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流水
小婵这时才觉到手足两处咬伤一阵阵抽痛，强笑道：“没事没事，小婵姐姐是大人，润儿不怕。”轻拍润儿柔嫩的脊背。
陈操之墨眉深锁，看了看小婵手足上的伤口，便道：“小盛、荆叔，把人全调集起来，带上刀枪棍棒，本日必然要击毙那条狗。”
润儿踩着积雪走到一株梅树下，抬头道：“不知这梅树着花未，是白梅还是红梅？”
润儿有点小对劲，笑眯眯道：“丑叔传授的，阿兄莫非没听到？”
积雪抹平了丘壑，世人分离搜刮，在皑皑雪地中深一脚浅一脚往梅林深处行去，刀枪棍棒在前，一边呼呼乍乍，想把那条恶犬吓出来。
润儿哭出声来，抱着小婵哭道：“没有咬到，可小婵姐姐被咬到了。”
小婵道：“操之小郎君也差未几要返来了。”
小婵伸右手摸了摸润儿粉嫩的脸颊，说道：“有一点点痛，不怕，就怕咬到润儿和宗之。”
荆奴呵呵笑道：“润儿小娘子不必担忧，这类雪算不得甚么，雪地跑马更快，小郎君他们很快就能赶返来的。”
冉盛对陈操之道：“阿兄，这事交给我就行了，阿兄就在堆栈等着便是。”
润儿担忧道：“这么大的雪，丑叔和小盛能赶返来吗？”
润儿攀着车窗吟诵道：“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丑叔曾赞这是毛诗佳句，润儿本日也是深有体味。”
荆奴道：“归去归去，回客舍去，莫在这里等，天寒地冻莫让两位小仆人受凉。”
陈操之安抚道：“小婵姐姐，没事的，有葛仙师这奇方，定能祛病犬之毒。”心道：“《肘后备急方》载，凡犬咬人，七日一发，过七日不发，则脱也，要过百日，乃为大免。”
谢道韫与谢玄围炉对坐，谢玄只顾喝酒，内心暗笑，阿姊与子重伶仃相处非止一日，彻夜却硬要拉他一起来，嘿嘿，阿姊为官半载，还没忘了她本身是女子啊。
陈操之便起家至谢道韫身前，将那卷麻纸双手递上，谢道韫接过，颀长的眸子一闪，喜道：“是琴曲！”
回到青甸小镇堆栈，陈操之亲身脱手，先用薤叶汁为小婵洗濯手足伤口，再将犬脑敷上。
谢道韫就在开源堆栈檐下操琴，陈操之立马听之，明朗轻巧的前奏，仿佛远处溪流细细而来，盘曲回旋，遇磊石则顿挫，逢开阔而潺缓，碎珠跳玉，渐汇渐大，大江九曲，奔腾汤汤，智者动，智者乐水，对糊口的感悟和对生命的体验，化作《流水》曲，罕见知音者，空劳《流水》声，而现在，知音在前，满庭积雪，《流水》曲岂空劳！
润儿听到阿兄喊，吓了一跳，随即便听到沙哑沉闷的犬吠，急扭头看，那只流涎吐舌的野狗已经蹿到她身前，狗眼直愣愣瞪着润儿。
离润儿比来的是小婵，她也是听到宗之喊叫才发明这恶犬的，顿时满身寒毛一炸，她也很怕狗，但目睹润儿吓得小脸煞白，小婵不顾统统就冲了上去，一脚踹在狗脖子上，那狗“嗷”的一声，退开几步，小婵安身不稳，摔在雪地上，吃紧爬起，见那恶犬又朝润儿扑去，而宗之已经冲了上来，一把揽住润儿，那狗就朝小兄妹呲牙便咬。
