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留宫（中）
吴公公一回身，到了暗里里，便悄声对江吉嬷嬷道：“此中有位镶白旗的纳兰格格，请嬷嬷千万谨慎照顾全面了。”
咸若馆的日子，比嘤鸣设想中要轻松一些，固然也要每日学习端方，但比起孙嬷嬷的妖怪练习倒是轻松了很多。不过对于有几位汉军旗出身的秀女来讲，穿戴三寸高的花盆底鞋还要行走如仪，实在累坏了。只是一日三餐，却比方才进咸若馆那日精美了几分，日日来奉侍的几个宫女，也有愈发恭敬细心了，乃至会主动帮她梳洗打扮。
统统秀女都齐聚在咸若馆前院宽广之地，嘤鸣暗自一扫，竟是足足有四五十个秀女之多。不过想到在神武门外，但是有千余辆马车，两轮选秀下来，留宫的却也不敷四五十人，而这四五十人中只怕另有一部分没法走到最后呢。所谓的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想必便是如此了。
吴公公又咳嗽了一声，“只唯独占一点，诸位秀女小主未经皇上、皇后或者太后传召，不得走出咸若馆一步，免得冲撞了宫中娘娘小主们。”
耿盈月听得不由一惊诧，“还觉得是个有脾气的，没想到竟然如此贪财。”
嘤鸣一时候不晓得这个索绰罗氏葫芦里卖甚么药，只得客气隧道：“索绰罗姐姐才是天仁之姿。”
稍后，便听得咚的一声，仿佛是甚么东西便摔在了地上，索绰罗氏的声音再度响起：“这锭金子赏你，再去给本格格打一盆温水来！”
这一日红日西斜，一整日学习端方结束，嘤鸣与同住一室的耿盈月正要回屋安息，却在廊下便正劈面碰上了索绰罗氏。
嘤鸣不由咋舌，秀女打赏向来都是赏银子，这个索绰罗氏倒是好大的手笔，直接上金子了。
那位江吉嬷嬷瞧着已经有些年事了，非常有资格的模样。而江吉……嘤鸣模糊记得，这是个满人的姓氏。看模样这位嬷嬷固然是包衣旗，倒是个地隧道道的满人。
耿盈月这几日一墙之隔，倒是听到了这个索绰罗氏的很多骄狂之处，加上旧怨用心，天然不如何客气：“索绰罗姐姐朱紫事忙，天然是不在乎这类无关紧急的小事了。”
索绰罗氏嗤地笑了，“这就对了！”――那声音里仿佛格外对劲。
只听得索绰罗氏那尽是居高临下的语气再度响起：“待会返来给我梳头，梳得好了，再赏你一锭金子也何尝不成！”
而一众秀女们则齐刷刷客客气气见万福，莺莺燕燕的声音整齐响起：“吴公公安好。”
不过几日下来，相互公开里也都探听得差不离了，都晓得那位索绰罗秀女的出身，以是即使她放肆，频频欺人，旁的秀女也只能忍了下去。倒是委曲了和她同住一屋的那位秀女，那位秀女实在忍耐不了，便哭哭啼啼求着管事的江吉嬷嬷给调出了那屋子，现在是索绰罗氏秀女单独住一屋。
这话刚一落音，秀女们齐刷刷应了“是”。
那吴公公满脸和蔼地笑了，“诸位小主都是过了殿选的，天然个个都是拔尖大师闺秀，端方礼节想必早已熟谙一二了，今后也自有太后娘娘派来的江吉嬷嬷卖力教诲。”
这位便是昨晚宫女绣衾奉告她们的“吴公公”了，关于这位吴公公，学习端方的时候，孙嬷嬷也曾经与她所过，御前的头号总管寺人、正四品宫殿监督领事，是最得从藩邸时候燕奉侍天子的旧人了，故而深得天子重用。
就在嘤鸣觉得阿谁叫绣衾的宫女会拂袖而去的时候，她却捡起了拿锭金子，恭恭敬敬道：“多谢格格赏，主子这就去再打一盆温水来。”
吴公公说的这些，实在不过是向来选秀须生常谈的话罢了，并没有甚么营养。只不过他的到来，表示了天子对此次选秀的看中，倒是很多正在韶华的年青秀女们跃跃欲试了。
索绰罗氏本日仿佛目标并不在耿盈月身上，她打量着嘤鸣光亮如玉的面庞，笑吟吟赞道：“纳兰mm当真好色彩，真真是叫姐姐我自愧不如呢。”
索绰罗氏娇媚一笑，“本来两位mm就住在我隔壁呀，我竟然今儿才晓得！”
索绰罗氏掩唇盈盈笑了，神情娇媚中透着几分得意之色，“mm当真是好教养，一点都看不出是父母双亡之人呢！”
大多数的秀女都很温馨，很少惹是生非，天然了，那位索绰罗秀女是个例外。江浙巡抚之女，还是太后娘娘侄孙女的身份，在这么多秀女中也都是拔尖的了。
能留的最后的，要么姿色出挑，要么家世出众，或者二者兼而有之。
旋即，便见一个看上去三四十岁的穿戴蟒服的寺人走到了咸若馆正殿前的月台之上，嘤鸣瞧了一眼不由惊奇，这寺人不恰是昨日殿选那日，太后娘娘身边卖力念名、记名的寺人吗？原还觉得是太后宫里的首级寺人，没想到倒是御前的总管寺人。
吴公公呵呵一笑，便道：“皇上喜好有才学女子，这点嬷嬷也是晓得的。”
嘤鸣倒是不感觉奇特，她低声道：“咸若馆三年才气住进一次秀女，能捞犒赏的机遇可贵，她天然不会等闲错过。”――当然秀女算不得端庄主子，可宫女倒是实打实的主子。何况宫女的俸禄微薄，一锭黄金，顶她们好几年的俸禄了，如许一笔“巨款”天然足矣让宫女忍一时之气了。
江吉嬷嬷忙道了一声“是”，便不再多言。
江吉氏一听，眼睛一亮，“这位但是满人里可贵的书香家世大师闺秀呢，其祖母还是位郡主。难怪皇上会上心了。”
嘤鸣不由想着，这么多秀女同住一个屋檐下，起码要个把月，只怕是是非少不了了。
只听这位吴公公清了清嗓子，用略中性的嗓音扬声道：“主子吴书来，是御前的四品寺人，给诸位小主存候了！”说是存候，吴寺人却只是微微点头表示，腰身都未曾弓半分。
天子正值盛年，子嗣未几，后宫高位空悬，天然足矣叫全部咸若馆的四五十个秀女都内心发热了。
辰时。
“是！主子稍后就返来，请小主稍等半晌。”绣衾恭恭敬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