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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人间冥道(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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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显马脚百出,细想想却也没甚么好辩驳的,也许人端木翠的确是有资本共享的认识也说不定。

展昭浅笑,回身向端木翠做了个“请”的手势。

展昭先是有些发蒙,待得反应过来,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张了张嘴又闭上,末端深切体味到甚么叫兵败如山倒。

端木翠笑道:“冥道这个处所,最是奇特不过,明显藏污纳垢,会聚了全天下至阴至邪至奸至恶的戾气,恰好无色有趣无形,就算近在手肘,你也发觉不出,只要以神光照之,才可迫其显形,以是上界有句话说:欲进冥道,先显其形。如果不能让冥道显形,任你天大本领,都直如没头苍蝇般乱闯,穷其平生,连冥道的边边角角都摸不到。”

“半夜半夜,跑到我房里来,对着我念上界咒语?”展昭不信。

那刺透重重夜幕的第一道曙光,可不就是六合间最亮的一道光么。

展昭点头道:“都不是,你如有耐烦,再过一个多时候,便会看到。”

“如果睡得太久,本身醒了呢?”

语毕,非常得意地看着端木翠被本身气到说不出话来,顿觉神清气爽。

端木翠心头格登一声,旋即反应过来,喜道:“你想到啦?”

端木翠与展昭一前一后,谨慎翼翼绕开地上陈尸,登上宣平城楼。

庞太师还真是尽忠职守,晓得宣平疫重不敢入城,但城外的守备,涓滴都不放松。

思来想去,坟冢之地,多的是不着名的野花野草,不至于那么高耸。

在展昭看来,现在的夜色与方才一样浓厚,实在是没有甚么分别的。以是,有那么半晌,他俄然恋慕起端木翠来:做神仙,的确是比凡人要强上那么一些,最不济,目力是要好很多了。

端木翠对劲道:“展昭,这你就不晓得了,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女娲娘娘、伏羲大帝如许的神仙开山鼻祖,老早就隐退啦。”

如此一想,茅塞顿开,先前想不明白的事情,直如春水融冰,一一消释开来。正心潮起伏间,就听展昭暖和道:“端木,人间冥道,你已经提过很多次了,那到底是个甚么处所?”

展昭点头道:“听先生所言,未曾见过。此画是根据之前老宫人的描述所画,应当是有八分像的。”

简言之,就是期间在生长,科技在进步,神仙们也在创新。

端木翠撇撇嘴,暴露不屑的神采来:“那样闹哄哄急嘈嘈转眼即逝的电光,如何能够当得起六合间最亮如许的奖饰?”

“曙光现时,便要解缆去人间冥道?”

“展昭,”端木翠似是怕轰动了甚么,声音俄然压得极低,“曙光……到了。”

“当然是将上界的咒语一一念过。”端木翠说得煞有介事,“与温孤苇余对阵期近,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咯。”

端木翠哼了一声,道:“如何,你又想说是月光还是星光?”

“也不晓得冥道长得甚么模样。”端木翠深吸一口气,想了想两手合十拜了一拜,“女娲娘娘,你梦中有知,得好好保佑我才是。”

那些个神仙轶事,上古时自不必说,秦时徐福率三百童男童女寻外洋仙山,渺然无归;汉武帝年间,《内传》记曰:“元封六年四月,武帝于承华殿前迎西王母”;唐时官方哄传玄宗半夜架梯登月,拜访广寒清虚之府,仿佛当时的繁华帝王家与仙真之间过往甚好友情不浅,但是近百十年来,听的多是宫闱秘事,甚么烛影斧声、狸猫换太子,仿佛与上界毫无干系。莫非真如端木翠所说,是因为“越来越多的神仙都已经甜睡了”?

此法并不耗神,端木翠却有些郁郁。先时关于人间冥道的落落情感重又袭来,愣怔半晌,伸手将展昭落在桌上的书拿过,顺手一翻,倒是一本残破的《史记・周本纪》。

这么一长串话,你娘我娘其绕非常,端木翠筛豆子般噼里啪啦一气呵成,朗朗上口字字清澈,都不带换气儿的。

“学武之人,如果身侧有人都发觉不出,未免太不济了些。”说话间,将臂上搭着的被褥送回床上,“话说返来,你方才在桌边坐了这么久,嘟嘟哝哝自言自语,到底是做甚么?”

端木翠感喟道:“反正都是假的,能唬到天子便行。”

端木翠明显不是这么想的:“花花草草……要不就……牡丹?”