润儿晓得阿兄言下之意，脆声道：“情因物感，文以情生，遵四时已叹逝，瞻万物而思纷，悲落叶于劲秋，喜柔条于芳春，心虽分歧，动人则一，阿兄你看小盛部下的那些军士，他们也思乡、也杨柳依依的，只是我们不体味罢了。”
这类狂犬病在后代都是只能防备而不能救冶的，陈操之现在只能遵循葛洪在《肘后备急方》里记录的“杀所咬犬，取脑敷之”这类奇方为小婵医冶，传闻这方剂有奇验。
牛车驶至镇东口梅林边，小婵与宗之、润儿下车，眺望来路，积雪盈野，与昨日来时大异。
陈操之踩着薄薄一层积雪送谢道韫、谢玄出翰音堆栈，谢道韫俄然道：“人生六合间，忽如远行客，明日就二十岁生日了，总觉得本身还小啊，世事真是奇异，总有让人猜不透的结局。”
陈操之手执一根橡木棍，说道：“我随你们一起去，必然要找到那条狗，被这类病犬咬伤，固然不是必然就会中毒病发，可一旦病发就无药可救，必然要在病毒未发之先找到那病犬，以其脑浆敷咬伤处，才有能够祛毒。”
润儿忍着笑，说道：“就是去剡县访安道先生时啊。”
冉盛瞧准方位象豹子普通疾奔而去，一边跑一边取下背上的螭纹强弓，弯弓搭箭，弦响犬吠，又嗷嗷叫了几声，随即寂然。
离梅树不远有条小沟，小沟那侧是一片低矮灌木，积雪庞杂，这时树丛动摇，俄然蹿出一条灰红色的野狗，这狗两耳竖起，肮脏的狗尾拖在地上，吐着猩红的舌头，涎水直流，模样极是恶心，蹿得甚快，朝润儿扑来。
小婵强笑道：“这如何能怪荆叔，哪会想到竟蹿出恶犬来！”内心有深深的隐忧，想起前些日子山阴县功曹史之子也是被狗咬伤，发怪病，怕水怕声音怕见光，请操之小郎君去救治，小郎君说毒已发，无药可救，不到旬日，那人就死了！
谢道韫将麻纸乐谱摊在膝前，苗条十指在膝头按捺拨揉作鼓琴状，忽昂首道：“这仿佛是《高山流水》的后半段。”
六名陈氏私兵、二十名西府军士在堆栈门前线队候命，陈操之让荆奴和六名陈氏私兵留在堆栈里，他和冉盛带着二十名西府兵来到镇东梅林，三人一队，分红七组，一齐搜刮。
荆奴大呼着和几名军士赶来，“霍”的一声，荆奴手里的橡木棍飞掷而出，正中狗身，那狗受痛，在地上打了两个滚，“嗷嗷”痛叫，蹿入灌木丛中踪迹不见。
史载欧阳询不择纸笔，能够肆意誊写，各尽其妙，但以陈操之的体验，质地坚固的纸张可用软毫、质地温和的纸张宜狼毫、短锋不宜写细笔小字、长锋不宜厚重肥圆字体、枯笔作章草飞白为佳、软毫则行楷皆宜，而现在，他是以小管狼毫在粗麻纸上记乐谱，燕乐半字谱的弦索谱，灯火摇摇中，残破的汉字、蝌蚪状的音符连缀而出……
忽听左火线有军士喊道：“在这边，在这边！”随即听到一声犬吠，较着是被打得痛叫。
这片梅林连同灌木林稀有百亩宽广，林后还连着一座小山，那山也是灌木丛生，搜索非常辛苦。
门路两侧，数千株梅树整齐立雪，沉甸甸的枝丫上一半白一半黑，白的是雪，黑的是枝干。
半晌，谢道韫伸展十指贴在膝盖上，说道：“这《流水曲》比之《高山流水》后半段更显布局精美、繁复美好，第6、第八节的七十二滚指法更有洋洋乎若江河的风概。”俄然长眉一挑，问：“子重不会操琴，何故能改此《高山流水》曲？”
两个军士大喊小叫着跑出梅林，这二人一头一脸都是雪，衣领里也有雪，手忙脚乱在清理，逗得世人哈哈大笑。
