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云片糕
顺道把欧阳铎给她的那几个丫头都夸了一遍，归正都是当初未央宫出来的，连同重阳都没有落下，倒是和莲房姑姑多了很多话说。
倒是庆城公主给连玥打抱不平起来：“吃多点有甚么不好？吃很多有福分！几年不见二皇兄，没想到二皇兄竟然变得这么口齿聪明起来，连皇嫂都要欺负！这不是一个太子该有的担负！”听着像是果然生起气来了。
宫女们赶紧都退了出去，莲房姑姑就拉了连玥一把：“太子妃，请到这边儿来发言。”看来是想要将空间留给这对久别相逢的兄妹俩了。
欧阳铎笑得更加耐人寻味了，冲着庆城公主招了招手：“兰章，你过来，让哥哥瞧瞧。”把连玥给晾在了一旁。
一面说着，一面用双手比划着一个大碗的形状，“本宫记得来千羽宫的时候，太子妃可吃了好几块点心的。太子妃方才不是还说了嘛，一会儿要去雍和宫跟老太妃讨几块云层糕尝尝的。本宫竟然不晓得，娶了一个这么好胃口的太子妃！”
连玥不敢表示得过分，只能低了头，用脚尖在地上划着不法则的圈圈。
连玥讪讪然地又将云片糕给放下了，主仆两个都明里暗里说她能吃，她这个太子妃到底还能不能镇静地吃东西了？
连玥笑得非常难堪：“我方才都吃过了。”又从速拍马屁，“霜降做的汤面真是一绝。”
用锦帕擦了擦嘴角，才对着连玥笑道，“如何，太子妃吃了那么一大碗汤面，肚子里还饿得慌？”
连玥便用帕子垫了手，拈了一块云片糕，正要往嘴边送，莲房姑姑俄然道：“太子妃方才吃了一整碗的汤面，再吃这不易克化的云片糕，谨慎积了食。”
“太子爷和公主殿下都这么多年没见过面了，必定会暗里里来找公主殿下。”一面将手中的小匣子托给连玥看，“是太妃娘娘给的，里头装了一匣子的云片糕，还是热乎乎的呢，太子妃快尝尝，可好吃了。”一脸邀功的神采。
“你如果实在是感觉雍和宫那边好，转头我就回了太子爷，把你送给太妃娘娘，如何？”
看来她这个太子妃做的还是蛮合格，最起码第一次见面就获得了这个小姑子的信赖。
连玥便睁大了眼睛：“本来太子爷这碗汤面并不是为妾身要的，想来是太子爷本身想要吃的呀。”语气里还带着一点点委曲。
连玥也没有戳穿庆城公主，她能够给连玥提个醒儿，已经是对连玥不错了，换了旁的人，想来都不肯意张这个口。
庆城公主顺服地走到欧阳铎身边，伸开双臂，在欧阳铎面前转了一圈儿，大大的杏仁眼里闪动着星星普通光辉的光芒，“都雅么？皇嫂刚才帮着选的。”
重阳也有些绝望，嘟嘟囔囔地说道：“这云片糕凉了可就不好吃了，是太妃娘娘特地叮咛了给太子妃做的呢。”
“你另有脸说！”莲房姑姑突然大喝，把连玥给吓了一大跳。
欧阳铎抬手，满满抚摩着庆城公主的长辫子，眼圈儿都有些红了。
连玥见重阳煞白着一张小脸儿，怪不幸见的，便忍不住给重阳讨情：“姑姑，算了，重阳还是个小孩子呢。”
一面又惊奇道，“我还觉得皇嫂会留着肚子等着早晨吃家宴呢，没想到皇嫂倒想到我前头去了。早晨的家宴实在没有甚么好吃的，皇嫂早晨如果饿了，别吃那些冷汤冷水的，一会儿我让莲房姑姑给皇嫂个荷包，里头放几块点心，皇嫂实在饿了，就往嘴里送几块点心。等回了太子府，皇嫂爱如何吃就如何吃。”
连玥打动得都要热泪盈眶了，她刚才真是没白给这小妮子打扮打扮，这不，顿时就有回报了。就抬开端冲着欧阳铎对劲地一瞪眼。
要不是欧阳铎看得及时，就连这丝笑意也捕获不到。
这是在小姑子面前下她的面子，说她是一头特别能吃的猪吗？养不起这个媳妇儿就直说嘛！
“太子爷把你赐给了太子妃殿下，就是让你好好服侍太子妃的。你性子跳脱，人又不机警，能让你留在太子妃身边，已经是你上辈子烧高香了，你竟然还不满足！跟进宫不好好服侍太子妃，一小我到处瞎跑乱窜甚么！太子妃如果有个甚么事儿，还找不到你的人影儿了！你如果不想好好服侍太子妃趁早说，我这就回了太子爷，把你放出去配个小子！”
连玥有些惊奇，没想到庆城公主的防备心竟然这么重，就连宫中的吃食都不肯动了。
莲房姑姑越说越严峻，连玥听着就仿佛不是那么个滋味了。
