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红烛摇曳形单影只
“王妃，老奴有几句话奉告，固然不知你在将军府里是何状，但是既然已经入了这王府，主仆干系还是要明白，不要贻笑风雅才好。”
“崇睿啊！怎地不见新妇与你一道？”端庄的皇后一双星眸笑意涟涟，头戴彰显皇后殊荣的凤冠，身穿大红色暗纹罗锦，逶迤拖地的后摆上，繁复的绣着龙凤呈祥的吉祥，那张脸虽染了风霜，却风华还是，如许斑斓端庄贤惠的女子，完整当的上“国母……”这一殊荣。她见天子不语，便自作主张喊了崇睿，似要减缓父子二报酬难无言的状况。
“卢嬷嬷早！”清韵婉约的声音，像散珠落玉盘般叮咚，子衿披了一头长发慵懒的靠在床头，目光清浅的看着卢嬷嬷，眼眸里，却无半分睡意昏黄。
“诺！”
看完那一百八十条家规，已是子时，外间那些喧华鼓噪皆以散尽，子衿揉揉手腕，推了下正打打盹的茴香，“怪丫头，睡吧？”
翌日凌晨。
崇睿屈膝跪在地上，老天子看他，不置一言。
“是，有机遇孩儿定会带她前来奉养父皇母后。”
子衿捧着家规笑得酒涡浅浅，这王爷……
红烛摇摆着微小的红光，子衿的影子被拖曳得很长，屋外的觥筹交叉更烘托得这洞房冷冷僻清，她施施然走到打扮台前，先取了沉重的凤冠，再撤了飞凤献明珠金钗，而后散了头发，以她惯用的那支白玉簪子梳了一个晚装，茴香识相的捧来热毛巾，替她净面。
第二条，不得妄议她妇，不得有悖妇德。
虽是姐弟，但皇后与慕良远见面，中间还是隔着一层层藕色的纱幔，香炉里焚着檀香，皇后隔着帘子含笑道，“本日但是不顺畅？”
“教诲不敢当，本来本日您该当随王爷到宫里奉茶的，但是王爷担忧您不懂宫仪，冲撞了帝后，便差了老奴过来教您礼节，您且学着，今后恐怕用的上。”卢嬷嬷见子衿凹凸不言语，一时候吃不准这个新王妃的性子，说话的语气也和缓了些，你也换成您。
皇后感慨着，这人间之事，如此偶合，这人间之人，却如此造作。
崇睿恭敬的退后三步，撩起袍角，回身大步流星的分开了养心殿。
子衿笑着点头，为她掖了被角，灭了烛火，一夜安枕，度过了她的洞房花烛夜。
第一条，不得过问王爷行迹，不得探听王府之事。
子衿暗忖，“您的气度比主子还大……”可毕竟还是没有说出口，只乖乖的点头，说“多谢卢嬷嬷教诲。”
“谢父皇！”
“皇后娘娘不要笑话微臣了，这番微臣的脸都丢尽了。”
慕良远拱手，内心的气还是不顺。
那苍劲有力的字体，肆意萧洒似要穿透纸背，那浓烈的墨香，列举了一百八十条“家规……”，每一条都似为子衿量身定做那般。
卢嬷嬷推开新房大门，却见子衿与茴香睡在一处，她看了那较着翻动过的“家规……”，想在内里找出一条能治子衿罪证，可翻了两遍，还是没有成果。
“皇上，臣妾这个侄女，自幼跟着母亲一同避世，臣妾还现本日得以见上一面，哪知崇睿如此心疼她，我这个做姑姑的倒是空欢乐一场了。”
如此，子衿便跟着卢嬷嬷学礼节了……
“回母后，子衿新进府，又不识得宫中礼节，崇睿担忧她会冲撞了父皇母后，以是差了卢嬷嬷在家中教她礼节。”崇睿挺直了脊梁，不卑不亢的答复了皇后的题目。
皇宫，养心殿。
说到赵倾颜，慕良远的神采沉了几分，“现在她见都不见我，谈何轻易？”
子衿已然站起来，极尊敬的对卢嬷嬷施礼，卢嬷嬷神采变了几分，语气变得更加锋利，“王妃莫不是忘了？”
在将军府里，茴香夙来是跟子衿同榻，现在睡得迷含混糊，也顾不得不是听雨轩，抬脚就上床，裹了被子就睡大觉。
酬酢完，崇睿晓得，他该退场了。
天子的意义很较着，他之以是对慕子衿猎奇，并不是因为那是他的儿媳妇，而是因为那是皇后顾虑的侄女。
第三条，不得在王府尽情走动，不得与旁人私相授受。
“如此，你便归去陪你的美娇娘吧，这三日无需上朝。”天子微阖着眼，再也不看崇睿一眼。
凤仪宫内。
崇睿低着头，皇宫里最后一点烛光终究在灯油耗尽之时扑闪了几下，灭了。那暗淡不明的灯光，照在崇睿表面清楚的脸上，谁也看不逼真他此时的神采。
“倾颜有倾颜的苦，想她这名满京师的才女，又是都城第一美女，就因为倾慕于你，便断交与娘家断了联络，巴巴的嫁与你为妾，为了你她……哎！而你又那般对她，少时她最是心软，你多哄着，你俩终归不至于老死不相来往，你俩不对峙着，那人便再无念想，这天下好歹清了然些。”
皇权排挤之下，崇睿自是不敢自发得是的觉得天子会在乎阿谁小小女子，是否是他的儿媳，天子最不缺的就是后代。而皇后，当然也不会平白无端觉得本身有多大的脸面，使得天子卖给本身这么大一小我情，天子更不缺女人，天子此举一是为了摸索崇睿，二是因为……
“你如此对子衿，实属不该……”皇后叹了一叹，复又说道，“罢了，罢了，翠屏那性子，本宫自是晓得的，你也不要难堪了，对倾颜好点便是。”
清算安妥以后，子衿拿起卢嬷嬷放在桌上的“家规……”，仿佛珍稀古本普通细细品读起来。
天子勾了勾唇，在那明黄色袍子的烘托下，他的笑显对劲味深长，这个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男人，用一种冷视众生的淡然，不慌不忙的转动手中佛珠转的“啪啪……”做响，很久以后，才幽幽吐出一句话，“嗯，有机遇带来给你母后瞧瞧，父皇我对这个女子亦是非常猎奇。”
明德天子看着儿子拜别的背影，哪有半分为父的驯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