荆奴夸奖润儿小娘子心细，留下两名军士，其别人回堆栈去。
谢玄却有些不喜，陈操之冒寒赶来可谓甚有交谊，但书赠《流水》曲又是何意呢？知音高山流水、磊落两袖清风，子重与阿姊真的只要友情吗？
陈氏的私兵和冉盛部下的军士无人不爱好斑斓聪明的润儿小娘子，听润儿这么说，便有两个军士上前道：“小娘子请让开些。”
润儿道：“留两小我在这里守着吧，莫让那恶犬咬到丑叔，另有小盛。”
谢道韫道：“当然是现在，若待到明日，彻夜则难眠。”
小婵有些难为情道：“操之小郎君的学问我哪学得会呢，我只是精通诗、论罢了。”
谢道韫轻抿盏中新酿山阴酒，感着酒的温热和甜美，眼望陈操之，陈操之笔不断书，忽而又眉头微锁，抬眼望着她，定定的看一会，又低头誊写起来，若不是谢道韫看到陈操之是在写字，还会觉得陈操之是在为她画像呢。
十六日一早，天气微明，陈操之与冉盛洗漱毕，侍婢柳絮就笑嘻嘻过来道：“两位陈郎君，我家榭郎君请两位去食韭吐水引饼，我家榭郎君知陈郎君要赶着归去，特给店家赏钱，命店家早早筹办韭叶水引饼。”又道：“我家榭郎君看到雪积了厚厚一层，很欢畅，说会稽旱情可得减缓了，并且据我家三主母说，阿元，不不，我家榭郎君出世那日就是大雪天，本日虽在旅途庆生日，且喜有陈郎君如许的老友赶来，我家榭郎君很欢愉，一夙起来笑眯眯的。”
荆奴、来震等人都跑了过来，见两位小仆人未被咬伤，这才松了一口气，宗之和润儿搀着小婵坐到牛车上，荆奴看了看小婵的伤口，小腿牙痕浅，只是一丝血印，左手背牙痕深，鲜血直流，荆奴有伤药，为小婵敷上，用洁净布条包扎好。
陈操之、冉盛踏着积雪来到开源堆栈，与谢道韫、谢玄另有谢氏部曲仆人一道食用谢道韫的寿面，食毕，歇了一刻时，约莫卯时末，陈操之便即告别，上马欲行，却见东边一骑急奔而来，马蹄溅雪，行色仓促，倒是一名谢氏家仆，宽檐斗笠上一层的雪，喜道：“总算赶上陈郎君了，蕉叶琴取到。”上马，将包裹严实的蕉叶琴呈给谢道韫，却本来是谢道韫连夜命家仆赶去东山墅舍取琴来。
润儿道：“丑叔，小婵姐姐是为救润儿才被恶犬咬伤的，那恶犬朝润儿扑过来，润儿吓死了！”
陈操之浅笑道：“是也，曲名《流水》，共八节，英台兄且再细品，看与《高山流水》后半段有何分歧？”
中午已过，宗之、润儿在青甸小镇堆栈用罢午餐又等了好一会，还不见丑叔和小盛返来，等候的光阴好难捱，润儿对小婵、雨燕说道：“小婵姐姐、雨燕姐姐，我和阿兄想到镇东甲等丑叔，趁便踏雪玩耍，好不好？”
小婵“嗯”了一声，拉起宗之、润儿的手，说道：“不准乱跑，听到没有？”
陈操之、冉盛一行二十二人从午后未时直到申末时分，天已经将近黑下来了，还没搜索到那条恶犬，就连陈操之这耐烦极好的人都开端焦心起来。
一边的小婵叹道：“小婵姐姐真是老了，润儿说得这么通俗，我都听得发晕。”
荆奴上前请罪，陈操之摆摆手，再问那狗多么模样？
刚才那条恶狗拖尾流涎的模样很象是小郎君所说的犯病的猁犬啊，小婵手脚冰冷，内心很惊骇。
小婵蹲下身子，严峻地摸捏润儿的手足，迭声问：“润儿，咬到了吗，咬到了那里？”
