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回 宋江赏步三军 关胜降水火二将

关胜倒吃一惊，举手无措，望後便退。随即单廷、魏定国拍马在背後追来。关胜正走之间，只见前面冲出二将。关胜看时，左有林冲。右有杨志，从两肋窝里撞将出来，杀散凌州军马。关胜收住本部残军，与林冲，杨志相见，合兵一处。随後孙立，黄信一同见了，临时下寨。却说水火二将捉得宣赞、郝思文，得胜回到城中。张太守接著，置酒作贺；一面教做造陷车，装了二人，差一员偏将，带领三百步军，连夜解上东京，申达朝廷。且说偏将带领三百人马，监押宣赞，郝思文上东京来。迤逦前行，来到一个去处，只见满山枯树，各处芦芽，一声锣响，撞出一伙能人，抢先一个，手双斧，声喝如雷，恰是梁山泊黑旋风李逵，後面带著这个豪杰，恰是没脸孔焦挺。两个豪杰，引著小喽啰，拦著来路，也不打话，便抢陷车，偏将待要走，背後又撞出一小我来，脸如锅铁，双睛透露。这个豪杰恰是丧门神鲍旭。向前把偏将，手起剑，砍上马来。其他人等，撇下陷车，尽皆逃命去了。李逵看时，倒是宣赞、郝思文，便问了备细出处。宣赞亦问李逵：“你却怎生在此？”李逵便道：“为是哥哥不肯教我来厮杀，单独个私走下山来，先杀了韩伯龙，後撞见焦挺，引我到此。

宋江心慌，先使戴宗去赶；後著时迁、李云、乐和、王定六──四个首将──分四路去寻。且说李逵是夜提著两把斧下山，抄巷子迳投凌州去，一起上自深思道：“这两个鸟将军，何消得很多军马征他！我且抢入城中，一斧一个，都砍杀了，也教哥哥吃一惊！──也和他们争得一口气！”走了半日，走得肚饥，把腰里摸一摸，本来仓慌下山，未曾带得川资，深思道：“多时未曾做买卖，只得寻个鸟出气的！”正走之间，瞥见路旁一个旅店，李逵便入去里，连打了三角酒，二斤肉吃了，起家便走。酒保拦住讨钱。李逵道：“待我前头去寻得些买卖，却把来还你。”说罢，便解缆。只见内里走入彪形大汉来，喝道：“你这黑厮好大胆！谁开的旅店。你来白吃，不肯还钱！”李逵睁眼道：“老爷不楝那边只是白吃！”那汉道：“我对你说时，惊得你尿流屁滚！老爷是梁山泊豪杰韩伯龙的便是！本钱都是宋江哥哥的！”李逵听了暗笑：“我盗窟里那边认得这个鸟人！”本来韩伯龙曾在江湖上打家劫舍，要来上梁山泊入伙，却投奔了旱地忽律朱贵，要他引见宋江；因是宋公明发背疮在寨中，又调兵遣将。

众头领酒半酣，吴用对宋江说道：“今为卢员外突破大名，杀损群众，劫夺府库，赶得梁中书等离城逃脱，他岂不写表申奏朝廷？况他丈人是当朝太师，怎肯干罢？必定起军发马来征讨。”宋江道：“智囊所虑，最为得理。何不令人连夜去大名密查真假，我这里好做筹办？”吴用笑道：“小人已差人去了，将次也。”正在筵会之间，商讨未了，只见原差探事人到来，说：“大名府梁中书公然申奏朝廷，要调兵征剿。有谏议大夫赵鼎，奏请招安，致被蔡京喝骂，削了赵鼎官职。现在奏过天子，差人往凌州调遣单延，魏定国──两个团练使──起州军马前来征讨。”宋江便道：“似此如何迎敌？”吴用道：“等他来时，一发捉了！”关胜起家道：“关胜自从上山，深感仁兄宠遇，从未曾出得半力量。单延、魏定国，蒲城多曾相会。久知单延那厮善用“决水浸兵之法，”人皆称为“圣水将军”，魏定国这厮精熟“火攻之法，”上阵公用火器取人，是以呼为“神火将军”。小弟鄙人，愿借五千军兵，不等他二将起行，先在凌州路上接住。他若肯降时。带上山来；若不肯降，必当擒来奉献兄长，──亦不须用众领张了挟矢，吃力费心。不知尊意如何？”宋江大喜，便叫宣赞、郝文二姑息跟著一同前去。关胜带了五千军马，来日下山。