展昭苦笑:“看来你今晚精力不错,连带着斗志水涨船高,口齿更加聪明,我还是少往枪头上撞。”

展昭低下头,正对上端木翠澄彻双眸,鼻端闻到她发上淡淡的皂角气味,不由心中情动,忙收敛心神,移开目光道:“也不知为甚么,俄然就想到了。”

打眼看去,窗外一片漆暗中沉,冷风得了空当儿出去,端木翠不由打了个寒噤。

诸位,扯谎哄人最高超的招数毫不是信口开河见天忽悠,谎话大话废话三花聚顶。端木女人的做法更加棋高一着:所谓三句假夹一句真,假作真时真亦假,扯谎话时神采要真,说实话时神采要假,真真假假,难辨真假,终究要它真便真,要它假便假。

不知为甚么,展昭的眼眶俄然有些温热。

“如何会?”端木翠答得非常当真,“他们如许的甜睡,是真真正正封存了五官、断了七情六欲,没有感受也没有知觉,就算真的无聊,他们也感受不到的……何况,现在越来越多的神仙都已经甜睡了,莫非你不感觉,那些白日飞升闪现神迹之事,多数是汉晋间口口相传,唐时已大为减少,大宋建国以后,几近未曾传闻吗?”

端木翠哦了一声,不再诘问,两人并立窗前,目光落于溶溶夜色深处,竟都忘怀了寒意。

“端木。”

话音未落,就听端木翠失声道:“我明白了!难怪温孤苇余能够翻开人间冥道,他在瀛洲把守上古文籍,每日拥卷自坐,有甚么是他不晓得的?”

“旁人都睡下了,只要你屋里有亮光啊。”端木翠理直气壮,“你睡得这么死,点着蜡烛也是华侈,那么我就来用咯,有甚么奇特的?”

端木翠自是不晓得展昭转了这么些心机,在旁肃立合目,默念法咒,俄顷单手抬起,平举于前,神情甚是慎重。展昭知她必是凝神作法,当下寂静寂然。

展昭感喟,想了想还是折中下:“你幻作些浅显的花花草草便好。”

夜色还是浓稠,恰是入曙之前最暗的时候。

说着伸手在腹前比划了一刀,脑袋一歪,两眼一翻,舌头一伸,正要怪叫一声“我死啦”,目光蓦地触及展昭眸中的体贴之色,心中一暖,收了怪相,坐正身子道:“冥道未进就杀身成仁,我哪有那么笨?女娲娘娘固然神力无边,但她毕竟是好久好久之前的神仙,厥后的神仙想出了很多省力的体例,用不着剖心沥胆那么费事啦。”

语毕似是想到甚么,自枕边取出一幅书画递给端木翠:“这是公孙先生刚才画的先帝图,交由你作那托梦之法。”

“那我送你。”

“嗯?”

“不费事呀,在哪儿不是睡?”端木翠毫不泄气,“要不,我幻作你坟上一棵青松?”

隐退?一时之间,展昭倒真是有些不解。

“只要打劫六合之间最亮的一道光。”端木翠眸中异彩大盛,“展昭,考你一考,这是甚么光?”

端木翠白了展昭一眼:“你不做神仙,当然不晓得做神仙的辛苦。刚开端时还挺新奇,能够在天上飞,能够在水里跑,但是展昭,我又不是有病,谁还见天飞来飞去的不下来?我没做神仙时,总感觉要甚么就有甚么,想甚么就成甚么的日子是最舒畅不过了,真的过上了这类日子,反而感觉没甚么劲。女娲娘娘他们过了上万年,不烦才怪。”

展昭于升仙修真之事本就无甚了了,是以上只是一笑置之,正欲说些甚么,端木翠又道:“待我将来甜睡了,展昭,你说我幻何为么形好?”

端木翠调皮一笑,伸脱手臂比划了个大圈:“偌大六合,我也不知他们都睡在那边。传闻女娲娘娘化作一块青石,甜睡于茫茫大山之间;伏羲神化作深海巨树,枝干抽生数里之遥,无数鱼虾在枝丫间洄游……你不消担忧他们被吵醒,再大声响都吵不醒他们。”

展昭极轻地叹了口气,道:“我不是问这个,我是想问你,必然要学那女娲娘娘剖心沥胆才气让冥道显形?”

展昭这才放下心来:“那么,你有甚么体例让冥道显形?”

端木翠心念一转,已然猜到展昭企图,笑道:“展昭,你是怕我剖心沥胆不得活吗?”

见展昭犹有疑色,端木翠兵行险招:“展昭,你不会觉得是你长得都雅,我看迷了眼舍不得走了吧?”

公然,端木翠语出惊人:“展昭,那是你娘说的吗,那清楚是我娘说的,我娘甚么时候成了你娘?难不成你想管我娘叫娘?但是我娘没生过你如许的儿子啊,除非你做我娘的半子,可那也得先问我同意分歧意啊。”

端木翠随口嗯一声,只觉心底一隅某个答案呼之欲出,偏又触之不及,没出处地心急,因想着:到底是甚么,到底是甚么来着?

不对不对,端木翠的神采如何渐和缓了去,反笑得分外藏刀?展昭模糊感觉头皮发麻,某些环境下,端木翠的神采便是衡量局势走向的晴雨表,现在,清楚誊写着反败为胜窜改乾坤。

站在垛口处向外看去,远处点点灯火,侧耳谛听,隐有呼喝之声。

幸亏,她的重视力很快被吸引了开去。

端木翠一愣,她先时与展昭争强斗胜,心下扬扬对劲,倒将闲事撇了去,此际听到展昭所言,方才想起温孤苇余之事,心头随之一沉,面上轻巧之色亦敛了很多,接过书画展开看过,道:“公孙先生见过天子的爹吗?画得像吗?”

