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生日快乐
"使君说，书院的孩子们攒了整年。"她素手抚过漆盒裂缝，麦穗与竹简的暗香倏然满盈，"八百张'龙鳞纸'，三千枚活字模。"指尖俄然挑起张皱巴巴的麻纸，稚嫩笔迹歪扭写着"展先生要吃饱"，"另有这些...‘墨宝’。"
星移斗转，泰山的初雪覆居处有谋算。唯有展昭窗棂的蝈蝊笼彻夜长明，像少年情素般不敢宣之于口，又灼灼难藏。
"云长兄的礼，杀气太重。"郭嘉懒洋洋倚着朱柱，月白深衣松垮系着，掌中琉璃盏盛着虎魄色药汤，"不如尝尝我的‘回春酿’，华先生亲手调的方剂，专治劳心短折。"他掷盏如飞星，药汁竟在半空凝成太极鱼形，稳稳落入展昭掌心。
"是华先生遣的药童…"蔡昭姬攥紧袖口，辩白声却被淹没。
"君复倒是会躲安逸！"张飞炸雷般的嗓门惊落檐角碎瓦。丈八长枪挑着两坛黍酒跃上飞檐，豹眼在夜色中灼如炭火，"寿星不喝酒，像甚么话！"
展昭抚过青螭剑穗的手指微顿，蔡昭姬的琴音恰在现在转调《鹿鸣》，弦音里裹着三分警示。
荀攸的青铜鱼符恰在此时嗡鸣。他广袖拂过案几，文气凝成沙盘，汶水十二渠的头绪在金芒中流转："河工衙门的同僚，托我捎句话。"鱼符俄然裂开，暴露暗格中的玉雕水车，
阁内忽起一阵环佩叮咚。
贾诩的毒蟒俄然举头嘶鸣。徐行踱至琴案前，枯指划过琴身螭纹："焦尾琴配青螭剑，倒像套嫁奁。"他俄然转头，毒蛇般的眸光盯在展昭脸上，"十八了，该焐被窝了。"
最后半句混在风里，"十八韶华，莫要虚度。"
展昭喉结微动。他刚要开口，檐下忽起破空声，关羽将锦盒腾空掷来，刀风精准削断系带，暴露盒中一柄无鞘短剑。剑身薄如蝉翼，吞口处青螭盘绕，竟是熔了虎牢关旧箭重锻的。
贾诩的嘲笑自暗影传来。黑袍儒士摩挲着玉瓶，瓶中毒蟒嘶嘶吐信："郭奉孝莫要误人，这药喝多了。"他枯指俄然弹向展昭腕脉，"轻易伤肾气。"
"剑名‘辟易’。"关羽丹凤眼扫过展昭左眼金纹，"斩过董卓旗的玄铁，镇得住邪祟。"以刀鞘挑起酒坛，"十八了，该学着饮烈酒。"
喧哗渐歇时，展昭抱着一怀"重礼"独坐星台。蔡昭姬的琴谱搁在青螭剑旁，页脚卷起处暴露小楷讲明："辟易剑刚猛，可配《清心咒》调息。"他抚过笔迹轻笑，檐下忽有雪落，竟是郭嘉用文气凝的冰晶断断续续的调侃："美人恩重，谨慎短折。"
"此物名'潜龙柩'。"周瑜剑鞘挑开盒盖，东海特有的荧光珊瑚映出龙骨上密布的箭痕，"上月鄱阳湖水战，伯符亲手斩的恶蛟，刚好能锻三柄青螭剑。"
这位夙来沉默的谋士轻叩窗棂："君复，叔叔在松涛亭相候。"
合座轰笑声中，典韦扛着半扇烤鹿撞进门来。双戟倒插着两把新锻的镰刀："展兄弟！这是俺婆娘打的，说是割麦比杀人痛快！"铁匠出身的浑人挠挠头，又摸出个麦秸编的蝈蝈笼，"哦对，崽子让俺捎的，说能装星星！"
鲁肃适时展开江防图，九江二十八寨的标记竟用兖州朱砂勾画："听闻展先生精研星象，当知蛟龙骨最克荧惑守心。"他浑厚笑容里藏着机锋，"当然，泡在镇江醋里三年，也能治小儿惊厥。"
"哦？"贾诩佯装骇怪，"老夫说的是找个侍从添炭火，蔡大师想到哪儿去了？"玉瓶中的毒蟒共同地吐出信子，溅落毒液在琴案蚀出小孔。
"当然，床弩如何用，得看玩弄的人。"
"杜畿说，再敢彻夜观星不眠，就往你卧房引条暗渠。"
"三将军连虎符都熔了打酒坛？"展昭屈指轻弹，金石之音惊起宿鸟。