次早，宋江与众头领在金沙岸寨前饯行，关胜三人引兵去了。众头领到忠义堂上，吴用便对宋江说道：“关胜此去，未保其心；能够再差良将，随後监督，就行策应。”宋江道：“吾观关胜，义气凛然，始终如一，智囊不必多疑。”吴用道：“只恐他比不似兄长之心；可叫林，杨志领兵，孙立，黄信为副将，带领五千人马，随即下山。”李逵便道：“我也去走一遭。”宋江道：“此一去用你不著，自有良将建功。”李逵道：“兄弟若闲，便要抱病；若不叫我去时，单独也要去走一遭！”宋江喝道：“你若不听我的军令，割了你头！”李逵见说，闷闷不已，不堂去了。不说林，杨志领兵下山策应关胜。次日，只见小校来报：“黑旋风李逵，昨夜二更，拿了两把板斧，不知那边去了。”宋江见报，只叫得苦：“是我夜来冲撞了他这几句言语多管是投别处了！”吴用道：“兄长，非也：他虽卤，义气倒重，不到得投别处去。多管是过两日便来。兄长放心。”

魏定国闭门不出。单廷便对关胜、林等众位说道：“此人是一勇之夫，进犯得紧，他宁死，必不辱。事宽即完，急难效果。小弟愿往县中，不避刀斧，用好言招安此人，束手来降，免动兵戈。”关胜见说，大喜，随即叫单廷单人马到县。小校报知，魏定国出来相见了。单廷用好言说道：“现在朝廷不明，天下大乱，天子昏昧，奸臣弄权，我等归顺宋公明，且居水泊；久後奸臣退位，当时去邪归正，未为晚也。”魏定国听罢，沈吟半晌，说道：“如果要我归顺，须是关胜亲身来请，我便投降；他如果不来，我宁死不辱！”单廷即便上马，返来报与关胜，关胜见说，便道：“关某何足为重，却承将军错爱？”匹马单刀，别了世人及单廷便去。林谏道：“兄长，民气难忖，三思而行。”关胜道：“旧时朋友，何妨？”直到县衙。魏定国接著，大喜，愿拜投降；同话旧情，设筵管待；当日带领五百火兵，都来大寨；与林，杨志并众头领俱各相见已了。即便收军回梁山泊来。宋江早使戴宗接著，对李逵说道：“只为你偷走下山，教众兄弟赶了很多路！现在时迁，乐和，李云，王定六四小我先回山去了。我现在先去报知哥哥，免致悬望。”不说戴宗先去了。且说关胜等军马回到金沙岸，水军头领棹船布施军连续度过，只见一小我，气急废弛跑将来。世人看时，倒是金毛犬段景住。林便问道：“你和杨林、石勇去北地里买马，如何这等慌速跑来？”

多承鲍家兄弟一见仍旧，便如我山上普通欢迎。却才商讨，正欲去打凌州，却有小喽啰，山头上瞥见伙人马监押车到来。只道是官兵捕盗，不想倒是你二位。”鲍旭聘请到寨内，杀牛置酒相称候。郝思文道：“兄弟既然故意上梁山泊入伙，不若将引本部人马，就同去凌州并力攻打，此为上策。”鲍旭道：“小可与李兄如此商讨；足下之言，说得最是。我盗窟当中也有三二百匹好马。”带领五七百小喽啰，五筹豪杰，一齐来打凌州。却说避祸军士奔返来与张太守，说道：“半路里有能人，夺了陷车，杀了偏将！”单廷魏定国听得大怒，便道：“这番拿著，便在这里施刑！”只听得城外关胜引兵搦战。单廷抢先出马，开城门，放下吊桥，引五百黑甲军，飞奔出城迎敌；门旗开处，痛骂关胜：“辱国败将！何不就死！”关胜听了，舞刀拍马。两个不到五十余合，关胜勒转马头，仓猝便走单廷随即赶将来。约赶十余里。关胜转头喝道：“你这厮不上马受降，更待何时！”单廷挺枪直取关胜後心。关胜使入迷威，拖起刀背，只一拍，喝一声“下去！”单廷上马。关胜上马，向前扶起，叫道：“将军恕罪！”单廷惶恐伏地，乞命受降。关胜道：“某在宋公明哥哥面前多曾举你；特来相招二位将军，同义大义。”单廷答道：“鄙人愿效犬马之力，同共替天行道。”两个说罢，并马而行。林访问二人并马行来，便问其故。关胜不说胜负，答道：“山僻以内，诉旧论新，招请归新，招请归降。”林等众皆大喜。单廷回至阵前，大呼一声，五百黑甲军兵一并过来；其他人马，奔入城中去了，赶紧报知太守。魏定国听了，大怒，次日，领起军马，出城交兵。单廷与同关胜、林冲直临阵前。只见门旗开处，神火将军出马，见单廷顺了关胜，痛骂：“忘恩背主，鄙人小人！”关胜浅笑，拍马向前迎敌。二马订交，军火并举。两将不到十合，魏定国望本阵便走。关胜却欲要追。单廷大呼道；“将军不成去赶！”关胜赶紧勒住战马。说犹未了，凌州阵内早飞出五百火兵，身穿绛衣，手执火器；前後拥出有五十辆火车，车上都装满芦苇引火之物；军士背上各拴铁葫芦一个，内藏硫磺，焰硝，五色烟药；一齐点著，飞抢出来。人近人倒，马遇马伤。关胜军兵四散驰驱，退四十余里扎住。魏定国收转军马回城，瞥见本州烘烘火起，烈烈烟生。本来倒是黑旋风李逵同焦挺，鲍旭，带领枯树隐士马，却去凌州背後突破北门，杀入城中，劫掳堆栈赋税，放起火来。魏定国知了，不敢入城，慌速回军；被关胜随後赶上追杀，首尾不能相顾。凌州已失，魏定国只得退走，奔中陵县屯驻。关胜引军马把县四下围住，便令诸将调兵攻打。