莲房姑姑就一脸不悦：“重阳这个小蹄子，从小儿端方就没学好，这都多大了，还这么贪玩儿，太子妃就得狠狠管束她一回，让她张长记性。奴婢记得另有个叫端五的丫头，当初是同侧重阳一起送到太子府的。阿谁丫头倒是个慎重的。”
连玥本来想替重阳讨情的，这会儿也就安坐如山了，低着头喝茶，等着听莲房姑姑的下文。
连玥瞥见重阳就想跟侧重阳一起没心没肺地笑：“你如何晓得我和太子爷在千羽宫？”
连玥笑了笑：“不是别个，就是重阳呀。这会儿怕是还在徐太妃那边。”
连玥从善如流，跟着莲房姑姑到了外间。立春给上了杯茶，丫头们就忙着清算箱笼去了。
白露快人快语：“哪能呀。公主殿下爱书如命，这些书可千万不能动的，是因为……”
连玥就就侧重阳的手，翻开了那小匣子，一片片薄得近乎透明的乌黑乌黑的云片糕整整齐齐地码在小匣子里，满满铛铛的都是。
这一眼当然没有逃得过欧阳铎的眼睛。
“要你多嘴多舌！”范非小声呵叱了白露一句，又笑嘻嘻地对莲房姑姑说道，“姑姑，小满说了，殿下要姑姑给太子妃殿下筹办几块点心呢。”
欧阳铎就放下了筷子，先夸奖了脸颊红透了的霜降：“霜降的技术确切要比上元的好。”
“你可晓得为甚么太子妃那么多丫头都不带，恰好带着你这个小妮子进了宫？”见重阳的态度恭敬起来，莲房姑姑的神采也和缓下来，“那是看重你！不想你竟让孤负了太子妃的这份看重，四周乱跑！你去了太妃娘娘那边，可有获得太子妃的首肯？可有知会太子妃一声儿？擅自窜宫，拉出去是要脱了裤子打板子的！莫非畴前的老端方，你全都忘了个一干二净么！”
莲房姑姑下巴一抬，朝着霜降努了努嘴，笑道：“霜降心细，已经备下了，就等着交给太子妃的丫头了。”又一脸难堪地看着连玥，“不晓得太子妃今儿个带了谁出来？”
没等欧阳铎应对，庆城公主的大眼睛里就“啪嗒”掉落了一串儿泪珠儿：“哥哥，兰章好想你！”一头拱进了欧阳铎的怀里，荏弱的双肩颤颤巍巍，哭得极是悲伤。
想来重阳是从小儿被莲房姑姑教诲着学端方，这会儿脸都发白了，双手高高捧着那匣子云片糕，身子跪得直直的，也不敢打个颤抖，比在连玥跟前恭敬多了。
欧阳铎一愣，差点儿就被汤面给呛着——当着丫头们的面儿，这叫甚么话！他不由得就想瞪连玥一眼，却见连玥一双丹凤眼眨巴眨巴，一丝笑意从满满的绝望委曲里一闪而过。
仿佛是看破了连玥的心机，庆城公主笑得跟小狐狸一样滑头：“倒不是怕别的，华坤宫和御膳房的间隔太远了，饭食送畴昔都凉了，有些热菜还温着，却也没甚么滋味儿，吃着不对口儿。我们又何必遭这么个罪呢？以是说呀，我是最不爱吃家宴的人了。一大师子凑在一起，端方忒多了些。”很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
连玥点点头：“端五是个慎重心细的。”
连玥指着满地狼籍，笑问道：“这都是兰章要送人的？这么多贵重的书画儿，可惜了。”连玥眼尖，还瞧见很多珍本孤本的古籍。
这个太子妃！
庆城公主就很对劲：“是她娘亲教她的。本来她长姐在我身边服侍着，我就喜好吃她长姐做的那一碗汤面。倒是没想到，霜降这一手做汤面的本领比她长姐还要绝。”
姑嫂两个手挽动手走出了暖阁，一眼就瞧见欧阳铎正端坐着吃汤面。
莲房姑姑站起来，给连玥行了礼，又道，“只是这小妮子太可爱了一些！跟馋嘴猫似的，哪儿有好吃的就往哪儿钻！太妃娘娘是多么高贵的人物，喜好你是汲引你，你却脸皮也不要，一个劲儿地烦着太妃娘娘！这是做奴婢的本分吗？也很多你一口吃的，你倒好，为了口吃的，把太子妃给丢在了一旁！甚么劳什子的云片糕，除了这雍和宫，哪儿吃不上了！你巴巴儿地跑去雍和宫献殷勤，如许背主的东西就应当拖出去打死！”
“太子妃殿下，老奴今儿个代殿下管束重阳这小蹄子，是老奴僭越了。”
正说着话，重阳倒是蹦蹦跳跳出去了，先给连玥和莲房姑姑都见了礼，才笑嘻嘻地说道：“门口的两个小寺人，听着奴婢畴前是跟在公主身边服侍的，现下又是太子妃身边的大宫女，顿时就对奴婢尊敬得不得了，二话不说，就把奴婢放出去了。”
这莲房姑姑较着是在借着经验重阳的机遇敲打这屋子里别的丫头，仿佛对雍和宫里的老太妃还很有微词。