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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力挽狂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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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午后,慕容恪在太原王府设席接待陈操之与袁宏一行,筹办出使江东的燕国侍中皇甫真也在坐,慕容恪绝口不提挽留陈操之之事,只说燕、晋友爱,但愿陈操之、袁宏返国后为两国缔盟经心极力。

第三日一早,慕容恪派王府长史来请陈操之赴宫城太武殿觐见燕国天子慕容暐,陈操之自入邺都,虽与王公贵族颇多来往,但天子慕容暐却未正式予以访问,那就是没有把陈操之当作使臣对待,本日却传旨访问,这是好动静,陈操之能够返国了。

七月二十六日辰时,侍中、光禄大夫皇甫真持节告别燕帝慕容暐,带着五十名侍从,与陈操之、袁宏等人一道离了邺都,向江东进发。

慕容恪眉锋一耸,眼现厉色,森然道:“你将以驸马的身份与本王作对?嘿嘿,只怕不敷资格。”

陈操之、袁宏、皇甫真告别了慕容恪诸人,牵马经浮桥过漳水,此时已是午后,皇甫真道:“陈洗马、袁参军参军,我等赶到安阳歇夜。”

袁宏迟疑了一会,终究开口道:“子重,我在建康听得一事,想必你情愿晓得——”

陈操之神采不动,还是温雅安闲,说道:“太宰位高权重,操之若想与太宰为敌,实乃蚍蜉撼大树好笑不自量,即便是清河公主是否下嫁,也在太宰一念之间,操之实无能为也,既然如此,岂不是与太宰惜才留人之初志相违,太宰何必作此损人倒霉己之事?”

慕容恪不悦道:“那以陈洗马之见,本王当如何留你?莫要提返国,这个不予考虑,其他的都可商讨。”

漳河上有一座浮桥,由一百条木船保持而成,以大缆维舟,两端各用八只大铁牛牢固,铁牛埋在地下,只暴露弯弯牛角的脑袋。

慕容恪摸索道:“本王实慕陈洗马之才,决意要留陈洗马,既然许昌不当,那就以鲁阳如何?”

慕容恪无言以对,举杯道:“且先喝酒,待我好生思谋再作定夺。”

慕容暐此次以昌大国礼访问陈操之与袁宏,尚书令阳骛宣读慕容暐旨意,不过是燕、晋两国和好,以现有边境为界,互不侵犯,更调派侍中皇甫真作为燕国使臣随陈操之、袁宏赴江东,共议两国和好之事。

陈操之也就不再提返国之事,筵席散,归冰井台,冉盛、沈赤黔、苏骐迎出来,齐声问慕容恪是否被压服?

陈操之问:“太宰定要留操之在燕,究竟是何企图?”

五十、力挽狂澜

《战国策》里的纵横之士常常凭一己之辩而力挽狂澜,本日陈操之拜见慕容恪,也恰是要以本身的舌辩来冲破本身的窘境,这一场辩论极其关头,当然,陈操之此前已有很好的布局——

而后两日,陈操之闭门不出,静候慕容恪的答复,冉盛等人都有坐卧不安之感,陈操之倒是在抄书,这是他闲时的癖好,一是练字、二是练心、三是传抄册本——

陈操之浅笑道:“在晋室看来,中原之地皆是大晋故乡,许昌、鲁阳都是普通。”

袁宏见一贯安闲文雅的陈操之在他面前失态落泪,赶快安抚道:“子重不必哀痛,桓公岂会坐视三吴门阀陆氏成为国戚,南渡大族也不肯承诺啊,据闻崇德太后亦对天子表白了态度,不准纳陆氏女入宫,子重且宽解。”

很好,图穷匕首现了!

太宰慕容恪、尚书令阳骛率燕国众官在漳水北岸设帐置酒,为皇甫真、陈操之、袁宏饯行,慕容恪以私家名义送了陈操之鲜卑人独占的北珠一百颗、紫貂皮二十件、雌雄白隼一对、龙城名马一匹,作为酬谢陈操之为他治病的礼品,陈操之一一笑纳,回赠慕容恪折扇一把,那折扇正面绘有嵇康行散图、后背书有阮籍的《发散赋》,正合慕容恪情意。

陈操之想着女扮男装的谢道韫批示公众抗旱的模样,不由会心而笑,心道:“真是难为英台兄了。”

上庸王慕容暐一言不发,陈操之留与不留他并不非常在乎,毕竟留下陈操之也不见得能为他所用,他只是对慕容恪俄然窜改主张感到奇特,莫非是因为太后要把清乐公主下嫁陈操之、慕容恪担忧节制不了陈操之而干脆送其返国吗?

