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3 首遭弹劾

“其二呢？”陛下再问。

临乡官吏，皆能吏、循吏、干吏。为官大民风一旦构成。纵有个别赃官贪吏想兴风作浪，却已无立锥之地。

陛下龙颜大悦。

君侯耻于蓄奴。上行而下效，临乡多主子，少仆从。

陛下欣然一笑：“三辅东羌既定。即是断河西羌胡一臂。西域另有一支乞伏鲜卑。怕是临乡侯用来对于河西诸羌的吧。”

“司徒且速速道来。”陛下大喜。

卢尚书正欲开口。忽听有人高喝：“臣（弹）劾临乡侯，祸国殃民，大不敬之罪！”

“另一半胜利与否，全在陛下。”卢植答道。

“虎狼者，恰是鲜卑、东羌、匈奴、乌桓等外族。临乡侯以利相驱，先用富庶长安差遣羌人倾巢而出，又以十万东羌老幼，驱‘鲜卑十四部’抄掠羌人故里。到此时，驱虎吞狼已成一半。”

“若陛下准临乡侯所请，设立上郡奢延属国。将‘鲜卑十四部’安设在奢延水沿岸。便即是在上郡羌人后背，放一只猛虎。可随时堵截北地、上郡、五原诸羌的勾连。且有抄掠十万羌人之事，羌人和鲜卑，必心生间隙，不能互融。此乃其一也。”

因而，纷繁转向家中妙龄后代。

陛下闻声昂首。不由一愣：“刘御史？”

陛下点头：“‘着匈奴衣胡’抄掠十万羌人家小，如此灭族断种之血仇，如何得解？虽无实据，却间隙暗生。我如果羌人，亦不会对鲜卑假以辞色。如此一来，羌人如何敢再发兵器。不怕家小再被‘着匈奴衣胡’尽数掠走？哈哈哈，妙极，妙极！”

岂料昨日又得临乡侯六百里加急上疏。恩师看过，顺手递给尚书令曹节。曹节看过，足足愣了一炷香之久，这才猛地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一溜小跑入宫面圣。

“其二便在北地郡。”卢植顿了顿道：“将羌人故里尽数焚毁。并非泄愤。而是决计为之。眼下虽寸草不生，一片焦土。然只需数场春雨，便会绿草如茵。羌人觉得禁地，避恐不及，尽数阔别。若再将秃发鲜卑迁入羌人故地，在北地郡另立鲜卑属国。则驱虎吞狼计成矣。”

太夫人有言在先。家中妇人，皆已结婚者，不成复娶。

岂料雷声大，雨点小。

陛下也懂了：“在沆瀣一气的东羌背后，埋下两端鲜卑猛虎。此便是‘驱虎吞狼’。”

“如何驱虎吞狼？”陛下立即抓住重点。

杨赐微微一笑：“不久前，临乡侯代‘鲜卑十四部’上疏，请立‘上郡奢延属国’。奢延与北地毗邻。臣猜想，‘鲜卑十四部’必与此事脱不了干系。至于十万羌人归处，临乡侯自当一清二楚。”

陛下点了点头：“以是，‘着匈奴衣胡’，必是‘鲜卑十四部’。抄掠来的羌人，此时正在鲜卑营中。”

先有长安大捷，羌乱骤止。有鹿结、吐赖、莫候、叠掘、勃寒、匹兰、密贵、提伦、越质、豆留奇、叱豆浑、大兜国、悦大坚、仆浑，十四支北匈奴与鲜卑混血部落，由辅汉将军、西域长史，临乡侯代为上疏，要求内附。欲仿张掖居延属国，请立上郡奢延属国。设属都城尉统领。

羌天灾乱，风险日久。乃今汉第一大毒瘤。三辅一地，更是饱受涂炭。汉人纷繁内迁辟祸。大好国土，千里良田，皆化为乌有。北地郡又是羌人立国之地。听闻北地羌人又反，三辅震惊。

后有西凉刺史六百里上疏。言辅汉将军、西域长史，临乡侯居延大捷。阵斩拓跋诘汾与拓跋侩，杀敌千余。俘虏数千。已解陇西之乱。正厉兵秣马，择日便将出肩水金关。剿除祸乱西域的乞伏鲜卑，疏浚西域商道。

文武百官纷繁贯穿。

便有人出列：“若羌胡勾连，为祸更甚。”

上郡、北地等边郡，皆不敢粗心。恐怕这股逆贼冷不丁又从那边冒出，苛虐百姓。

“陛下圣明。”百官高呼。

肿么回事？

刚在长安城下撞了个头破血流。一夜之间忽又散去，再无乱军踪迹。

卢植躬身道：“正如司徒所言，乃驱虎吞狼，连环之策。”

汉羌联婚。如汉胡联婚一样。临乡高低，乐见其成。

陛下居高低问：“众卿可知临乡侯是何意？”

“在朕？”陛下仓猝诘问：“卢尚书且细细道来。”

临乡侯上疏，文饰美好，辞藻瑰丽，一看便着名家之手。且字里行间多用春秋笔法，越是紧急处越显昏黄。陛下一时未能尽数体味。本日早朝遂开朝议。将原文誊写的临乡侯上疏，遍示百官。

“陛下圣明。”杨赐这便出列。

话音未落，落针可闻。

“临乡侯乃门下高徒。不知卢尚书又如何对待？”

题目是：“‘着匈奴衣’胡，究竟是何人？十万羌人，今又归那边？”

“本来如此。”司徒杨赐这才幡然觉悟。

这些，上疏中写的清楚无误，陛下都能看懂。

“此乃连环之策。”杨赐考虑着开口：“此事需从鲜卑白檀败北，西部鲜卑逃离提及。此中最大的两支，乞伏部和秃发部，一支乱入西域，一支祸乱河西。遵循临乡侯的说法，秃发部乃是从北地郡破关。北地郡乃先零别种羌人占有处。故临乡侯猜想，羌人与鲜卑必有勾搭。因而暗留所募新军，守备长安。又遣虎牙大营西进，截断秃发鲜卑后路。见长安守备空虚，羌人公然逆乱，欲抄掠三辅。岂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羌人倾巢而出，部落亦空虚。便有‘着匈奴衣’胡人，反抄羌人老巢。掠走十万部民，又放火焚尽羌人故里。羌人无家可归，又无处报仇。一夜兵散，皆投奔邻近部族而去。北地郡长城沿线一片焦土。再无羌报酬祸。”

“臣在。”卢植稳稳出列。

“那另一半又当如何？”陛下问道。

三公九卿，文武百官，相互低语，皆参不透此中关窍。却听司徒杨赐长叹出列：“西域诸情，老臣已知也。”

陛下这几日亦非常担忧。

洛阳朝堂。

陛下资质聪慧。又深谙经商之术。略作考虑，仍觉此事云山雾罩。好处体贴，所得所失，皆看不清楚。抬眼扫过，这便双目一亮：“卢尚书。”

侯府多胡女。故鲜卑女婢值令媛。北地郡羌人多是西羌与诸厮混血。初来时乌漆麻黑。出汤池后，各个或肤白，或多彩。之前割草放羊，烈风如刀。整日风吹日晒雨淋，时不时再吹一场沙灰。餐风露宿，糊口如何能好。贩到临乡。饮开水食粳米，住楼阁蒸香气，不出数月，香肌美肤，吹弹可破。身价倍增，另有价无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