谢玄也雅好乐律，善吹三十六管竽，便过来与阿姊连肩并坐，看那乐谱。
润儿道：“若不是小婵姐姐拦住那恶犬，润儿必定被咬了。”
小婵顺手拾起地上的一根树枝，用力抽打那野狗，野狗嘶吼着，生硬地转过身，蓦地一口，咬在小婵小腿上，锋利的狗牙透过数层布帛咬破小婵的小腿，小婵这时也不感觉痛，手里的树枝猛抽，“嚓”的一声，树枝折断，那狗趁机又在小婵左手背上咬了一口。
小兄妹二人下了牛车，朝来路一看，两骑一先一后，恰是骑“紫电”丑叔和“白驹”的小盛，小兄妹都欢叫起来：“丑叔。”
陈操之暗里里才会象幼时那般称呼小婵姐姐，他方才在镇东头梅林边碰到那两名军士，得知小婵被恶犬咬伤，问那两名军士是甚么样的狗？两名军士却说没瞧清。
宗之追想道：“是了，有一次我随安道先生去片云岩了，是不是那次？”见润儿忍俊不由的模样，宗之觉悟道：“润儿又哄我！”
军士拖了死犬过来，陈操之一看，恰是条白毛犬，背部有一处铜钱大小的烫伤。
天冷，积雪被踩踏成冰，很滑，小婵便让来震驾牛车，她和宗之、润儿坐到车上，轧冰辗雪，来到小镇东头，但见平畴郊野，俱被皑皑白雪覆盖，氛围清爽冷冽，呼吸可清涤肺腑。
这时，听得马蹄声短促，由远而近，润儿喜道：“是丑叔和小盛返来了。”
陈操之勒马下鞍，大步过来问：“小婵被狗咬了？是只甚么样的狗？”
小婵忍着伤痛，急问宗之、润儿有没有被咬到？宗之点头说：“没有。”再看润儿，神采煞白，吓坏了。
夜深，谢氏姊弟辞归开源堆栈安息，出门时才发明雪花飘落，无声无息中屋顶地上已经朦朦薄白，天冷，雪随落随积。
润儿靠近那株梅树，细赏满枝红梅，蕊芯另有积雪，朱瓣冰心，冷香沁民气脾。
雨燕看了小婵一眼，低声道：“小婵姐带他们去吧，我这两日身子不便利。”
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不管如何样，只是在这粗陋的客舍坐着，听北风低啸，感酒香炉暖，谢道韫就已非常欣喜，红泥小炉中的炭火不时有轻微的裂响，如许的氛围真是让人沉浸。
四十4、流水
润儿和宗之一听，神采发白，小兄妹二人也听过山阴功曹史之子被狗咬伤毒发身亡之事。
润儿便让到一边，就见那两个身强力壮的军士抱住那株老梅树用力摇摆，扑簌簌周遭数丈内下了一场大雪，雪末飞扬，润儿“格格”直笑，再看时，冰雪摇落，点点红梅闪现，梅花香气模糊。
宗之察看得最细心，说道：“是只灰红色的犬，或许就是白犬，外相脏乱，吐着舌头、涎水直流，尾巴拖在地上，背上另有一块外相象是烫伤的。”
宗之起首看到那条凶暴奇特的狗，大呼：“润儿，谨慎恶犬！”一面朝润儿奔去，要庇护幼妹。
白发苍苍的荆奴烦恼道：“都怪老奴粗心，离得远了庇护不周，没想到林中俄然蹿出恶犬，导致两位小仆人吃惊、小婵被咬伤，待小郎君返来，老奴甘领惩罚。”
翰音堆栈送来的是浅显的麻纸，和华亭陆氏庄园出产的上品黄麻纸没法比，较为粗糙，笔倒是不错，是小管狼毫，狼毫聚锋强、弹性足，毫锋与细致的麻纸打仗，撇捺勾画之际,时有滞涩之感，但誊写起来却也别有奇趣。
