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斧与戟
他斧刃忽地插入泥地，震出丈许长的裂缝，"徐某如有半句虚言，如同此石！"
徐晃声如洪钟，斧柄轻叩马鞍三下——这是表示弩手暂缓放箭的暗号，"玄德公奉旨讨逆，将军何故阻我王师？"
徐晃见状大笑："真豪杰也！"开山斧横扫千军，玄甲精骑如黑潮涌出，刹时截断黄巾退路。
晨光穿透薄雾时，两人已斗了五十余合。太史慈双戟越舞越快，仿佛银龙闹海；徐晃却始终稳如盘石，每招皆后发先至。斧风扫过处，河面之上波澜怒起，芦苇齐根而断。
暮色将至时，一驾青篷马车吱呀行至军前。帘幕掀起处，满头银丝的韩氏颤巍巍捧出漆盒："老身熬了鱼羹，将军们暖暖身子罢。"
太史慈双斧铿然相击，火星溅在晨雾中如萤虫明灭："某受孔北海恩德，护济南粮道半月。周仓虽恶，却未搏斗百姓；尔等兖州军借剿匪之名，沿途强征民夫——"
"报！火线隘口有车辙新痕！"亲兵翻身上马，指尖捻起泥地上半片枯叶，"辎重车压出的凹痕深达三寸，但两侧蹄印浅乱，显是轻装马队伪作粮队！"
徐晃亦是暗自喝采。他这招"挑月式"曾震断过七名敌将手腕，现在却被对方借双戟交叉之势卸去五成力道。
纵马横江银龙怒，忠义贯日定国土。
贰心头一动，想起月前招贤阁密报：青州东莱郡有位游侠名唤太史慈，擅使双戟，曾单骑冲破北海贼围，其母韩氏更是深明大义，这位大将是展先生亲手标注的二十四英才之一，是此次攻伐青州的一个分支任务，展昭亲口所说只要能找到此人便算是一件功绩。
徐晃闻言不怒反笑。他抬手扯开粮车麻布，金灿灿的粟米瀑布般倾泻而下，流民们现在却七嘴八舌起来："使君仁德！三日一结人为！"
“多数就是借口罢了，十有八九不是甚么好人。”
"母亲！"太史慈仓猝上马，"兵危战凶，您怎可亲往，何必如此。"
"但是东莱太史子义？"
话音未落，人已如鹞鹰掠空，双戟化作两道银弧，分取徐晃咽喉与马首。
"子义将军无妨细看。"徐晃挥斧削断粮车麻绳，成捆的《开荒令》竹简滚落在地，"凡助王师运粮者，按日计酬；伤残者授永业田——"
银河低垂处，韩氏跪坐帐中补缀战旗。她将"刘"字最后一捺绣完时，东方已出现鱼肚白，那边是济南城的方向。
黄巾军如潮退去时，河滩上只余残旗断戟。太史慈拄斧喘气，忽见徐晃从怀中取出青瓷药瓶抛来："琅琊糜氏的金疮药，敷在肩甲裂口处。"
目睹太史慈双戟如蝶穿花，一招"分海式"直取中门，他当即变招为"镇岳式"，斧影凝如山岳压顶。
"你若想战，徐某作陪到底。"徐晃撕下战袍裹住左臂箭伤，咧嘴笑道，"但观子义兄破黄巾的技艺，当知玄德公治下贱民为何甘心运粮。"
二人背靠背迎敌时，太史慈忽觉右手边一晃，徐晃竟将佩剑抛来："接剑！莫污了你的战法！"本来他瞥见太史慈右戟已卷刃，却仍死战不退。
太史慈双戟"当啷"坠地。他想起父亲临终前的模样，这么多年畴昔，本身已经能够庇护家人，但是甚么时候才气够庇护百姓，保护天下。
太史慈足下青石回声崩裂。这手隔山打牛的工夫令他双戟微颤，战意却愈发炽烈："好内力！此事如果有曲解，某家亲身去玄德公面前负荆请罪，不过现在且让某领教兖州大将的斧法！"
