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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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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冬吃吃地掩嘴偷笑:“蜜斯,这有甚么可难为情的?你迟早是要嫁给唐公子的。谁不说你是个有福之人?能得唐公子这般保重保重,不知羡煞多少王谢闺秀呢!”

世事难料,天命靡常,镜中那张脸,暌违已久,属于十二岁的谢成韫。

谢初凝快步奔到谢成韫面前,将一只漆暗中沉的四方匣子搁在桌上,“姑姑,你醒了就好!快奉告我,这匣子是如何翻开的?”

谢成韫惊诧。

女孩儿看起来与她春秋相若,娇俏可儿,本来满面焦灼,一眼扫到正坐在桌旁的谢成韫,顿时笑逐颜开,咧嘴道:“姑姑!你醒来啦,真是太好了!”

明显应当是寡言少语的丫头却像变了小我一样,一开口便喋喋不休。且看那丫头神采,安闲安闲,打趣调笑仆人张嘴就来,没有半分谨慎翼翼的意义,此种景象必定是由来已久。

乞助的望向谢成韫,道:“姑姑……”

元冬忙福了福身。

“忘了?姑姑,你不会是忏悔了吧!”谢初凝急道,“你可不能出尔反尔啊!再说你一个弱不由风的女子要这把剑何用?”

她的笑容垂垂凝固。

“你觉得娘看不出?”赵素心松开她,理了理鬓发,“但是我能如何办?她不肯说,我能撬开她的嘴还是如何?”

谢成韫扭头,便看到一张清秀稚嫩的脸,那是十一岁的元冬,她的贴身侍女。

元冬奖饰道:“蜜斯本日这药喝得好利落!”

“嫂嫂说得对,许是方才醒来之故,脑筋中迷含混糊有些乱。现在头仿佛又有些晕了,容我先安息安息,再细心回想。待得想起,定当知无不言。”她不耐烦再与她们虚与委蛇,对元冬道:“元冬,替我送客。”

谢成韫接过宵光,装模作样地玩弄一番。余光瞥了一眼母女二人,内心嘲笑了一声,很久,非常遗憾地摇了点头:“我也不知。”

唐公子,但是唐楼?

谢成韫的生母柳如絮出身江州柳家。江州柳家与蜀中唐、谢两家旗鼓相称,俱是有着百年堆集和沉淀的武林世家。

她就势起家,俄然一阵眩晕袭来,头重脚轻,人不由晃了晃。

唐肃,如何是你?

“蜜斯不记得了么?你是在夫人下葬之时哭晕的。不过不必担忧,大夫说了,蜜斯这是过分悲伤而至,醒来以后好好调度便可,并无大碍的。”

“元冬,我昏睡了多久?”她问道。

“蜜斯,你醒啦!”声音清脆稚嫩,透着由衷的高兴。

她悄悄运了运气,丹田以内竟然空空如也!十二岁的谢成韫,竟然一丝内力也没有!她现在就只是个普浅显通手无缚鸡之力的闺阁女子!

身前各种,恩仇情仇也好,众叛亲离也罢,都仿佛梦境,似水无痕,只剩下生命最后一顷刻长剑入心之痛,模糊残存。

赵素心伸手戳了一下女儿的额头,恨铁不成钢道:“瞧你这点出息!怕甚么!她迟早会承诺的。她一个弱不由风又无依无靠的女子,父母都不在了,今后要仰仗哥哥嫂嫂的处所多了去了,我就不信她想不明白!”

上辈子,她对这个外甥女毫无防备,才会放心肠喝下她端过来的参汤,等闲地中了断肠草之毒。

他有一双藏刀的眼睛,他素衣似雪。他像唐楼,但他不是唐楼。

宵光是一把女式软剑,乃是几百年前的铸剑大师祁墨之专为爱妻所造。因其形状新奇美好,无锋无芒却能一击毙命,备受习武女子的喜爱与追捧。后几经流转,落入江州柳家。当年由柳家家主也就是柳如絮的父亲柳公明作为嫁奁送与爱女。柳如絮临死之前,又将宵光剑留给了本身独一的女儿。

赵素心体贴道:“嫂嫂这就叮咛下去,让厨房好好替你调度调度。我和凝儿先走了,你好好歇息。”

她记得:他老是一腔热诚,而她,老是不屑一顾。

从他命丧她手的那一刻起,他们之间的恩仇便已两清。上天让她也死一次,仿佛就是为了让她忘怀他曾对她犯下的错误,只记着他对她的好。

大嫂,别来无恙。

“我忘了……”

谢初凝把方匣子推到她面前,撅起嘴:“姑姑玩弄凝儿,你既然承诺了把它送给凝儿,却又不教凝儿如何翻开!”

