晓得播州之役,我父兄尽殁于王事,家门也自此一蹶不振,倒是让我这个没用的做了家主。”
至于刘循口中那几个不成器的小子,高进晓得那不是自谦之语,便是刘小妹这个做姑姑的,提及本身那几个侄子来也是点头不已的。
看着满脸当真的高进,范秀安晓得他没扯谎话,可这却恰是叫他非常迷惑的处所,因为他压根就猜不透这位高老弟的设法,这天下的百姓莫非不都是辛苦劳作,可其他处所哪会像河口堡这里,耕者有其田,劳者得其食,凡是劳作,必有所得的。
“老弟,你有所不知,你和弟妹结婚后,我也在府里让小儿辈好生练武,但是慈母多败儿,我那老娘和家里婆娘都不是叫人费心的,我自个也硬不起心肠,如果再这么下去,我刘家下一代的儿郎也都要废了。”
得了高进承诺,刘循天然大喜,他也没有多逗留,反倒是趁着午后高阳,独自带了侍从拜别,神木堡数千灾黎可还等着他这个千户安抚,岂能随便逗留在外,拖延光阴!
范秀安给的代价已经是极公道了,以是高进也是一口承诺下来,他和范秀安合则两利,没来由分歧作。
范秀放心中骂道,接着他亦是起了心机,那郑守谦送了孙儿,刘循送子侄辈,莫非他范家便送不得吗,他记得自家小五不好读书,专好枪棒,放到高老弟麾下好生磨炼,今后立下功绩,再加上他的财力,难不成还砸不出个千户来。
足足小半个时候后,程冲斗方才教完手底下那些兵卒,到了高进跟前,范秀安他是熟谙的,当年也曾在范记商号当过教头,这位范大掌柜当然没有瞧不起武人的狷介倨傲,但是为民气机深沉,行事阴鸷为他不喜,所今厥后才坚辞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