展昭忍住笑:“如果睡多了,不也会感觉无聊吗?”

这话说得……

端木翠点点头,想了想又摇点头:“有那么几分像,可也不满是。我揣摩着,是他们本身做神仙做腻了,做了成千上万年,也做不出甚么花腔来了,干脆甩手睡觉去。归正六合已成乾坤已定,剩下的,先人爱如何折腾就如何折腾吧。”

端木翠心中一动,似是想到甚么,一时候却又难以了然,就听展昭从旁道:“晚间听公孙先生提及你出身西岐,我对商周间事所知未几,便托李掌柜寻了这书来看。”

“最亮的一道?”展昭沉吟半晌,有些不肯定,“雷电之光?”

说的倒确是究竟。

展昭笑道:“为甚么是梦中有知?女娲娘娘也跟瀛洲的神仙一样,都睡下了?”

端木翠愣了一下,半晌才犹踌躇豫道:“自他们睡去,至今还从未传闻有谁醒来……醒了的话,能够翻个身再睡吧。”

“就比如上古时的禅让?”展昭有些明白过来。

展昭笑笑,旋又思忖开来,端木翠道:“展昭,想不出就认输吧,当初我也是想了好久才想出来的……”话音未落,就见展昭微微一笑,缓缓步行至窗前,缓缓将窗扇支开。

若换了别人,开口说你“作古”,杜口为你“守坟”,展昭纵是再好脾气,只怕也会心生不悦,但是经过端木翠说出,再念及她的身份性子,知她确是偶然,也没法驳她甚么,唯有摇首苦笑:“不劳烦端木上仙。”

“端木,”展昭决定尽快结束这场奇特怪诞而又匪夷所思的会商,“荒草萋萋的坟冢之上长出你这么素净无匹的牡丹,旁人会觉得我在地下成了精的。如有功德者非要掘开一查办竟,我更是不得安宁了……你好好做你的神仙,甜睡的事情容后再议。”

端木翠哼一声,也不知听没听出来。

它或许没有日上中天之时的阳光炽烈,也不如日落长河时的夕光美好,但是若没有这道直面浓厚阴霾与暗沉的曙光,又如何能拉开无边夜幕,现出一片朝气盎然的清平天下?

“就比如江湖中的门派咯。”自打展昭教她以江湖人自居蒙过李掌柜以后,端木翠仿佛一副老江湖的架式,“老一辈的掌门传位给新一代的掌门,新掌门老了以后又将位子传下去,不然一小我总霸着掌门的位子有甚么意义,迟早有做腻的一天。再说了,你老不让位,弟子们没有出头之日,内心头也不痛快呀。”

有谁会请你去……

“是。”

“说来讲去,你还不就是嫌弃我。”端木翠瞪展昭,“旁人请我去我还不乐意去呢。”

展昭直言回绝:“不消了,那么小的坟冢上平空长出你这么大的青松,我怕把上坟的人吓着。”

不过,也只是内心想想罢了,并没有说出来,一来不想滋长端木翠的放肆气势,二来,万一她又生出些馊主张,每日旁敲侧击要度化本身成仙,那可够他受的。

“……好。”

展昭见端木翠不答,笑了笑又道:“远年旧事,多亏有了文籍记录,不然古人去那里晓得……”

“所谓六合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倒确切是这个事理。”展昭浅笑,“不过,做神仙也会做腻吗?”

展昭笑而不答,重又向窗外看去,俄顷端木翠过来,只觉窗口处寒意更甚,忍不住双臂抱起,向展昭靠了靠,仰脸看展昭道:“当初我想了好久才想到,展昭,你如何会这么聪明?”

幸亏端木翠原为武将,非常明白穷寇莫追的事理,嘻嘻一笑,岔开了话去:“展昭,你是甚么时候醒的?”

端木翠这才免得展昭对人间冥道一无所知,略略游移,便将人间冥道的由来大略说了说。展昭听得非常细心,末端问道:“你方才说,女娲娘娘‘剖心为烛,沥胆成光’,必然要如此这般才寻得着冥道吗?”

“以是,就连续睡去了?”细细一想,倒也合情公道,归正新一代神仙已然长成,罢休让厥后人去做也何尝不成,“睡在那里?”

说着伸出一指,沿着书画上真宗的表面缓缓挪动,双唇微微翕合,也不知念些甚么咒语,末端屈指对着画像悄悄一弹,低声道:“去跟你的皇儿好好说说,速速解了宣平的围困才是。”话音未落,那字纸如同飞灰般四下散开,其中滑落一缕人形,模糊便是身着绛红皇袍、通天冠的模样,尚未看得逼真,那人形已然飘飘忽忽,穿墙而去。

展昭心知端木翠如果开了此类话头,必定信口开河没边没际,便想岔开话题,哪知端木翠那边已然兴趣勃勃地运营开了:“不如我去找你,展昭,到当时你应当已经作古了,我幻形作石像给你守坟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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