"是要你莫忘，洛书九畴终有定命。"荀彧自袖中取出青铜匣，匣面星图竟与龙渊地宫的齿轮纹路暗合，"曹公让我转交的，光武帝期间遗落的的浑天仪碎片。"他枯指导向"紫微垣"方位，"此中嵌着张衡手书的《灵宪》残篇，是你的诞辰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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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老张的礼品，得听个响儿！"张飞猛灌一口，酒液顺着虬髯滴落，"这虎符救过饥民的命，现在泡在酒里。"他俄然抬高嗓门，伸手挑起展昭一缕白发，"治治你小子熬夜掉毛！"
蔡昭姬度量焦尾琴踏月而来，狐裘领口缀着辽东新贡的紫貂绒，衬得脖颈如玉。她身后跟着两名蒙童，捧着半人高的漆盒，盒面竟用金丝嵌着《齐民要术》的活字雕版。
檐下忽起短促的琵琶声，蔡昭姬的《广陵散》破空而至。周瑜的剑穗回声缠住展昭手腕，将个青瓷药瓶滑入他袖中："小乔调的安神香，算是我私家的礼品。"他回身时大氅扬起雪雾，"对了，瓶底刻着柴桑水寨的号子，万一有故交迷航呢？"
"物归原主。"刘备将蚱蜢系回展昭剑穗，"只是添了些东西。"雌雄剑鞘轻挑丝绦，草叶间竟缀满各郡泥土：青州的盐晶、兖州的铁屑、徐州的陶土…"三州的根，拜托给扎得最深的人。"
"文和先生慎言！"蔡昭姬耳背绯红，琴音却乱了一拍。
蔡昭姬的琴弦就在这时崩出浊音。她低眉转轴，焦尾琴龙池处鲜明刻着新铭文，"辟易邪祟，守心如玉"。
"那日你说'五行无常胜'，我答'四时有序法'。"他俄然扯断金丝，竹简散落雪地，"现在看来，倒是你更近天道。"
展昭笑着拍开泥封，酒香混着松脂气劈面而来。坛底竟沉着枚玄铁虎符，螭纹暗扣处錾着"东莱"二字，恰是客岁东海盐战时，张飞率三百骑截杀曹豹粮队的旧物。
展昭俯身拾起一枚简片，"庶征"二字被火燎去半边："文若兄是要我记着，亢阳为旱，狂僭为火？"
泰山之巅的篝火渐次燃烧，最后一缕青烟被夜风卷向北斗星宫。展昭独坐招贤阁飞檐，广袖垂落如云，裂纹瞳孔倒映着山脚下连绵的灯火。
"十八了…"展昭望向蔡昭姬熄灯的配房，将麦秸蝈蝈笼挂在窗棂。笼里被他塞了颗夜明珠，望如私藏的星子。
展昭退回阁内时，刘备正用雌雄剑拨弄炭火。跃动的火光里，青螭剑与焦尾琴的影子在墙上交叠成展翅鹤形，蔡昭姬的耳坠红得仿佛要滴血。
松涛亭落叶深及膝弯，荀彧的月白深衣几近与月色融为一体。他指尖摩挲着半卷残破的《尚书》，竹简断裂处用金丝细细修补，恰是当年王允焚毁东观时抢救的孤本。
合座爆笑中，张飞挤眉弄眼的怪相："俺看蔡女人就挺好！上回展狐狸染风寒，是谁冒雪送药来着？"
子时的更漏荡开波纹。展昭解开刘备所赠的草编蚱蜢，三州泥土中竟埋着枚玉钥匙。虚空星图应机而变，泰山地宫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那柄以民愿为火、江山为模锻出的"辟易剑"，正在龙渊最底层吞吐紫气。
刘备掌心托着枚退色的草编蚱蜢——恰是当年半路初遇时，展昭逗弄流童编的小玩意儿。
"昭姬的琴音能驱梦魇。"刘备轻笑，"今后你屋外的岗哨，能够撤了。"
"送冥簿当生辰礼，倒比郭奉孝的毒酒应景！"他自怀中取出个青铜匣，机括弹开时寒光四射，以水银灌注，用陨铁砥砺，"此物名‘小巧局’，构造城防皆在此中…"枯指导向弩箭的准星方位，
展昭握着冰冷的青铜匣回身时，江风裹着咸涩水汽劈面而来。周瑜的战靴以后，鲁肃捧着的漆盒不竭排泄海水，模糊可见此中狰狞的蛟龙骨。
关羽的刀鞘重重叩地："聒噪。"丹凤眼却扫向展昭案头，那柄青螭剑与焦尾琴，在烛火中投出交缠的影。
"好个程仲德！"贾诩俄然击掌，
程昱的骨筹就在这时扎入梁柱。老者灰眸扫过喧闹人群，袖中滑出卷铁册："长安和幽州的暗桩名录。"他指尖抚过册页血渍，"本年清理的七百士族耳目，全在这儿了。"见展昭瞳孔骤缩，又补了句："贺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