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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 事无不可对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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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说旁听席里杵着的十三行行会大佬,只说杜记瓷窑并安唐两家,瓷窑既然开在县衙地界,四时八节就没少给县衙高低送贡献,所谓拿人手短,县官老爷的心顿时偏了五分。

空有不菲横财,也有坐吃山空的一天!

陆念稚面上错愕货真价实,本就沉着的俊脸,顿时又冷了几分。

如杜振熙之前所说,瓷窑这类变乱自有措置章程,管事念的不过是几等变乱几等死伤,对应的又是几等措置、几等银钱抚恤。

县衙诸人天然不会特地解释奉茶奉椅的行动,杜振熙更偶然就此废话,只将手炉塞给陆念稚,还非常体贴肠替陆念稚抻了抻袖口,“四叔受累,您且安生坐着。”

代家中长辈辩论的杜振熙再次一鞠躬,踩着喊冤的话尾巴紧跟其上,“事无不成对人言。杜府行走商界,向来知法守法。诸位喊破喉咙大不过一个理字。办理忽视、轻贱性命的罪名不是高低嘴皮子碰一碰就算的,诸位说不出理来,我杜府就帮你们细心捋一捋甚么是事理。”

她声线沙软,说不上动听动听,却另有一股惹人侧耳谛听的柔韧劲儿,堂表里世人不由自主温馨下来。

县官老爷本就偏疼,因看不明白杜府是想闹哪样,尽管由着杜振熙几番抢白,端着严肃点头表示,杜振熙见状抬手一挥,身后桂开也跟着一摆手,当即有管事打扮的杜府下人抱着一叠书文入堂,朗声照着书文唱念起来。

起码别想再留在广羊府周边,杜府如果再狠点让行会和各处商行通口气,他们几家人只怕连岭南都待不下去。

老苍头咬牙硬挺,只死伤家眷本来决计做出副破败描述,挨完一顿板子不消再装,也如秋风落叶般声嘶力弱,再开口喊冤已是气势大败,车轱轳似的几次念叨“店主不慈、草菅性命”的罪行。

县官老爷的嘴角却直往下耷拉。

老苍头为首的死伤家眷幡然觉悟,几乎没绷住疲劳在地——背后教唆想要的目标没达到,他们把事情办砸了。

老苍头挨着板子,那里还想不到这是着了杜振熙的道儿,他不是个真笨拙的,不然也不会被背后教唆挑出来领头肇事。

她讽刺全开的瞥向跪倒一地的死伤家眷,掷地有声道,“不想着安葬家人亲朋、不想着共同店主找出变乱启事,倒撇下死伤尸身不睬会,一径揪着性命不放往杜府身上泼脏水安罪名,兜的是甚么用心?”

围观大众转头一想杜振熙方才在杜府门前喝问的话,再嗡嗡群情的风响就完整变了:果然如杜振熙所说,这些人不是来讲理而是来要钱的。

瓷窑活计辛苦而沉重,窑工向来只收青壮男丁。不过是店主善心,叫窑工求到跟前,为家中老弱妇孺讨些看顾窑炉、洗衣烧饭的轻省差事,才另立名册好开一份人为。这些人丁支出是不上报县衙抽税的,不过是图份善举,大小算作对窑工家计的帮衬。

话音未落,不但是县官老爷等人,就连围观大众也终究看明白了:杜府纠结的不是变乱任务,更不是性命官司,而是瓷窑的招牌、杜府的名声!

行会大佬天然出声必定,安大爷和唐加明更不会拆自家的台。

这下饶是反应慢没反应的闻言都醒过神来,喧哗讨伐声顿时燃烧,只余嗡嗡群情。

流言流言传来传去不知会变成甚么样,倒是如此摊到公堂上由着人旁听旁观,口口相传之余,杜府名声不但不会是以受损,反而还能挣个行事为善、办事公开的清脆名头。

饶是老苍头精于算计性命和银钱,此时面对明朗的局面,也不由暴露一丝茫然来。

现下对着明火执仗的文书名册,一辩无可辩,二和县官老爷、行会大佬神同步,一样看不明白杜府想闹哪样。

嘿,都是熟人啊!

再有陆念稚身上的举人功名,县官老爷的心又偏了三分,判定冲师爷抛眼色,立时就有人抬来交椅请陆念稚安坐,栅栏外的人群紧跟着响起一声唾,“当真是官商一伙!告人的鄙人头跪着,被告的倒有热茶暖椅接待!”

行有行规,他们如果告状不成反落下诬告的罪名,今后就别想再靠动技术在瓷窑行里混了。

行会大佬也看不明白杜府想闹哪样,只过手措置的变乱没有一百也有几十,耳听响彻堂表里的章程确是半点不错的常例,等杜振熙问到他们脸上,天然公道道声“毫无不对”。

县官老爷眉头一跳,暗道杜府七少看着年青面嫩,上马威倒使到他跟前来了,只这话本就循着律法,他也不计算杜振熙抢他威风,丢下一片红印竹签,自有衙役挥着水火棍打一众被告的板子。

谁不晓得瓷窑总管是陆念稚。

“瓷窑变乱一出,杜府派去的管事便一心想照着这明文章程措置。”杜振熙问完几位大佬,转头看向端坐上首的县官老爷,“别说杜府没有取巧私了的意义,就算有,也不敢欺瞒十三行行会,更不敢欺瞒本地县衙。杜府全无秉公枉法的意义,倒是诸位……”

一副孝敬长辈,为长辈出头的灵巧口气。

陆念稚少见杜振熙这副做张做致的小模样,心下好笑,面上沉着脸,淡淡嗯了一声。

一季度一次的保护野生用度,还是是白纸黑字的登记在册。谁想查,尽管查去。瓷窑出事对杜府有甚么好处?这疏于办理、轻贱性命、滥用野生的罪名,杜府一样都不背,也背不到杜府头上!”