首将了奏文密书上路，不则一日，来到东京太师府前上马；门吏转报，太师教唤入来。首将直至节堂下拜见了，呈上密书申奏，诉说突破大名，贼寇浩大，不能抵敌。蔡京初意亦欲轻易招安，功归梁中书身上，本身亦有荣宠，本日事体废弛，难以讳饰，便欲主战，因大怒道：“且教首将退去！”次日五更，景阳钟响，待漏院中集文武群臣，蔡太师为首，直临玉阶，面奏道君天子。天子览奏大惊。有谏议大夫赵鼎出班奏道：“前者常常调兵征剿，皆折兵将，盖因失其天时，乃至如此。以臣愚意：不若降免罪招安，诏取赴阙，命作良臣，以防边疆之害。”蔡京听了大怒，喝叱道：“汝为谏议大夫，反灭朝廷法纪，猖獗小人！罪合赐死！”天子道：“如正，目下便令出朝。”当下革了赵鼎官爵，罢为庶人。当朝谁敢再奏。天子又问蔡京道：“似此贼势猖獗，可遣那个剿捕？”蔡太师奏道：“臣量这等草贼，安用雄师？臣举凌州有二将：一人姓单名延，一人姓魏名定国：现任本州团练使。伏祈升下圣旨，星夜差人调此一枝人马，不日扫清山泊。”天子大喜，随即降写符著枢密院调遣。天子驾起，百官退朝。众官暗笑。次日，蔡京会省院差捧圣旨符投凌州来。再说宋江水浒寨内将大名所得的府库金宝钱物给赏与马步全军，连日杀牛宰马，大排筵宴，庆赏卢员外；虽无凤烹龙，端的肉山酒海。

宋江道：“我正忘了，叫他两个过来！”众军把陷车翻开，拖在堂前，李固绑在左边将军柱上，贾氏绑在右边将军上。

樊瑞引项充，李衮追逐不上，自与雷横、施恩、穆春等大名府里听令。再说智囊吴用在城中传下将令，一面出榜安民，一面救灭了火；梁中书李成贵显王太守各家长幼，杀的杀了，走的走了，也不来究查；便把大名府库藏翻开，应有金银宝贝都装载上车子；又开仓廒，将粮米济满城百姓了，余者亦装载上车，将梁山泊贮用；号令众头领人马都皆完整，把李固、贾氏钉在陷车内。将军马标拨作三队梁山泊来，却叫戴宗先去报宋公明。

话说当下梁中书，李成，贵显慌速合得败残军马，投南便走。正行之间，又撞著两队伏兵，前後掩杀。李成，贵显护著梁中书，并力死战，撞透重围，逃得性命，投西一向去了。

宋江道：“休问问这厮罪过，请员外自行发落。”卢员外拿短刀，自下堂来，痛骂恶妻贼奴，就将二人割腹剜心，凌迟正法；丢弃尸首，上堂来拜去世人。众头领尽皆作贺，奖饰不已。且不说梁山泊大设筵宴，犒赏马步全军。却说大名梁中书密查得梁山泊军马退去，再和李成，贵显，引领败残军马入城来看觑长幼时，十损八九，众皆号哭不已。比及邻郡起军追逐梁山泊人马时，已自去得远了，且教各自收军。梁中书的夫人躲在後花圃中逃得性命，便叫丈夫写表申奏朝廷；写书教太师晓得，早早调兵遣将，剿除贼寇报仇。誊写官方被杀死者五千余人。诽谤者不计其数；各部军马总折却三万不足。