袁宏束装北上时,谢道韫的实在身份尚未经李静姝流布出来,以是袁宏并不晓得这一颤动一时的传闻,答道:“顾掾在西府,吟诗作画好生安闲,祝参军去会稽帮手抗旱,据闻很有功劳。”

袁宏便说了陆始欲把陆葳蕤送入宫中为帝妃之事,见陈操之神采不对,从速又说建康士庶俱非议此事,琅琊王和郗侍郎皆明言反对,另有,陆氏女写了陈情表托顾恺之转呈崇德太后,表示了非陈操之不嫁的决计——

慕容恪如许说已经是相称卑劣了,陈操之并不动气,说道:“太宰方才说鄙人屈于家世不显,在江东老是难以得志,并说王猛若回江东也决无本日在秦国的职位,以是说太宰就是让操之返国又有何妨,江东有多少才干之士因家世而屈居下潦,岂操之一人!操之不过一清谈玄辩之士,文不能在朝,武不能掌兵,又如何能与大燕为敌?”

陈操之天然是唯唯称是,内心完整明白慕容恪的筹算,因苻坚出身的谎言,慕容恪料定关中必起乱端,他要一心对于氐秦,以是要与晋国缔盟,秦使席宝已被他赶回长安,秦、晋和盟不成,这是慕容恪处心积虑要达到的目标。

大道转折,绕过一片柳林,陡见一队头裹红巾、胯下胭脂马的女军人拦在路中间,这队胭脂军人两边一分,一骑冲出,恰是金发碧眸的凤凰儿慕容冲。

陈操之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已极力,至于可否顺利返国,那要看天意——”

慕容恪神采阴晴不定,沉吟不语,陈操之固然自称是蚍蜉撼大树无能为的,但若投向太傅一党,以陈操之昔日和本日揭示的策画和胆气,实在不容藐视,陈操之来邺都短短半月就博得清河公主的看重,昨夜又去上庸王府拜访,这统统都是为本日造势,此民气机实在是可惊可怖!

沈赤黔、苏骐闻言顿时内心凉了半截,却见陈操之又含笑道:“慕容恪为人沉毅漂亮,甚少意气用事,我料他会作出精确挑选。”

陈操之问:“吾友顾长康、祝英台近况如何?”

慕容恪朗声大笑,说道:“本王不吝以中原要地的大城来换陈氏一族,是何用心?是以国士待汝,但愿陈洗马为我大燕效力,建丰功伟业。”

慕容恪听陈操之说得断交,他自不会就此让步,淡淡道:“我大燕必将囊括天下,到当时,陈洗马以我大燕高官下江东、拜宗族,岂不是衣锦回籍。”

陈操之也故意乱的时候,此时恨不得背生双翼,一夜飞回江东,他的落泪不是软弱,他是顾恤葳蕤,如许的密意女子谁能孤负?

陈操之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太宰求贤若渴,不以鄙人鄙陋,拟以许昌城来换我钱唐陈氏一族,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太宰未考虑到晋朝廷对此事的反应,晋朝廷虽僻居江左,但持续了南渡前的正朔,乃是王朝正统,鄙人只是戋戋一介次等士族后辈、官位寒微,太宰慎重其事以城换我族人,这在晋朝廷看来是对其热诚,因为许昌城本就是年初贵国大将慕容尘侵犯我大晋得来的,以是,一旦太宰传书至建康,那绝非我陈氏一族之福。”

陈操之见袁宏神采慎重,心中一凛,忙问:“袁兄请讲。”

当夜,袁宏与陈操之同居冰井台,问起江东诸事,袁宏说了三吴大旱严峻,他六月尾在建康时,都还没有降雨动静传来,哀鸿逃荒,有动乱之兆——

因燕国侍中皇甫真要同业去建康,少不得要筹办一番,陈操之固然归心似箭,也只能等候。

陈操之闻言泪落,他没有推测葳蕤会碰到如许的困扰,他能够设想得出葳蕤接受了多大的压力,这类家属内部的庞大压力不是平常女子接受得住的,葳蕤是个外柔内刚的女子,她想到了向崇德太后讨情,这已经是靠近绝境了吧——

在太武殿外,陈操之看到了袁宏袁彦道,胸口碎大石,心中笃定,这时不便扳谈,浅笑罢了。

陈操之沉默了一会,语气舒缓,但吐字有力,说道:“太宰要强留鄙人,操之岂能无怨,对太宰一定无益。”

慕容恪眯目深思,俄然一笑,说道:“陈洗马之才不下于王景略,以是即便你不能为本王所用,也不能让你回江东与我大燕为敌。”

陈操之道:“生逢乱世,能寄身寄命者,唯宗族也,钱唐陈氏举族北迁是绝无能够的事,晋朝廷决不会开此先例,如此,太宰只能把操之强留在燕国,操之阔别宗族,飘若浮萍,或将忧愤而死,又如何能为贵国效力、能为太宰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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