“忽视性命,滥用老弱妇孺夜间上工?无稽之谈!想来大师也听清楚了,昨夜丧生的性命都白纸黑字的记实在名册上。”杜振熙表示桂开呈上名册,由师爷奉给县官老爷过目,自顾回身面相栅栏外的人群,“法外尚且容情,杜府何至于做出赚黑心钱的下作活动!大师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别叫人哭着嚎着编排两句话,就信了地上这些人的诬告!

这是捏着性命博怜悯,筹算兜着抚恤银子,再趁火打劫欺诈一笔呢!

民告官,先得挨板子。

她再次夸大一遍,接着又道,“杜记瓷窑好好的谋生,明晃晃的皇商招牌,悉心运营还来不及,岂会任由窑炉大哥失修激发变乱?昨晚出事的窑炉炸得不成模样,想究查是否报酬已然晚了,不过……

这话一出,不似在为长辈代辩,倒似在打自家四叔的脸。

现在就是摊到明面上来讲,也是行内心照不宣的不成文端方。现在’赶巧’死伤的是这批人中的几户人家,倒忘恩负义的赖到店主滥用野生的头上来!不说杜记瓷窑,大师不信,尽管问唐家、安家,尽管问十三行是不是这么一回事!”

嗡嗡讨伐声中,有那反应快的瞧见行会大佬还是站着,立时想到陆念稚这举人确切有当堂奉坐的资格,倒没跟着起哄,只将视野扫向跪地的死伤家眷,眼中闪着兴味的光芒。

讨伐声更响,既定究竟更没甚么好解释的,倒是县官老爷得这一声提示,剩下两用心也偏了,抓着惊堂木一拍,“堂下所跪何人?所告何人?所告何事?”

杜振熙将世人神采尽收眼底,嘴角暴露笑意来,反身转向县官老爷,开口还是那句话,“事无不成对人言。”

他们确切没想过讲理,但能够讲情,拿悲伤欲绝下行事偏差摆脱,连县官老爷都不好判做诬告——正应了法外容情的俗话。

堂表里一片喧闹,县官老爷只当没瞥见没闻声。

守在杜振熙身后的明忠、桂开走的是慎重线路,明诚倒是个跳脱的,和着水火棍起起落落的声响唱起数儿来,大有代他家四爷热诚被告的惫懒样儿,反而引得民议更响。

说着也不睬会张口欲辩的死伤家眷,小手再次今后一挥,桂开接过管事奉上的名册,捏着嗓子报出一溜人名来,未几很多恰是死伤家眷昨夜丧命的家中白叟、妇人。

杜府更得不了甚么实惠,变乱还是得措置,抚恤银子还是得给,了不起辞退他们,又不能弄死他们出气!

杜府占着理,那不占理的就是死伤家眷了。

老苍甲等人这下是至心冤枉,他们自有事成后的横财等着拿到手软,底子没有再诈杜府一笔钱的意义,纯粹是照着背后教唆的提点,逼出陆念稚露脸,好坐实杜府罪名,坏杜府名声罢了。

却听杜振熙话锋跟着身子一转,盯着旁听席似笑非笑道,“我话说得再开阔也没用,买卖上的事既然闹到公堂上,行事开阔才算真的问心无愧。瓷窑无疏于办理之罪,不过……部下管事的办事才气,确切难逃粗心之责。”

任谁掌惯了安逸衙门一大早被拉出暖被窝都欢畅不起来,何况这时节邻近年关,只等着封印收衙欢欢乐喜过大年,此时听着衙役锄着杀威棒唱“威武寂静”只觉耳朵疼,再看底下描述破败的死伤家眷、黑压压围观的哄闹人群,更觉眼睛疼,等看向一侧旁听席时不由一愣,愣完几乎乐了。

即便能满身而退,剩下的横财收不收成得两说,更要紧的是今后的前程和生存,只怕这岭南地界再无他们的容身之所了……

现在惊骇的不是杜府权势,也不是杜振熙借由陆念稚身份使的上马威,而是杵在旁听席里的行会大佬。

杜振熙等他唱完官方收场白,不等老苍甲等人回话,就上前一鞠躬,“大人明鉴,被告者恰是鄙府四叔。四叔可不是白身,任人想告就告的。”

所谓骑虎难下,事情开了头就只能做到底。

有那反应慢的见状眸子一转,倒想起另一茬来,“呵!我说县官老爷待陆四爷如许热忱呢!隔壁县衙老爷家的嫡出次子,定的新媳妇可不恰是杜府六蜜斯?县官老爷和隔壁县衙老爷是转折亲,和杜府可不就是拐着弯的姻亲!”

围观大众也很茫然:事情至此,杜府还是得担责赔钱,闹到对薄公堂的意义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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