润儿年幼，这狗又实在吓人，惊骇得锐声尖叫起来，回身便跑，那狗贴地一蹿，前爪朝润儿抓至，呲着涎水直流的狗牙就要咬噬。
陈操之道：“常闻英台兄鼓琴，耳熟能详，古琴、竖笛，乐律一也。”
小兄妹二人承诺着，跟着小婵出了堆栈，荆奴带了两名陈氏私兵、四名西府军士跟从庇护。
宗之“嗯”了一声，并不因为润儿作弄他而抱怨润儿，宗之非常姑息珍惜润儿。
谢道韫点头道：“我弹《高山流水》曲，常觉前半段比后半段减色，子重将《流水》伶仃成曲，甚妙。”拱手道：“多谢子重惠赠。”
陈操之想到本身两世为人，也很有感到，说道：“这人间总有不成知的奥秘，纵有千古，横有八荒，生有涯而知无涯，我们是如此纤细并且无知，哀痛否？不，我们有知己，我们存眷并珍惜人间之美，不管亲情友情、顾恤或者悲悯，这些夸姣的感情，乃至琴棋书画、花鸟虫鱼，都让我们感遭到生命之宝贵，我们但愿并争夺让这人间减少磨难，生年不满百又如何，我们来此世上一遭，我们尽力过、相识相知过。”
一刻时后，陈操之将笔搁在砚台上，双手固执长长的麻纸，浏览一遍，待墨稍干，笑着对谢道韫道：“这是给英台兄的生日礼品，是现在献上，还是明早？”
宗之弥补了一句：“昨日来，看到东头有一片梅林，着花了。”
宗之说道：“这是出征兵士思乡诗。”
陈操之道：“这曲子英台兄定然似曾了解。”
宗之挠头道：“我没听丑叔讲过啊。”问：“丑叔可时对你讲的？”
小婵见一贯好洁的操之小郎君不顾肮脏为她疗治，打动得要哭。
谢玄笑笑的道：“总能这么巧，子重与我阿兄可谓心有契契焉。”
车轮碾过雪地，“咯吱咯吱”响，车厢里的润儿见小婵神采惨白，小声问：“小婵姐姐，痛吗？”
堆栈仆人听到了，说道：“那是镇上姓方人家的狗，是疯狗，已咬伤了好几次小我，一人病发，已被关起来，看来是有救了。”
谢氏姊弟立定脚步望着陈操之，谢道韫眸光璨璨，内心涌起的是难以言说的打动，怕眼泪流下来，仰开端，细雪漫天而下，沾在脸上凉凉的和顺，雪之上、云层外，十五的圆月和诸天星斗宛在。
古琴曲《高山流水》自汉朝便已传播，并非伯牙弹给钟子期听的原曲，乃是先人托名而作。
宗之惊奇道：“润儿这是那里看来的，说得这般高深通脱，我却未读过？”
谢道韫复低头弹奏无形琴，她的蕉叶琴从乌衣巷带来了的，但上月尾回东山就留在了庄园里，谢道韫本日未以黄连染手，双手在灯光炭火映照下莹白如玉，右手抹、挑、勾、剔，左手吟、绰、进、退，当真的模样真相是蕉叶琴就横在膝上。
润儿见阿兄有些不欢愉的模样，忙道：“润儿和阿兄打趣的嘛，这不是丑叔教的，是陆小娘子教的，润儿上回不是和娘亲去华亭见陆小娘子吗，陆小娘子带我游平湖时，在舟中口传了这篇《文赋》，这是陆小娘子的叔祖、大名鼎鼎的陆士衡所作。阿兄，待回到陈家坞，润儿就誊写给阿兄看，好不好？”
军士喊道：“往东北方逃了，快截住，快截住。”
润儿笑道：“小婵姐姐、青枝姐姐都是赛过郑康成婢的，小婵姐姐跟从丑叔这么久，现在天然更短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