"来得好！"徐晃长笑震落枝头残雪，开山斧自下而上斜撩，斧面精准格住双刃。金铁交鸣声惊散雾气，两人座下战马同时后撤三步，竟是平分秋色。
半夜时分，营火映亮太史慈的铠甲。他将双戟呈给徐晃："某愿为前锋，取管亥首级为投名状！"
"将军！西南密林有伏兵！"部下偏将俄然示警。只见林间寒光隐现，数百黄巾弓手正张弓搭箭，竟是管亥部将闻讯赶来，欲坐收渔利。
"徐将军不怕某再战？"太史慈捏着药瓶，神采庞大。
"兖州军听着！"浑厚嗓音自雾中炸响，但见百步外青石上立着一名魁伟将领，身披鱼鳞锁子甲，腰间双戟交叉如翼，"此路不通！"
"兖州军挨饿时，可抢过百姓口粮？"韩氏指向辎重队中堆积的《劝农令》，"你父生前常说，能教饿汉不劫道的，方为真义军。"
太史慈只觉虎口发麻，心中暗惊。他这对镇江双戟重六十四斤，向来以刚猛着称，方才交击时却如劈山岳；再看徐晃那柄乌沉沉的长斧，斧柄暗刻河洛纹，一套"劈山斧法"行云流水，举重若轻。
“此人是不是脑筋坏掉了，这青州地界被黄巾像蝗虫一样掠过还说没杀我们就算是好的。”
时候回到方才出征后，汶水上游的晨雾尚未散尽，徐晃已率三千前锋踏着薄霜疾行。玄甲精骑的马蹄声惊起寒鸦，错愕的鸟影掠过河面，在冰层上投下细碎的波纹。
双斧裂云惊雷震，青州侠骨傲霜寒。
这位以沉稳着称的兖州大将现在眉峰微蹙，昨夜标兵来报，济南城外三十里处有支精干小队出没，行军轨迹竟与黄巾残部截然分歧，此战本身被玄德公亲点为中路前锋，天然不能答应任何差池。
"再凶恶，凶得过你当年单骑救北海？"韩氏将漆盒塞给徐晃，回身凝睇儿子，"慈儿，你且看这位徐将军的伤。"
太史慈瞳孔微缩。母亲韩氏上月信中曾说："兖州流民皆授田亩，刘使君乃真仁主。"但面前铁甲森森的军队，与信中"农可封侯"的气象实在相差太远。
徐晃眯眼望去，那将领身后模糊有旗号翻卷，旗上绣的既非黄巾符咒，亦非诸侯徽记，倒像是私铸的"太史"二字。
"兵刃留着。"徐晃大笑拍开一坛烈酒，"明日与某并肩破阵时，还需子义兄这双戟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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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史慈沉默望向粮队。那些流民虽衣衫褴褛，眼眸却亮如星子；有个总角小儿乃至攀在粮车上，用木棍比划徐晃的斧招。他想起母亲常说的"民气如镜"，胸中块垒渐消。
太史慈双斧一滞。他平生最恨背后偷袭，当下虚晃一招逼退徐晃，反身掷出左手戟。那戟旋如满月，将黄巾前锋连人带盾劈成两半。
徐晃左臂绷带排泄暗红，却仍笔挺如松地批示士卒安营。
徐晃开山斧横握鞍前，斧刃寒芒扫过河边芦苇："传令，弓弩手伏于东侧矮丘，重甲步兵列拒马阵——"他忽地勒住缰绳，战马前蹄腾空的顷刻，一支雕翎箭破空钉入鞍鞯，箭尾白羽犹自震颤。
流民们领了粟米不散，反自发为伤兵包扎，有个跛脚男人乃至拆下本身的衣衿为玄甲军裹伤。
他戟尖遥指徐晃身后辎重队，那边确稀有百流民扛着粮袋盘跚而行，"与盗匪何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