元冬递过来一块白绸帕,打趣道:“我家蜜斯害臊了呀。”

她面露不豫,蹙额凝眸。

元冬端起药碗,递到她面前。

罢了!她深吸一口气:迟早要见,我有甚么好怕的!是我杀了他,又不是他杀了我。等见到他,就对他笑一笑,就当是相逢一笑泯恩仇!今后恩仇两消!

元冬将手上的托盘放在桌上,托盘中摆放着一只盛满汤药的白瓷碗。

谢成韫在内心默念了一个忍字,浅浅地笑了笑,道:“是。”

“唐公子。”元冬唤道。

谢初凝这才展颜。

谢成韫与谢成临同父异母,谢成临乃谢家家主谢怀山原配所生,而谢成韫的母亲柳如絮乃是谢怀山的续弦。谢怀山与柳如絮婚后十年方得一女,恰是谢成韫。因此,谢成韫虽身为姑姑,却仅仅只比谢初凝长一岁。

她不由一怔。

“吱――”,房门被悄悄推开,又被关上,将她的思路打断。

“我家蜜斯啊,就像是唐公子手上的一捧油,奇怪得紧。隔三差五便亲身来嘘寒问暖不说,赶上个头疼脑热的,他比谁都心急,甚么好玩儿的、都雅的、好吃的更是拼了命的往蜜斯这里送,这都塞满多少只箱子了!就说蜜斯方才用的这块帕子,那都是唐公子特地遣人从丝绸之都盛泽所购而来……”

谢初凝说得没错,她的确是“弱不由风”。思来想去倒是不管如何也想不通,这一世的谢成韫为何会是这副模样?

“凝儿!”赵素心从速打断谢初凝,温声指导,“许是昏睡得太久之故有些记不清了,阿韫,你再好好想想?”

她定定地看着妇人驯良的脸庞,耳边只反响着那一声声夺魂催命的泣诉,“你死以后,嫂嫂必然日日为你诵经烧香,渡你早日超生!”

谢成韫一身素白中衣,端坐于铜镜前,不成置信地凝睇着镜中之人。

“哼,她的唐哥哥么?”赵素心不屑道,“他想娶她,奉迎我们还来不及!你说得对,她又不会武,拿着那把剑也没用。讨得哥哥嫂嫂欢心,将来天然会将她风风景光嫁出去!你尽管等着她乖乖来奉告你就是了,这把剑,迟早会戴在你的手上!”

谢成韫站在窗边,眼神放空,回想方才的景象,脑海中只剩下“弱不由风”一词。

她蓦地回过神,接过药碗,一饮而尽,皱眉,好苦!前一世她鲜少染疾,即便偶有不适,也是挺一挺就畴昔了,几近没尝过汤药的滋味。

她低头看向方匣子,眉心拧了拧,很快又松展开来。

“我怎会昏了畴昔?”她又问。

“但是,但是,万一她奉告唐……”

俄然房门猛地被人推开,闯进一个身着孝衫的女孩儿,打断了她的思路,也让元冬闭上了嘴。

匣子被一只新月形的锁锁住,她对着新月锁一番拨弄,“啪”地一声,锁开了。

元冬替她理了剃头髻和衣衿,这便扶着她去了书房。

她孔殷地将银蛇从匣子中取出,立时便要戴上尝尝结果,却摆布不得章法,如何样也没法使那盘绕的蛇身绷直。

她又返来了。

哭晕?!

“蜜斯你昏倒了整整两日呢!”

谢初凝眉开眼笑,欢欢乐喜地将匣子翻开,便看到一条细细的银蛇占有在匣子中,蛇首昂起,口中吐出红色的信子,蛇身泛出银色的寒光,与匣子的黑沉构成激烈的对比。

她内心微微一动,脑中闪现一双带笑含情的桃花眼。

“才不过两日,阿韫的脸都瘦了一圈了,嫂嫂看着真是心疼得紧。这两日阿韫滴水未进,现在醒过来了,定要好好补补。”

重孝压身,十二岁的谢成韫才刚丧母。

先不说她谢成韫自四岁开端习武以来便未曾有过体弱之时,起码她还清清楚楚地记得,前一世母亲归天以后,本身虽也是肉痛难抑,却并未哭得晕畴昔。

谢成韫心中的震惊的确难以名状,这比她初初醒来在铜镜中见到十二岁的本身还要令人不敢信赖。

午后,她刚在元冬的奉侍下喝完药,就闻声有丫头仓促过来禀告:“蜜斯,唐公子来看望你了,现在正在书房等着呢。”

她闭口不语。

对她而言,宵光剑不但仅是无双名剑,更承载了本身对母亲的思念。

她奇道:“莫非我之前喝药不利落?”