宋江会合诸将，下山驱逐，都到忠义堂上。宋江见了卢俊义，纳头便拜。卢俊义仓猝答礼。宋江道：“宋江不揣，欲请员外上山同聚大义，不想却陷此难，几致倾送，寸心如割。皇天垂佑，本日再得相见！”卢俊义拜谢道：“上托兄长虎威，下感众头领义气，同心并力，救拔贱体，肝脑涂地，难以酬谢！”便请蔡福、蔡庆拜见宋江，言说：“鄙人若非此二人，安得残生到此！”当下宋江要卢员外坐第一把交椅。卢俊义大惊道：“卢某是多么人，敢为盗窟之主？但得与兄长执鞭随镫，做一小卒，酬谢拯救之恩，实为万幸！”宋江再三拜请。卢俊义那边肯坐。只见李逵叫道：“哥哥偏不直性！前日肯坐坐了，本日又让别人！这把鸟交椅便端的是金子做的？尽管让来让去，不要讨我杀将起来！”宋江大喝道：“你这厮！”卢俊义仓猝拜道：“如果兄长苦苦相让，著卢某安身不牢。”李逵又叫道：“如果哥哥做天子，卢员外做个丞相，我们本日都住在金殿里，也值得这般鸟乱；无过只是水泊子里做个强盗，不如仍旧了罢！”宋江气得话说不出。吴用劝道：“且教卢员外东边耳房安息，来宾相待；等日後有功，却再让位。”宋江方才住了，就叫燕青一处安息，另拨房屋，叫蔡福，蔡庆安设长幼。关胜家眷，薛永已取到盗窟。宋江便叫大设筵宴，犒赏马步水全军，令大小头子并众喽啰军健各自成团作队去吃酒。忠义堂上，设席道贺；大小头领，相谦相让，喝酒作乐。卢俊义起家道：“淫妇奸夫，擒捉在此，听候发落。”

焦挺道：“凌州一府城池，很多军马在彼，我和你只两个，便有非常本领，也不济事，枉送了性命；不如单去枯树山说了鲍旭，且去大寨入伙，此为上计。”两个正说之间，背後时迁赶将来，叫道：“哥哥忧得你苦，便请回山。现在分四路去赶你也！”李逵引著焦挺且教与时迁厮见了。时迁回山：“宋公明哥哥等你”李逵道：“你且住！我和焦挺筹议了：先去枯树山说了鲍旭，方才返来。”时迁道：“使不得；哥哥等你，即便回寨。”李逵道：“你若不跟我去，你自先回寨报与哥哥晓得，我便回也。”时迁惊骇李逵，自回盗窟去了。焦挺却和李逵自投寇州来，望枯树山去了。话分两端，却说关胜与同宣赞，郝思文引领五千军马来，附近凌州。太守接得东京调兵的旨并蔡太师付，随请兵马团练单延，魏定国商讨。

多忙少闲，未曾见得，朱贵临时教他在村中卖酒。当时李逵在腰间拔出一把斧，看著韩伯龙道：“把斧头为当。”韩伯龙不知是计，舒手来接，被李逵手起，望面门上只一斧，地砍著。不幸韩伯龙未曾上得梁山，死在李逵之手！两三个火家，只恨爷娘少生了两只脚，望深村里走了。李逵当场下掳掠川资，放火烧了草屋，望凌便走。行不得一日，正走之间，官道当中，只见走过一条大汉，直上直下相李逵。李逵见那人看他，便道：“你那厮看柁爷怎地？”那汉便答道：“你是谁的老爷？”李逵便抢将入来。那男人手起一拳，打个塔墩。李逵深思道：“这个男人倒使得好拳！”坐在地下，仰著脸，问道：“你这男人姓甚名谁？”那汉道：“老爷没姓，要厮打便和你厮打！你敢起来！”李逵大怒，正待跳将起来，被那男人，肋窝里只一脚，又踢了一交。李逵叫道：“赢你不得！”爬将起来便走。那汉叫住问道：“这黑男人，你姓甚名谁？那边人氏？”李逵道：“本日输与你，不好说出。──又可惜你是条豪杰，不忍瞒你：梁山伯黑旋风李逵的便是我！”那汉道：“你端的是不是？不要说慌。”李逵道：“你不信，只看我这两把斧。”那汉道：“你既是梁山泊豪杰，单独一个投里去？”李逵道：“我和哥哥别口气，要投凌州去杀那姓单姓魏的两个！”那汉道：“我听得你梁山泊已有军马去了。你且说是谁？”李逵道：“先是大刀关胜，随後便是豹子头林，青面兽杨志领军策应。”那汉听了，纳头便拜。李逵道：“你便与我说罢，端的姓甚名谁？”那汉道：“小人原是中山府人氏，家传三代，相扑为生，却才手脚，父子相传，不教门徒。平生最无脸孔，到处投人不著；山东，河北都叫我做没脸孔焦挺。克日探听得寇州空中有座山，名为枯树山；山上有个能人，平生只好杀人，世人把他比做丧门神，姓鲍，旭。他在那山里打家劫舍。我现在待要去那边入伙。”李逵道：“你有这本领，如何不来投奔俺哥哥宋公明？”焦挺道：“我多时要奔大寨入伙，却没条门路。本日得遇兄长，愿随哥哥。”李逵道：“我和宋公明哥哥争口气下了山来，不杀得一小我，空著双手，怎地归去？你和我去枯树山，说了鲍旭同去凌州，杀得单，魏二将，便好回山。”

段景住言无数句，话不一席，有分教：宋江调拨军兵，来打这个去处，重报旧雠，再雪前恨。恰是，情知语是钓和线，从顺钓出是非来。毕竟段景住说出甚言语来，且听下回分化。

二将受了付，随即选点军兵，关领东西，拴束鞍马，清算粮草，指日起行。忽闻报说：“蒲东大刀关胜引军到来侵犯本州。”单廷、魏定国听得，大怒，便清算军马，出城迎敌。两军相迎，旗鼓相望。门旗下关胜出马。那边阵内，鼓声响处，转出一员将来，戴一顶浑铁打就四方铁帽，顶上撒一颗斗来大小黑缨；披一付熊皮砌就嵌缝沿边乌油铠甲，穿一领皂罗绣就点翠团秃袖征袍；著一双斜皮踢镫嵌线云跟靴；系一条碧钉就叠胜狮蛮带；一张一壶箭；骑一匹深乌马，使一条黑杆枪；前面打一把引军按北方毒县旗，上书七个银字：“圣水将军单廷，”又见这边鸾铃响处，又转出一员将来，戴一顶红缀嵌点金束发盔，顶卜撒二把扫是非赤缨；披一副摆连吞兽面猊铠；穿一领绣云霞飞怪兽绛袍，著一双刺麒麟间翡翠云缝锦跟靴；带一张描金雀画宝雕弓；悬一凤翎凿山狼牙箭，骑坐一匹胭脂马；手使一口熟钢刀；前面打一把引军按南边红绣旗，上书七个银字，“神火将军魏定国。”两员虎将一齐出到阵前，关胜见了，在顿时说道：“二位将军，别来久矣。”单廷，魏定国大笑，指著关胜骂道：“无才小辈，背反狂夫！上负朝廷之恩，下辱祖宗项目，不知廉耻！引军到来，有何理说？”关胜答道：“你二将差矣。目今主上昏昧，奸臣弄权，非亲不消，非雠不弹。兄长宋公明，仁义忠信，替天行道，特令关某招请二位将军。倘蒙不弃，便请过来，同归盗窟。”单，魏二将听得大怒，骤马齐出；一个是遥天一朵乌云，一个如近处一团烈火，飞出阵前。关胜却待去迎敌，左部下飞出宣赞，右部下奔出郝思文，两对儿在阵前厮杀。刀对刀，迸万道寒光，枪搠枪，起一天杀气。关胜提刀立在阵前，看了很久，啧啧叹赏不断。正之间，只见水火二将一齐拨转马头望本阵便走。郝思文，宣赞随即追逐，突入阵中。只见魏定国转入左边，单廷转过右边。一时宣赞赶著魏定国，郝思文追住单廷。说时迟，当时快；却说宣赞正赶之间，只见四五百步军，都是红旗红甲，一字儿围里将来，挠钓套索。一齐举发，和人连马，活捉去了。再说郝思文追到右边，却见五百来步军，尽是黑旗黑甲，一字儿里转来，脑後一发齐上，把郝思文活捉活捉去了。一面把人解入凌州；一面仍率五百精兵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