“去书房罢。”

那女孩儿身后,跟着一名一样满身重孝的清丽妇人,吃紧忙忙伸了手要拉住女孩儿,却没能拉住那滑不溜秋的人。

前一世,她痴迷于剑道,不谙情面又不苟谈笑,加上剑意满心,杀气护身,身边之人有哪个敢拿她打趣?!更不消说元冬这怯懦如鼠的丫头,在她面前一贯规端方矩,从不敢逾矩半步!

“蜜斯先把药喝了罢。内里加了唐公子送来的老山参,最是滋补,凉了可就减了药性了。”

唐楼此时年方十四,应早已被陆不降收为弟子。前一世,唐楼在她母亲归天以后,便马上自南疆千里迢迢而来,陪在她身边,在她最难堪熬之时经心欣喜照拂于她,即便她全然未曾承情。

元冬笑道:“定是听到蜜斯醒来的动静便立即赶来了,公然还是唐公子最牵挂蜜斯。”

此妇人恰是谢成韫的大嫂赵素心,她与谢成韫的大哥谢成临共育有一子一女,宗子谢初定,女儿便是这个称谢成韫为“姑姑”的女孩儿,名唤谢初凝。

她顺水推舟地揉了揉眉心。

元冬从速扶稳了她。

“我哪有?”谢初凝娇滴滴道,“姑姑从不嫌我吵,姑姑最喜好凝儿,是不是,姑姑?”她歪着脑袋,模样娇憨,眼神天真天真。

谢初凝一起顺从,被赵素心拉出了谢成韫的院子,才一顿脚,肝火冲冲道:“娘!她清楚是用心的!”

“蜜斯但是病含混了?”元冬笑道,“莫非不记得本身常日最是怕苦,每次都要唐公子拿蜜饯哄着才肯将药喝下去了?”

谢初凝瞪圆了眼:“不成能!”

赵素心瞥见,对谢初凝道:“凝儿!别咋咋呼呼,吵到你姑姑!”

她一怔。

两人婚后也过了多年如鼓琴瑟的日子,直到十五年以后,谢怀山在小山剑会的比试中身受重伤,不治而亡。当时,谢成韫不过五岁。谢怀山身后,柳如絮一向郁结于心,七年以后香消玉殒,跟随亡夫而去。

他回声回身。

她挺直了背,呼出一口气,两侧嘴角缓缓勾起,筹办送给唐楼一个端庄的浅笑作为见面礼。

固然,前一世唐楼对她委实不错。但打死也不肯信赖,这一世的本身是这般的扭捏作态,矫揉夸大。

她不动声色地接过帕子,拭了拭唇角,内心巨浪滔天。

“凝儿!又在你姑姑面前没大没小!”妇人斥道,看到谢成韫,顿时面露忧色,“阿韫,你可醒了!你昏睡了整整两日,可把我和你大哥吓坏了!”

十二岁的谢成韫为何弱不由风至此?

元冬催促道:“蜜斯?唐公子还在书房等着呢!”

“谢成韫”,你真是胡涂,竟然等闲就把宵光送了人!

谢初凝败兴而来,那里甘心败兴而归,正要辩驳,被赵素心一个眼神制止,强行拉了出去。走之前,还不忘将放在桌上的宵光剑也一并带走了。

谢初凝哭丧着脸:“那如何办?”

她在元冬的搀扶之下,徐行移到桌旁坐下。

“恰好药也熬好了,蜜斯快趁热喝了罢。”元冬朝她走过来,伸手搀她。

元冬身穿素服,周身不见任何饰品,发髻简朴,与现在谢成韫内室内的安插普通,素净简净。

她还是面带浅笑,目光从匣子上抽离。这内里装着的东西,对她来讲真是再熟谙不过了。前一世,自母亲归天以后,直到她死,也未离过她的右手。

俩人走到书房门口,门没关。一人素衣长身,正背对着她站在书房内。

自古美人爱豪杰。谢怀山少年豪杰,豪气干云、侠肝义胆,嫡妻早丧,鳏居多年以后,一次偶遇柳如絮,王谢娇女就此芳心暗许,非他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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